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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肖肖穿的西装很得体,他没有像冯石那样动不动就扎上领带,他只是把白色的衬衣领口解开,这让他显示出骄傲,还有几分潇洒和贵气。
冯石问他想喝什么时,他也没有回答,就好像他没有听见一样。
林肖肖坐在那儿,显得很有架子,他表示出对冯石不满意,说老酱油的事情上边几乎都知道了。他还说为这事他很不安。因为影响太大了。最后,他有些沉重地说,昨天,副总理把他跟另一个副市长找去了,他们亲自过问这件事情,唉,这些工人闹得太大了。
冯石没有对林肖肖说自己被刀扎,被狗追的事情,他只是说:我不干了,这老酱油的事情,我不干了。麻烦你们转告市领导,我冯石就是不挣这钱,也不干了。
林肖肖没有想到冯石会这样,他一时有些不明白,他本来是想批评冯石几句,想让他多掏钱,快掏钱的,却没有想到冯石说出了这种话。他问冯石,说:你说什么?
冯石说:我不干了。
林肖肖说:把事闹得这么大,我已经向市委汇报过老酱油的事,我在副总理面前也提到了你和你的公司,大家都对你冯石有很好的期待,可是,你却不干了。
冯石叹了口气,说:没有人实实在在的支持我,全都跟我打官腔,为了把老酱油的事情办好,我已经操碎了心。
林肖肖听懂了冯石说话的意思之后,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他不光是听懂了,而且也看透了冯石的心思,他说:你真不干,我也不勉强,我如果找了别人,你千万不要后悔。
冯石上前一把拉住了林肖肖的手,看着林肖肖,脸上的表情充满诚意,他的嘴颤抖着,可是话却一直说不出来。
姜青和关树紧张了,他们看着冯石,不知道他这个戏该怎么演下去。
林肖肖说:你究竟怎么想的?告诉我。
冯石的嘴颤动了半天,然后,缓缓地吐出了那几个字:我不干了。
林肖肖说:好吧,那你就先回去吧。
冯石坐着没动。林肖肖又说:好吧,那你回去吧,走吧。
冯石仍然没有动。林肖肖仔细一看,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昏头了,他这不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冯石的地盘新世纪饭店,该走的不是冯石,是自己,就更显生气,他起身就朝外走,边走边说:冯石,你还民族资本家呢,你还品牌呢,你可别后悔。
姜青想说什么,却不敢说了,关树想上前拉住林肖肖,却也僵在那儿。
冯石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林肖肖出门的刹那,冯石突然起来,上前抓住林肖肖。
大家都以为冯石会改口,他会在瞬间认识到的错误。可是,冯石没有那样,他只是在林肖肖复杂的眼光中,慢慢地说:请转告各位领导,就说是我冯石说的,中国民族企业家的生存环境,很差,很差,很差。
说完,冯石放开了林肖肖的手,就像是要把一个良家女人推向窑子一样地,无奈而又有力地撒开了手。
林肖肖走出去后,即使是脚踏在地毯上,也仍然能听见特特特的声音,那里包含着一个像林肖肖这样的市领导无限的愤怒。
关树听林肖肖上了电梯,就冲到了冯石跟前,说:老板,你怎么了?你糊涂了?他是连钱都不要的人,他可不吃你这套。
姜青没有说话,她望着冯石,说:我去追他,行吗?
冯石没有理她。姜青起身就朝外走。冯石使出浑身的力气,对姜青喊:回来。别去。
姜青仍然顽强地朝外走。冯石站起来,跟着姜青走,他们越走越快,到了电梯口,冯石才抓住姜青:你如果真的去拉林肖肖,那我就把你休了,一辈子也不要你。
姜青摔开冯石的手,蹲在地毯上,像酒店的女服务员那样,突然哭了,说:冯石,你真的错了,他们肯定找别人了。你不该在这件事上打赌呀!!
冯石把姜青拉起来,他们站在电梯口,那儿灯光挺暗,可是冯石在拼命看姜青的脸,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是想看到姜青究竟流出了多少眼泪。
姜青也看着冯石。当冯石发现姜青已经是泪流满面时,他内心突然产生了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巨大柔情,他开始用手为她擦泪。姜青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冯石仍然深情地看着她,只是一丝丝羞愧从他的眼神里透了出来,他仍然抚摸着她的脸,说:我是即兴的。
姜青完全崩溃了,她就像突然不认识冯石了,她体会着眼前这个老男人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后悔的表情,她感觉着他的呼吸,缓缓地说:这么说,你在林肖肖来之前,还没有想对他说这话吗?
冯石点头。
姜青又说:可是你现在后悔了?
冯石又点头。
姜青说:如果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呢?
冯石的眼睛里露出了真正的忧伤,他说:其实,我最近一直觉得累,我现在发现我就是累了,我不想干了,我就是不想干了。
姜青瞪大眼睛,长时间地看着冯石,突然,她狠狠抽了冯石一巴掌,声音不大,却让冯石感觉到了强烈的疼痛。
9
那是冯石一生中最痛苦的一个星期,他不想跟任何人交流,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分析,反省,批判自己。他是那么痛恨自己,他被后悔压得内心疼痛无比,他整夜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无数次地觉得不过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他根本没有对林肖肖说那些话,他其实是在对林肖肖表决心的,他说:市长,林市长,我会好好努力的,我要为市政府分忧,我们这些民族企业家就是要为民族分忧的。而且,我已经把他们欠工人的两千多万社保费,医保费还有工资交上了,我还能交一个亿的土地出让金,我还能交买断工人的钱,我还能交工厂欠银行的一千五百万,我还能拿出九百万为老酱油进行设备更新,我把他们搬往大兴的钱也交了,我在大兴为他们已经投资两千万盖好了房子,我还为当地的政府做好了必须的绿化,我要对工人技术培训,我要……林市长,我有的是钱,我们家里就有印钞机,我的钱很多,要多少就能拿出多少来。
这种想法又让冯石轻松了一些,反正自己没有那么多钱,反正有几个坎是过不去的,反正长痛不如短痛,反正自己本身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其实,这样的结果是不错的。姜青说得不对,他不是一个赌徒,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就像是一个绝望的孩子,在继母面前突然撒起娇来,明知道没有任何人会可怜自己,可是他仍然装出了最后的愤怒。他没有权力愤怒,他知道这点,他不过是一个贼,一个贼能讲条件吗?他除了在黑暗中去偷,再去偷,还去偷,他除了能重复这样一个动做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姜青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曾多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已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可是。他就是这样葬送了本来可以再坚持一下的事业。
直到姜青有一天半夜,突然来新世纪饭店找冯石。
冯石那时仍然在睁眼望着天花板,他躺在黑暗里,床很大,可是他却只躺了很小的一角,他不断地回忆着自己软弱而可怜的前半生,他很想念故乡。
姜青就是在那时按的门铃。
冯石没有理会。那门铃一直响着,让冯石无法继续躺在床上了,他只好起身,悄悄地朝门口走去。
门铃响得越来越急,冯石全身赤裸着,慢慢地走到门口,从猫眼望外看,当他意识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姜青时,他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有些莫明其妙地被感动了。他想不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伤心。
他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可是新的泪水又涌了出来。他不想让姜青看见自己的眼泪,所以他就不开门。
冯石的裸体在暗夜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像是雕像,象征着软弱和卑琐。
他们就这样里外站着,过了很久。当冯石终于不哭了,他开开门了,姜青站在他的面前了,他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姜青把门推得大了些,然后挤了进来。
冯石赤身裸体地站在门口,看着姜青。
姜青扬起胳膊说: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冯石说:你敢打我,你又不是我妈。
姜青说:我有时觉得你很像我未来的儿子。
冯石的眼泪又出来了。姜青摸摸他的肩膀,说:你刚才就一直这么光屁股站着?
说着,姜青拉着冯石到了里边,她为冯石披上酒店白色的睡衣,然后说:看你的小弟弟,那么小,真是小弟弟呀。
姜青充分地强调了那“小”字。
冯石没有笑。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热胀冷缩。
姜青笑了,说:有吃的吗?我饿了。
冯石从冰箱里拿出巧克力。说:我给你喂吧。
然后,冯石和姜青一起坐在沙发上,他给姜青喂巧克力。
姜青说,我有些冷,想泡个澡,你跟我一起泡。
冯石去放水,在放水的过程中,他没有出来,而是一直看着那水流进浴缸,当快满时,他喊姜青。
姜青已经脱光了,她跑进来,很快地跳进浴缸,躺在热气蒸腾的水里,闭上了眼睛。
冯石开始为她轻轻地揉着身上的皮肤,然后,又开始为她梳理头发,冯石觉得做这一切非常自然,有种享受。他说:姜青,可惜没有音乐。
姜青睁开眼睛,扫了他一下,说:大了。它大了。
冯石翻身进了浴缸,他开始掰开姜青的两条长腿,姜青配合着他。他们融化在一起时,热水已经把整个浴室都充满了漫漫白雾一样的蒸汽,冯石那时的动作很慢,姜青说:我想让你快点,再快点。
冯石开始加快,但是他才快了几下,就挺不住了,那时姜青睁开眼,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对于冯石的责问。
回到床上,姜青突然问:你说,那林肖肖他为什么不要你的钱?
冯石对姜青说:二百万他都不要,我确实想不通。
姜青说:那就说明他不是个一般的人。
冯石说:省下的这二百万你说咱们干什么?应该用到什么最有意义的地方?
姜青说:我想,林肖肖不是个昏官,他肯定会以最本质的方式思考,解决问题。
冯石说:要不就把那二百万为你跟邦德买房交首付吧,娘家出钱呀。
姜青说:林肖肖不会放过你。
冯石说:我们中国的娘家出二百万,他们德国的婆家能出多少?邦德在中国挣上钱了吗?
姜青一把推开冯石,说:你就那么想把我推出去呀?
冯石突然说:姜青,要不你跟我跑吧,咱们出国,帐上的钱给关树留点,其余全带走。
姜青说:那我何必回来?
冯石看着姜青,那时她也正看着冯石,他俩互相看着,都有些害怕对方。冯石清了清嗓子,说;姜青,我发现你的野心比我大,可惜没有遇上好人。
姜青说:你是什么人?
冯石想了想,说:一个长着小鸡巴的(和德国人相比),失败的……开发商。
10
北京连续几天阴雨,那是冯石拒绝了林肖肖后的第二个星期。
冯石开始从完全的僵硬状态缓和过来,他总是站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