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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明全集 共卷4-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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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亲人计入于濠。濠乃留兵会城以观变。至七月三日,谍知非实,乃属宗支栱樤与万锐等留兵万余守南昌,遣潘鹏持檄说安庆,季斅说吉安,而自与宗支栱栟、士实、养正等东下。贼众六万人,号十万,以刘吉为监军,王纶参赞军务,指挥葛江为伪都督,总一百四十余队,分五哨。出鄱阳,过九江,令师夔守之,直趋安庆。时钦、凌等攻围虽已浃旬,知府张文锦、守备都指挥杨锐、指挥使崔文同守不下。 
  按是时巡抚南畿都御史李克嗣飞章告变,琼请会议左顺门。众观望,犹不敢斥言濠反。琼独曰:“竖子素行不义,今仓卒举乱,殆不足虑。都御史王守仁据上游蹑之,成擒必矣。”乃从直房顷刻覆十三疏,首请下诏削濠属籍,正贼名。次请命将出师,趋南都,命伯方寿祥防江都,御史俞谏率淮兵翊南都,尚书王鸿儒主给饷。次请命守仁率南赣兵由临、吉,都御史秦金率湖兵由荆、瑞会南昌,克嗣镇镇江,许廷光镇浙江,业兰镇仪真,遏贼冲。传檄江西诸路,但有忠臣义士,能倡义旅以擒反者,封侯。又请南京守备操江武职并五府掌印佥书官各自陈取上裁,务在得人,以固根本。诏悉从之。先生在吉安,守益趋见曰:“闻濠诱叶芳兵夹攻吉安。”先生曰:“芳必不叛。诸贼旧以茅为屋,叛则焚之。我过其巢,许其伐钜木创屋万余。今其党各千余,不肯焚矣。”益曰:“彼从濠,望封拜,可以寻常计乎?”先生默然良久曰:“天下尽反,我辈固当如此做。”益惕然,一时胸中利害如洗。次早复见曰:“昨夜思之,濠若遣逮老父奈何?已遣报之,急避他所。” 
  壬午,再告变。 
  叛党方盛,恐中途有阻,故再上。 
  疏乞便道省葬,不允。 
  先生起兵,未奉成命。上便道省葬疏,意示遭变暂留,姑为牵制攻讨,俟命师之至,即从初心。时奉旨:“著督兵讨贼,所奏省亲事,待贼平之日来说。” 
  疏上伪檄。 
  六月二十二日,参政季斅同南昌府学教授赵承芳旗校十二人赍伪檄榜谕吉安府,至墨潭,领哨官缚送军门。先生即固封以进。其疏略曰:“陛下在位一十四年,屡经变难,民心骚动,尚尔巡游不已,致使宗室谋动干戈,冀窃大宝。且今天下之觊觎,岂特一宁王?天下之奸雄,岂特在宗室?言念及此,懔骨寒心。昔汉武帝有轮台之悔,而天下向治;唐德宗下奉天之诏,而士民感泣。伏望皇上痛自克责,易辙改弦;罢出奸谀,以回天下豪杰之心;绝迹巡游,以杜天下奸雄之望;则太平尚有可图,群臣不胜幸甚。” 
  甲辰,义兵发吉安。丙午,大会于樟树。己酉,誓师。庚戌,次市汊。辛亥,拔南昌。 
  先生闻濠兵既出,乃促列郡兵克期会于樟树,自督知府伍文定等及通判谈储、推官王暐,以十三日甲辰发吉安。于是临江知府戴德孺、袁州知府徐琏、赣州知府邢珣、瑞州通判胡尧元、童琦、南安推官徐文英、赣州都指挥余恩、新淦知县李美、泰和知县李楫、宁都知县王天与、万安知县黄冕,各以其兵来赴。己酉,誓师于樟树,次丰城。谍知贼设伏于新旧厂,以为省城之应,乃遣奉新知县刘守绪领兵从间道夜袭破之。庚戌,发市汊,分布既定,薄幕齐发。辛亥黎时,各至信地。先是城中为备甚严,及厂贼溃奔入城,一城皆惊。又见我师骤集,益夺其气。众乘之,呼噪梯絙而登,遂入城,擒栱樤、万锐等千有余人,所遗宫眷纵火自焚。先生乃抚定居民,分释协从,封府库,收印信,人心始宁。于是胡濂、刘裴、许效廉、唐锦、赖凤、王玘等皆自投首。初,会兵樟树,众以安庆被围,急宜引兵赴之。先生曰:“今南康、九江皆为贼据,我兵若越二城,直趋安庆,贼必回军死门,是我腹背受敌也。莫若先破南昌,贼失内据,势必归援。如此,则安庆之围自解,而贼成擒矣。”卒如计云。 
  遂促兵追濠。甲寅,始接战。乙卯,战于黄家渡。丙辰,战于八字脑。丁巳,获濠樵舍,江西平。 
  初,濠闻南昌告急,即欲归援,遂解安庆围,移沅子港。先分兵二万趋南昌,身旋继之。二十二日,先生侦知其故,问众计安出?多以贼势强盛,宜坚壁观衅,徐图进止。先生曰:“贼势虽强,未逢大敌,惟以爵赏诱之。今进不得逞,退无所归,众已消沮。若出奇击惰,不战自溃:所谓先人有夺人之气也。”会抚州知府陈槐、进贤知县刘源清提兵亦至。乃遣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各领兵五百,分道并进,击其不意。又遣余恩以兵四百,往来湖上诱致之。陈槐、胡尧元、童琦、谈储、王暐、徐文英、李美、李楫、王冕、王轼、刘守绪、刘源清等,各引兵百余,四面张疑设伏,候文定等合击之。分布既定,甲寅,乘夜急进。文定以正兵当贼锋,恩继之,珣绕出贼后,琏、德孺张两翼以分其势。乙卯,贼兵鼓噪乘风逼黄家渡,气骄甚。文定、恩佯北以致之。贼争趋利,前后不相及。珣从后横击,直贯其中。文定、恩乘之,夹以两翼,四面伏起。贼大溃,退保八字脑。濠惧,厚赏勇者,且令尽发九江、南康守城兵益之。是日建昌知府曾玙兵亦至。先生以为九江不破,则湖无外援;南康不复,则我难后蹑。乃遣槐领兵四百,合饶州知府林ゾ沤怨阈胖艹羧∧峡怠1剑舾床⒘μ粽健N冶偃矗亩ヅ诩洌鹆瞧湫耄馑勒健E谌隋└敝郏舸蟀埽苷抖в啵缢勒呶匏恪D司坶陨幔畚秸螅〕鼋鹨褪俊O壬嗣芪鸸ゾ撸公懟髌渥螅觥⒌氯娉銎溆遥鞯壬璺诨鸱⒁院稀6∷龋┓匠砍撼迹鸩挥妹撸稣吨U畚淳觯冶谥粒鸺板└敝郏谒毂忌ⅰe捎脲┢穑喔八馈e┪赝趺崴矗肫涫雷泳焓簦拔钡呈渴怠⒀⒘跫⒂嗲铡⑼趼凇⑿芮怼⒙堋⒙帷⒍妗⑼醮骸⑽馐⑶厝佟⒏鸾⒘跹⒑翁痢⑼跣小⑽馄摺⒒鹦诺仁伲粗葱泊庸偻鹾辍⑼踅稹⒀铊啊⒔鹕健⑼醭搿⒊剃健⑴伺簟⒘哄贰③N摹⒙礞鳎装旱龋苷度В渌蛴啵录灼餍挡莆镉敫∈崾嗬铩S嘣羰偎姨永#朔直方恕N煳纾坝诓兀笃浦V廖獬牵凑肚芮в啵浪写 <何矗没钡缺ǎ髑苷陡辞в唷8亲云鸨疗圃簦谎眨凸Ψ惨煌蛞磺в衅妗3跸壬攀枇哺懊觯的洌甲右宀蝗萆帷S帚厥》矫娌⑽抟蝗耍率萍富幔洳蝗莘ⅲ矢赐嘉V乒ナ兀再姑χ痢J枞胛幢ǎ匆越菸拧!
  洪尝见龙光述张疑行间事甚悉,尝问曰:“事济否?”先生曰:“未论济与不济,且言疑与不疑。”光曰:“疑固不免。”曰:“但得渠一疑,事济矣。”后遇河图为武林驿丞,又言公欲稽留宸濠,何时非间,何事非间。尝问光曰:“曾会刘养正否?”光对曰:“熟识。”即使光行间,移养正家属城内,善饮食之。缚赍檄人欲斩,济蹑足,遂不问。一日发牌票二百余,左右莫知所往。临省城,先以顺逆祸福之理谕官民。闻锐与瑞昌王助逆,遣其心腹胡景隆招回各兵,以离其党。徒见成功之易,而不知其伐谋之神也。黄弘纲闻安吉居人疑曰:“王公之戈,未知何向?”亟入告,先生笑而不答。出兵誓师,斩失律者殉营中,军士股慄,不敢仰视,不知即前赍檄人也。后贼平,张、许谤议百出,天下是非益乱,非先生自信于心,乌能遽白哉? 
  先是先生思豫备,会汀、漳兵备佥事周期雍以公事抵赣,知可与谋,且官异省,屏左右语之。雍归,即阴募骁勇,部勒以俟,故晨奉檄而夕就道。福建左布政使席书、岭东兵备佥事王大用,亦以兵来,道闻贼平,乃还。致仕都御史林俊闻变,夜范锡为佛狼机铳,并火药法,遣仆从间道来遗,勉以讨贼。 
  先生入城,日坐都察院,开中门,令可见前后。对士友论学不辍。报至,即登堂遣之。有言伍焚须状,暂如侧席,遣牌斩之。还坐,众咸色怖惊问。先生曰:“适闻对敌小却,此兵家常事,不足介意。”后闻濠已擒,问故行赏讫,还坐,咸色喜惊问。先生曰:“适闻宁王已擒,想不伪,但伤死者众耳。”理前语如常。傍观者服其学。 
  濠就擒,乘马入,望见远近街衢行伍整肃,笑曰:“此我家事,何劳费心如此!”一见先生,辄诧曰:“娄妃,贤妃也。自始事至今,苦谏未纳,适投水死,望遣葬之。”比使往,果得尸,盖周身皆纸绳内结,极易辨。娄为谅女,有家学,故处变能自全。 
  八月,疏谏亲征。 
  是时兵部会议命将讨贼。武宗诏曰:“不必命将,朕当亲率六师,奉天征讨。”于是假威武大将军镇国公行事,命太监张永、张忠、安边伯许泰、都督刘晖,率京边官军万余,给事祝续、御史张纶,随军纪功。虽捷音久上,不发,皆云:“元恶虽擒,逆党未尽,不捕必遗后患。”先生具疏谏止,略曰:“臣于告变之后,选将集兵,振威扬武,先攻省城,虚其巢穴,继战鄱湖,击其惰归。今宸濠已擒,谋党已获,从贼已扫,闽、广赴调军士已散,地方惊搅之民已帖。窃惟宸濠擅作辟威,睥睨神器,阴谋久蓄;招纳叛亡,辇毂之动静,探无遗迹;广置奸细,臣下之奏白,百不一通。发谋之始,逆料大驾必将亲征,先于沿途伏有奸党,期为博浪、荆轲之谋。今逆不旋踵,遂已成擒。法宜解赴阙门,式昭天讨。然欲付之部下各官,诚恐潜布之徒乘隙窃发;或虞意外,臣死有余憾矣。”盖时事方艰,贼虽擒,乱未已也。 
  是月疏免江西税,益王,淮王饷军,留朝觐官,恤重刑以实军伍,处置署印府县从逆人,参九江、南康失事,便道省葬,前后凡九上。 
  再乞便道省葬,不允。 
  与王晋溪书曰:“始恳疏乞归,以祖母鞠育之恩,思一面为诀。后竟牵滞兵戈,不及一见,卒抱终天之痛。今老父衰疾,又复日亟,而地方已幸无事,何惜一举手投足之劳,而不以曲全之乎?” 
  九月壬寅,献俘钱塘,以病留。 
  九月十一日,先生献俘发南昌。忠、泰等欲追还之,议将纵之鄱湖,俟武宗亲与遇战,而后奏凯论功。连遣人追至广信。先生不听,乘夜过玉山、草萍驿。张永候于杭,先生见永谓曰:“江西之民,久遭濠毒,今经大乱,继以旱灾,又供京边军饷,困苦既极,必逃聚山谷为乱。昔助濠尚为胁从,今为穷迫所激,奸党群起,天下遂成土崩之势。至是兴兵定乱,不亦难乎?”永深然之,乃徐曰:“吾之此出,为群小在君侧,欲调护左右,以默辅圣躬,非为掩功来也。但皇上顺其意而行,犹可挽回,万一若逆其意,徒激群小之怒,无救于天下大计矣。”于是先生信其无他,以濠付之,称病西湖净慈寺。 
  武宗尝以威武大将军牌遣锦衣千户追取宸濠,先生不肯出迎。三司苦劝。先生曰:“人子于父母乱命,若可告语,当涕泣以从,忍从谀乎?”不得已,令参随负敕同迎以入。有司问劳锦衣礼,先生曰:“止可五金。”锦衣怒不纳。次日来辞,先生执其手曰:“我在正德间下锦衣狱甚久,未见轻财重义有如公者。昨薄物出区区意,只求备礼。闻公不纳,令我惶愧。我无他长,止善作文字。他日当为表章,令锦衣知有公也。”于是复再拜以谢。其人竟不能出他语而别。奉敕兼巡抚江西。 
  十一月,返江西。 
  先生称病,欲坚卧不出,闻武宗南巡,已至维扬,群奸在侧,人情汹汹。不得已,从京口将径趋行在。大学士杨一清固止之。会奉旨兼巡抚江西,遂从湖口还。 
  忠等方挟宸濠搜罗百出,军马屯聚,糜费不堪。续、纶等望风附会,肆为飞语,时论不平。先生既还南昌,北军肆坐慢骂,或故冲导起衅。先生一不为动,务待以礼。豫令巡捕官谕市人移家于乡,而以老羸应门。始欲犒赏北军,泰等预禁之,令勿受。乃传示内外,谕北军离家苦楚,居民当敦主客礼。每出,遇北军丧,必停车问故,厚与之榇,嗟叹乃去。久之,北军咸服。会冬至节近,预令城市举奠。时新经濠乱,哭亡酹酒者声闻不绝。北军无不思家,泣下求归。先生与忠等语,不稍徇,渐已知畏。忠、泰自居所长,与先生较射于教场中,意先生必大屈。先生勉应之,三发三中,每一中,北军在傍哄然,举手啧啧。忠、泰大惧曰:“我军皆附王都耶!”遂班师。 
  十有五年庚辰,先生四十九岁,在江西。 
  正月,赴召次芜湖。寻得旨,返江西。 
  忠、泰在南都谗先生必反,惟张永持正保全之。武宗问忠等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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