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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没当官。我家里都是老实人。王芬的声音愈发低了。
血涌了上来,龚建章扶住她的肩,说,你自己想不想转?
我不想,我那边只有个小姨在那。
要是吴伟不再来找你,你可以不转么?
王芬泪光涟涟的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不转。龚建章的语气中有种让自己都心惊的冷。
王芬没说什么,扑在他怀里,紧紧地箍住他,像是小鸟找到了最可靠的大树。龚建章低下头去,放肆地亲她。王芬热烈地回应着。她似乎在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让他亲到自己。只一下,龚建章体内的火种就被王芬温软的身体焐燃了。他犹豫了片刻,就抱起她,往里屋走去。
不要,王芬挣扎了几下。但龚建章的手臂如同铁铸,她根本挣不脱。想喊,但她却不忍心。等到内裤被扯下后,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攫住了她,王芬反而不动了她感到自己很早以前就等待这一刻了。双腿间痛了一下。那一痛让她这么久以来所受的屈辱和害怕顿时烟消云散。
进去的那一下,龚建章竟然对着床头的墙壁笑了,他感受到一种施行邪恶所带来的快感,很深,很透。
两个人起身后,王芬要穿上短裤。龚建章却一把抓过去,说,送给我。
短裤很普通,棉纱制,乳白色,上面被血染出了一朵红云。看到这朵血,王芬像是猛然明白了什么,又倒在龚建章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龚建章浑身是劲地抡着大锤,令关伯一扫胸中不快。中午吃饭的时候,龚建章指着新收的那块好铁说,关伯,这铁我要了,抵这个月工钱。
关伯愣了一下,点点头。两个人都蹲在门槛上,大口大口地嚼着饭。有一片白飘在饭钵上端堆积的腌白菜上,然后迅速就化了。望了望天空,龚建章兴奋地说,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而且是鹅毛大雪。一眨眼的工夫,青石板路上就是一片白,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凛冽而干净。关伯估算着时令,心想,这雪是不是下得早了点?
吃过饭,休息了半个钟头,龚建章站起来说,关伯,你帮我拉风箱,看我打。龚建章有点兴奋,竟脱了衣服,光着上身,左手持钳夹铁,右手选了一把中号锤子。看着铁在火焰中慢慢变红,锤子就落了下去。眯着眼,关伯审视着他的身手。龚建章没辜负他的调教,桩子站得端正,到位,手中一把锤子抡得圆,落得稳,意到眼到,眼到手到,只是转动之间稍微有点僵硬,那是因为还有一小半力没有融入筋骨里去。这没关系,再练练就好了,童子功嘛,快得很。关伯这样想着,脸上却不露笑意。
不到一个时辰,一把两尺长的家伙就成形了。这是一把很像刀的剑,扁而阔,两面都有刃,中间却很厚重,几乎没有护手。其实刚开始龚建章并不知道自己要打把什么样的家伙,他只是由着性子,一锤一锤打下去反正是自己的铁,不怕打坏。眼前这件家伙却很合他的意,似乎他一开始要的就是这种样子。最后一锤落下去的时候,他感道自己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大铁桶里盛着水,龚建章拒绝了关伯的帮忙,自己用钳子夹着剑放进去。他完全模仿关伯的手法,开始很慢,像是在试探着什么,然后猛然全部浸入水中,只听嗤的一响,一股青烟冒起。关伯心里暗叹了一口气龚建章手法完全正确,但他没有先试水温。这是真传一句话的事,但关伯现在还不想说。
剑被提出来,悬在半空中。清冷的水沿着剑身流下来,在剑尖上汇聚成珠,再一颗颗滴下。铁铺外面白得耀眼,在半明半暗之间,剑身闪动着幽蓝的光。握上去的那一刻,龚建章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感到这把剑融入了他的生命,从此相依相伴,同进同退。从那一刻起,他下决心要变得像手中的剑那样冷酷无情。
吴伟的无头尸首是在南门口城楼上被发现的。白雪掩盖了它整整三天。如今血早已随雪化做脏水流去。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头。头与脖子分开的地方很齐整,证明凶手有非凡的手劲和眼力。
听到这个消息后,龚建国按不下心中的狂喜,跑去找龚建章。但龚师傅告诉他龚建章三天前就已经出去了,去找他的妹妹去了。望着黑而空的屋子,龚建国突然感到一种恐惧,转身他就跑了出来。
老街两边的打铁声还是依旧。关伯的铺子里火焰仍然在烧。关伯又收了个徒弟,很精灵的样子。这是块好铁。关伯心里掂量着,又想起他前面的徒弟,他的眉毛就蹙了起来。好铁还要看火候,不然再好,也是糟蹋了。关伯思量着,微微叹着气。这道理,悟不悟得到,要看各人的造化,所以关伯不说,不说。
长命百岁
韩银梅
韩银梅:女1961年11月出生,曾就读宁夏电大作家班,发表文学作品若干。现在宁夏工商银行西塔储蓄所工作。
老人的失落,不能归咎于儿女,又该归咎于谁?曾经的风光,就算是晚景凄凉的根源,又有谁舍得放弃?人生如结,即便是作家本人,也不能解。
朱巧珍到了七十六岁的那一年还没有老,每天都还有各式各样的问题缠绕她。比如忽然她就为某件事情忧虑了起来,一度成了很重的心病。这使她每每拉过孙子雷雷把脸贴到他的脸上异常温柔地问:雷雷,奶奶问你呵,奶奶死了之后你哭不哭?雷雷当时八岁,刚上小学二年级。雷雷从朱巧珍的怀里挣脱出来,很男子气地把小脖子一仰说:不哭。朱巧珍的脸就一沉说:奶奶白疼你了,狼娃子!雷雷很吃惊,重新把脸儿凑到奶奶跟前说:那、就哭?朱巧珍就笑了,更加爱惜地搂了雷雷说:对呀,奶奶死了你要哭,大声哭,跳着哭,把所有人都哭哭,要像你爷爷死时你哭的那样。爷爷老榆木死的时候雷雷才三岁,听说他当时就是跳着脚儿哭,把周围所有人都给哭哭了。
那时期身边的老人们隔三差五就死去一个,朱巧珍就开始担忧了。她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死后会不会有人哭。一个人死了如果没有人哭该怎么办?人家于奶奶的死就很让人羡慕,于奶奶的小孙女跳着哭呀,那声音凄惨得像是要拉去宰杀的小羊羔子,老天爷都跟着掉泪呀!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边抹泪一边赞扬着于奶奶:唉!好人呀。一辈子的好人呀!
朱巧珍那时已是个局外人,早就不是某个群众事件的中心者了。她用手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脸上抹着,她甚至恨自己的眼泪了,凭什么为一个不大相干的人流了那么多?总是无缘无故地给别人来捧场?是啊,一个人死了,大家都来哭就像一个人嫁人大家都来喝喜酒一样,那是捧场啊!一个人做事没有人捧场,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白活了一场。就说前几天死的那个刘老头吧,死得悄无声息的,刘老头没有后代为他哭,街道办事处来了几个人匆匆把他拉到殡仪馆火化了。后事办得没有一点人气儿,别人就都说:绝户呀!这辈子白活了!
朱巧珍就有了心病。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死后指望着儿子吴保雷感天动地哭一场似乎是不可能了,保雷媳妇?她暗自摇摇头。女儿羊命?连老榆木死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哭了羊命也没哭,羊命说眼泪早就哭干了,现在谁死也没有眼泪可哭了!朱巧珍自然就把希望寄予在雷雷的身上。可是雷雷一天天在长大。她也知道雷雷若长得吴保雷那么高再跳着脚哭她朱巧珍的悲哀场面就泡汤了,一度她都焦虑起来,奇怪自己怎么连一点死的迹象也没有。
人们都说一过了七十三就等于过了一道鬼门关。照她自己的身体状况,竟一路顺风地朝八十四岁的门坎走去。到了八十三岁的这一年,关于死后会不会有人哭这个愁人的事情也就不愁了。人到了八十三岁才真正地超脱了,什么捧场不捧场,白活不白活,好人或者绝户,什么一个人死了,别人流眼泪的多与少是一个人耍的最后一次气派!还不都像刮了一场大风一样,好坏都留不下。
八十三岁的朱巧珍成了一位真正的老人时,她喜欢坐在超市那面蓝色大玻璃镜子下面,那双深陷在褶皱里的眼睛你说它睁着就睁着,说闭着它就是闭着的。
她一个人那样坐着的时候真像一棵不合时宜的老树根,可是她不坐这儿坐哪儿呢?她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了。吴保雷也好,羊命也好,他们是靠不住的!这的确给朱巧珍的晚年生活罩上了一层无比凄凉的景致。
如果是夏天,她像那些过夜生活的年轻人一样,成了最晚一个回家的高龄老人。她在繁灯交汇的大街上踽踽独行着,那样苍老,就是遇着打家劫舍的也会对她生出怜悯之心来。有一天就被吴保雷的一个中学好友给遇上了。这位同学是个巡夜的警察,正在执行任务,虽然午夜的大街上光照是很强的,但巡警们的手里还是执有刺眼的手电筒。起初那束雪白的光亮照过来的时候是那样的不客气,缺乏起码的礼貌。朱巧珍用手挡着脸想躲开,可身体像浇铸的一样,怎么也动不了。那个同学就认出了她,赶快熄了灯走上前来无比亲热地说:是朱大妈呀,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大街上遛呀?我是尚强,想不起来啦?我是吴保雷的同学呀。
朱巧珍想不起什么尚强不尚强的,但一听说是保雷的同学,她的全身就呈现出一种莫明的酸楚来,她那张褶皱纵横的老脸上除了迷惘还会让人生出一种愤愤不平来。比如这位尚强,他后来在很短的时间里想办法打通了吴保雷的手机。他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地对吴保雷说:我说吴保雷呀吴保雷,你这家伙可真没良心!想当初你妈对你的好那是众所周知的呀,现在可倒好,她老人家半夜三更孤苦伶仃还在大街上走着,你的觉就能睡得那么踏实?吴保雷搓了搓脑门子说:我、我说你是谁呀?
对方气冲冲地说:我是尚强。吴保雷说:哦,尚强呀。吴保雷一时不知道怎样跟尚强把话继续下去,他俩至少有十几年没有联络了。确切地说从中学毕业后就谁也不了解谁的生活了。
吴保雷后来和尚强见了一面,知道尚强那个晚上一直把朱巧珍送到家里,她住在二楼,上楼梯时简直要把尚强累死了,尚强对吴保雷说的时候大有那个晚上他如果不出现在朱巧珍的面前,这位高龄老人大概是活不到天亮的。她的气息那么弱,身体也抖动着,步履在遇到人之后几乎一步也迈不开了。吴保雷的脸就通红通红的,他身体里有许多火气在上上下下蹿着,怨谁呢,怨眼前这位多事的尚强?那不成了狗咬吕洞宾了嘛!怨自己的老婆黄玫一?怨不得。黄玫一够辛苦了。那就怨没事找事的朱巧珍?不行不行,那简直就是罪过!
吴保雷只得又来到朱巧珍的面前,他天性不是那种忧心忡忡的人,他站到她面前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某种苦恼来。妈,跟我回家去吧。
朱巧珍正在吃早点,她用勺子舀泡在豆奶里的馒头,一勺一勺,那张无牙的嘴巴非常适合那种囊软的食物,因此,朱巧珍的样子沉着冷静,与那天晚上尚强送她回来时判若两人。朱巧珍一边吃眼睛都不看吴保雷就说:你来干什么!让我一个人死在这屋里算啦。朱巧珍这种话已说得太多了,吴保雷从记事起她就开始说,而且她这样说的时候她整个身体就呈现出一种厉害来,那种厉害是别人看不到的,是只有摆给吴保雷一个人的,不,还有女儿羊命。吴保雷在这种厉害面前会非常无助,他很想找个人倾诉倾诉,他媳妇黄玫一肯定不行,黄玫一与朱巧珍都快成仇人了,不管怎么说朱巧珍是他的恩人,恩人是需要报恩的,而且滴水之恩都得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但黄玫一却说:什么救命之恩!哪一个当妈的不是给了孩子生命又不断付出的?那是为了谁?说得难听一点儿是为了自己!是一个想当妈的人应该做的。何况你妈并没有给你生命,再说〃文化大革命〃她寻了几次死还不是你救的?要说起救命之恩你俩早清了,而且她救了你一次,你救了她两次还是三次,她还欠你的呢!
吴保雷这时候觉得很孤单,这话是朱巧珍曾经反反复复对黄玫一说过的,可他只能反对,他总不能拿这话柄与黄玫一联合起来对付朱巧珍吧。他想和姐姐羊命说说,但羊命都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她照样怕母亲朱巧珍,朱巧珍也是她的恩人。可她的丈夫李天义也说话了,恩人?你小的时候不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吗?羊命说过不上好日子是我命苦,但我妈救了我的命是真的。何况她为我的确是付出了不少的。姐弟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默默无言,羊命递给吴保雷一支烟,吴保雷接过来又放在茶几上,羊命也不再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