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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非康所能知。”唐康摇摇头,不肯透半点口风,只是又说道:“枢府己经颁令调兵,令姚君瑞率云冀军前来北京集结。此外,枢府还抽调了龙卫军、威远军、横山蕃军、环州义勇前来大名,吴安国的河套蕃军将前往代州,渭州蕃骑则前往真定府。我来之前,西夏正使已向朝廷上表,称他们对契丹南犯毫不知情,不会与契丹勾结东侵。不过蛮夷之言,难以尽信,是以枢府暂未调发振武军与神锐军。”他掐着指头算了算时间,又补充道:“再过两日,姚太尉便要先率拱圣军北上,进驻河间府!”
唐康这番话一说完,众人脸上皆露出欣喜之色。众人都知道,他口中的姚太尉,指的乃是赫赫有名的“关中二姚”中的老大姚兕,而“姚君瑞”,则是老二姚麟。自从种家兄弟相继去逝,年轻一代的种朴、种建中等人皆还未成气候,二姚便成为西军将门世家中声望最高者。尤其是姚兕:官至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兼拱圣军都指挥使,以军功封韩城侯,位列枢密会议。由他统兵前来,无疑是给河朔诸军吃了一颗定心九。
陆师闵便即笑道:“有韩城侯先来,那我等便可放心了,只是前日所颁诏旨……”他突然提起这话头,众人的脸色都又变得凝重起来,一齐望向唐康。
唐康知道陆师闵说的,是朝廷日前颁布天下的《敕榜赵、冀八州军民诏》。这道敕榜,是直接颁给河北赵、冀八州军民,告诉他们契丹己经大举南犯,朝廷己然召天下之兵北上御敌,然恐契丹残暴,残害八州百姓,乃谕告诸州百姓,凡愿意南撤者,朝廷将沿路设粥场提供食物,并在大名府、相州、卫州直至汴京,及黄河南流南岸之京东路诸州搭设棚帐,提供避难之所直至战争结束。
这份敕榜,毫无疑问是受到许多官员质疑的。但是两府颁给各府军州县之敕令中,措辞严厉,勒令各级官员必须执行此诏,否则将以贻误军机论处,亦由不得他们反对。
然而,赵冀等八州的官员倒也罢了,诏书中提到的大名府等将要接收难民的府州官员,却不得不面临巨大的考验。他们要防止大量的难民带来的犯罪、暴乱、疫疾,就必须提供充足的粮食供给与足够的住处,并且保证医药供应.可是他们谁也无法预测到将有多少难民到来,虽然敕榜中朝廷提供了指示,告诉哪些州县的难民应该尽量前(往)哪些州去避难——但(事实)上,人人都知道这难以做到。许多的百姓根本没有任何地理知识,他们只会随着最多的人群向南边涌来。
而大名府则是首当其冲。
便听陆师闵又说道:“自敕榜颁布以来,每日皆有数以百计的难民进入大名,以后恐怕还会更多。我们己经得到消息,章子厚在何间府,不准逃难百姓进城,数以万计的百姓正沿着官道南下——如今官道根本无法北上。”陆师闵望着一脸平静的唐康,继续说道:“我己经给沿途州县下令,反正他们也要南撤了,干脆开仓贩济,给那些百姓也提供粮食,免得他们饿死,发生疫疾。只是南逃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朝廷颁布了敕榜,大名府储粮再多,康时你刚才也说了,还有这许多大军要来大名府集结,到时候少了军粮,我这运使难辞其咎。可是我若不给这些逃难百姓吃的,朝廷敕令,我也不敢不遵。”
“漕节所言不错。”陈元凤接过话来,道:“最令人优心者,是逃难百姓太多,阻塞官道,且对大名府防线.亦是极大隐忧。若契丹以奸细混于百姓之中进城,而以大军紧随百姓之后而来.只恐朝廷苦心经营之大名府防线,辽军将不费吹灰之力而攻破……”
唐康不动**的听二人说着,此时忽然问道:“陆公、陈公——康有一事不解。”
“康时请说。”陆师闵与陈元凤交换了眼神。
唐康环视了四人一眼,缓缓问道:“方才二公道每日皆有数以百计的难民进入大名,为何康自进城一直到宫城,却未见着一个难民?”
“这……”陈元风干笑了几声,道:“不瞒康时,在康时来之前,我四人已经商定下令,大名府境内诸城,皆不许南进百姓进入。凡有禁军驻守之要地,百姓亦不许近三里之内。”
孙路也点点头,道:“除此以外,我等己令巡检去清查官道,以保证南逃百姓,不会占据全部官道。过了馆陶'3' ,我己令人在那里检查这些逃难百姓,凡是以乡里藉贯结保者,许其南下。孤身或独家独户逃难,皆要严加盘查,以防奸细混入。”
陆师闵笑道:“这也是迫不得己。大名防线事关重大,我等不敢掉以轻心,朝廷敕令亦没说非得让这些百姓进城。只是,现今逃难百姓还少,再过些日子,恐怕……”
唐康这时己然明白,陆师闵、陈元凤们早己商议好了对策,绝不肯让大名府防线冒一点儿的风险,但是又怕他这个朝廷派来的监军不干,因此一面诉苦一面交待他们所做的安排。唐康既可以默认他们的安排,也可以表示反对——只是那样一来,唐康就得承担后果,而他们也不用与唐康发生任何的争执,用不着得罪这位眼见着就要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看起来,无论是陆师闵、陈元风这样的新党,还是孙路、游师雄这祥的旧党,对于朝廷的南撤八州百姓之令,都是不以为然的。
唐康看了看这四人,发现只有游师雄一直没有说话,他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道,“陆公、陈公,既是如此,在下想去一次馆陶。”
“那也好,”陆师闵笑道:“康时先歇息一日,待北道都总管司之事办得差不多……”
“不。”唐康笑着打断陆师闵,“在下是想立刻去……”
“这……”陆师闵与陈元凤皆意外的看着唐康。陈元风旋即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陪康时走一趟罢。”
“有劳了。”唐康笑道:“不过在下两夜没有合眼,实是再也骑不得马了。还要借辆马车。”他一面说,一面转身对游师雄笑道:“孙大人身为北道都总管,事务必多。可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游大人是否也能陪在下走一趟馆陶,在下离开北京多年,许多事情,还要向游大人请教。”
游师雄惊讶的望了唐康一眼,连忙起身回道:“师雄敢不从命?”
君子馆。
田烈武的五千云骑军进驻此地,己有七八日,雄州与霸州的形势,依然不明朗,倒是在君子馆西北的顺安军高阳关,几日前出现了千余骑辽军,这只辽军烧光了高阳关外的几个村庄,见高阳关守军坚守不出,也不曾叩关,便绕道南下,直取永宁军而去。
同时,从高阳关传回一个噩耗,定州知州段子介率军东援保州,于十八日在满城大败,三千兵马全军尽墨,段子介生死不明,定州局势岌岌可危。
这让田烈武更加忧心忡忡——难道辽军的主力果真竟是自镇、定南下?
这天的早晨,田烈武巡视完各营早操之后.照例带上他的参军们,登上君子馆的城楼,远眺北面的莫州。莫州依然十分的平睁,平静得令人感到诡异。
通往莫州的官道上,不断的有数十上百的百姓,扶老携幼,背着包裹,赶着牲畜,向南行来。几乎与官道并行的高河'4' 之上,也可见到不少百姓划着小船,逆流而来。对于这些南下的百姓,官府早己懒得盘查,尽管田烈武还是派出了小队骑兵盘查北上的行人,但他也并不指望他出现在君子馆的消息,能瞒得过韩宝。
他只是一直在琢磨韩宝为何还没有出现。这几日间,他又详细问过了本地的老人,确信了所谓的“塘泊防线”,根本不可能阻止辽军——在雄、霸、莫、清、沧五州之间,有好几个大泊,一到夏秋两季水就浅到可以徒步涉水而过,而到了冬天就会结冰,也就是说,只有春季才能发挥作用。但是在春季的话,如果赶上滹沱河发大水,自深州以东,一片泽国,哪里还用得着这塘泊?难怪熙宁年间,新党有些官员对塘泊防线大不以为然,极力主张改造。
而河流也难以依赖,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以往契丹都是秋冬入侵,河流结冰,水军完全无用,因此,大宋根本没有黄河北流部署任何水军。毕竟谁也不会养一只一两百年都可能没用处,每年只能在固定的季节存在的军队。
没有水军防守,辽军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渡河,而宋军也干脆的放弃了倚河防守的打算。反而为了方便百姓,河北的这些河流上,还修筑了无数的桥梁与浮桥。这一时半会,谁也不知道这些桥梁究竟还有多少没被拆毁。
所以,这些都不会是韩宝没有出现在莫州的原因。
一面竭力猜测着韩宝在想什么,另一面出于对镇、定形势的担忧,不仅是田烈武,连章惇也再三遣使来叮嘱田烈武切不可轻举妄动。这让原本打算派一个指挥的骑兵前进至啵蚴蕴揭幌潞Φ奶锪椅洌钪栈故蔷龆ㄗ霭铡Iナб桓鲋富拥谋κ滦。炝巳娜衿麓螅杂诮倌晡从姓绞轮铀方呐率切⌒〉氖Ю不岫允科斐裳现氐拇蚧鳌
在城楼上站了一小会,田烈武看见他的几个亲兵也出现在官道上,拉住几个百姓开始询问。他听到身后有人说道:“郡侯'5' ,问了几日了,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得些有用的消息。”
田烈武未及回答,便又有人回道:“这些百姓只怕所知有限。有许多人,虽是雄州人,可自打出娘胎起,便连瓦桥关都没过去。这些百姓多是契丹烧杀到自己的村子或者邻近村子,才仓惶南逃,他们哪里能知道契丹的动静?况且这几日盘问,逃难百姓,还是莫州的居多。”
田烈武转头望了说话之人一眼,却是个三十来岁的高壮男子,他认得是他的一个参军,唤作刘近。因问道:“刘参军所言亦有道理.只是若不如此,参军可有更好的法子?”
“回郡侯——”,刘近见田烈武相问,连忙欠身抱拳,道:“恕下官无礼,我大军在君子馆,却连区区百里外的雄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亦一无所知,这与守株待兔何异?韩宝乃是北朝名将,我军在君子馆,联结莫州、河间,这些算计,他能看得油清楚楚。敌暗我明,下官恐怕我军落入韩宝算中……”
这番话恍如在田烈武耳边炸起一个惊雷,说中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在担忧的一个可能,他霍然一惊,望了望刘近,却没有说什么便在此时,一个亲兵大步跑上城楼,走到田烈武眼前,禀道:“郡侯,有个叫张叔夜的求见。”
“张叔夜?”田烈武不由得一愣,他记性甚好,自然还记得此人,不由奇道:“他如何出现在此处?”一面吩咐道:“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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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还是田烈武第一次见着张叔夜。他带领众人回到行辕,便见一个锦袍男子在辕门外倚马而立,腰间佩了一柄弯刀,马上挂着一个包袱,一张大弓,一个箭壶。
那人见着田烈武等人,便连忙趋前一步,欠身抱拳道:“下官权知保定军张叔夜,见过田候。”
“权知保定军?”田烈武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便见张叔夜苦笑了一下,道:“正是,下官便是新任权知保定军。”
“那你运气可不算太好。”田烈武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这保定军,地处雄州与霸州之间,在大宋的军州当中,算是个很小的军。张叔夜谋的这个差事,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坏,因为他官阶不高,做到权知保定军,己经算是优待。只是田烈武早已听说他原本是想进密院、兵部,如今却被差到保定军这么个小地方,相较而言,那必定是在两府被人捉弄了。
他颇疑心是唐康搞的鬼,因此一听张叔夜自报官职,便不由得笑出声来。
却听张叔夜也笑道:“运气也不算太坏。好歹慢了几日,没被契丹围在城中。”
这一句话,顿时令得田烈武大生好感。因赞道:“嵇仲倒是个磊落男子,你既知保定军被围,还来此做甚?”
张叔夜笑了笑,朝着田烈武又是一揖,笑道:“下官是来投田侯的。”
“唔?”
“下官到了河间府,听说契丹己经得了雄州。见过章大人后,听说田侯在君子馆,便特地前来投奔。”张叔夜说到这里,也不问田烈武是否肯接纳他,又说道:“田候,这君子馆可并非久留之地。”
“哦?”田烈武听得心头一惊,这时也顾不了太多,情不自禁便问道:“嵇仲何出此言?”
“下官听说田候来此,己经有七八日。而七八日前,雄州便已沦陷……不瞒田侯,下官是三日前到的河间,在河间时,下官便与章大人打了一个赌,赌三日之后,田侯必定还在君子馆。下官侥幸得胜,章大人方允我来投奔田侯,不再一定要让下官去守那肃宁城、肃宁寨。”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