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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饭上来了,每人都是两个馒头,一碗清粥,一碟咸菜。羡鱼隐约听到旁边一桌传来的小声的抱怨,“怎么又是清粥咸菜,咱们寺又不是没钱,也不改善改善伙食···”
羡鱼不由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一桌差不多有十个人,人人都面色平静的低头吃着斋饭,看不出一丝异样。羡鱼仔细的把每个人都瞧了一遍,找不出刚刚抱怨的那个人。
“羡鱼,看什么呢?”穹月悄悄推了推身旁的羡鱼。
“没什么。”羡鱼笑笑,低下头吃饭。
从食华殿出来,刚刚是未时,离开幕式还有两个时辰,于是众人决定好好逛一遍净慈寺。
净慈寺树木葱郁,沿路都种植着翠竹松柏,绿意盎然更显得宁静致远。
走出不远,便看见一座观音殿,里面供奉着一座观音像,手持净瓶。殿中檀香浓重,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庄重。从观音殿出来,再往前走便是一座天王殿,坦胸大笑的弥勒佛像笑看着所有的人。羡鱼等人挨个把十个大殿都逛完了,最后来到了净慈寺最偏僻的后院,里面是一畦一畦的菜畦,种着各色时令蔬菜。里面有一座茅草屋,门边坐着一个灰衣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和尚,手中提领着一个浇水壶,倚在门边打盹。
“净慈寺也有做事偷懒的人,奇了。”沈歌鸢站在羡鱼身后说道。
“谁在外面?”院里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羡鱼下意识的看着那个灰衣和尚,却见他根本没有开口,眼睛也没睁开。
沈歌鸢走到院里,四处张望,想看看刚刚说话的人是谁。
“注意点!注意点!别踩坏了我的菜!”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灰衣和尚终于醒过来,急匆匆的向走进院里的十人吼道。
“和尚,刚刚是你在说话吧?”羡鱼走到灰衣和尚身边,弯着膝盖仰头看着他。
灰衣和尚瞟了她一眼,不说话。
“是你吧是你吧是你吧···”羡鱼一个劲儿的说,头越凑越近。
灰衣和尚本还想再绷着,实在不行,终于开口,“是我又怎么样?我装装清高不行啊···”灰衣和尚一脸委屈,掩面说道,“本来已经很有效果了,施主你为何要一再逼问呢···”
羡鱼先是呆了一会儿,突然哈哈笑起来,“你好可爱啊···”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都是一脸错愕。本来正想去拉羡鱼的姬莘,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姬莘想告诉她,这可是在寺庙啊,她面前的可是一个出家人啊,羡鱼这个脑袋少根弦的···
谁知道灰衣和尚一听羡鱼这样说,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是吧,你也觉得我很可爱是吧···”灰衣和尚笑了会儿,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羡鱼,“施主你是有佛缘的人。”
“就她这样的还有佛缘?”姬莘不敢相信,“师父你没说错吧···”
灰衣和尚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你们凡俗人自然看不清一个人的本质。这位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众人看和尚有些疯疯癫癫的,对他的话也不甚在意。只有羡鱼下意识的看向秦澈,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惊疑。
“敢问师父法号···”川御安双手合十,礼问道。
“贫僧法号虚言。”灰衣和尚亦双手合十,笑嘻嘻道。
虚言?他就是虚言?众人都有些不敢不敢置信。玄一方丈的第一入室弟子,传说中行踪飘忽,性情难辨的虚言大师就是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提着水壶,笑得一脸朴素纯真的菜园子师父?
“你真的是虚言师父?”羡鱼也有些不敢相信。
“我的样子是不是一点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出神入化啊?”虚言提着水壶一畦地一畦地的浇水。
“是不像。你就像一个中年大叔,幽默风趣,平易近人。”羡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姬莘和沈子衿对看一眼,无奈的摇摇头。穹月也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沈歌鸢面无表情的站着,嘴角却微微有些笑意。
这个羡鱼,她怎么就不看看她对面的人是谁呢,就算他不像传说中那样性情难辨,可他毕竟是江湖中人人都惧怕三分的虚言大师啊,她怎么就不想想,万一他现在的样子只是假象,她这样说,不是惹祸上身吗?就算不是假象,也不过才刚见面,她怎么就这么拂人家的面子。
姬婴看着虚言,脊背弯着,右手提着水壶,左手按着壶盖,一丝不苟的给蔬菜浇着水。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寻常不过的挑水和尚。然而姬婴明显感觉到,虚言四周强大的气场,那是从他体内传出的浑厚的真气。
川御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早已转过千万个念头,心下不禁冷笑,这个净慈寺可真是藏龙卧虎。
羡鱼一句话的时间,众人的心思却早已转了千百回。虚言听了羡鱼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众人都以为他会动怒,心不由得有些紧张。在净慈寺,又是玄一大师的第一大弟子,若他真动起手来怎么办?
正思忖间,突然听得虚言爽朗的笑声,“小姑娘,你不简单呐···”虚言笑嘻嘻的看着羡鱼,挑了挑眉毛,悄声说道,“其实我本来就只是一个中年大叔,还是出了家的,只不过不爱见人,结果就被外面那些人说得神乎其神。我要真有那么厉害,师父也不会让我来守菜园子了。”
羡鱼听着又摇摇头,“虚言师父可不是一个守菜园子的。你守的,是佛门清净地,心上一点宁。”
虚言正色看了羡鱼半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说着,终于又转过身继续浇水
羡鱼笑着跟过去,“虚言师父,我来帮你。”
众人回去准备各项事宜,羡鱼在菜园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等到开幕式快开始了才离开。
“虚言师父,开幕式要开始了,你不去看看吗?”
虚言走到茅草屋内倒了一杯茶递给满头大汗的羡鱼,笑嘻嘻道,“我这人天生不爱凑热闹,不去了。羡鱼你去看吧。”
羡鱼一口气喝掉杯中的茶,抹了抹头上的汗,坐到屋中的小木凳上,“还有些时间,虚言师父你给我说说这净慈寺吧。”
“净慈寺?这有什么好说的,这范围也太大了点,你让我从何说起呢?”
羡鱼偏头想了会儿,“那就说说净慈寺的玄一方丈吧,他的名字我早就如雷贯耳了,”羡鱼笑嘻嘻地挤眉弄眼,“最好啊,能说说别人不知道的,就像存在于正史之外的野史一样···”
虚言摇头笑笑,“你这小丫头,脑袋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啊,连我师父都敢冒犯···”羡鱼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还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虚言凑过头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最喜欢野史了···”
房顶飞过一只乌鸦,茅屋中的两人笑得一脸邪恶···
羡鱼从菜园出来后,立刻意识到自己错了。她怎么就没留下一个人来陪她呢,哪怕是最欠揍的姬莘也行啊。她一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路痴,要怎么穿越过眼前重重叠叠的殿宇,找到那个举办开幕式的地方?
她回头望了望关闭的菜园的院门,重重叹了口气。她可不敢把正在睡觉的虚言师父吵起来。刚刚她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着眼睛睡觉。羡鱼本来正听得津津有味,谁知道虚言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抬起头一看,他竟然睁着眼睛睡着了···
羡鱼抬头忧伤的望了望天空,又低头对着自己的影子无比哀怨道,“羡鱼,你注定是要孤芳自赏啊···”说完做出拿帕抹泪的动作,肩膀也配合着轻轻抽动。
“看来我根本不必来。”羡鱼突然听到姬婴的声音,急忙抬起头看过去。姬婴站在远处一片翠竹之下,阳光下一片浮动的竹影中。他穿着一身白色纹云衣袍,腰间依然挂着那个通体碧绿的刻花玉佩。
“三王爷···你···你怎么会来?”羡鱼结巴着,想起自己刚刚那欠抽的举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穹月见你还没回来,想着你恐怕是不知道路,让我来看看。”姬婴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但是羡鱼感觉得到他口中隐隐的关心,不像以前那样说话冷冰冰的。
“不愧是我的穹月姐姐,”羡鱼笑着跑过去,“多谢三王爷,我们走吧。”
姬婴转过身走在前面,默不作声。脑海里却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嘴角不仅挂起一抹微笑。这个羡鱼,难怪穹月那么喜欢她。这样想着,心情顿时又开心不少。
不知是因为穹月,还是因为羡鱼。
☆、醉里吴音相媚好
流觞会共举行三天,第一天开幕,第二天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各人尽展才艺,这次特别还增设了武术表演环节,第三天由众人投票选出前三名。
姬婴和羡鱼到的时候,众人都已落座。开幕式在净慈寺的后堂的一个露天空院举行。众人分坐左右,中间搭设一个高台。玄一方丈和本次大会的主办人郢城令郑国承坐在上首。姬婴坐在右侧第一的位置,姬莘在第二,羡鱼坐在姬莘旁边。
鸣鼓开始之后,形象使陈欢沅和袁茱萸随着缓缓的乐声步入会场。陈欢沅穿着一袭苏州李家烟罗缎裁成的杏黄底色的薄纱裙,从锁骨处开合的衣衫一直绵延到脚踝,上面错落的镶着几只或粉或蓝或黑的蝴蝶。她的衣服乍一看颜色样式繁复,视觉上很是冲击,但是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而且越看越觉得妩媚妖娆,又透着那么点俏皮。再看袁茱萸,则是一身利落的束身男装,白色的道服,头发梳成男子的冠,用一个象牙白的帽簪束住。她手中握着长剑,步行如风,和陈欢沅的柔弱无骨是两种不同的美。
她们一出场,不管是右侧的还是左侧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点声响便会打破眼前的美好。
只有乐声泠泠。
历届的形象使都是自行编排节目。两年前,梁穹月和沈歌鸢便是自编的一段飞霞舞,流觞会后,郢城便掀起一股飞霞舞热。
陈欢沅和袁茱萸走到高台中央,众人都期待的看着她们,不知她们又会表演什么节目。只见陈欢沅面对着袁茱萸站着,袁茱萸手握长剑。鼓点开始,奏出哀伤凄美的曲调。表演开始。
袁茱萸手中长剑平指,停在陈欢沅心口三厘处。
“你骗了我。”袁茱萸声音冷冷地说。
陈欢沅肩膀抽动着,眼中含着泪却不肯落下。
“三郎,我是爱你的。”陈欢沅哽咽道。
袁茱萸饰演的三郎突然仰天大笑,然后看着陈欢沅,脸上有爱恋,有不舍,更有一丝残酷。
“烟云,我讨厌别人骗我。”三郎说完闭上眼睛将手中长剑刺进了烟云的身体,然后丢了剑,转身背对着她,蹲了下去。烟云捂着胸口,嘴角流着血,看着三郎紧缩在一起的身体,终于哭了出来。她艰难地一步步走向他。胸口的血不断溢出,烟云的右手染满了红色的鲜血,然后是衣服上,脚上,地上。烟云终于走到三郎身边,她右手按着胸口,左手放在他肩上,慢慢的蹲在他身边坐下。
远处的骆平山看着台中的两人,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他看了看上首坐着的玄一,见他仍是一脸平静。骆平山竭力压住内心的狂风暴雨,继续看着台上。
烟云把头靠在三郎肩上,笑靥如花,“三郎,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三郎低头看着地面,任由女子把头靠在他肩上,终于他抬起头来看着远方。
“记得。那是在四月,我十五岁,第一次和师父下山,结果在集市上走散了。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你当时也是穿着这身白色的道服,”烟云接着说道,“茫然四顾的看着周围的人群,像一直受惊的小鹿。”烟云轻轻笑道,“我当时挡在你面前,你急红了脸,好像我长得多丑似的。”
三郎也笑笑,“我当时急着找师父,你突然挡在我跟前。以前在观中也常和师兄弟打闹,可是却是第一次看见女子,一时有些慌,不知该说什么。”三郎稍稍顿了顿,低声道,“你那时真好看,一身杏黄色的衣衫,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台上的两人喁喁说着话,烟云突然吐出一口血,身体不支倒在地上。三郎从回忆里惊醒,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一滴泪从脸颊滑落。他抱起她,一步步走下台,“烟云,下一世转世为人,我们好好相爱。”
直到袁茱萸抱着陈欢沅走下高台,两人谢场离去后,众人才从刚刚的故事中回过神来。会场爆发出惊天的掌声。姬婴无意间看向玄一,却看见玄一的位子空着,不知他何时离开的。
台上继续着节目,众人却都提不起兴致,怀想着刚刚的故事。
净慈寺东面的禅房里,一个男子坐在屋内,面前是摊开的一幅画。这个禅房平时都是锁着,每月玄一会亲自来打扫一次。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