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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 _2007年合订本txt-第3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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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判长看他一眼,说“现在你先听从法庭的程序”,冲书记员挥了下手。
  
   书记员立刻跑出去大声叫“北京地铁公司!北京地铁公司!”
  
   片刻,两位男士夹着公文包,匆匆入门,在被告席上落座。
  
   原被告双方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法庭非常安静。我明白了郝劲松为什么说“不管你有多强大,包括一个国家部委,当你被告上法庭的时候,你是被告,我是原告,大家坐在对面,中间是法官。你和我是平等的。”
  
   这是一场关于五角钱的官司,他在地铁使用了收费厕所,认为这收五角钱不合理。所以把北京地铁公司告上法庭。
  
   两年多,他打了7场这样的官司——他在火车餐车上买一瓶水,向人家要发票。
  
   列车员都笑了“火车自古没有发票”。
  
   他于是起诉铁道部,国家税务总局……一次一次。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人们往往除了服从别无选择,但是我不愿意。”他说。“我要把他们拖上战场,我不一定能赢,但我会让他们觉得痛,让他们害怕有十几二十几个象我这样的人站出来,让他们因为害怕而迅速地改变。”
  
   “钱数这么小,很多人觉得失去它并不可惜。”我说。
  
   “今天你可以失去获得它的权利,你不抗争,明天你同样会失去更多的权利,人身权,财产权,包括土地、房屋。中国现在这种状况不是偶然造成的,而是长期的温水煮青蛙的一个结果,大家会觉得农民的土地被侵占了与我何干?火车不开发票,偷漏税与我何干?别人的房屋被强行拆迁与我何干?有一天,这些事情都会落在你的身上。”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能改变什么呢?”
  
   “看看罗莎,帕克斯,整个世界为之改变。”他说。
  
   帕克斯是美国的一个黑人女裁缝,1955年12月1日,在蒙哥马利市,42岁的她在一辆公共汽车上就座。按照当时的惯例,美国南部公共汽车上实行种族隔离,座位分为前后两部分,白人坐前面,黑人坐后面。
  
   那天晚上人很挤,白人座位已占满,有白人男子要求坐在黑人部分最前排的她让座,遭到了拒绝。
  
   当司机要求乃至以叫警察恐吓黑人让座时,坐在前排的其它三个黑人站了起来,唯独帕克斯倔强地牢坐不起。
  
   如果是一个孩子或是老人,也许她会站起来,但这次,她厌烦了她和其它美国黑人每天在生活中所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她说:“我只是讨厌屈服”。
  
   她成了50年代美国第一个拒绝给白人让座的黑人。然后她因公然藐视白人而遭逮捕。
  
   她的被捕引发了蒙哥马利市长达381天的黑人抵制公交车运动,组织者是当时仍名不见经传的一名牧师马丁?路德?金,这个名字后来被冠以反种族隔离斗士和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的荣誉。这场运动的结果,是1956年最高法院裁决禁止公车上的“黑白隔离”,帕克斯从此被尊为美国“民权运动之母”。
  
   事实上,她并没有组织或领导50年前那场民权运动,她只是在适当的时刻表现了一个平凡人的勇气,而这种勇气迫使整个国家重新审视并改变了原有的社会道德体系。
  
   50年后,美国国务卿赖斯说“没有她,我不可能站在这里。”
  
   “你以谁的名义在诉讼?”我问郝劲松。
  
   “公民。”
  
   “公民和普通人的区别是什么?”
  
   “能独立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却不傲慢;对政治表示服从,却不卑躬屈膝;能积极的参与国家的政策,看到弱者知道同情,看到邪恶知道愤怒,这我认为他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公民。”
  
   他打赢铁路发票的官司后,很多人以为他会和铁路结下梁子。
  
   但他说起他乘车时,乘务长会亲自端来饭菜,问他“发票你现在要还是吃完再说?”
  
   呵呵。
  
   “你靠什么赢得尊重?”我问。
  
   “靠我为了自己权利所做的斗争。权利是用来伸张的,否则权利只能停留在字面上。”他说。 
  
   我停顿了一下,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要什么样的权利?”
  
   这个34岁的年青人说,“我想要宪法赋予我的那个权利。”
  
   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曾经接受过一次难堪的采访。
  
   第一个记者提问时,她被问及的问题是关于新的股改政策引发的社会冲突。
  
   她不想回应,转开视线,用手指一指她认识的另一个记者。
  
   “汤姆,你的问题?”
  
   汤姆站起来说“我想问的就是他刚才问的问题”
  
   “下一个”她又说。
  
   但每一个记者都说“我想问的就是他刚才的问题”
  
   直到她作出回应。
  
   “在国家垄断企业面前,很多人首先没有自信, 为什么没有自信?中国人习惯了听从权威的,大家都被这样教育着,权威是至高无上的。”
  
   是。都没有错。
  
   但今天我去采访全国牙防组被诉一事。
  
   李刚是提起诉讼的律师,他调查牙防组没有法定意义上的认证资格而为牙膏企业提供认证,起诉一年多,到现在未果。
  
   这样下去,也许就会象他在“进津费”“进沪费”的诉讼中一样不了了之。
  
   但今年二月,律师陈江以同样理由在上海提起诉讼…他称之为声援。于是媒体再一次,卷起报道热潮。
  
   一篇接一篇的追踪,直到昨天,全国牙防组召开新闻发布会,对这一事件作出解释。
  
   李刚说他非常意外“不在预期当中”
  
   “为什么?”
  
   他说“因为老百姓在向强力机构发出疑问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没有回应。”
  
   但是这次不同。如果不公开发言,也许会是不停止的诉讼和报道。
  
   “在法庭上,媒体中,这样一种公开的辩论意味着什么?”我问李刚
  
   “如果是对方是企业,意味着对消费者权利的保障,如果是政府机构,意味着公众的民主权利得到伸张。”
  
   推动这一切的,是一个一个具体的人,是可以叫得出姓名的律师和记者,还有那些买了报纸,打开电视,关注这个消息,打电话去牙防组询问的普通人。
  
  
  


   



           

时间

◎吕游

  
   我站在一棵古老的大树下,轻轻抚摸着它苍老的树干:树纹一道又一道,盘根错节,有的地方隆起,有的地方凹陷,如拧着根根粗大的钢筋缠满了树的全身——这都是时间刻在上面的。在这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树皱纹里,我仿佛触摸到了时间的脚印,看到了时间运行的轨迹,读到了树的历史、时间的历史。
  
   几个世纪之前,不知在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不知那天是阴是晴是风是雨,一棵小小的树苗被栽在了这里,栽它的主人姓谁名何已无从考证。时间的阳光雨露,时间的肥沃土壤,已经把这棵小小的树苗变成了今天遮天蔽日、身高十余丈的参天大树,如同一位巨人矗立于天地之间。树上每一根伸向天空的树枝,仿佛都是时间的凝固;树上每一片墨绿色的叶子,仿佛都挂满了时间。
  
   站在这棵大树下,我凝思良久,忽然生发出这样的感慨:一棵小小的树苗长成参天大树,除其他许多因素外,能离得了时间吗?没有时间的沉淀,它只用一秒钟或一分钟能长成参天大树吗?其实,在当初种下这棵树的同时,也种下了时间,是时间使它成为参天大树的。正如没有上亿年的时间,地球上就不可能有任何生命一样,没有时间,它再努力,自身再强壮也只能是一事无成——这就是时间的魔力。
  
   这时,我有忽然想到:时间是神奇无边的。可是它再神奇再有魔力,给它几十年几百年直至几千年,它能使眼前的这棵参天大树缩回至当场那棵小小的幼苗吗?
  
   我轻轻搂抱着这粗大的树干,如同搂抱着厚厚的时间。树太粗了,我根本搂不过来,正如我搂不住这无穷无尽的时间。我们可以拥抱现在的时间,我们可以期待未来的时间,可我们能与过去的时间相会吗?
  
   我又望了望远方:花蕾终会开出鲜花,鲜花能变成花蕾吗?黄河可流向大海,大海能流回黄河吗?少女可变成老妇,老妇能变成少女吗?幼儿能长成大人,大人能返老还童吗?恐龙一成为化石,化石能变成恐龙吗?流星一化着陨石,陨石能重上天空再闪烁出星光吗?唐宋已逝千百年,我们还能再回到唐诗宋词里去,与李白、苏东坡一起饮酒碰杯作诗赋词吗?
  
   这就是最让人感慨、最让人无奈、最让人悲哀的时间!
  
   时间不可预测、从无草稿、难以回放、无法修改、不能重来、永世难逢,全是一次性的。这一年永远不是那一年,这一月永远见不着下一月,这一周永远是唯一,这一天永远是最后一天,这一早晨过去了永远不会再有这一个早晨,就连这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其实都凝聚着某种永恒。
  
   我弯腰捡起一片躺在地上静静睡着的树叶,轻轻捧在手上仔细端详,仿佛手里捏着一段遥远的岁月,不,那是一段稍纵即逝的时间。
  


   



           

冤家路窄

◎'美'T?A?赫彭海默 ○朱卫国 向小丽 译

  赫鲁晓夫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枚R-7火箭;就像一个“闯进大商场的老农民”。他小心翼翼地触摸并轻轻敲击外壳,想弄清楚这个外号“老七”的家伙是否牢固。
  “我们什么都做了,就差没去舔它,尝尝它是什么味道。”这位苏联当时的最高统治者回忆第一次看到火箭时的情景,“好像一群绵羊第一次看见了一扇新大门”。他难以相信这样一根雪茄形状的粗管子,能够飞入浩瀚无边的太空。
  1957年秋天,R-7火箭携带世界第一颗人造卫星在苏联发射成功,标志着人类航天时代的真正到来。
  尽管事后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在记者招待会上轻描淡写地表示,苏联不过是把“一只小球送上天”,“并没有引起我的忧虑和恐惧”。但两个超级大国间的太空竞赛就此展开。
  得知科罗廖夫的人造卫星发射成功时,布劳恩正兴致勃勃地参加鸡尾酒会。如同一个坐冷板凳的足球运动员,他瞬间爆发了情绪:“我们能在60天发射一颗卫星!请给我们开绿灯,我们只需要60天。”
但事与愿违,布劳恩研制的“先锋号”发射失败。与此同时,苏联的第二颗人造卫星再度升空。
  在联合国的一个社交场合,苏联代表揶揄地问美国对手,是否愿意接受外国的援助,莫斯科有向落后国家提供技术援助的计划。
  在这种明争暗斗之下,科罗廖夫和布劳恩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深知这场科学角逐背后的政治分量,且各自还拖着一条政治阴影的尾巴:一个在“肃反”运动中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一个曾是希特勒班底的导弹武器专家。
  1944年,当盟军日益逼近柏林时,美国和苏联的先头部队都负有一个暗中使命,即不惜一切代价搜罗纳粹科学家,冯?布劳恩成了头号追捕目标。得知希特勒自杀的消息后不久,布劳恩害怕遭盖世太保灭口,带着他的火箭班子集体投奔了美军。
  与此同时,苏军俘获了一批德国火箭专家和相关资料,并把“杰出飞机设计师”科罗廖夫调回研究室。当时,这位政治犯正在等待死亡。他得了坏血病,并屡遭毒打。
  布劳恩直到1958年才扳回一局。这年年初,美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他随即成为《时代》杂志的封面人物。两个月过后,“先驱者1号”卫星成功升空。由于每小时慢了800公里而未能到达月球,但这已经是当时最快的速度了。
  这回轮到科罗廖夫失意了。他叮嘱手下赶走睡意,喝杯浓茶,继续工作。“别为美国火箭飞向月球而担心,”他断言道,“我们将比美国早几个小时到达月球。”可惜苏联的实验也失败了。
  赫彭海默评价说:“在此短暂的时刻,登月竞赛是真正的竞赛,两国的火箭就像国际汽车大奖赛的一级方程式赛车。”他把阿波罗登月计划的成功看作这场比赛的高潮。1969年,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成为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他那句不朽的登月感言——对一个人来说这是一小步,但是对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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