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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面对仇恨我们总是把它当种子一样种在心里,一代一代,无休无止,报复他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其实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连,不波及,让仇恨像花儿一样开在哪里便谢在哪里。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14期P11
穷人
●〔美〕威廉…T。沃尔曼 ○谭瀛洲 编注
当今英语世界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中,1959年出生的美国作家沃尔曼是比较有分量的一位。他长期以来一直在关注社会的边缘人群,从20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在圣弗朗西斯科追踪调查城市的风月场,到后来从阿富汗和萨拉热窝战火中的报道,以数十年的生活体验为基础,写出了多部小说及纪实作品,都以充满现实隐喻的厚重叙述著称。其作品曾多次获得美国各种文学奖包括1989的怀丁作家奖和1998年的西瓦·顿波尔奖。尤其是反映了俄罗斯与德国的20世纪史的小说《欧洲中心》,更为他赢得了美国2005年的国家图书奖。
在完成了研究暴力史的一部巨著、长达7卷的《起伏》之后,沃尔虽的关注点转移到了〃贫困〃上。从2001年9月开始,他环游世界各地,采访了数百名贫困者,问了他们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贫穷呢?〃答案是各种各样的:
〃我想这和爱钱有很大关系。这并不是要责怪任何人,我认为很多人之所以贫闲,是因为他们愿意那样。〃
〃穷人没有足够的钱上学。〃
〃金钱自有金钱的归宿。〃
〃我命中注定要贫穷。〃最后一种答案是他得到最多的答案。因为前世造了孽,今生今世要遭报应;因为过
去做过坏事,这是命运的惩罚……
说是宗教信仰也好,说是荒诞迷信也罢,这就是贫困人群对自身处境的认知。有一位乞丐甚至回答说自己并不穷,因为还有足够买醉的几文钱。
该如何形容这种状况呢?麻木?愚昧?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令人震撼的不仅是贫困这种物质状态,更是贫困者看待贫困的态度。有评论者回顾沃尔曼对暴力的研究,说了一句话:〃穷人的存在,被沃尔曼视为另外一种暴力,贫困会把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要回答〃你为什么贫困〃这个问题,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应该是:如何判定一个人是〃贫穷〃还是〃富有〃,或者居于二者之间,按沃尔曼的形容,算是〃中等〃。
每个国家和地区对于贫困的划分标准不尽相同,可以想见,非洲难民区和欧美大都市对于〃贫困〃的判定标准相差甚远。联合国对于〃贫困〃是这样定义的:
〃贫困:由于持续或者长时间缺乏资源、能力、机遇、安全和必要的权利,无法享用到适当标准的生活和其他民事、文化、经济、政治、社会权益的人类生活状况。〃
这个定义还是比较笼统的。什么样的状态称得上〃适当的〃?其他的那些〃权益〃具体又是指什么呢?在这个定义的基础上,联合国也试图进一步描述贫困的具体表现形式:寿命短、文盲、受排斥、缺乏物资财产等。
只是这些描述,给人留下的印象难免是泛泛的,不过,〃中等富有的人〃和〃富人〃在日常生活中也不愿多想〃贫困〃究竟是怎样一种境况吧?安乐和富足是人本能的追求,谁愿意离开舒适的家庭、体面的办公室,去细看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呢?
沃尔曼看了一个又一个贫困的人,并且把他们的故事,连同100多张富有震撼力的黑白照片,带回到并不贫困的世界,写成了《穷人》一书。
此书即由一个个贫困者的小故事组成,故事与故事之间时常相互缠绕在一起,形成一种节奏上的回旋,给〃贫困〃的主题添上一种困顿与迷惘的色彩。全书分为5个部分,每一部分有7章,各自从不同的角度来探索主题。
第一部分是充满细节的人生故事,一个人接一个人的,或者是几个人的故事交叠在一起。泰国的女洗衣工、俄罗斯的乞丐、日本的妓女、乌克兰核泄漏事故的受害者、美国加州沃尔曼自家住宅外面的流浪者……各有各的故事组成了贫困者的众生相。
在泰国,一位经常酬酒的母亲,非常肯定地告诉沃尔曼,她遭受的贫困是对她和10岁女儿的惩罚,因为她的前生曾经造孽。而今生的贫困使她坚信,前生的罪过仅仅是因为曾经的富有;一位出生在西伯利亚的俄罗斯乞丐将自己的不幸归结到蜱螫伤和50年前一个吉普赛人的诅咒;一位无家可归的阿富汗寡妇,被流放到一个〃受人敬重的〃、却永远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两位突然失业的日本工薪族,现在寄生的地方,是京都一座桥下的蓝色油布搭就的棚屋;还有,最令人不能忘怀的,是无精打采、忍饥挨饿的乞丐女孩空洞的眼神凝望着曼谷中央火车站的台阶,对于沃尔曼的提问,她们的反应竟然是〃我认为我很富有〃。很多穷人都有一种信仰系统,这让他们坦然接受贫困的现实;另外一些人则对他们的命运愤懑不平。〃东京的一位老人,坐在人行道上看漫画书浑身臊臭难闻〃。作者向他提那个一成不变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贫穷?那位日本老人一下子将漫画书扔在地上,大声叫道:〃都是我的错!不需要其他任何人负责!〃
沃尔曼把这些故事分成了这样几类:藏匿、残疾、令人生厌、易遭意外、无依无靠、痛苦、麻木和无人理会。其中,病痛、麻木、依赖、易遭意外、无人理会,这些状况都还是显而易见的,也比较容易为〃富人〃,乃至〃中等富有的人〃所接受,并施以同情和援助;他们对贫困者的疏远和视而不见,甚至于索性漠视他们的存在,才是贫困这一现象以及挣扎于其中的庞大的人群最难堪、最危险、最应当引人关注的一面。
要消除任何一种社会痛疾或个人困境,第一步首先应该是正视问题的存在,让种种棘手之处从〃不可见〃变得〃可见〃起来。
《穷人》出版后,的确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沃尔曼的调查访谈向读者剖析袒露的不仅仅是贫困现象的存在、贫困人群的卑微与哀愁,更重要的一点,是坦然承认自身作为一个并不贫困的人,在面对贫闲时的心理状态。可以想见,他在调查访谈贫困人群的时候,也难以回避指向自己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贫困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强扮出虚伪的负疚感。有评论者指出:虽然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贫困,但他对此根本没有负罪之感,有的只是感激之情。他是在实话实说,不管这让我们感觉如何不舒服,也不管在多大程度上暴露了我们的逃避和自欺。
不仅如此,沃尔曼并不避讳他在访谈中看到的贫困者自身的种种缺点,怨天尤人、欺骗、冷漠、自暴自弃、暴力、迷信等等。这些粗陋的性格或行为,与同样存布于贫闲者身上的闪亮、平和、乐观、友好互助等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贫困世界百味杂陈的真实人生。
美国和其他国家都有过歌颂贫困者优美情操、朴素生活的文学作品,其中不乏佳作。沃尔曼秉承了切实体验、亲身交流的采写传统,然而他写出的作品与以往的经典著作不同。选择袒露这些人的缺点,并且毫不回避自己作为一个外来者、并不贫困的身份,从这一角度来观察、报道这些缺点,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沃尔曼选择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理由:
〃我并不是有意暴露人们的缺点。那些人和我是平等的——不是财富方面,而是在道德和精神层面——我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他们,告诉人们他们是不公正制度的牺牲品,他们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
尽管如此,人言如潮,评论界以及社会各界已经出现了对沃尔曼所作所为的道德上的抨击,《纽约时报》3月18日的署名评论文章写道:
〃环游世界向穷人发问‘你们为什么贫困'?与环游世界问正在遭受痛苦的人们‘你们为什么痛苦'?或者问饥渴难耐的人‘你们为什么饥渴'?有什么不同吗?难道这是一个严肃的、合法的质询吗?或者,这能使一个居高临下的虚伪的自我中心主义者,暴露出他可能更适合行为艺术吗?〃
〃沃尔曼的采访对象回答这种问题的方式,与大多数正在遭受痛苦的人解释为什么会痛苦,并没有什么两样。那是命运,是运气不好,是惩罚等等。难道那些正在为生存而挣扎,但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经济学家的普通人还能有其他不同的回答方式吗?〃
严格来讲,这些质疑或者指责都不是毫无道理的。然而沃尔曼的社会身份是一个作家,他的责任在于引领大众看到我们看不到或不愿看到的生活现实,而不是改变这一现实。沃尔曼自己也说,《穷人》并不是一剂救世的良药,能够教导人们该做什么,该如何做,毋宁说它是一面镜子,照见了不为人知的一个又一个阴霾的角落:〃我只想说,其他人的苦难触动了我,我觉得我有责任,毫不犹豫地将它们记录下来。〃
几年前,印度一位很受人尊敬的评论家曾写道:南亚的中产阶级戴上墨镜,故意对这个国家十亿灵魂的惊人贫困视而不见。对于频频获奖的美国作家威廉·T。沃尔曼来说,世界各地的富人们,为了躲避全球范围的穷人,正在关闭一道钢铁大门,然而,这么做的后果反而会使他们处于危险之中。
沃尔虽明确希望这部耐人寻味的新书,不仅会使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大门继续敞开,还能让读者了解到我们人类同伴的尊严、骄傲、痛苦,以及在艰苦抗争时的达观心态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14期P38
清河悲剧
●马金瑜
张福祥
奶牛在窗户后面哞哞叫了几声,媳妇赶紧爬起来,掂上桶去挤奶,还不到五点,张福祥也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媳妇说,这么早,你再睡会呗。
张福祥闷着头穿鞋,说,你快点挤,完事我帮你送奶站去,你给别人家送奶得快点。
从去年到新钢厂上班开始,早上六点出门,六点半要到钢厂开会,开半小时,干活干一天,晚上八九点进家还算好,经常是十点十一点。进门说句:“我的妈呀,今天又炼了七炉,累疲了……”媳妇听着话还没落音,人已经趴床上睡着了,饭还没填一口。早晨六点就又跑了。
昨晚上,媳妇专门买了两块钱的猪肉肥膘,买了斤蒜薹,蒜薹降到一块了,总算可以吃点菜。前段老吃咸大头菜,一块钱一大疙瘩,下饭,就是口渴,老喝水。菜炒好,张福祥吃了一碗饭,喘口气,哗哗又扒拉下一碗,媳妇说,今天咋这么能吃呢?他说,嗯哪,你炒的菜好吃。
两口子多久没吃过肉了,他们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张福祥每天用铝饭盒带些生米,自家的米不要钱,又自己捣鼓着把豆腐切好,一块钱的豆腐,够吃两顿。油,盐,酱油,葱,都和豆腐拌到一起,搁大陶瓷缸子里。用媳妇原来买菜的筐子,把这些吃的都装上,挂自行车把手上。干活的时候,瞅钢锭火候差不多了,饭盒添上水蒸米饭,大陶瓷缸子添上水炖豆腐,就是一顿中饭。豆角便宜了,就带豆角,茄子便宜了,就带茄子。媳妇知道,那里干活的人,也没人能笑话谁,谁家条件稍好点都不会去吃那个苦。
老康
张福祥骑车往厂子走,经常能碰上老康、左连江(音)、周永伟(音)他们几个。老康是他介绍去的,干了两年了,家里比他还稀松,三个闺女,两个老人,媳妇靠打零工,碰上能挣个两三百,做电话线,做皮鞋,到处找活干。
老康原来去建筑工地当小工,扛水泥,拉沙子,搬砖块,老哥俩很少能碰上,碰上了,张福祥递根烟,老康点上,抽得特别香。老康媳妇说,老康现在烟都不买了,三个闺女上学,老人买药,哪还敢买烟抽。
老康干活老实,舍得下力气,工地上人缘好,就是老结不上账,工资老拖着。
张福祥那会还在老钢厂干活,一月才开支400多块钱,儿子上大学一月生活费就得500,实在没法,就想着去蹬倒骑驴(三轮车)拉人,人家都说一月能挣600多块钱。
买三轮车、装架子拾掇好,花了600多元,办证要花300元,他没舍得。还没挣600元,城管已经在到处抓没证的,张福祥胆子小,就回家猫着。新厂子建好了,还在招人,张福祥又回了厂里,活比过去多了,工资加奖金能开到1300元,每月8号准时开支,他就把老康也介绍来干活。他对老康说,只要身体好,勤快,班长就要,让看上一两天,就跟着干开了。
老康比他话少,也和他一样带饭。有时候,老康只带点咸菜丝,要不带个咸蛋,老康爱吃鱼,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