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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连续几天阴雨,那是冯石拒绝了林肖肖后的第二个星期。
冯石开始从完全的僵硬状态缓和过来,他总是站在新世纪饭店32层自己房间很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望着窗外的北京,他可以看见动物园,可以看见北展还有莫斯科餐厅的楼顶。
他有时会自言自语,说:我要是那只正在飞翔的小鸟就好了。缺少一个翅膀,鸟儿是不可能飞翔的,那我的翅膀是什么?
那时,关树自己开门进来了,他走到冯石身边,说:老板,老板,老板。
冯石没有回头,他仍然看着窗外那只鸟。
关树说:毕厂长来了。
冯石紧张起来,说:我不见他。
关树嘿嘿笑起来,说:是老酱油的工会主席周建忠来了。
冯石开始有了兴趣,说:他来干什么?
但是,冯石没有等关树回答他,自己就朝外走去,到了门口,他在穿衣镜里看看自己,那真的是一个苍老的人。他对关树说:把我的那条花丝巾拿来。
关树从里边的柜子把花丝巾拿来后,冯石仔细地照着镜子把丝巾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雪白的衬衫领口和暗蓝色的丝巾共同衬着他的脸,让他有些像是欧洲疲倦的哲学家。
冯石说:我可以上场了吗?
关树说:可以。
冯石说:这么说,表演真的又开始了?
关树说:等等,让我换一件粉红色的衬衫。
当关树换上之后,冯石说:我看你还真挺骚的。
他们走进商务酒廊里,周建忠首先礼貌地站了起来。
这让冯石有些受到宠爱的感觉,就好像他真的成了主席家里养的那群恶狗。想到狗,冯石感觉到自己的屁股又有些疼了。
周建忠说:冯总,我们知道,你不想并购我们了,我也知道,你不管我们的事,你照样有大买卖做,可是,我希望你回来,我们只是想解决问题,能真正关心我们的企业家,几乎没有了。
冯石说:可是,我的能力有限,市里有关部门对我的支持也不够。
周建忠说:冯总,我们支持你,我们工人支持你。
冯石说:为什么?
周建忠: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人愿意兼并我们了。
冯石说:毕厂长呢?他为什么没来?也没有给我电话?
周建忠不解而有些诧异地说:你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报到市里了,他带着你给他的那些钱,听说有好几千万呢,跑了,他出国了。他的老婆也不知去向了。
冯石一惊,汗出来了,他一想到那毕石章是带着自己的钱跑的,他的五脏六腑搅动起来,抽搐着,他感到了钻心的疼。
冯石问关树: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吧?
关树说:怕影响你休息,我想他反正已经跑了,抓他也是国际刑警的事情。
他缓缓地低下头,又抬起头,对周建忠说: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你先回去,过几天,我再到工厂去看你们。
就在那时,冯石的电话响起来,他看了看,是周冰雪的,就没有接。
然后,电话又响了,他以为还是周冰雪的,又决定接了,说:周行长,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的人说:就认识银行的,不认我们?我是明善呀。
冯石想不起来谁是明善了,他说:明善?哪个明善?
对方说:我是土地局的王明善呀。
冯石这才明白,说:哟,王局长,我真该死。我应该能听出你的声音。
王明善说:冯石总裁,怎么不上我们土地局来了?
冯石兴奋了,他的脸上有了笑容,他甚至于都忘了周建忠在这儿,他转身朝外走,朝房间走,边走边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冯石是在王明善哈哈哈的笑声中挂断电话的,然后,他也开始在房间里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在吃晚饭的时候,魏碑也打来了电话,这让冯石感觉到春天是不是真的来了?要不为什么他的电话总是会像鸟叫一样地响起来,他说:魏主任,你好,我一听你的声音,就感觉到委屈,领导关心我,让我特别感动。
魏碑说:别那么经不起风浪,大企业家,心胸开点,眼光放远点,你为政府排忧解难,政府也会帮助你的。
魏碑在电话里跟冯石聊了一会儿,说:林肖肖同志会亲自给你打电话的,你放心吧。
冯石对魏碑说:魏主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主动给肖肖市长打个电话?
魏碑说:那当然更好了。
冯石跟魏碑通完电话后,想了想,还是没有主动给林肖肖打电话,他的沉默让他自己又从白天的好心情中陷入了无边的焦虑之中。
他没有吃晚饭,而是坐在酒店的咖啡厅里,要了一杯热茶,放了好几片柠檬,他还是觉得没有味儿。他看着窗外发愣,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暗夜让他内心更加焦虑。
他听着音乐,对服务员说:这音乐我听了快五年了,能不能换张碟?
服务员说:好的,冯总,您稍等。
一会儿,那服务员回来了,说:对不起,冯总,我们这儿就一张碟。
冯石笑了,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是多次提过这种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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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yahui 原创首发 TXT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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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YAHUI
9# 发表于 12 小时前 | 只看该作者
姜青没有在他身边,他真的觉得很孤独。他现在想念姜青,这一点也不是装的,这是真的。他想对姜青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姜青在香港。
她说她不是跟邦德一起去香港,她是独自去的,她曾经在香港工作过,她最好的朋友在香港。
冯石忍住了,没有给姜青打电话。他知道:姜青就是跟邦德一起去了香港,他也无法知道,他就是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办法。
冯石是在深夜十二点钟接到林肖肖电话的,当时冯石正泡在浴缸里,他听到林肖肖的声音时。连呼吸都几乎困难了,他不知道林肖肖会对他说什么,他甚至于觉得这是又一次无情的审判。
林肖肖说:明天去到土地局拿证吧。
冯石声音颤抖着,说:是办,还是拿?
林肖肖说:你给我听好了,一分钱都不要给王明善。
冯石说:如果他要呢?
林肖肖说:那你就让他来找我要。
林肖肖停顿一下,又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冯石说:老酱油的厂长,毕石章他带着我给他的钱跑了。
林肖肖说:好了,这些小事不要说了,咱们抓大事。
冯石放下电话,开始光着屁股在屋子里打转,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拿出小提琴开始拉起来。
他先是拉了几句贝多芬的《春天奏鸣曲》,然后,又拉了几句巴拉基列夫的《即兴曲》。才第五小节,他就拉不下去了,三连音变得很难,他做不到平均分配那三个音,练过的东西为什么就拉不下来了呢?
冯石扔下了小提琴,在屋子里继续跳跃着,他知道自己是想控制自己,不要给姜青打电话,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就是想跟姜青说话,他忍不住地拿起了手机,然后,冯石开始打电话了。
姜青开始没有接。但是现在姜青是不是正跟邦德一起在床上,都不会影响冯石幸福的冲动了。
冯石把小提琴又拿起来,又扔在床上,然后就独自在房子里跳着、他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裸露着身子跳动的样子。真的很像是一个舞蹈家。
这时,姜青打来了电话,说:这么晚了,什么事?
冯石拿着电话,对姜青说:欧米茄好吗?
姜青说:你怎么会想起我的狗?你变了。
冯石说:如果我现在唱歌,会影响邦德睡觉’吗?然后,冯石开始放声歌唱《东方红》。
第十三章
1
拆迁是从三个月之后开始的。
老酱油靠在那条北京最臭的河边。老人们都说那北京过去全是河流,人们走来走去的都是用船,跟江南水乡一样,比江南水乡还江南水乡。可是,以后有了些胡同,再以后人们开始大规模的把河填了修公路,然后北京就只有仅存的几条河了。
老酱油的河是幸运地在北京留下的几条河之一,它的臭气有时候一直可以传到国贸,让那些住在里边的人以为中午饭又要吃臭豆腐,或者真的吃臭老九。
老酱油在河边,让冯石感觉到幸运的是它的厂区紧靠在马路边,人们一般叫一车间,二车间,还有五车间。冯石说那咱们也就一号楼,二号楼,五号楼吧。
家属区在河边,冯石想好了,就在家属区的北边和西边用金属做一道高墙,把那些闹事的工人全都隔在那边,这边是富人区,那边是贫民窟,就像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东德和西德,韩国和朝鲜,让他们永远呆在保留地,一直等到自己挣上钱了,想发善心了。或者说这片东四环的破烂土地值钱了,再想法把他们赶走。
可是。事情偏偏不凑巧,就在五号楼的西边,过去的库房旁,有一棵大柳树,在树下是当年的粮油供应点,那儿有一小排破房子。在那儿住着一批人,要让他们走,就要给他们必须要付的拆迁费。
你要让冯石干别的还行,比如你让他去哪个大学去给学生们做个励志的报告,可是你如果让冯石掏钱,那就跟挖他的心一样,他会疼得死去活来。
冯石把拆迁的事情委托给关树去负责,他专心考虑怎么样不断地把那块地来回抵押,来回变成金钱,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想拆迁的事情了。
关树是一个让他最放心的人,可以这样说,在这个世界上,在他们摩登城建设的初期,他没有任何人可能依赖,他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做不了,除了自己就是关树了。他对关树交待的很原则:按国家有关规定办。
关树笑了,说:按既定方针办。
冯石想了想,说:你办事,我放心。
关树说:不搬就打断他的腿。
从那天起,冯石就没有再去过问拆迁的事情,直到那个老太太出现。
2
老太太长得很瘦,如果让罗中立画出这样一个朴素的中国妇女,她会跟父亲一样,让全中国人感动的。
老太太那天站在大柳树下,正是黄昏时分,红色的阳光透露着几丝人间的忧愁,从泛着潮气的河面上散漫过来,把老太太白色的头发染成了橙红色,她的面容立刻像个老妖精那样生动起来。
那从明代遗留下来的大柳树以后还是被冯石给砍了,不过那天它还在那儿,成了老太太的背景。大柳树也跟老太太一样,被阳光染色,随臭气摇曳。
老太太的明言是:这棵大柳树能从明代坚持到现在,那老娘我还不能坚持十年,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儿?
老太太就这样与关树对峙着,过了一个月,两个月,直到两个半月时,关树觉得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把这事交到了冯石这儿。
那是下午四点左右,冯石记得很清楚,当关树想为老太太专门要一笔钱时,他进了冯石的办公室,并提出了请求。
冯石当时有些吃惊,这不像是关树的风格,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