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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东恺睨了她一眼,嘲讽着:“变得真快,不打桌球了?”
“你心情欠佳,打桌球有点闷,会让你心情更加不好,所以还是出海吧,我家有很多船的,我们两个人开一艘出海兜兜海风去,当你面对着波涛壮阔的大海时,面对着大海上空的蔚蓝天空时,你会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心情也会跟着变好的了。”宁佳虽然有点粗野,没有千金小姐的高贵,但眼神却不差,霍东恺心情沉闷,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会开船吗?”
“我家是靠海运起家的,我怎么不会开船,放心吧,我的技术强着呢,不会开到海中心把你丢进大海里的。”宁佳嘻嘻地笑着。
她可不仅仅只会开车的哦。
霍东恺不说话了,像宁佳这种敢开着红魔鬼和他拼车速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她不会开的?说不定给她一架飞机,她也能捣鼓着飞上天呢。
霍家。
位于二楼的书房里,霍启明坐在书房里的那套木质沙发上,章惠兰站在他的对面,手里挽着一只LV包,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来,看了霍启明一眼,她把那张纸摆放到霍启明的面前,没带多少感情地说着:“启明,这是我们的离婚协议书,你看看吧。”
离婚协议书?
霍启明吃惊地抬眸看着自己的老妻。
她真的要和他离婚?她不是开玩笑的!
而,夫妻结婚三十几年了,他还不曾好好地看过妻子。
妻子保养得极好的脸上还可以看到她年轻时的美丽,其实她在外表上并不输给江雪,就是不知道他的眼里为什么融不入妻子的美。
记得初初结婚的时候,她是一个以他为天为地的妻子,对他照顾有加,千依百顺的。
现在的她为什么能替儿媳妇熬补汤了?那都是她年轻时,照顾他时积累下来的经验。在嫁给他的时候,她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不曾下厨为谁做过饭。
那时候的他却觉得她是没事找事做,还不止一次说她,不要老往厨房里钻,有佣人呢,还指责她没有身为名门夫人的形象,像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那些都是最幸福的,却被他无情地践踏,可见他对她不入心。
但他绝对不讨厌她的。
否则他也不会和她育有霍东铭了。
在她怀孕的时候,他也曾经狂喜过的,因为他要当爸爸了。
当然了,他还是无法和儿子霍东铭相比的,这个天底下能和霍东铭比宠妻程度的人并不多。
在他和江雪暧昧的时候,回到家里看到守在灯下等他归家的她,他也没有多少体贴的话,只是让她以后不用等他,他公事很忙的,说千寻集团太大,他的能力又不算特别的强,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处理公事。
她只是笑,很温和地笑着,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抱怨什么,替他拿过公文包,替他脱下西装外套,又替他拿来衣服,再替他放好洗澡水,像个佣人,像个老妈子一般照顾着他。
偶尔的时候,他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她的。
特别是在他和江雪外面浪漫至深夜才回家,她一如以往地对他好时,他就会从心里涌起自责。
可一面对江雪,他就会把她和儿子都抛之脑后。
他想着,像他这样身份的男人,在外面大都有几个女人的。这个世上不偷腥的猫是没有的。在他为自己的出轨自我安慰的时候,他的行动也开始越来越烈,在霍东铭三岁的时候,他和江雪由暧昧发展到真正的情侣关系。
和江雪在一起,他很开心,觉得江雪才是自己真正爱的女人。
特别是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看到床单上的那抹落红,他竟然狂喜至极,却忘记了章惠兰也一直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后来江雪不甘心只当情人,找上章惠兰摊牌,章惠兰知道他出轨的事情时,她也像其他女人那样哭,那样闹,可她越哭越闹,他越是不想回家。他也知道她天天晚上盼着他回家,偶尔他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在深夜回家看看,每次都发现房门没有上锁,灯亮着,她穿着睡袍,靠坐在床上睡着了,她的手上大多时候都会拿着一本书,那是她为了等他,用看书来打发时间,而小东铭也会陪着她一起等,往往是母子睡着了,都没有等到他归来。
那个时候的他,整颗心都放在江雪的身上了,对她,他一点歉意都没有了,对于她夜夜盼郎归,他也没有一点怜惜。
年轻的时候,在江雪的柔情攻击下,其实他向她提出过一次离婚。
他清楚地记得,他向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她呆了,泪流满面,然后抱着三岁的稚子,软坐在他的面前,哭求着让他看在稚子的份上,不要离婚,不要让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他说他要霍东铭的抚养权,离婚后会给她一大笔补偿,让她一个人走出霍家。
她不肯,死活不肯离婚。
他也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才三岁的霍东铭,不清楚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用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在她痛哭的时候,霍东铭又用伸出稚嫩的手替她拭去泪水。
孩子长到三岁了,他也没有抱过多少次。不是说他对霍东铭不疼爱,而是他觉得他没有时间。
她拒绝离婚,让他变本加厉地在情感上折磨着她,而江雪也三天两头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挑衅她。
那段日子里,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此刻让他想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个混球,该死一万次。
后来老太太出面了,老太太坚决反对江雪入门,不准两个人离婚,说如果两个人离了婚,就让他净身出户,让她继续留在霍家。
在老太太的干涉下,再加上后来他也想明白了,便不再提离婚。夫妻俩便这样浑浑噩噩地相处下来了。
经过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她的态度也好转了很多。
后来江雪再如何闹,他也不肯离婚了。
再后来便是接霍东恺回来,她和江雪签定了协议。
再再后来,便是她整天出门打牌,逛街,花钱如流水。因为他感情的出轨,他对不起她,她要怎样就怎样,他也不过问。
只要不是和江雪吵架,他都不会管。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霍东铭。
霍东铭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也变得有点难测起来,他这个当父亲的甚至摸不出儿子的心思。别人家正室所生的儿女都是特别憎恨情妇的儿女的,霍东燕就是憎恨霍东恺的,霍东铭却不是,他接受了霍东恺这个弟弟,而且在家里对霍东恺很相护,霍东恺面对陌生的环境,又老是被人欺负,得到霍东铭的相护后,便对霍东铭非常依赖,感情也特别的深。
他这个当父亲的看到两个儿子手足情深,自然也就放心了。霍东铭的能力表现出来之后,他也开始放心地让霍东铭去接手千寻集团,慢慢地把霍家的大权移到霍东铭的手上,他想着霍东铭都那般疼爱弟弟,就算霍东恺不能继承任何家业,霍东铭也能让弟弟过上好日子的。不可否认的是,霍东铭的表现让他很满意,如果霍东铭像霍东燕那样不接受霍东恺,他想,他是不会过早地把家政大权交到霍东铭手里的。
在霍东铭接手千寻集团之后,东铭对霍东恺的亲近少了,但并没有对霍东恺怎样,更没有对付江雪,这下子,他彻底地放心了,以为霍东铭并没有怪恨他这个当父亲的。再加上霍东铭非常优秀,让他在外人的面前充满了骄傲,所以他对霍东铭的疼爱远远超过了小时候。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霍东铭恨他,也恨江雪,只不过他隐藏得很好。而且在不着痕迹地报复着江雪,其他的不说,仅是霍东恺的心是向着哥哥而不是向着母亲,就足够让江雪肝肠寸断。
那个儿子太狡猾了,他用着假象从他的手里夺得了大权,把他这个霍家大老爷完全架空了,什么都操纵在手里了,才开始慢慢地反击。不得不说霍东铭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惠兰,年轻的时候,我没有离婚,现在,我依旧是不会离婚的。”敛回了飘远的思绪,霍启明沉重地说着。
在回忆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心被揪痛了。
再细看眼前的妻子,岁月无情,彼此之间都可以看到几分沧桑了。
他不想离婚!
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他想用自己的余生来向妻子忏悔。
“我会向法院提出申请的,我们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启明,三十年了,我累了,也倦了,我放手,我成全你和江雪吧。”章惠兰合了合眼,重重地叹着气,语气里却掩不尽心酸。眼前的丈夫,不管是人,还是心,都不曾完完整整地属于过她的。是她爱得太深,是她爱得太死,是她把他当成了她的全部,才会被伤害了三十年。
现在,她真的看透了,也想透了。
离婚,或许她的晚年才会幸福。
“过年的时候,我怕提出来影响大家过年的心情,现在过了年了,我想,我们离婚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章惠兰轻轻地说着,眼角却泛着泪花。
心,其实还是很痛的。
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她的美容院已在装修了,美容师也在招聘之中,只要装修好了,选一个吉日开张,那么她的日子就会充实起来,感情的事,她也可以慢慢地放下。
这一点,她非常感谢儿媳妇若希的帮助,如果不是若希,她现在还是以前的那个她,只管打牌,只管花钱,不曾去想悄然流逝的岁月是否有价值。
现在她才理解和明白若希在嫁进来的时候,成了霍家少奶奶,第一名门少夫人,依旧坚持出外上班,因为女人不能仅仅依靠男人。因为女人要活出自我,活出风采来。有工作的女人,日子也才充实,日子充实了,心情也会开朗。
“惠兰。”霍启明急切地说着:“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可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马上又要当爷爷奶奶了,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不要离婚,好吗?”
章惠兰苦笑,眼角泛动的泪花终于凝结成珠,从她的眼里滚滑而出,顺着她保养得极好的脸颊上下滑,一行一行的,让霍启明看着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第一次,他知道妻子的泪是那般的让人揪心。
“看在孩子的份上?启明,三十年前你要出轨的时候,你是否想过孩子?你是否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出轨?东铭那时候才三岁,才三岁呀,一个三岁的孩子,他需要多少父爱,你又给了他多少父爱?每天晚上我搂抱着他坐在灯下等着你的时候,他总会稚声稚气地问着:‘妈咪,嗲地什么时候回来?’每天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妈咪,嗲地昨天晚上回来了吗?我有好多天没有看到嗲地了,我想嗲地’。你知道,我听着东铭的问话,心有多痛吗?那些时候,你在哪里?你在江雪身边,你们风流快乐,你们卿卿我我,你说你爱的人是江雪”
旧事重提,如同利刃把章惠兰的心剖开了,那是撕心裂肺的痛。
“原谅你?你还需要我的原谅吗?你从来就不曾在意过我爱你还是恨你,你何须我的原谅呀。这婚其实早该离的了,是我一直痴心妄想,是我笨,是我傻,你这样背叛了我,伤害了我,我还死心塌地爱着你”
章惠兰说不下去了。
扭身,她步伐竟然有点蹒跚地向书房外面走去。
“惠兰。”霍启明快步地追到她的面前拦下她,不让她走出书房,他甚至冲动地,急切地,害怕地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声声对不起有什么用呀?
章惠兰的泪湿了他的胸前衣服,第一次灼痛了他的心。
“惠兰,求求你我若希怀孕了,孩子都五个月了,再过四五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难道你希望我们的孙子一出生就要面对分离的爷爷奶奶吗?惠兰,我知道我有千错万错,我不好,我是混蛋,我求求你,不要和我离婚,我”
“启明,迟了,我给了你三十年的机会,可惜你都不要。”
章惠兰推开了他的搂抱,痛心地说着。
一扭头,她快速地拉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去,坚决的声音传了回来:“我们法院见吧。”
在书房门合上那一刻,章惠兰用力地拭去了自己的泪水,告诉自己,从今之后不会再为这个男人流泪了。
她,要真正放手了。
也是解救自己。
霍启明脸色煞白地看着关上的书房门,脑里想得最多的便是,章惠兰真和他离婚的话,儿子霍东铭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因为霍东铭的心是偏着母亲的,他养精蓄锐,隐藏恨意那么多年,都是因为母亲。
人有时候要在面临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会醒悟过来,才会发现自己即将要失去的一切对自己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