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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一个心静知足的人,在那里生活得宛如在皇宫里一样,生活得如此开心又如此心满意足。
买下。带上。
章艳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还是回到那个使她心静如水的善卷古镇去。她可以养活自己,她认为她选择那里是因为她的性情所致,她也可以游手好闲地当一个无业游民,她不想吃更好的饭,口袋里的钱也够她用的了。如不够用,她也可以为那些古镇里的时装店设计门面,也可以为那些茶楼酒巴做侍应生。至于将来,不想将来。也许将来她还要换一个地方或许换几个地方,或许管妖妖真的会回到古镇,带回一些钱,造一座自己的房子,再开一间“浪 漫一身”专卖店。总之,那是将来的事,现在不必费脑筋去想。
章艳就这样带着新买的106型唇膏和一本《瓦尔登湖》,直奔去善卷古镇的长途汽车站。
晋人二题
■ 陈应松
赵 盾
晋灵公近来手又痒了。这个皇帝,除了日理万机外,平时没多少业余爱好,惟一爱好的就是用弹弓射人。小时候,晋灵公爱用弹弓射他的奶妈们,七八个奶妈,都被他射得鼻青脸肿,射了,还是吃她们的奶。他的亲妈见了,说:“我这儿子长大后定是个将军。”
可晋灵公后来做了晋灵公,将军没做成,整天在皇宫里香风迷雾加霉气,长得猪似的,没了骁勇之气,但皇袍里还是藏着一把弹弓,见了想射的人,掏出来,射它一颗两颗的。因此,他的皇袍里总鼓鼓囊囊装着些小石头子儿。有一阵子,几个大臣觉得晋灵公堂堂一国之君,在荷包里揣些石头委实不雅,选了几个石匠进宫,专门给他打造圆溜溜的玉石子儿,可晋灵公嫌那些玉石没有什么力量,不亲切,还是拣宫里一些路边石头自用,这些石头顺手,又沉,还有些小棱角,打在人的脑袋上,总能引起一些叫喊。晋灵公最爱听那些人叫喊:男人的,女人的,当然喽,他最喜欢听女人的。有时候,他一个人偷跑到后宫去,射那些宫女,袅袅娜娜的宫女总会抱头鼠窜,骂哪个短命鬼捣蛋。晋灵公不惩罚她们,躲在墙后边一个人偷偷大笑。笑完了,揣上弹弓,逾墙而走。
赵盾是惟一没有给晋灵公请石匠进宫的大臣。他实在看不惯这个皇帝的业余爱好。每次上朝,当赵盾看到晋灵公身后的壁柜中摆满了各地进贡的弹弓,心中就不好受。这些弹弓有玉石的、竹子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木头雕成的,还有人骨的和纯金的。这一天,背着手的晋灵公出现在宫外的一座高台上。下了几日阴雨,这是晋国少有的阴雨,太阳出来了,尘下去了,空气里到处是植物生长的喜庆气味。大街上,人们又开始走动起来,有卖小吃的,有牵着驴子和骆驼的,有卖柴和推车的。
晋灵公要身边的人拿石子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他的弹弓,接过石子,放进用牛筋做的弹皮中向下瞄准。
“叭”地一下,他先是射中了一匹驴子的后腿,驴子无端地被射中,尥惊了蹄子,把个赶驴人的胸脯踹了一脚。赶驴人捂了胸脯看驴,莫名其妙。晋灵公弓法好,眼力也好,看到这一切,拍手大笑。周围的宫女、大臣们也跟着笑。然后,晋灵公又射去了一些石子,打得路人纷纷逃散,鬼哭狼嗥,逃远了转过头看那高高的石台子,他们并不知道那是皇帝在射他们。
瞅着下面跑的,哭的,赵盾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对晋灵公说:“您身为一国之君,应当爱护自己的小民才是,不该这样作践他们,那会让后人耻笑的。”
晋灵公正在愉快处,赵盾出来指责他,这还了得,便说:“你以为寡人弹了他们几下不该?寡人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啊?!”
“那是没什么,国家的命脉都在您的手上,何况几个百姓。然而,这样取乐是否……”
“赵盾,寡人看你也想吃我一弹弓。”晋灵公拉起了弹弓,果真要射。几个大臣从中拉开了赵盾,忙给晋灵公赔礼。才使赵盾免遭头上开花之苦。
晋灵公的兴致给赵盾毁了,这已不是第一次,已经有好几次了。晋灵公想,我得杀了他。于是,他把一个叫锄麂的刺客找来了。
锄麂一副高额挺鼻,七尺男儿,五尺利剑,曾刺杀过不少晋灵公看不顺眼的人,这一次,晋灵公让他去杀赵盾。
“用弹弓浪费了寡人的石子,”晋灵公说,“你那刀溅了不少猪狗的血,让赵盾的血帮你洗洗刃口吧。”
锄麂什么也没说,点头就去了。
皇帝的话岂敢不听。锄麂美美地睡了一觉,想趁早晨赵盾在家时把他杀了。
这个早晨锄麂潜入了赵盾的宅院。说是宅院,却是木屋荆篱。锄麂溜进去时赵盾还没有起床,正卧在一张干硬的木床上睡觉。那被子有几个补丁,家中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说起来,赵盾是晋国的重臣了。他的祖上几代都是晋国的大官,其父赵衰官至国卿,曾追随晋文公流亡国外二十余年。几代重臣,却如此清寒,要换其他人,那不敛聚天下膏脂富丽堂皇了。杀过许多高官,见过许多污吏的刺客锄麂真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以为走错门了。但木榻上睡着的分明是赵盾,清贫而富有正气的赵盾。
锄麂第一次感到行凶时寒颤,那赵盾是假装在睡呢还是高枕无忧?
“赵盾呀,赵盾!”锄麂抚着刀,退步出来。晋国有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晋国的骄傲么?
锄麂长吁一声:“赵盾呀,赵盾,天有你,当诛我也!”说完,一头撞在一棵柏子树上,登时脑浆涂地,气绝身亡。
过了两天,晋灵公在他宫里的高台上又弹射百姓,嘻嘻哈哈取乐的时候,扭过头看见了赵盾。这一吓,把他的一颗石子弹到了护城河里,惊飞起一只野鹜。
“这是赵盾的魂么?”
他才知道,晋国最有名的刺客锄麂,舍身成仁了。
这使晋灵公对赵盾的嫉恨更加深毒。
转眼到了九月,干燥的秋风吹得宫中黄尘弥漫,还夹杂着枯黄的落叶。晋灵公的酒兴在这个季节发了,常喝得两眼通红,有时候,拿着弹弓到处找目标,谓之醉射。有一天,晋灵公逮到了赵盾,说:“赵盾,愿陪寡人喝两杯么?”他说:“明天我请你,我用弹弓在首山打着了一只白狸。我给你留了一只狸腿。明日咱们一醉方休。”
赵盾以为晋灵公说的是酒话,可又不敢违抗君王的邀请。他想,如果与他对饮,在酒筵上或许能够劝说他别再用弹弓伤人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晋灵公在宫里埋伏了许多杀手,只等赵盾醉了,割下他的首级来。晋灵公只是装醉说酒话,其实,他一肚子清醒的阴谋。
第二天的傍晚,赵盾踏着滚滚的黄尘到宫里来与晋灵公一起吃白狸。穿过几个回廊,到了一个拐角处,从斜剌里冲出一个人来,一把将赵盾拉到一处影壁后。赵盾吓了一身冷汗,定眼看,是个有点面熟的人,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我是宫里的厨司。”那人说。
“喔。”赵盾说,“是国君要你在此迎候我的?”
厨司示眯明摇头,神色匆匆地说:“我只告诉赵大人一句话。”
“请讲。”
“国君的酒,臣子应只吃三杯。”
“那是为何?”
“常言说得好,事不过三,过三翻刀山。”这示眯明厨司说完就走了。
赵盾想着这话里的意思,就来到了晋灵公的酒筵上。
吃了第一杯。吃了第二杯。吃了第三杯。赵盾站起来拱手道:“多谢灵公了。这白狸非人间美味,它应是天上佳肴,愚臣岂敢受用,以掠其国君之美,非礼也。愚臣告辞了。”
不等晋灵公说话,赵盾起身便走。
晋灵公来不及反应,更何况那些藏在柜子里、帏幔后的杀手。等赵盾走远了,晋灵公才跺了一脚,放出宫内的一只恶狗,示意它去追咬赵盾。这狗心领神会,如出弦之箭,后面加之被晋灵公射了一弹弓,更加癫狂,狂哮着尾随赵盾而去。
这时,暗中盯着酒筵的示眯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见恶狗出征,立马操起一把剁骨头的屠刀,紧追恶狗。一阵狂奔,差不多赶上了恶狗,一刀甩过去,将恶狗的后胯击中,顿时恶狗瘸了腿,汪汪地回头朝示眯明扑了过来。于是人与狗展开了一场恶斗。不过示眯明最后拾到了刀,他虽被狗咬了两口,最后还是把刀送到恶狗的肚里去了。
而这时醒悟过来两个杀手也追了过来,示眯明手上有屠刀,身上有狗血,何惧之有!杀手差不多追到城外,四人相遇了,在一片树林里,示眯明以刀护赵盾,两个杀手完全不是赵盾与示眯明的对手,赵盾因做过中军元帅,武艺尚存。
一阵刀剑铮纵,打跑了杀手。赵盾问示眯明:“兄弟,你为何如此舍命救我?”
示眯明说:“大人只怕忘了,当年首山桑树下,曾有个饥饿之人?……”
“哦哦哦,”赵盾说。他记了起来。这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且是一件小事。
那一年,赵盾在首山打猎,追一只野兔时,见一棵桑树下半躺着一个男人。这男人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浑身肮脏。赵盾走近后问他是怎么了,那人竟说不出话来。赵盾估计那人是饿昏了,忙叫随从掏出食物与水来。赠与那人。那人也没说谢,接过这当官的人送他的一块肉,撕下了一半,几口就咽进肚里,连味道都没嚼出来。吃了一半,将另一半揣进怀里,却不吃了。可人已经明显地有了力气,焦黄的脸也有了点颜色。
赵盾示意他喝了些水后,对他说:“那一半你吃了嘛,何必藏着,我这里有的是。”
那人说:“我不能吃了。我想到了我的老母亲。吃这么好的肉食,我不能不想到老母啊。我离开家乡来这里做国君的奴仆已经有三年。三年里我没有老母亲的音讯,不知她是否还活着,我想把这么好的食物留一半带回家乡去,给老母亲吃。”
赵盾看着这个枭面鹄形的人,不知他有如此好的孝心,说:“看来家贫无孝子是不对的,就凭你这份孝心,我也要将所有食品送与你了。”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让随从把所有预备的食物都给了那人。
那人就是今天的示眯明。
示眯明以后在晋国的宫内做了御厨,而赵盾并不知道,也把那首山桑树下的偶遇给忘了。
记起了那件事,赵盾说:“今天多亏你救了我一条命。”
而示眯明说:“当年也多亏您救了我一条命。”
赵盾问示眯明的名字,可示眯明笑而不答,只是说:“您别问了,您赶快逃跑才是。晋灵公一心想暗害您,您还蒙在鼓里?”
赵盾这时才恍然大悟,于是谢别了示眯明,星夜远走他乡。示眯明也逃出了晋国。
后来晋灵公被赵盾的族人赵穿杀了。应了一句老话,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赵盾呢又被请回晋国,依然做他的臣子。
晋国从此再没有用弹弓射老百姓的皇帝了。
颜 含
晋人颜含小的时候,对他的哥哥颜畿没有印象,无所谓好坏。只是父亲死得太早,母亲拉扯他们两兄弟,成人后又给他们娶妻生子,一切似乎都是苦尽甘来了。可不幸的是,哥哥颜畿身体日弱,天天吃药看郎中。颜含只好用车推着哥哥四处求郎中。这天,求到一个郎中,在郎中的家里,把着脉的颜畿来不及让郎中问个明白,就一命呜呼了。
颜畿死了,弟弟颜含为他操办丧事,打了最好的棺材为他入殓,请了最好的巫师为他开道。可是,在送葬的路上,为棺材引路的黑幡一下子挂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几个人爬上去都解不开。
持黑幡的巫师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说:“碰到鬼了!”登时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人们为那个巫师掐了人中,等他醒过来,却说出了颜畿的声音,完全—模一样。在颜含听来,就是哥哥颜畿。
“我就是颜畿,”巫师说,“你们不要埋我了,我还没死呢。我命中注定不该亡,只不过多吃了些药,伤了五脏罢了。”
在场的人听了,又骇然,又惊诧,都说,颜畿托他说话了。
颜含的嫂嫂樊氏也说:“昨夜守灵,我听到你哥给我报梦,说过他会活过来的,说你们为我钉了棺,还得为我打开棺。我没当一回事,以为只不过是梦话,看来,事出有因。”
颜含的母亲这时也插嘴说:“我昨日也梦见颜畿说他不会死的。”
颜畿的儿子也挤进来说,我也做了这个梦。
于是颜含赶快央人把哥哥的棺材撬开。一看,哥哥颜畿果然活过来了,气息悠悠,只是十分微弱,眼睛也未睁开。大家便把颜畿抬回了家里。
颜畿命是捡回来了,但不能动弹,不能开口说话,要吃什么,只能给自己的妻子、弟弟及母亲报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