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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是作家自觉的认识到这是一种推展,“傻子”让他们获得了对世界提出意见、表达感受的权力。作家们为此“低于大地”来获得另外一种角度。为何在《天堂施工队》提出一个“傻子”?《天堂施工队》只是在农村与城市、上层与底层的背景下表明了作者的道德立场,表现了一种对城市文明的怀疑。它的基本架构不太傻,可以和其他架构通用。“傻”不仅仅是一种修辞风格,一种方便的技术性视角,而且更应该是一种真正对我们的世界观起颠覆作用的角度来处理生活的一种方式。张执浩在诗歌中的跨越,似乎在小说中不由自主地削弱了,他运用了与诗歌中通行的思想框架。《天堂施工队》中的傻子说傻话的时候太少,而大多数时候都是张执浩智性的声音在小说文本中出现。现在的作家都在看生活,除了强大的道德体系,重新沦入道德强制性的作品之外,大量的小说都在反映社会生活。问题不在于是否反映生活,问题在于小说家他的本身,小说是否反映关于生活的正确看法,小说家有没有能力提出看法。《天堂施工队》的语言仍然是睿智的语言,但这一点没有充分落实。张执浩的小说有一种超验性,但是,无论如何超验,最终都得落实到经验上。这样才能巩固这种超验性的说服力,才能有趣味。诗与小说在思考和技术上都有很大的不同。
刘川鄂:张执浩这部小说中的傻子的价值担当得怎么样?从他的作品里现实的城乡层面和超现实的天堂层面来看,不像有的作品里那么整齐。鲁迅的《狂人日记》写的是一个病人,但它的细节太生动了,所以才有价值;《爸爸爸》中的丙崽也有傻话,但他揭露的都是中国民间社会的丑陋关键词;《尘埃落定》揭示的是汉文化如何入侵藏文化的过程,具有史实价值。在张执浩的《天堂施工队》中虚拟的游戏空间里,似乎还缺乏价值建构。我感觉它很好读,但是读完了以后却发现是一堆精彩的碎片。怎样才能将这个故事串得更好?我觉得整体的把握以及叙事上都需要进一步加强。
张执浩:我首先是一个诗人,虽然也写了不少小说,但归根结底仍然是一个诗人。我在90年代中期以后之所以涉猎小说创作,主要是因为感觉到原有的单一抒情方式已经难以满足我日益庞杂的“胃”,我想在诗歌中引进一些看上去不那么“像诗”的元素,譬如叙事、戏谑、反讽以及戏剧化等,使自己逐渐变得丰沛起来。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我最初写作小说具有某种“功利性”成分,也就是说,我是在“利用”小说来改造我的诗歌写作。但是,当我真正进入小说创作以后,才惊讶地发现,当代小说具有一种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巨大的气场,它使我在一段时期里难以迅速地抽身而出。许多读者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我喜欢使用完全相同的题目来创作诗歌和小说,我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实现了“互文性”的初衷。我是一个不太自信的写作者,而且这种不自信基本上贯穿了我这些年的写作过程,即便是在获得了这样或那样的奖项之后,我仍然对自己心存否定。最明显不过的例子就是,我至今没有出版过一本诗集,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我害怕。我经常觉得一个写作者的词根是有限的,尤其是一个诗人他毕生都有可能在重复着那么几个有限的词根,这样他的诗歌一旦变成了装订成册的集子,就难免给人以雷同之感。以我的阅读经验来看,即便那些伟大的诗人也似乎没有完全逃脱这样的难堪。今天,各位的发言让我进一步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之处,特别是几位批评家对我小说创作中所出现的问题的指正,我得承认这或许就是一个诗人在由诗歌转向小说载体时遇到的瓶颈。
我创作风格的几次变化与我生活是保持完全一致的。多年来,我一直在用一把无形的尺子丈量着我与生活的关系,从年轻时误以为生活在“高处”、“远方”,到后来足不出户,热衷于在厨房与书房之间转悠;再到现在,我强烈地需要反复地“出走”和“返回”,这里面的变化,其实是情感发展的一种需要。多年前,我写过一篇小说叫《朋友在桂林画虎》,其主人公是一个幽闭高楼耽于想像的青年,他一直在谋划去一趟桂林,但始终没有付诸行动。最后,当他终于决定前往桂林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早已在想像中完成了这样一趟旅行。这部作品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我那时候的文学趣味,即,强劲的想像能够产生事实。然而,现在我不再相信它了。我更相信,最终的事实只能通过生活来抵达,想像中的事实要比生活中的事实远为肤浅,真正的文学经验可能还是得通过脚踏实地的生活来完成。
猴年ABC
■ 张 同
她二十岁这一年的春天,带孩子们在江边野炊的画面走进了一个画家的笔端。画家是北方人。
这是一次很美丽的邂逅。他请她在镇上的餐馆里吃晚饭。她为他点了在江汉平原上风行的枝江大曲五星酒。“这酒不错,我在北京也喝过,你要不要倒一点?”他问她。
“喝!咱们平半分!”她其实不会喝酒,但是今晚。她想喝,为了陪伴这位她心仪的客人。
“这酒口感好!南方酒比北方酒绵!”他豪饮,没有一丝醉的样子,而她,只有一小杯已是满脸通红,他替她喝完,有一种怜香惜玉似的关怀。
她的家离小镇不远,他送她。他看天上,她也是。满天的星星,仿佛是他们想说话的密码。然后他们相视一笑。
他在这个镇上呆了两天,逆江而上到了宜昌。他离开这个小镇时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祝你一切都好!在我想起你的时候,我会看看天上的星星。”
在宜昌,文化圈内的朋友慕名前来拜访他。他和友人们谈笑着入席,友人问他喝什么酒,他毫不犹豫地说:“喝五星枝江!”
朋友从北京来宜.我们到了离家不远的稻香阁,一个长得清秀的女孩儿走过来倒茶,女孩听我们点了枝江大曲.就说:“几位先生今天是聚会吧,就喝枝江大曲的情义结,怎么样?”
“你怎么推荐我们喝情义结呢?”北京朋友问她。
“有意义呀!枝江大曲系列产品各有各的不同品位,在我们这里,办喜事一般用枝江禧酒.饯行送别的用金风帆,朋友聚会喝情义结……”女孩不紧不慢,如数家珍。
北京朋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宜昌市民日常英语一百句中有枝江大曲。”说着她用流利的英语说:“枝江大曲是我们湖北的名酒!”北京朋友无不拍手称好,我则对那女孩刮目相看了。她只是一个普通服务员而已,当然我知道,并是不所有的服务员都是如此,同样是女孩,有水乡处子,有大家闺秀有西洋女子,有武林巾帼。她属于哪一种呢?
结婚十年,他们几乎是吵闹了十年,原因只有一个,他太爱喝酒。他收入本来就不多,偏偏他又交情广,每每拿回家的薪水已是五折四折了。因为爱酒,隔十天半月还相约几个酒友到家里。酒友手里虽提了酒菜,可他家里那个瓦壶里的酒又要少一大截,那是她托同学在县城酒厂里买的散装枝江大曲。客人走后,她数落他,他也还击:“你不喜欢我喝酒,那你买酒做什么呢?偏偏还用瓦壶装着!朋友们要不是知道咱家有瓦壶装的枝江大曲,会打老远地跑来?”
“我不和你诡辩,这日子我受够了,你就知道喝酒,看人家买车买房,看你无所作为。过两天,我给你买个大缸回来,装上酒,把你泡在大缸里。”
“这样的话你说了多少年了,也没见你买个小缸回来。”他半是严肃,半是谑她。
“这一次,我说到做到!”她愤愤地说。
两天过去了,她也许忘了买缸的事,而他的单位破产,他下岗了。
“我准备到上海去打工,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走。家里,要辛苦你了!”
他满脸的歉意和内疚。她扑在他怀里:“不,我要跟你一起走,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女儿上学要人照顾。分开只是暂时的,如果外面情况好,我就回来接你们。”
“要是情况不好,你就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她补充他的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她为他收拾行李,简简单单的行李,她却打点得很晚。
他坐上火车,要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才觉得自己的包沉沉的。他打开看,除了衣服和有关证件。还有用包装袋系了口的两瓶酒,他解开包装袋,是两瓶枝江大曲十年陈。他心里一热,那些吵架的日子在他心里变得亲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