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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难眠的力桥,心中老揪着一份无以名状的矛盾感,在他说了那么多难以入耳的伤人之语后,他总会莫名的害怕纱纱会不会当真被他给气跑了?
人家说女人是无常的,在他看来,自己才是无常得可以,明明施计是要赶她走,这会儿又担心他的计策得逞。见鬼了!他不该吻它的,为什么那份香甜老是缠绕在他脑海里,根深柢固般的挥之不去?如今的他该如何自处是好?
翻身下床,索性去瞧瞧吧!若看见她安稳的躺在床上,或许他就不会失眠了。
换好衣服,被上斗蓬,沿着幽暗迂长的回廊,力桥来到了纱纱的房门外,轻轻开启房门,桌上的油灯已灭,一抹不安定感随之涌上他的心头。
迅速打着火石,果然床面上空无一吻,连她的小包袱也不见了!
她见光死的趁着黑夜溜了!
这个傻瓜可曾想过,明儿一早太阳露出脸后,她又要怎么办?在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世界里,是没有人会管一个躺在地上的孤苦女子!
他气得眉头纠结在一块儿,只是不知他是在恨自己的狠,还是气她的傻?
长袂一撩,他跃上马背,只求能尽速追上她,夜那么深,她一个弱女子压根不用等到太阳出来,就会先遇上危险了。
所幸自冉府出来欲往大街,只有一条马街巷,马街巷虽名为“巷”,但路面十分宽广,总长约五里,依力桥判断,纱纱是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走出这条巷子。
一路上他揪紧缠绳,尽可能的放慢速度,那双灼灼逼人的双目不停扫向左右两方,唯恐自己一个疏忽而漏掉她那矮小的身影。
然,轨这样他前后逛了足足三趟,全无功而返,第四趟他几乎是用疾驰狂奔而过,在找不到她的倩影之下,他再地无法表现出应有的沉稳自持了。
对了,他怎么忘了熊耳山!
稍稍恢复镇定后,他开始研判一切的可能,这条马街巷虽是通往大路的唯一一条管道,但约在二一分之一处即有一个小岔路,那条岔路就可通往熊耳山。
疆绳一拉,马头一转,他以虎虎生威的英姿往目的地疾奔,他发誓,当他找到她时,一定要好好的当场杀鸡橄猴一番,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如此的心急如焚,就是这个傻瓜,让他首次尝到何谓提心吊胆的滋味。
若不好好的回报一番,他怎么抚平心中的那抹怨气。
到达雪沁窑,原来她当真在这!
纱纱静默地待在彩衣身旁,执起彩衣的双手,眼光静静的停驻在她脸上,袖色幽柔,淡淡浮上一抹愁,好久好久,她都不曾变换过姿势,那般专注就连力桥也为之动容。
他是该唤醒她了,“你好好的不睡觉,跑来这儿干嘛?”
见到她,该有的好言好语怎么到了口边全又吞回了肚里?
纱纱猛然抬起头,才发现他庞大的身躯已临立在她眼前,狂野深沉的阴鸳黑胖显得阴森且复杂。
“你怎么来了?”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她这才确定的确是他!
“别忘了,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她的面容。还好,脸色还算红润。
他突然靠得那么近,古铜色的脸庞有股关切的柔情,这是她的错觉吗?如果是真的,那就让她永远别醒吧!
“我说过,我会走。既然下定决心就不用再等你开口赶我了。”惨澹的月光照进了洞穴之中,纱纱的神色也变得凄然。
“之后呢?白天呢?太阳出来的时候,你又该怎么面对?”当初欲赶她走,是因为不知道她得了这种怪病,如今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是铁铸的心肠。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又不是玩具,喜欢的时候他就抱一下,不喜欢的时候就去得远远的。纱纱蹶着唇,好像是受伤了!当然,那伤是在心底。
“我──”他收了气又说:“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跟我回家吧!”
“那不是我的家。”她家在丰村,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小镇,那儿有爹有娘,还有她的手帕交。
“你可以把它当成你的家。”话一脱口,力桥也愕然了;然,倘那份震惊并未逃过纱纱的眼睛。
“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吗?放心吧!我没当真。”她勾起一边唇角,表情中有太多的不认真。
“别把我的话当玩笑听,我是确定且认真的。”他黑眸一睹,双瞳深深的掳获它的脸,他就是不喜欢她的自以为是,轨勘乖张。
“你当真愿意收留我?”她何尝不喜欢有个容身之所,只是被他赶烦了,她也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就如同你所言,相逢自是有缘,我会找大夫医好你的痛,等你完全复元有能力照顾自己,你想上哪儿去,我也管不着了。”
对,他留下她完全是出自同情,他很自豪的告诉自己。
“倘若我一辈子都好不了呢?”她不得不提醒他。
“挪就再说吧!”他旋过身,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走一步算一步,好吧!我答应让你收留了。”她对他嫣然一笑,奇怪的是,她挪张不漂亮的脸,在力桥看来竟变得风情万种。
“夜已深,快回去吧!”逃离似的,他率先冲下了山,而尾随在他身后的纱纱只觉得他变了,变得既温柔又狂野,既无情又霸道。
他究竟是怎么了?
纱纱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是她正式成为冉府一份子的开始,“凡事起头难”,又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因此她今天可是精力充沛、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这一天的来临。
首先,她撑了支大黑伞,穿梭在回廊间,应前厅后清理的温暖又舒适。刚开始,除了小圆外,大伙均被她大白天撑着大黑金走路的模样给弄得一头雾水,但在经过它的一番解释之后,大多能够理解她的苦处,原来这小姑娘的皮肤不好!
甚至有些小厮、丫货们,还提供独家秘方,希望能解除她的痛苦,虽然这些偏方对纱纱来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但她依然将这些珍贵的友谊都一一摆在心底,但愿有机会能回报他们。
然,这一切的一切,看在力桥眼中实在不是滋味,瞧着她成天流连在仆人小厮间打情骂俏不说,还有事没事撑支伞吓人,难道她不知道这种举动已经引来不少外人的辈言流语,更将她撑伞的举动蔚为奇观了!
见光死的人就该好好待在房里别出来嘛!
省得他碰到有疑问的客人,就得替她解释一回,天!他是招谁惹谁了?看来,他的木场生意也别做了,因为每回生意谈了一半,客人眼光最后总是停驻在她身上。
待客人走远后,力桥闷着气走向她,“你为什么就是按捺不住寂寞,非得闹得整个冉府鸡飞狗跳?”
“鸡飞狗跳?有吗?”她和大家处的都很好啊!
“是没有,但是能不能求你别大白夭的老拿着伞吓人?”他不耐地揉揉眉心,表情亦明显的僵硬。
“你以为我愿意?”她泄气地垮下肩膀,原本雀跃的心已荡然无存。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走吧!”
他二话不说,垃起她的手就走。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我的伞──”他陡地一拉,她手中的大伞也羞点儿飞了出去。
“熊耳山,雪沁窑。”
“我不去!”纱纱强硬地拉回自己的手,一与他分开,她立即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昨晚你不是一个人跑去那儿吗?”他纠结眉心,厝痘低沉的问道。
“我昨晚去是为了与她道别,可是我知道你不一样,你每天去只是为了向她纤悔,我不希望你这个样子!”
因为她就是彩衣,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禁锢所有的感情,只为了一个不会动的躯壳。
“要不你希望我怎么样?忘了她?我办不到。”他炯然约亮起黑眸,挹郁低冷的声音慢了开来。
“我也不希望你忘了她,但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她毕竟已经死了。”她注视着他,语重心长的说。
“你以为我忘了她就会接受你?”他极尽挖苦的说。
“你怎么这么说!”恶劣的言论如利刃般伤了她的心,纱纱喉头梗塞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难道不是吗?走吧!与其让你在这儿胡闹,不如跟我上山。”
不让她再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他牵它的手,二话不说的直往外拉;他就是要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免得她再闯祸、闹笑话!
纱纱无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勉强自己跟上他愈趋加快的脚步,同他一块乘上坐骑。
一路上她紧握着黑伞,虽然力桥不时勒紧缰绳,让马儿呈散步的状态前进,但西风狂起,纱纱欲抓紧手上的伞还是显得非常吃力。
“我想我还是下来用走的比较好。”她稍稍露出脑袋,瞄了眼在后方正襟危坐的力桥,倏地余光瞥向四周,这才发现这条路好陌生,它不是通往熊耳山的。
“这里是哪儿?你不是要带我去看彩衣吗?”。
“你还算有点儿智慧,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卖掉的,再说你那几两肉也卖不出个仔价钱。”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由他谨慎仔细的表情可瞧出他似乎在专注找寻着什么。
“你在我什么吗?”她试着又间。
“听说这儿住了位隐世大夫,我正在找他。”他轻巧地一收缰绳,马儿立即停止了动作。
“不用那么费事,彩衣并不是靠任何精湛的医术就能回天的。”她摇摇头,谁会比她更清楚自己的状况。
力桥凝神且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打算请他来医治你。”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不用了,不用了,我好得很。”
纱纱暗忖:她怎么可以就医呢?要是被看出她是个附魂体,那该怎么办?
“你全身都是毛病,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好得很?”他指责的声浪在她耳际响了起来。
“我这一身病是无药可医的,不劳你费心。”她垂首敛目,脑中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婉拒他的好意。
“无论有没有用,轨试试看吧!别再跟我争了。”他并不喜欢他俩老是处于分分秒秒针锋相对的局面。
“但……”
“终于找到了,就是那儿。”他霍然而现的欣喜神情,打断了她的但书。
相对于他的喜悦,纱纱可是紧张极了,她赶紧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试听有没有心跳,又量着自己的脉搏,看看有没有动作,可千万则让那位神医看出她不过是个活死人。
由神医那儿出来后,纱纱的表情可是开心极了,倒是力桥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像陷入千年寒窑似的。
什么该死的绅医,竟说纷纱没病,换言之,也就是查不出何以她会见光死?再说正常人不是都希望能解除自己身上的病痛吗?瞧她开心欢笑的模样,仿佛医不好,才是地想要的。
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我说吧!没人能医好我的毛病,你就不信!”这丫头还不知适可而止,净在那儿加油添醋、煽风点火的。
“我不会再理你了。”恰巧一阵强劲的北风夹着风沙吹过,力桥谜起干涩的双眼说道。一只手则将她娇小的身子紧压在胸前,若不如此,双手托伞的她早就被这道劲风给刮飞了。
窝在他温暖的臂弯中,纱纱顿觉安全无虞,她发现自己好久好久都不留这么有安全感,如此平静了。
见她那么信任的在他怀中,他独树一帜的冷漠突然退了场,换上一抹温柔的关切,“太危险,别撑伞了,躲进我的斗蓬里吧!”力桥将她手中的黑金一抽,塞进马测的吊袋中。
被锁在黑斗蓬内的纱纱,虽见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清楚的听见挨在她耳畔如雷鼓般的心跳声!他为何那么紧张呢?这不应该是他所该有的反应呀!
“别动!”
她这是干嘛?小脑袋老是不规矩的在他胸口磨磨蹈蹈的,弄得他全身燥热如火,是故意的吗?
“你说什么?”躲在里面的她没听清楚他在吼些什么东西,于是将斗蓬拨出个小缝,偷窥了他一眼。
天,他的脸好红啊!是不是不舒服?
为了求证,她将心手往上探,试图触及他的脸庞,想试试他的温度。
当她冰凉的柔美抚上他的面孔时,他好不容易压抑的人饿又像点燃了引信般的恣意蔓延开来。
“住手!”他这回的吼声又大又响,纱纱来不及收回手,却已被他一把接住。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发烧了,既然不想让我碰,我就不碰嘛!快放开我。”
它的心手在他的大掌间推拉挣扎着。
“发烧!我什么时候发烧了?”真要命,看不见她的脸,话也说不清楚。
力桥随即扭转马头,将他驶向一个可挡住烈日的洞垦间,“这里没有阳光,你可以出来了。”
纱纱这才从里面钻出头,看了看外面的世界,“这里是哪儿?我看不清楚你的脸耶!你病得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