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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传沈大人,陈大人进宫,要快。”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粽子节啊,各位亲们端午快乐啊!
☆、生生死死随人愿
“王爷···”李延年来到书房,“王爷找我何事?”姬婴让李延年走到桌旁,“听说你对三国地理很是熟悉。”
“在下游历三国几十载,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过,所以各国的地理我倒是清楚的。”“我叫你来是想让你把禾国和容国都城及周边地形画出来,不知要多久?”
李延年想了想,“如果王爷着急,我可以连夜赶工,明晚应该就能画完。”
姬婴点点头,“如此甚好。这两幅图完工后,还请先生再画两幅图。一副是从长武到禾国都城景里的路线图,一副是从彰武到容国都城沙华的路线图。”李延年沉默一会儿方道,“不知王爷何时要?”姬婴走到窗边慢慢说道,“这个不用着急,先生详细画好了再给我不迟。”
“好,”李延年答应下来,也不行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姬婴叫住他,他回过身有些诧异的看着,“王爷还有事吗?”
“烦请先生再给我说说禾国的事,先生身处江湖市井听到的看到的和我所了解到的必然不同。”姬婴指指书桌旁的椅子。李延年笑着走到椅边坐下,看着姬婴,“王爷想听什么?”
“禾国上元公主千若青。”姬婴说道。李延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笑道,“王爷虽然看起来冷寂,却还是不缺少年心性。”
姬婴但笑不语,只听着李延年的话。
“禾国当今皇上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的母后禾国皇后又去世得早,因此禾皇对上元公主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上元公主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禾皇也有意把她培养成女将,便各处延请名将教她武艺。想必上元公主的那些事迹王爷都听说了吧?”
“略有耳闻。”
“禾皇如今年迈,禾国的大小事宜实际上全由上元公主处理。”李延年面露钦佩,“没想到小小一介女子竟能撑起一个国家。禾国人上下对这个公主都十分敬仰,可以说,当今三国之中,只有禾国民心最齐。”
姬婴听得仔细,忽而说道,“听说禾国的宰相也颇有威望。”
“王爷是说少年宰相范城炎?”李延年说道,“范城炎今年二十又五,本是寒门,是上元公主一手提携上来的大臣之一。”李延年忽然笑道,“禾国民间传言说上元公主喜欢范城炎,还说非他不嫁。”
“哦···”姬婴突然来了兴致似的,“此事可当真?”
李延年笑笑摇摇头,“民间传言多是诸人臆想,世人附会,若依我看,倒是少年臣子喜欢那巾帼公主。”
“先生为何如此说?”
“范城炎虽是寒门,可祖上曾是大显之家,后来因范城炎祖父辞官归隐便渐渐没落。范城炎父亲本也是极富才学之人,但无心官场,多次召请皆不去。到了范城炎这一代,便没人再去拜会了。谁知道范城炎竟成了那年文试和武试的双料第一,景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众人都忙去打听,才知他是范家后人。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隐世的范家人怎会突然来参加考试。不过王爷可知那年的监考官是谁?”李延年停了停,笑笑,“那年的武试是由上元公主亲自主持的。”
李延年喝口茶继续道,“之后范城炎便得到上元公主重用,一路升迁成为禾国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姬婴听着,想起几日前千若青来信中所说,不由有些明白了。并非禾皇催她回去,而是那个宰相范城炎。
羡鱼第二日醒来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心下有些不安,便立刻写了封信给秦澈。从驿站回到府中时刚好碰到从书房出来的姬婴。
“婴大哥···”羡鱼笑着打了声招呼。自上次他在厨房帮她生火之后,她再次见他便大着胆子叫了声婴大哥。萧城在一旁有些愣怔,下一刻便在姬婴身后打趣的看着她。羡鱼心下正有些惴惴,没有看到萧城笑她,只有些闪躲的看着姬婴。谁知姬婴没有异样只笑笑说,“早该这样叫了。你和穹月亲如姐妹,我自然就是你大哥。”
羡鱼听他这样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刚才叫完之后心里后悔不已,生怕姬婴说她唐突,没有规矩。
“刚从外面回来?”姬婴问道。“刚给澈哥哥写了封信。”羡鱼笑道。
姬婴知道她和秦澈是老乡,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一般,也不多问,只说,“早饭吃过了吗,若没吃就和我们一块吃吧。”
羡鱼听他问刚想点头说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又听他如此说,便说道,“出去得早还没吃呢。”往日姬婴总是很忙,若在府中,早饭便由老田送到书房,羡鱼有时和萧城老田一起吃,有时便自己一人吃。
姬婴让老田把早饭摆在客厅,又去让人叫萧城过来同吃,谁知来人回话说,萧大人说已经吃过了,让王爷和羡鱼姑娘慢慢吃。
“既如此我们就自己吃吧,”姬婴对羡鱼说道,又叫住刚进来的老田,“老田,你也坐下吃吧。”老田看了羡鱼一眼笑道,“回王爷,老奴刚刚已经吃过了。王爷和姑娘慢吃。”说完就退了出去,登时大厅只剩下姬婴和羡鱼两人。
羡鱼坐在姬婴对面,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不知如何动筷。姬婴见她不吃,便问道,“菜不合你胃口吗?”
“不,不是的。”羡鱼连忙摆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喝了,谁知喝得太快,心下又紧张,便呛住了,捂着嘴大声咳嗽。
“快喝口茶。”姬婴递了茶给羡鱼,又小心的帮她拍着背。看羡鱼止了咳又重新坐回凳上,笑道,“这几月见你比在郢城内敛安静多了还以为你改了性子,没想到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往日总听穹月说你嘻嘻哈哈没个规矩,不像那些世家女子成日束缚着,今日规矩倒是有了,却把人给呛住了。”姬婴好像很开心,一直笑着,“莫不是这几月故意守着规矩把你憋坏了,也罢,你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吧,不用再这样拘着了。”
“婴大哥可是在笑话我?”羡鱼被姬婴说得不好意思,有些埋怨道。
“没有,绝对没有。”姬婴回答得干脆,可是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羡鱼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一会儿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可真是小孩心性。”姬婴看着自己也笑起来的羡鱼说道。
“我不是小孩心性。”羡鱼说道。只不过是因为你,因为你第一次这么开心的和我说话,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得这么温暖。就像十三年前在东湖边。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姬婴站起来说道,“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婴大哥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羡鱼坐着看着面前的姬婴,打量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婴大哥的那个玉佩呢?”
姬婴摸了摸腰间,空空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
“婴大哥很在意那块玉佩?”羡鱼小心问道。
“那块玉佩是当年出生时父皇赐的,”姬婴说道,“后来有一次不小心丢了,我急得到处找,最后穹月在我房中的床底下找到了,她当时还笑话我说我那么大一个人居然还丢三落四。”姬婴看着房外神情遥念,“那玉佩本来丢了,是穹月重新帮我找到的,所以不能再丢。”
是因为穹月姐吗?那东湖的那条鲤鱼呢,不记得了吗?
“我再去房中找找。”姬婴说着便要出去。
“婴大哥···”羡鱼突然喊道。姬婴停住脚回头看她,“怎么了?”
羡鱼看着姬婴,终于小心翼翼的说道,“婴大哥十三年前···可有去过东湖?”
“十三年前?”姬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时我刚从皇宫搬出来住到自己的府邸不久,事情极为繁多,并未去过东湖。”姬婴看着羡鱼问道,“怎么突然这样问?”
“婴大哥真的没去过吗?”羡鱼有些着急的说道,“或许去过你忘了呢,婴大哥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去过,”姬婴说道,“那年也是穹月刚来府中的时候,所以我清楚地记得,不曾到过东湖。”
不曾到过东湖···羡鱼一遍遍小声的重复着这句话,手扶着桌沿支撑着自己快要站立不住的身子。
“你没事吧?”姬婴见羡鱼脸色不好,摸了摸她的额头,突然说道,“你发烧了!”又忙着叫老田进来,“快去请大夫,羡鱼发烧了。”还未说完,羡鱼眼前一黑便晕倒了。姬婴急忙抱起羡鱼往她房中走去。
大夫把完脉只说是气血不足加上有些风寒,吃了药就没事了。大夫走后,姬婴走到床边帮羡鱼盖好被子。在床边站了会儿方想起玉佩还未找到,正要离开,忽听得羡鱼小声呓语。
姬婴凑近羡鱼,只听羡鱼一声声说道,“不曾到过东湖···不曾到过东湖···”
姬婴直起身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羡鱼,眉头深皱。
☆、生生死死随人愿
天元五年十一月二十,申国嫡皇子,四王爷姬莘大婚,娶的是当朝元老吏部尚书沈公觉的嫡女沈歌鸢。皇上因此大赦天下,并让全城百姓同庆三天。从沈府到四王府的大街上所有店铺门前都挂上大红灯笼,喧天的喜庆弥漫在整个郢城上空。
沈府内沈歌鸢房中,沈歌鸢穿着嫣红的嫁衣,是和当日在椒房殿中皇后所赐的布料相同的缎子。喜婆和丫鬟们围着沈歌鸢梳妆打扮。铜镜前的沈歌鸢梳了一个流云飞天的发髻,所有的头发都被绾好,露出光洁白净的脖颈。发上错落有致的点缀着花样,珠样的发饰,在发髻左侧的最上端插着皇后特赐的飞鸟朝凤的金钗。她的眉心点了一粒大红的朱砂,两道弯眉墨黑,远山黛的眉形衬得人更多了一分闲淡悠远。她的鼻子小巧挺拔,嘴唇涂上鲜红的胭脂,脸上有淡淡晕红,让人观之心动。最好的看的是她的眼睛,大而黑,明亮如天上的星辰,灵动若水里的游鱼。又因心中高兴,眸子里更闪动着欢喜而娇羞的神采。当下打扮完毕,沈歌鸢从凳上站起来,四个丫鬟拿着四面大铜镜团团围着,所有人都打量着,丫鬟和喜婆连连发出惊叹之声。沈歌鸢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顾盼间的眉飞色舞,是自己也从未见过的风情。
“鸢儿···”沈夫人从门外进来,看到沈歌鸢的样子一时也呆愣在原地。
“娘···”沈歌鸢笑着跑到沈夫人身边,拉了她的手撒娇道,“娘亲怎么现在才来,女儿都装扮好了。”
“我刚吩咐完府中下人今日许多事宜,得空便赶过来了。”沈夫人拉着沈歌鸢的双手上下仔细打量着,笑道,“我家鸢儿真的长大了,我也不怕人笑话,我家鸢儿真真的是国色天香。”
“娘···”沈歌鸢有些害羞的低头轻声叫道。
“好了···好了···娘亲不说了,”沈夫人从怀中掏出一支玉钗,两扇团栾的式样,“这是娘亲出嫁时你的外婆送给娘的,现在娘把它送给你,以后你和四王爷好好过日子。”沈夫人将玉钗插在金钗后,略低一点。
“娘···”沈歌鸢眼眶湿润,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沈夫人。
“好了···好了···不哭了,”沈夫人用手帕拭去脸上的泪,笑着说,“你嫁过去后要好好的,不能像在家里这般任性了。王府不比自己家,皇家规矩大,你可记住了?”
沈歌鸢点点头,“记住了。”
“夫人,吉时已到,上花轿吧。”喜婆在一旁说道。喜婆给沈歌鸢盖上大红喜帕,一左一右两个丫鬟搀扶着沈歌鸢走出门。沈歌鸢坐进停在门口的花轿,喜婆口中喊声‘起轿’,送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了沈府大门向四王府行来。一路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行人都自动退到街的两边站好。
沈子衿骑着大马随在花轿之后,他作为沈歌鸢的哥哥,一为送亲,二为保护。
“四王爷···四王爷···”管家在房门外焦急的敲着紧闭的房门,“四王爷快开开门啊,奴才好让人替四王爷穿衣梳洗。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四王爷赶紧开开门吧。”
姬莘穿着一身白色纹云衣袍,头发未梳脸未洗,神色寂寥的站在窗边。窗户并未打开,姬莘却好像能够透过窗户看到千里之外的景象和心中的那个人。管家一直在房外敲着门,姬莘却始终一动不动。
“四王爷,小厮刚刚来传话,皇上和皇后已经从宫里出发了,现正往王府来,”管家在房外说道,“沈府也来报说喜轿已经出门了。四王爷快开门让奴才们进来吧,若四王爷不去接王妃,到时奴才们可都没有好日子了。四王爷可怜可怜我们吧···”管家在房外已经有些哭腔了,仍然一下一下使劲敲着房门。
“进来吧。”房门突然打开,姬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说道,随后转身走到桌边的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