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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回答,越走越近。
“这般沉稳,是寺卿大人亲自来了?”豫王幽幽一笑,一抬眼果然见得两人正在外边,目光却落定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都过了这么多天才来找我?”
那男子立于阴影之中,只有稀疏的阳光照耀在他的深衣上,看不清面容,冷笑道:“谋反失败,你居然还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
豫王面不改色地凝视着他:“你会来救我,就代表我们是一丘之貉。”
“一丘之貉?你连陈王这么没心眼的人都不懂得利用,谁会与你为伍?”男子的目光中闪烁着锋芒,笑容肆意,“本王啊改主意了。”
豫王闻言,神色中难得露出了恐慌,却尽量保持镇定:“这里可是大理寺,你想作甚”
他话音未落,脖颈骤然被人一掌击倒,接着又往他嘴里灌了什么东西。瞳孔渐渐涣散,他急忙想喊出什么,可眼神却愈发呆滞,直至侧着脑袋倒下去。
那男子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唇角一弯,抬手从袖子里取出什么东西,往地下一轻轻一抛。
借着微弱的日光,依稀可见那是一块令牌,其上刻着一个“湘”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码的时候有点快我困了_(:3」乙_有错别字回来改_(:3」乙…
第51章 「太平」
算一算不过只是数个月,可感觉上却仿佛过了好几年。傅茗渊回到博书斋后,天天盼着她回来的安珞差点没忍住哭出来,直以为她死在战场上了;其余的小书童虽与她感情一般,但到底担心自家主人翘辫子之后,再也无处去,此刻亦是很喜悦。
她差人将阿尘接了回来,对方一见她先是抱了她一下,随即气冲冲道:“谁让你把我送去乔府的?!”
“额我若是不在,难免有人对你下手。”傅茗渊摊开手道,“再者,我又不知道你老家在岭南的哪里。”
瞧她神色疲惫不堪,阿尘叹了口气,无奈地抽了下嘴角:“装得还真像,你要是不说那句‘人贩子’,我真当你疯了。”
傅茗渊冲她笑笑。
豫王谋逆一事虎头蛇尾,显然是在京中也有什么计策,然而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风声。左军之中但凡带头叛乱的都死的一干二净,自尽比剃毛还利索,景帝无奈之下只好将关东军编入这支队伍,又另派人马去了关东一带。
早朝回来后,他托着腮帮子思索道:“齐王那个胆小鬼是受了唆使,陈王也是听命于豫王,查不出源头来。汤丞相今早提议削藩,以防此事再度发生,百官看法不一。”
他说这话便是想听听傅茗渊的意见;她想了想,摇头道:“削藩不失为良策,但而今几个有威胁的藩王都尚无子嗣,贸然夺了人家的兵实在不妥,而且连在豫王谋反之后,难免会有人说陛下没能力。毕竟先帝当年”
她忽地意识到什么,略略尴尬地闭上了嘴。景帝明了她的意思,垂头道:“朕并不想走父皇的老路。”
在老首辅身边跟久了,允帝的事她也了解许多,比如当年是如何舌战群雄,又是如何令一干藩王对他闻风丧胆她知晓这大延王朝的昌盛允帝功不可没,但具体是个怎样的人,景帝却不怎么愿意提起。
傅茗渊终究有些在意,前去慧王府时恰好看见严吉急匆匆地出门,遂狐疑地进屋,不见夏笙寒如往常一样在亭子里干坐着,而是在书房里画画。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画工很是出色,每一幅都是惟妙惟肖,却只画景不画人。夏笙寒并不讶于她的到来,与她笑道:“这么快就想我啦?”
“”傅茗渊白他一眼,目光却直直落定在他苍白的脸上,“我一直想问,你头上的疤可是与先帝有关?”
夏笙寒望了望她,继续执笔作画,笑得轻描淡写:“先帝才不会对我动手,只是默许他身边的宫人罢了。当年唐王身边走漏了些消息,先帝便将韵太妃扣在宫中,唐王来讨人未果,回藩地的路上就遇刺了,就连王兄也曾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他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未再开口。
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真相,傅茗渊抿抿唇道:“先帝对你们都是这样的么?”
“要不然豫王怎会如此恨他?”他耸耸肩道,“不过无论如何,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有这一点便足够了。先帝生前谁也不相信,别说是大臣,连皇后他都处处防着,唯一相信的便是他自己。或许活得太累便是他英年早逝的原因罢。”
难怪,景帝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的确,身在帝位一切都需小心谨慎,对凡事也该留个心眼,但若事事针对事事怀疑,到最后身边真正愿意舍命效忠的,反而不剩多少。
“其实在通州传出你谋反的消息之后,我犹豫了一瞬。”她目光明净,坦白道,“我想知道,你一直以来追求的是什么。”
夏笙寒的画笔悬在半空,抬头看了看她:“宝宝。”
“”她额上青筋一暴,“不许发疯。”
“噢”他颇为失望道,“那我想要天下太平。”
他一边作画一边回答,说得云淡风轻,却叫傅茗渊一时怔了怔。她有时会觉得看不透他,而有时也会想:也许他要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一个国泰民安的王朝究竟是什么样的,又需要牺牲掉多少人才能换来这份安宁,对他们而言都是个未知数。入朝为官一晃已近三年,有时连她自己都忘了最初的想法是什么,而今听到这个回答,竟是这般简简单单。
天下太平。
她渐渐出了神,恍然察觉到夏笙寒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我回答你的问题了,该你回答我的了。”
他每每露出这般笑意时,总是会让傅茗渊觉得毛骨悚然,遂警惕道:“什么问题?”
“什么时候送我宝宝?”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她扶额叹气。
夏笙寒甚是委屈道:“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傅茗渊感到不可思议,好奇又好笑,但看他这般认真的样子,遂含糊问道:“叫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转身从案上取出一幅卷轴,徐徐在她眼前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看得她头皮发麻,眼花缭乱,谁知他手里竟还握着半卷没展开,依然全是字,开头一律为“夏”,有两字有三字,一排一排写得工工整整。
“选一个吧。”
“你赶紧吃药去吧你!”她吓得落荒而逃。
不行不行,这个疯子再不治真的没有救了。
夏笙寒似乎不理解为何会把她吓跑,将卷轴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收到一半灵光一闪,提笔在卷轴上又添了个名字。
他满意地存放好后,严吉敲门进屋,神色却是十分严肃,低声问:“王爷,方才傅大人来过了?”
一见到他,夏笙寒目光一凛,不复方才的笑意:“又拿到什么可笑的东西了?”
严吉沉着面色,迟疑片刻,将手里的一张字条递了过去:“老奴从外面回来时,有人交到我手上的。这毒连苗疆那边的人也丝毫没有办法,倘若不应他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苦着脸道,“老奴知道老奴自私,但你当真不告诉傅大人?”
“告诉她作甚?”夏笙寒满不在乎地笑笑,接过字条看了一眼,俊秀的面庞忽而一冷,指尖一拂,将字条撕成了碎片,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可真是世上最可笑的威胁。
次日清早,傅茗渊听说朝中出了事,遂急匆匆地要赶去,哪知刚一出门便与陆子期撞了个正着。
从国子监辗转到吏部,再从吏部辗转到大理寺,这个热血青年比原先靠谱了许多。此行急忙来找她,定是有要事,却不想这“要事”是如此出乎意料。
豫王在牢中遇害,而那个在营地来掳走她的刺客也不明原因地死了。
傅茗渊大惊失色,沉默许久才平定心绪,抬头道:“你来找我,不止是为了这个吧?”
陆子期点了点头,环视四周一圈,小声道:“这件事乃是今早被我发现的,从寺卿大人的名册上看来,牢中无任何人来访。所以”
“你怀疑是大理寺卿做的手脚?”
“他是最有可能的人。”他顿了顿,略略迟疑道,“还有就是在豫王的遗体边上,发现了湘王府的信物。”
“!”
她再次惊愕,闻言蹙眉,却是思索不出这其中的联系。在他们回京之后,湘王也很快从藩地归来。关于丘城遇袭一事,景帝曾派人去慰问过,而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
谁人都知道这大理寺卿是被湘王提拔上来的,陆子期能注意到这其中的不对劲,想必朝中也有其他人察觉出了,那么抓捕寺卿与湘王便成了迟早的事。
傅茗渊赶到御书房时,百官正在外面商讨对策,道是寺卿于中一早前来负荆请罪,恳请景帝莫要责罚大理寺的其余官员,豫王之死的责任由他一人承担。
此言一出,众官哗然,所有人都毫无意外地联想到了湘王,却又皆是有所迟疑。
一人扬眉示意:湘王往朝上一站,指不定就有人跪下叫“陛下”了,何必做这么麻烦的事啊!
另一人挤了挤眼:如果说是陷害,那这寺卿大人要如何解释?他可是早就跟在湘王后面了啊!
又一人抖了抖裤腿:湘王是何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蠢的线索?
他们的肢体语言越来越丰富,聊八卦聊久了全都心灵相通了起来,又不敢当着景帝的面讲。尽管是个人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但眼下证据确凿,须得与湘王对峙。
景帝与傅茗渊对视了一眼,一想到要去捉拿湘王就腿软,百官更是躲得老远,年轻的说老了,年老的说快死了,竟是一个都不愿去。
最后,这个担子落在了刚刚上任不久的状元李诉身上。
在吏部呆了将近一年,李诉头一回领到这么大的任务,兴冲冲地前来接旨,当仁不让地去了湘王府,随即傻眼了,在外面徘徊了一天,愣是没敢进去,又跑回景帝这里哭。
景帝无奈,让傅茗渊在次日陪他去壮胆。二人同去,李诉仍不敢进门,一副要踏进鬼门关的模样。
傅茗渊颇为嫌弃地望着他:“你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李诉抹着一把辛酸泪:“我考的是科举,又不是试胆大会!”
“噢,也是”
二人就在门外杵了一阵,连湘王府上的侍卫都受不了了,看着当朝首辅与新科状元互相抛圣旨互相推卸责任,于是万般无奈地将湘王请了出来。
朝中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湘王大约也早就知道了,对于他们的来到并不惊讶,仍旧是初见时的不怒自威之色。
傅茗渊吓得整个人都绷直了,将李诉推上前去宣旨。死到临头了,李诉大义凛然地上前迈了一步,扯着嗓子将圣旨念完,还与傅茗渊小声道:“有圣旨在,他不敢抗旨罢?”
谁知,湘王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像看猴子一般,不屑地转身回去了。傅茗渊指着他的背影与李诉道:“你去把刚才那句话和他说。”
“谁敢啊!”
再回头一看,随行的宫人几乎全都躲到了对面一条街。
豁出去了,上!
李诉手握圣旨,一咬牙向着湘王的方向追了过去,中途却看见一人悠闲地从旁边走了出来,奇怪道:“矮子,你们在作甚?”
二人立即回头望去,只见夏笙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傅茗渊身后,大约方才就站在这儿了,只是一直没出声,一边吃花生一边饶有兴致地左看右看。
傅茗渊与李诉同像看见救星似的奔了过去,向他交代了大致的情况,看湘王是否能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大发慈悲。
夏笙寒点点头,走到湘王身边道:“王兄,去见陛下吧,他那里有糖吃。”
傅茗渊欲哭无泪:她怎就相信了这个疯子!
她与李诉同是豁出去了,决定霸王硬上弓。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亲卫敢与陛下的人马打起来啊!难不成他还敢公然抗旨啊!难不成天底下没王法了啊!
这番心理暗示果然很奏效,顷刻振奋了士气。李诉握拳上前,然而湘王却慢慢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应道:“好。”
新科状元终于承受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妹纸的地雷0v0!
投掷时间:2014一02一1922:59:54_口,、车科干扔了一个地雷我又开始没有节操了_(:3」乙_
第52章 「被捕」
湘王被捕的消息令百官同时震了三震,眼皮跳了三跳。一时间,李诉忽然从受气包变成了一干年轻官员中的楷模,天天都有人上他家门口询问他是如何制服湘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