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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奇怪的声音?”
开头几次即墨无白还认真听一听,次数多了,直接就无视了。
这日午后,杜泉又神神叨叨地问即墨无白:“公子,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
即墨无白拿着卷书,靠着车厢晃晃悠悠:“我只听到乔月龄在说我坏话了。”
“哎哟公子,我是说真的!”
即墨无白翻了翻白眼,正要骂他,忽然感觉不对,似乎真有些奇怪的声音。他揭开帘子,眯起眼睛朝远处看了看,忽然叫停。
外面天黑沉沉的,但一丝风也无。越是这样,越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即墨无白叹了口气,屈指在杜泉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你还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我看这天气与我们那日来时像的很,只怕又要来那阵狂风了。”
杜泉嗷呜一声,缩成一团。
队伍骤然停下,师雨车中的乔月龄被惊动,隔着一辆马车嘲笑道:“太常少卿也就这点胆子,边陲之地天气多变,少见多怪!”
即墨无白只当做没听到,免得她来劲。
师雨正闭目养神,也道:“春夏之际天气反复,这是常事。”
几乎她刚说完,远处天就黑透了,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至。好在这回大家都有了经验,及时找寻遮蔽物躲避起来。
这阵风却不像上次那样很快停住,天越来越黑,沙石越来越密集,马匹受惊狂嘶,有的甚至踹伤了人,场面渐渐慌乱起来。
乔月龄闲不住,下车去帮忙了。师雨仍在车中坐着休息,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吵杂的声音有了变化,竟有刀剑碰撞之声,正要睁眼,马车一沉,有人一把抓住她手腕。
她以为是夙鸢害怕抓她壮胆,睁眼却见是个蒙面的黑衣人,夙鸢根本不在车内。
“你是何人!”她大喝一声,黑衣人拿刀往她眼前送了送,止住她声音后,一把将她拖下了车。
外面一片混乱,天黑得像是浸了墨。
师雨心中快速盘算,他们对天气地形如此熟悉,必然是本地人。她故意做出被绊倒的样子,惊呼了一声。抓着她的黑衣人手紧了紧,似有些愤怒,但也没做什么。
看对方不会真伤害自己,师雨一面挣扎一面呼救。混战中有人听出来,连忙大呼:“快救城主!”
对方似乎急了,用手臂紧紧箍住师雨脖子,忽然抬脚朝她小腿上重重踹了一下。
师雨吃痛跪倒,那只腿再也使不上力气,喉间窒息,也发不出声来,就这么被拖着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挟制她的人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她身上一松,胳膊被人拉住,顺势一倒,正撞上一人胸膛,震得额角都疼。
那人也哼了一声:“看着娇弱,力气还挺大。”
师雨怔了怔,紧着发干的嗓子问了句:“即墨无白?”
“是我呢,姑姑。”即墨无白语气轻巧,行动却不拖泥带水,拉住她就走。
二人跑了一段路,停下来看了看,狂风小了一些,云层也没那么厚了,天色已没先前昏暗。
即墨无白松开师雨的手,四下转了几步,确定没人追上来,走回来扶她:“天快好了,这里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师雨刚才跑了一路,受伤的腿已没有知觉,瘫坐在地,摇了摇手。
即墨无白这才注意到她有伤,背对她蹲下身来:“走吧,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师雨也不客套,二话不说爬上他的背,想起身上有匕首,又赶紧掏出来防身。
匕首还是上次从即墨无白身上摸来的,师雨出发前带上了,本打算还给他,因为实在轻便,收在身上也没察觉,就这么给忘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依然没有听到人声,连抓他们的人都没遇到一个。
师雨觉得不太对劲,手里的匕首撰得死紧:“贤侄,看样子没人知道你追来救我,你何不把我丢在这里?也省得麻烦了。”
即墨无白如何听不出她是在怀疑自己想要害她,冷哼道:“不愧是即墨彦一手调。教出来的,将人想的如此不堪。”
师雨愣住:“父亲怎么了?”
即墨无白不理不睬,继续朝前走,好一会儿,嘴里忽然小声嘀咕了句:“到底往哪个方向来着”
狂风渐息,云层散去,天色恢复明亮。
这群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来意不明,眼见恶劣天气将要过去,便纷纷退去了,甚至还将同伴的尸首给一并带走了。
惊魂未定的杜泉这才发现自家公子不见了,跟夙鸢在那儿比嗓子找主子,一个比一个喊的大声。
这里是安西都护府管辖之地,乔月龄比较熟悉,连忙带上人去搜寻。刚走没几步,就见远处有人朝这边来了,仔细一看,正是即墨无白。
即墨无白看着不精壮,到底是练过武,背了师雨一路也丝毫没有疲态,远远见到自己人,竟还能一路小跑过来。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乔月龄快步去迎,见他背上伏着师雨,原本就冷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即墨无白也没在意,将师雨放下,转头见她脸上面纱已遗落,一张小脸惨白失色,双眼怏怏无神,再不像平日那般笑颜如花,不觉有些怜惜,连忙招呼夙鸢过来扶她上车,又吩咐人去找随行大夫过来。
杜泉也不好意思慌了,过来向即墨无白一五一十禀报了方才情形。
即墨无白理了理衣襟,问他道:“队伍中可有人受伤?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杜泉回答说有几个族人受了轻伤,正在包扎。但问起对方是什么人,就只能摇头了。乔月龄在旁冷不丁道:“听他们说话,应当是沙陀族人。”
即墨无白皱眉,沙陀族人居无定所,常常受雇于人,就算抓到了,估计也问不出个结果来。
乔月龄倒是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击他的机会,临走前又丢下一句:“看你刚才不在,肯定是吓得躲起来了,城主八成是你运气好碰上的,鬼才信是你救的。”
“”
天色将晚,不知那些人还会不会出现,大家只能继续赶路,一直到了玉门的驿馆落脚,才算安心。
已是半夜,师雨休息到此时才缓过来,夙鸢伺候她草草吃了些饭,想想觉得后怕,恰好乔月龄过来探望师雨,她躲到外边抹眼泪去了。
房间很小,师雨靠在床头,乔月龄便挨着床沿坐了。说了一堆不痛不痒的话后,她的视线忽然落在师雨手边:“若我没看错,那把匕首应当是太常少卿之物吧?”
师雨垂眼一看,之前拿来防身的匕首随手丢在了床沿,她不提险些给忘了。
“没错,的确是他的东西。”
乔月龄脸色古怪,忽然话锋一转:“即墨无白徒有其表,城主莫被他蒙骗了。”
师雨一怔:“此话怎讲?”
虽然房中没有别人,乔月龄还是朝门看了一眼,这才接着道:“城主可知即墨无白当初为何辞官?”
师雨心中一动,脸上装得淡然无波:“知道啊,都说我这贤侄是淡泊名利、无心官场嘛。”
乔月龄嗤之以鼻:“那是对外说的。家兄受陛下倚重,当年那事也经手过一些,即墨无白是因为家中犯案才辞官归隐的。”
师雨忙道:“乔姑娘不可乱说!我这位贤侄名冠天下,若真犯了事,岂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乔月龄一脸正色:“具体如何我是不清楚,但此事千真万确,城主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一查都城刘家。”
师雨不动声色:“查刘家做什么?”
“刘家千金曾经是即墨无白未婚妻,就因为此事悔婚另嫁他人了。”
“原来如此”
乔月龄拱了拱手:“陛下亲手压下此事,下令绝不可外传,违者杀无赦。我冒死告诉城主此事,一是看城主当即墨无白是亲侄子,不会外传;二是想让城主知道,即墨无白此人品行不端,绝不可靠,千万不要被其迷惑。”
师雨听到此时,岂能不明白她意思,只能讪笑:“师雨受教,定当谨记在心。”
乔月龄离开后,夙鸢红着眼睛走了进来,奉了杯茶给师雨:“城主,乔姑娘跟您说了半天,到底说了什么啊?”
“她说了一堆我大侄子的坏话。”
“乔姑娘就这么恨太常少卿啊。”
师雨失笑:“她才不恨即墨无白,她喜欢他喜欢的紧呢。”
乔月龄所言即墨无白之事,真假暂且不知,但对他的情意绝对没错。这些话将即墨无白说得一文不值,恰恰证明她想独占他。
原来她一直寻即墨无白麻烦,就是想惹他注意罢了。
夙鸢感念即墨无白救了师雨,对他态度也好转不少,以为是乔月龄在向自家城主吐露儿女心事,当即提议道:“这是好事啊,城主不如就帮乔姑娘一把,撮合她与少卿大人吧。”
师雨啜了口茶,切了一声:“我脑子坏了才会让即墨无白与一个大都护结亲呢!”
第十章
袭击之后,全部人马都加强了警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后一路都没再出乱子。
队伍不日进入宁朔地界,此地是安西都护府所在,乔月龄再不能继续跟随,一路情绪低沉。
师雨装作毫不知情,时不时在她耳边说一句:“我家贤侄最近怎么这么高兴呢?”惹得她对即墨无白愈发有意见。
将近中午时分到达宁朔城门。正是干燥炎热的时候,大家都急着入城休整,却在城门口撞上了官兵队伍。
乔月龄揭帘一看便奔下车去,众人听她称呼,才知道来的是安西大都护乔定夜。
她自被兄长一封书信训斥之后,一路都往都护府送信,以示自己在认真办事。乔定夜从信中得知了他们遇险的事,便赶来城门接应。
即墨无白已下了车,师雨只好也露个面。想不到宁朔城池荒凉厚重,乔定夜长居于此,却长得白面红唇,像个书生。兄妹二人站在一起,反倒是妹妹乔月龄更像武将。
即墨无白向来是人前一副君子风范,即使和乔定夜有过节,礼数仍然周到,老远便拱手施礼。
乔定夜更是毫无芥蒂之态,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回礼,与他仿若故友重逢:“听闻子玄出山之讯,愚兄欣喜若狂啊。”
即墨无白笑得谦逊:“有劳乔兄挂念,实在惭愧。”
乔定夜客套几句,转头去看师雨,潇洒之态蓦然就收敛起来,像是怕惊动什么,见礼时语气也柔和不少,双目仿佛黏在了她脸上,看了又看。
“久闻墨城城主芳名,今日得缘一见,乔某三生有幸。”
师雨只顾着注意乔月龄和即墨无白之间动向,也没在意,淡淡回了个礼。
夙鸢在旁瞧得真切,一行人前往乔定夜府邸时,她悄悄贴在师雨耳边道:“奴婢发现件趣事,见到城主不蒙脸的样子也没有多看一眼的,只有少卿大人;见到城主蒙了脸还一个劲盯着瞧的,也就是这位乔大都护了。”
被她这么一提,师雨也觉得挺奇怪。乔定夜素有风流之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至于盯着不露脸的她一个劲的瞧么?
乔定夜为人慷慨,府上早已准备好宴席招待众人,菜肴精致,珍酒飘香,叫人惊叹。
师雨除了面纱,一身素服坐于席间,对面便是即墨无白,也是一身素净的白衣,二人对坐默默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动筷子。
乔定夜的视线胶着在师雨身上,见她久不举箸,甚是关切:“城主可是不习惯菜色?”
师雨摇摇头:“承蒙乔大都护款待,感激不尽,只是我决意为先父守孝三载,不饮酒不食荤,还望见谅。”
乔定夜一脸愧疚,连忙唤来下人为她换素食:“是我考虑不周,城主千万别介意。”
即墨无白皱着眉头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地客套,对杜泉悄声道:“姓乔的什么意思?怎么只问师雨,也不问问我?”
杜泉眯了眯眼睛,冷静的给出分析:“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还记着您以前参过他的仇,故意给您脸色看;还有一个就是他看上师城主了。都说乔大人为人风流,师城主长又得这般貌美,也就公子您看不上了。”
即墨无白听了他的话总觉得不太痛快,捏着筷子敲了一下他脑门。
大概是因为有乔定夜这个兄长压着,乔月龄今日尤其安分,居然全程没有与即墨无白掐过架,倒是对师雨挺热情,时不时与她说笑,三句话里至少有两句都会提到她哥哥。
师雨这才明白过来,乔定夜对自己这般关注,不会是因为乔月龄向他提及过自己吧?
宴席完毕,众人散去,师雨正要离开,乔月龄又追了上来,亲昵地攀住她胳膊:“城主不如在宁朔多住些日子,难得有此机会,以后还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