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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尘坐在边上一边吃瓜子一边耐心瞧着;几个小书童也前来围观,感叹这首辅大人惹上了疯子,真是太倒霉了。殷哲在陪她练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放弃了她,转身走过去与阿尘分了点瓜子开始嗑。
傍晚,前来视察的夏笙寒见到这一幕,摇头啧了啧;身后跟着的严吉惋惜道:“傅大人不行啊。”
筋疲力尽的傅茗渊早就没了发火的力气,只问:“你们怎么来了?”
夏笙寒答道:“串门。”
傅茗渊没再理他,只吩咐安珞前来上茶。几人坐在庭院里久不发话,阿尘便前去厨房准备做些菜来当晚饭。殷哲放弃她后自个儿耍起了长枪,博书斋里种的花花草草不少,银枪飞舞,带起一阵柳絮纷飞,边喝茶边瞧去倒真是一番美好的景致。
她自然没忘记她身边坐着的是个疯子,指不定就要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头一偏却瞧见夏笙寒正一手撑在脑后,闭目养神,神情算不上痛苦倒也显得有那么些不自在。
她记得景帝曾说过,夏笙寒小时候曾磕破了脑袋,伤得很重,是以才留下疯病这个后遗症。她关切地询问了一句,对方却似乎没有听到,最后还是只能转向严吉。
“王爷一到这个季节就会头疼,过一会儿就好了。”
傅茗渊点头应着,想起先前景帝曾说的,关于慧王磕坏了脑袋。虽说是第一次看到这主仆二人犯难的模样,此刻倒没了取笑的心思,伸出手去想在夏笙寒的背上拍一拍,却见他蓦地睁开眼睛,不似方才的难受,目光中闪烁着不可思议:“傅大人想摸本王?”
“我呸”她一瞬收起了怜悯之意,闷头继续喝茶。夏笙寒笑意更甚,起身前去与殷哲说话。傅茗渊的身边只剩下严吉一个,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却见眼前的老者一副歉疚之色。
“傅大人你别介意,王爷素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当然不会同一个疯子介意。”她摆摆手,“你有去太医院给他开药么?”
严吉不答,侧首看向庭院中的夏笙寒,默了默:“王爷乃是宠妃之子,又是最小的一个皇子,儿时看似光鲜,其实吃的苦不比别人少。老奴看着他长大,十四岁那年脑袋被撞出了一个窟窿,你说人撞到柱子上怎么会有窟窿?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呢。”
傅茗渊静静听着。的确,夏氏从开国初始内部就矛盾不断,能存活下来的皇子们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战斗力,从湘王那里就可以看出。如此强大的气场,大约是从小就练就的。
不过,夏笙寒是个疯子,这是他的金钟罩。
“他的童年很不幸么?”
严吉点头道:“是啊,王爷小时候若不是有湘王殿下护着,怕也撑不到现在。”
什么?
“湘王?”傅茗渊不可思议地瞧着他,确定自己没听错。那个眼睛能发闪电的湘王?
严吉再次点头,这回反而有些纳闷:“你不知道么?湘王殿下与王爷乃是一母所生,同胞兄弟啊。”
“——诶?!”
「凯旋」
傅茗渊难以置信的叫声响彻了博书斋。
她原以为湘王与夏笙寒轮廓相似是因继承了父亲,再加上她没有见过别的王爷,自然也就如是想了。而今看来,这两人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可这性格上也差太多了吧
“原来傅大人不知道啊。其实他们三兄妹本还有个”严吉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多了嘴,尴尬地耸耸肩,“老奴说多了,傅大人就当没听见罢。”
傅茗渊讷讷地点头,脑子里只想着夏笙寒与湘王这件事,倒也没多在意他的话。晚饭时她没想留这主仆三人下来,可夏笙寒在她开口前就是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念道:“傅大人的好意”
“我这是恶意!”
“本王就不推辞了。”
“”算你狠!
一个时辰之后,她总算是将这个瘟神给请走了,夏笙寒却执意要让她送一送。傅茗渊无奈之下随他而去,走了一段路连严吉公公都瞧不见了。
皎洁的月光映照出两个人的影子,傅茗渊遂开始百无聊赖地踩他的脑袋以发泄。夏笙寒蓦地停步,回头望她:“踩够了没有?”
她龇牙咧嘴地回敬道:“没有!”
“那我也踩你。”
“”
是以,二人就这么张牙舞爪地互踩脑袋,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才走了几步路。傅茗渊此时个子矮倒是占了优势,活蹦乱跳地踩他的影子;夏笙寒眉峰微蹙,诡异一笑,突然将伞打了起来,只留下半个身子的影子。
“你赖皮!”傅茗渊累得慌,才意识到她方才跟着这个疯子一道发了疯,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我要回家了。”
夏笙寒默不作声,将伞轻轻置在肩上,似笑非笑道:“没事别出博书斋。”
她撇撇嘴:“我还要上朝呢。”
“反正你上不上都一样。”
“喂!”
傅茗渊狠狠诅咒给他烧饭的人忘记放盐,头一扭便回了博书斋,瞧见院子里的小书童们都围在一起观望着什么,原来是殷哲在后院练枪,似乎功夫比前日更高明了些。
小书童们一个劲儿地拍手,傅茗渊也跟着拍,拍到一半才想起来:“等等你怎么没跟夏笙寒回去?”
殷哲腼腆笑笑,将长枪收起:“是王爷让我留下来教你防身术的。”
“可你不是放弃我了么?”
殷哲残忍地望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傅大人你不能这么堕落。”
“”
好啊这个疯子,留下个小跟班来当眼线?傅茗渊气不过想将人撵走,但又一想这殷哲可是知道她身份的人,贸然撵出去指不定会出什么纰漏,只好将人留了下来。
殷哲虽然与景帝一般年纪,人倒是懂事,只听了句吩咐便将自己打理得好。傅茗渊看着委实感动,又想起那玩心太重的景帝,默默叹了口气。
待遣散了小书童之后,她安顿好了殷哲便打着哈欠回屋。月光之下树影微动,殷哲驻足在门外,原本的腼腆笑容转为了肃穆,忽地拾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想也不想地往院子里竹林那边砸了过去。
被砸中的竹竿摇晃,响声悉悉索索,隐约能听出其中夹杂着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落荒而逃。
殷哲环视四周,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回屋睡觉。
在梁州遇刺一事,傅茗渊交代景帝莫要声张;景帝的玩心虽重,但朝中谁能信谁不能信,还是有些把握,故而从未在百官面前提起此事。
距离科举的日子越来越近,翌日早朝之上,官员们纷纷讨论起了五省试点对此事的影响,傅茗渊只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倒是镇国公唐瑾发表了不同的意见:“微臣在外,听得百姓们似乎希望能让女子入学,不知陛下如何想?”
此言一出,百官肃静,接着又交头接耳了起来。
诚然,延国有不少私塾都是同意收女子入学的,但五省的学府乃是公办,原本将官家子弟与庶民混杂在一起,就引来不少非议,如今若再是让女子入学,只怕意见会更大。
“开什么玩笑,女子既不能参加科举,又不能入朝,收她们来吃白饭的?”
“就是就是,这学府是为了扩招考生,又不是什么收容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唯独两位老丞相迟迟不发话。傅茗渊闭目聆听,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倘若这些人知道面前就站着个女子,会作何想?
这一改革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延国百年不曾女子为仕,就算景帝真的应下,这观念一时也改不过来。她倒是想同意,可也知道急不得。
“——本王倒是认为,此举不失为良策。”
忽而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自殿下传来,百官纷纷转头而望,瞧见一个头戴束发银冠的年轻男子,未着官服,举止却是落落大方,再加上那句“本王”,想来便是景帝的八皇叔潭王了。
傅茗渊先前未与此人见过面,只知对方性情温和,也不怎么参与朝政,比起湘王和夏笙寒来,是目前夏氏里最正常的一个了。
那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工部侍郎顷刻闭了嘴,往二相那里求救,可二老却视而不见。
“普天之下,亦有不少女子身怀才学,倘若因性别之分而没有把握住人才,岂不是一大损失?”潭王目露笑意,“当然,此事还需由陛下定夺。”
潭王不常上朝,但说的话亦有一定分量。傅茗渊一脸感激,而百官也纷纷表示会再作考虑。
另一件要事则是守在扬国边境的士兵发现了一名细作,扬国素来觑觎延国领土,此次派了探子来,指不定又想耍什么手段。众人纷纷商讨究竟要派哪位将军前去,年迈的右将军充耳不闻,出列道:“陛下,老臣倒是有一适合人选,是右军的副将之一,名为乔钰,领兵之术,不亚于臣。”
百官顿时唏嘘。
这位乔副将在延国的确赫赫有名,精通兵法,却始终为副将,多任军师之职,原因便是其人先天目盲。扬国乃是大国,兵力强盛,与延国实力相当,看老将军的意思是想让此人出任,但史上领兵打仗从无由盲人任主帅,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景帝心中不解,遂与老将军磨了磨牙,表示人选会再作考虑,况且扬延两国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会不会打仗都是个问题。
“老师,你说右将军为何要派一个瞎子去?”小皇帝坐在御书房里纳闷。
“听闻乔将军是出色将领,虽是先天目盲,但亦能上战场杀敌。”傅茗渊想了想,道,“这新任的左将军乃是带功上任;右军虽然强大,但人才尚稀,老将军想让手下立功,这也可以理解。”
景帝依然歪着脑袋。
“陛下若是不放心,微臣可以去会一会这位乔将军,再作打算。”言罢,她交代好了这天的任务就告了辞,准备前往乔钰所在的靖远将军府。
宫中对这乔钰的传闻不多,只知他眼睛看不见,还有个五岁大的儿子。傅茗渊想着登门造访应该套些近乎,遂决定将阿尘带去,好与乔夫人话话家常。
阿尘爽快答应,问:“我们要去哪位将军家?”
“就是靖远将军府啊。”
“这样啊”阿尘目光微动,但仍是面无表情,“我突然不想去了。”
“诶?”傅茗渊奇怪道,“刚才不是还答应我的么?”
“我突然肚子疼。”
“”
傅茗渊没了办法,心知阿尘是个想法不定的主儿,也没了强迫的念头,出了博书斋没走几步,远远瞧见夏笙寒飞快地走来,她腿一抖,慌忙想撤离,可还没迈步就被抓了个正着。
“傅大人要去哪里?”他举着伞闲逛,身边倒是没跟着人。
傅茗渊叹了口气,心知今日是躲不掉了,遂直视着他,大义凛然道:“王爷来的正好,臣想去靖远将军府,却不知晓具体方位,不知王爷可否带我一程?”
“没问题。”夏笙寒拍了拍她肩,顺势就把她一夹,连人带物往皇宫那边捎了过去,“陛下说要见你。”
“诶?见我作甚?”
“我怎知晓?”他晃着脑袋道,“指不定又要开宴会吧。”
“怎么能这么不务正业!”
傅茗渊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可无奈只好被他拖着带走,沿途遇到的宫女太监们纷纷指指点点,啧啧道:王爷和傅大人最近走得可真近啊。
——才不是这么回事!
傅茗渊欲哭无泪,耳边却忽然听得一阵嘈杂人声,极目望去,竟是一路兵马凯旋,声势浩大。她忽然想起这天是定襄侯回朝之日,率先冲到她面前的,果不其然是那陆子期:“哈哈哈佞臣,老子平安回来啦!”
她不由扶额:还真是福大命大这次圆满解决了檀国的难民事件,她还得思考如何给此人加官进爵。
尚未回答,她余光瞥见那队伍中的领头之人,鲜衣怒马,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似因常年带兵打仗,颇有将领风范,银甲披风,轮廓却有几分眼熟。
“真不愧是定襄侯啊,果真是年轻有为。”身旁有一人赞道。
“可不是,不知谁家的姑娘有这等好福气呢。”
傅茗渊细细盯着那人款款而来的英姿,是说不出的熟悉之感,遂问夏笙寒道:“这定襄侯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叫‘云沐’。”
“!”她陡然一怔,目光中顿时现出几分欣喜来,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双眸明净纯粹,喃喃道,“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啊。”
她本是轻轻一句,而夏笙寒却奇怪地望着她,问:“你认识他?”
傅茗渊回过神来,警惕地瞄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