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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龙共舞-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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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不累吗?”
  “还好,至少还能撑到凌晨一点之前。”应巳龙不再贪恋床铺温暖,一骨碌跳起身,朝她伸出手掌。
  两人的手指对于彼此体温的眷恋及熟悉已然超出他们的意识,仿佛天经地义的牵握交缠。
  简品蕴轻甩着两人交握的掌,像导游船沿途为应巳龙讲解奋起湖的风光岁月。
  奋起湖的老街有些相似于九份,有些店铺所贩卖的商品是他们父母那一辈才见识过的老!“牌,甚至已经在寻常的便利超商和市超绝迹长达十数年的”古董“。
  啃了一个特大的铁路便当,两人又晃了两大圈老街,夜晚的气温有些低,但却不冷。不知是难得闲游到淳朴乡间之故,还是扣在指缝间的长指搔得她好痒,她的心情从来没像此刻一样的轻松。
  “我们好像老夫老妻逛大街咦。”恬然又自得的散步尤其像电视上某知名酱瓜广告的情景。简品蕴模仿起剧中老妻角色的台词:“老廿,明呀早爱呷菜噢。”
  “我还大茂黑瓜咧。”
  简品蕴让他追得轻笑,偏偏有个不识相的家伙拔来恼人电话。
  “应巳龙。”他接通手机,表情随即沉了下来,只简短的回答——嗯、好、不……等等单字,或保持数秒的沉默。
  简品蕴看着应巳龙敛起笑容的俊脸。是誰打来的电话?怎么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嘉义,四天三夜,你管太多了。”连续三句简短回答显示应巳龙没多大兴致继续与电话彼端的人周旋。
  如果今天他是以这种冷淡口气和她说电话,她一定会埋进棉被里痛哭哀悼捶心肝的。
  “你很清楚,够了,我知道御飞死不了,但我料想不到你竟然——”应巳龙眼眸眯细,顾及身旁有个无事小娇娃,他硬压下欲冲口而出的话。“有什么话等我回台北再说。”
  一股拉扯的力道使他略略垂下绷紧的脸孔。
  只见矮他不止一个头高度的简品蕴蠕动着唇瓣,另一只没与他交握的手臂做出一个又一个可爱逗趣的动作,只是蜡笔小新的招牌动作,又是樱木花道自大的狂笑模样。
  忍不住笑开的薄盾退离手机数公分,冷漠与温柔同时出现在那张好看的容颜上,当然温柔是给予她的。
  应巳龙小小声对她说:“别逗了,我正在对某人发脾气。”他知道她试图移转他不悦的情绪。
  别生气嘛。她嘟起嘴,重复两次唇形。
  应巳龙再度靠回手机听筒,随口搪塞数句后便收线关机。
  “是谁打来的?”她好奇地问。
  “打错电话的。”
  她又不是白痴!用这种烂借口来欺瞒她,睁眼说瞎话!
  “御飞又是谁?”她从来不曾听过他家族或亲朋好友的事迹,最多只认识一个刘备先生。
  “家里养的一只……动物。”他没说谎,人也是动物的一种。虽然对御飞有些抱歉——大概只维持一秒,但天高皇帝远,反正火爆的应家三公子听不到这番对话。
  “喔……我还以为是你的家人,因为我都不知道你的家庭概况。”
  “我有四个哥哥,我排行最小、”他倒是相当合作大方地供出,“照一二三四五来称呼就行了,我们兄弟全出自于不同娘胎,至于我老爸在外头有没有私生子女我就不敢肯定了。”也许都已经排到三、四十号了。
  简品蕴小嘴微开,有点……应该说相当惊讶。
  他爸爸娶了五个大小老婆?也难怪,报章杂志上不也时常上演豪门世家的各房妻妾争抢财产的新闻吗?
  “应家哥哥,有钱人是不是不把婚姻和爱情当成一回事?”
  “婚姻跟爱情本来就不是一回事。有爱情不一定能结婚,结婚也不一定架构在爱情之上。”
  放眼望去,豪门望族的商业联姻不计其数,多数是为了家族利益,像应家老大的婚姻就是其中之一——众人预测,再不用几个月,台湾的离婚怨偶将再添一对。
  他补充道:“不过我老爸可不是同时盖了四、五间金屋来藏那些大妈、二妈们,他都是在经历丧妻之恸后才追寻另一个春天,再度步入礼堂。”这一点也是他对老爸钦佩之处——娶五个老婆,克死五个老婆,世界上绝对找不到比他更“硬命”的鳏夫。
  “矣……”向来偏爱刑案改编成的电视剧的她,脑中上演一幕幕恐怖又悬疑的画面。
  “这么凑巧?他该不会是……杀妻吧?”她咽咽唾液。
  应巳龙失笑。
  杀妻?那个看到在厨房优闲逛大街的“小强”都会失声尖叫,连举起拖鞋杀蟑螂的勇气也没有的男人?
  “我们应家兄弟都很相信我老爸是清白的。”他为鳏夫老爸叫屈。
  “我只是随便说说。”简品蕴吐吐粉舌,投给他抱歉的眼光。她怎么可以在儿子面前批评他的老爹呢?
  应巳龙不以为意地笑,掌中属于她的肌肤又暖又嫩,他轻轻甩动自己的手臂,连带牵动着她,在半空中有节奏地画着一道道美满圆弧。
  “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他,你一定会喜欢他,而他一定也会非常非常喜欢你——他想女儿想疯了,结果所有的老婆都为他生儿子,这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偏偏五个儿子都没有遗传到母亲的优点,除了应家老四无可避免有混到一半外国基因,其余的全是道道地地的应家血。
  两人踱回旅馆,中原标准时间晚上十点半。
  简品蕴趴在床上研究着明早出发的路线图,应巳龙洗完澡,顶着湿漉漉散发从浴室里出来。
  “明天早上我们去天堑奇观那一带,下午再到翠竹坡,虽然你有开车来,但有些山路车子是开不进去的,恐怕要走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简品蕴咬着笔杆,背对着应巳龙道,“你说这个行程好不好?”
  “你吩咐,我随意。”白色大毛巾复在他头上,左右来回擦拭着混杂肥皂香气及洗发精的发梢。
  “我去年来奋起湖完全靠着这两条小象腿,一步一脚印的走下去,还很可耻的在半路上搭警察伯伯的便车……”她回过头,发觉应巳龙在整理背包,从中拿出随身物品和一瓶矿泉水。“你在做什么?”
  “准备睡觉呀。”他的回答好像简品蕴问了个多蠢的问题。
  就在应巳龙的手触及门把时,简品蕴秉持着不耻下问的最高原则。“既然要睡觉,你又要上哪里去?”
  “车里。”他偏过头,眨动着看来好无辜的黑眸,一闪一闪亮晶晶——控诉着她准备无情地将可怜男人赶离温暖的房间。
  他辛辛苦苦开了那么久的车子,姑且不论耗费的宝贵光阴,油资也够可观的,还有他向公司请假所扣除的薪资所得及全勤奖,加加减减都是占不到好处的绝对亏损,现在还得可怜兮兮窝回窄小的车座……
  心底因他任劳任怨的眼神激起好内疚的感觉,她完全忘了当初是应巳龙自愿跟来嘉义。
  “你、你睡这里就好了啦!反、反正床也有了,地板也很宽敞,虽然你的手长脚长,但应该够你睡的了,你今天开了一整天的车,晚上还得睡车子里……你不累,我都替你觉得累。”她没有别的意思噢,只是发挥善良的同胞爱,收留他窝在房间一角。
  见应巳龙没有反应,直挺挺站在门扉前,简品蕴继续努力说服他,“而且你的头发还没擦干,会感冒的。”
  呃,这个理由有点逊耶……
  “你如果不想睡地板,那我用棉被在床铺中间隔条楚河汉界。”拍拍左边床铺,“你、你、你就睡这边好了,反正我一个人用这么大张的床好奢侈。”
  呃,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呢?
  “俄们虽然还没认识一年半载,但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嘛……”好,努力阿谀谄媚,多说应家哥哥的好话。
  可惜他不为所动。
  “我的睡癖很好的,你绝对不用担心明早醒来时发现我滚过界线,缠压在你身上。”
  她不死心再加注有利于他的条件。
  “就算我真的不小心滾过楚河汉界,你再把我回去原位不就得了?”她大大退让一步,甚至大方提供给他“动用私刑”的最高权利。
  她已经苦口婆心地再三“劝诱”,奈何应巳龙似乎不受影响。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染指你的清白啦!”
  最后一句“保证”冲出口,伴随火辣辣的焚脸烈焰,娇小身躯如狂风扫进浴室,砰的一声甩上门。
  接着便是强力莲蓬头冲刷而降的声响,显示着某人在浴室中借由冷水来熄灭燎原火红在娇颜上泛滥的迹象。
  谁说冲冷水是男人的专利?
  应巳龙双手插在口袋里,维持面对门扉的姿势,唇角带着感动,噢……这种笑容不能称之为感动,而是——
  得逞。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清浅的笑声滾出喉间,却在泄漏出口前溼设在不曾卸下笑意的唇瓣里。
  简品蕴足足在浴室里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等到她贼头贼脑从浴室探出小脸,应巳龙已经占据在双人床铺左半边,原先宽敞的床看来瞬间缩小一号。
  他睡着了?
  “应家哥哥?”她呼唤的声音只能容许蟑螂蚂蚁这类小昆虫所所闻,大概比蚊子振翅声大一点。
  没反应,但也没听到打呼声。
  她爬进内侧床位,尽可能不产生过度剧烈的震动及噪音吵醒“枕边人”。
  应巳龙静躺摊平,规规矩矩享受属于他一半权利的被单,她也滑进被窝里。
  他体温煨暖棉被盖起来好舒服喔!
  呼出小小一口满足的浅叹,她偏着头,看着他浓黑墨发顽皮遮掩下的容颜。
  他好像睡得很熟。
  可是……
  哪有人睡着了,眉头竟然皱得比百褶裙还多褶?!说不定有只蚊子飞过去还会不小心被这一波波眉头蹙浪给活活夹死!
  简品蕴看不过去,伸出食指在应巳龙两眉之间戳戳戳——试图让食指发挥熨斗的重责大任,熨平不听话的拧紧眉心。
  “不要皱眉啦,很丑很丑耶。”她压低音量嘀嘀咕咕地衷心认为他还是平时正经中带点风趣的模样好看。“睡觉是人生一大乐事,你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
  倏地,她想到应巳龙曾说过他有个“作怪梦”的特质,难道他现在正身处梦境?但这个梦看来不是啥好梦,否则他不会在熟睡间仍无法放松精神……而且他浑身的肌肉绷得好紧!像根满弦的弓,蓄势待发……可是她好怕他这把弓会在强力拉扯间应声折断!
  “应家哥哥!”顾不得扰人清梦的罪恶,简品蕴摇晃应巳龙冒着豆大汗珠的臂膀,试图帮助他由梦境中回归现实。“应巳龙!醒来啦!”
  即使进人深沉的梦眠状态,依然很难忽视耳畔骚扰的嘈杂声。
  低吟声由应巳龙喉头流泄而出,尔后慢动作地撑开眼睑,带着蒙胧。
  他的手掌游移到自己汗湿的右额,半复住瞳孔,嘎哑的噪音轻喃:“茧儿?”
  “我是简品蕴,小简!”她强力捍卫自己的姓名权,忽视方才那两个字滑出他双唇时带来的一瞬间不悦。
  应巳龙撑起疲累的眼皮,侧首凝睇着她,蒙黑乌瞳逐渐恢复专注的清亮,而声音慵懒的仍如一江足以溺毙人的春水。
  “……天亮了?”
  “不是。距离你刚刚睡着大概才过两个小时。”她瞄了眼手表。
  “那……你为什么叫醒我?”应巳龙苦笑,害他还以为自己睡过头。
  因为你睡着的模样好恐怖,好像身处在骇人的地狱里,眉头皱得比沙皮狗还多褶,虽然你没有梦呓或尖叫,可是我怕如果没叫醒你,你就会被恶梦给吞噬掉——你看自己的手掌。
  她抓起他的手腕,迫使他摊开犹自握拳的五指,掌心里仍有五指指尖深陷皮肉的红痕,足见方才他收握拳头的力道有多强劲。
  他收回自己的手,爬梳着微湿的发。“吓到你了?”
  她摇摇头。
  “我没事,只是在作梦。”他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轻啜。
  这样的梦境对他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又是有关于乱世的那个连续梦?还是梦到叫‘茧儿’的女于?”
  应巳龙靠坐回床沿,拉好棉被,不让一丝一毫的冷意窜进包裹着她娇小身躯的被窝。
  “的确是那场永无止境的梦,但这回我没有梦到茧儿。”他曾在张开眼的一瞬间以为看到了萤儿,而实际上那张担忧的脸孔是简品蕴。
  简品蕴蜷起身躯,躺在枕上静静地望向他。
  应巳龙接续道:“这场梦境看来很像在……逃难,而且逃得有点狼狈。”他还来不及厘清更多疑点,就被她给挖了起来。
  “逃难?为什么要逃难?”她不由自主地往三国历史想去,但三国历史中的逃出场景太多了……
  “好像是兵马设有敌方的万分之一,又毫无援助,所以不得不逃。”应巳龙手掌撑在后脑勺,将梦中所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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