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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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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人在外面乱跑,叫得好大声喔!”小橘眨眨眼。
  “火把好亮,我们在房里都可以看到火光摇来晃去。”红豆也道。
  宋铨一直静立一边,这时才开口道:“昨夜,商洛山的盗匪闯进大牢劫囚,洛阳的官兵全部出动缉捕。”
  朱由楠一惊,福王府占地广阔,围墙坚固高耸,府内亭台楼阁,花木扶疏,不用说听不到外头的声响,甚至隔了一座庭园,也听不到另一个院子的丝竹笙歌,他又怎知一夜安眠之余,洛阳城早已翻天覆地,几乎快被翻遍了。
  “商洛山?是李自成的手下?”他有一点点印象。
  “是的,前年李白成潼关兵败,逃进商洛山,那儿的山贼就归附他了。”
  “也没什么可怕的,”尹桃花倒是自在,“一定是关错人了,他们才要劫囚,听说里头有好多人是被福王冤枉抓进去的。”
  “可应该也有杀人放火的坏人……”朱由楠一时语塞。
  “还有更多无力纳粮的老百姓,以前我就知道,福王年年加赋,幸好粮长好心,知道我们穷,又是姑娘家,免了我们的份,可别人就逃不掉了。”
  “纳粮?大姐,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红豆大眼亮晶晶,兴奋地道:“小橘,我们在村子里听阿山他们唱过,你也会唱的。”
  “吃汝琅,着汝娘,吃着不尽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早早开门迎闯王。”
  两个小女娃同时张开小嘴,娇滴滴地唱了起来,童颜稚气,堆满笑意。
  朱由楠脸色发白,忙蹲下掩下两张金口,“红豆,小橘,这歌儿不能乱唱,千万不能让人听见你们唱,知不知道?”
  “为什么?”小橘疑惑地看着又流汗的阿楠哥哥。
  尹桃花掏出帕子,笑道:“红豆、小橘乖,听阿楠哥哥的话就对了,赶明儿大姐再教你们唱有红豆和橘子的曲儿。”
  “好!”四只小手开心地拍拍手。
  “阿楠,拿去!”尹桃花递出了帕子,“天气热,你又爱流汗,去屋子里避个暑,喝杯凉茶,我还要到后头仓库清理药材。”
  “我跟你去。”
  朱由楠楞头楞脑地跟了过去,宋铨很识趣地留在院子里,陪两个小女娃拉扯铃。
  尹桃花回头笑道:“你不去前头跟贾大夫学医术,跟来做啥?”
  朱由楠猛擦汗,“呃……他在前头看病,还有几个伙计在帮忙。”
  “你呀,既不用功读书、也不认真学医,这些日子就跟着我忙,不怕负了你爹娘要你考取功名的期望?”
  太祖有令,宗室子孙不得出仕,就算他考得上,也当不了官。
  “我是落第秀才,大概再也考不取了。”即使他来往药铺多年,但也只有贾胜佗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世局乱,你不考官,也许是好的。当了官,要听朝廷和福王的话,就会变坏人,我不想你变坏人。”
  “唔……”
  走过两进院子,两人来到最后面的仓库,尹桃花推开没上锁的木门。
  “前阵子梅雨不停,有些药材受了潮,贾大夫要我趁着大日头,赶紧将它们晒干。他还说啊,这间仓库老旧,位置不对,容易受潮,所以他打算拿前面的厢房改建。”
  “是该改建了,透着这霉味,也会影响药性。”朱由楠嗅了嗅。
  “咦,怎么有鱼腥味?刚才进来时没有啊。”尹桃花张望了一下。
  朱由楠也闻到了,这股腥味又浓又重,混杂在诸多药材气味里,显得格外突出……不是鱼腥,是血腥味!
  他心一突,大步跑过置放药材的架子,来到最后面的一堵墙壁。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深邃的双眸直视朱由楠,黑色上衣一片湿润,还有鲜血不断流下他已然扎起布条的手臂。
  “啊,有人?!”尹桃花大吃一惊。
  “桃花,站我后面。”朱由楠张开双手,挡住桃花,一颗心扑通乱跳。
  从小到大,他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但为了护卫桃花,他突然什么也不怕了。
  “你……你是商洛山的……盗贼?”还是结巴了。
  “我姓贺。”黑衣人语气平静,没有否认。
  “你受伤了?”尹桃花不害怕,向前探看。
  “桃花,我去报官,不!我在这儿看住他,你去喊宋铨,再找人去报官。”
  “等等!”尹桃花扯住朱由楠的袖子,急道:“他受伤了,我们要救他。”
  “可他是劫狱的盗贼,罪大恶极,救了他,我们也会跟着有罪。”
  “就算要送官府,也得医好他。阿楠,小橘生病,你也是着急的。”
  “那不一样,他是坏人……”
  “你是坏人吗?”尹桃花竟然问地上那个男人。
  贺擎天露出虚弱的笑容,“那要看姑娘以为朝廷是好人,还是坏人?”
  尹桃花注视他片刻,没有多想,立刻跑出去,“我去找贾大夫,阿楠,你先帮他止血。”
  仓库里,剩下两个男人互相瞪眼。
  “我想……这里有大夫。”贺擎天瞧着书生的复杂神色,先开了口道:“我只是过来找伤药,绝不连累你们。”
  一个劫狱的山贼怎会笨到让人家发现呢?不用说明,朱由楠也看得出来,此人伤势严重,血流过多,体力不支,只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贾胜佗教他——为医者,首重仁心,方有仁术。即使这个姓贺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忘却彼此的身分,此时,他只是个未学成的蹩脚大夫,而他是病人。
  他蹲下来,揭开姓贺的衣襟检视伤势,只见胸口一道撕开皮肉的刀伤,手臂还被砍出半尺来长的口子,深可见骨,即使绑上布条,鲜血依然汩汩流出。
  “失血过多了,再不缝合伤口,你会死的。”
  “死之前,我会离开。”贺擎天一笑。
  “你何必冒苦生命危险,犯下滔天死罪,徒然让你的妻儿伤心难过?”
  朱由楠皱着眉头,重新绑妥布条,稍微止了血流,忍不住教训起这“逆贼”来。
  “干这种杀头大事,就不谈儿女私情,我没什么好牵绊的。”依然是坦荡一笑。
  “大事?这算哪门子大事?!你们四处造反、制造动乱,害天下多少百姓不得安宁?又浪费了多少兵力?你们想过吗?”唉,他干嘛要救一个流寇啊!
  “我们只想让老百姓过更好的日子。”
  “你们是一群鸟合之众,有啥本事?”
  “皇帝刚愎自用,不听忠言,严刑峻法,杀害忠贞之士,以致满朝小丑跳梁,吏治败坏,谁才是乌合之众?”
  朱由楠听他说话条理清晰,不像是山贼,倒像是念过书,反让他更想说理。
  “朝廷的事,不外乎讹传,皇上圣明,一即位就斩了阉逆魏忠贤,加强兵力驻守辽东,抵抗清军,护卫我大明江山,如此贤君,你们又明白吗?”
  “昏君若不杀袁崇焕,也不至于今日艰苦抵抗。”贺擎天眼神闪过一抹抑郁,又望向朱由楠道:“看样子,你是一个准备赴京赶考的书生,满腔热诚的准备为朝廷效力吧?”
  “呃?”
  “你可知那是怎样的朝廷?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福王,去年他在洛水边盖一座行馆,不只加重税收,强征徭役,还占了十几座村子的土地,害几千百姓无家可归,我三个兄弟率众抵抗,中了埋伏,被下在洛阳大狱里,这事你知道吗?”
  “福王怎会做这种事?那一定是地方巡抚下的荒谬命令!”
  “你读书读迂了!巡抚听谁的命令?就是可以让他升官发财的福王!”
  “不会有这种事的!”
  朱由楠吼了出来,不愿相信“逆贼”所言。
  然而,桃花不要他考官,这才不会变坏人;而他认定的“坏人”竟是遭受“好人”迫害的老百姓,这世间的王法和天理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错乱?!
  “你们在吵什么呀?”尹桃花匆忙跑进来,竟然见到两人大声讲话,她急若道:“别让外头听见了!阿楠,今天病人很多,贾大夫没空,他要你看着办。”
  “没空?可是……”朱由楠又瞧了那迸裂流血的伤口,立即忘记方才的天人交战,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这伤口要缝合,还要调伤药,我做不来呀!”
  “我再去找贾大夫。”尹桃花又急忙奔出去,回头不忘关上仓库大门。
  “小兄弟,我还是走吧,”贺擎天用手按住地面,想要起身。
  “不行!”朱由楠握住那健壮的手腕。
  “抓我见官府?”
  “我不跟你吵了,你好生躺着,这才不会一直出血。”朱由楠二话不说,扶他躺下来,高举他的左臂,原握腕的手改由搭住脉搏,沉思片刻,又道:“脉象微弱,气血不足,你不要再说话,等大大过来。”
  贺擎天见这书生满头大汗,用力扶举他受伤的手臂,一脸气恼,像是不情愿,可又像个认真的大夫,还不时调整他缚住手臂的布条,似乎是怕他阻塞气血废了手臂。
  他不觉由衷地道:“小兄弟救命之恩,日后贺某必当回报。”
  这姓贺的真是令人左右为难!朱由楠使了性子道:“我还没本事救你!都叫你别讲话了,这屋子翻了墙出去就是巷道,你想引人来拿你吗?”
  贺擎天淡然一笑,静心调匀气息,闭日养神。
  朱由楠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扶着“贼人”的手臂,索性也闭目养神。
  “阿楠、阿楠!”桃花终于赶回来了,肩上还背了贾胜佗的药箱子。
  朱由楠睁开眼,松了一口气。“你没让人知道吧?咦,贾大夫呢?”
  “我没让人知道,我挨到贾大夫旁边,偷偷跟他说的。可他真的好忙,外头至少还有四、五十个人等他看病,他说你会缝伤口,叫我到他房里拿救命药箱,里头该有的都有。”尹桃花放下药箱子,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什么?!”
  “别叫那么大声呀!”尹桃花帮忙打开箱子,“我在这边一个月,知道阿楠你医术学得很好,所以贾大夫才放心让你救人。”
  “我……我只看过贾大夫缝伤口。”朱由楠冷汗直流,贾大夫是要他害死人吗?“虽然我缝过猪皮、羊皮、牛皮……”
  贺擎天脸色从容,微笑道:“小兄弟,不妨当我是一头牛吧。”
  “这……”缝牛皮和缝活人不一样啊!
  “横竖也是一死,就算失败了,小兄弟,我也不会怪你。”
  “你别这么说,阿楠一定可以救你的!阿楠?”尹桃花忙道。
  朱由楠瞪着满箱子的救命药材和工具,每样他都很熟悉,也都深知各自的功用,但教他实际去救人、缝人……
  “阿楠,”尹桃花轻轻按住他的手背,轻露笑容。“贾大夫相信你、我相信你、这位大哥也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喔!”
  她总是这么单纯地相信,她相信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她相信他医术“高超”,他彷佛就真的医术高超了。
  “可是……我从来没缝过……”还是不能开玩笑。
  “帮你擦擦汗。”尹桃花掏了自己的帕子,为他轻拭额头上的汗水。
  “像你打一开始,呆呆的不会抓青蛙,可扑了几次水,抓到诀窍,这不就会了?那你一开始缝下来,只要缝上几针,也就能上手了。”
  这个比喻实在有点失当,朱由楠偷瞧姓贺的一眼,见他颇有兴味地看着自己,忙又转回头,眼前蒙来一块帕子,这才发现桃花正在帮他擦汗。
  他脸颊又热了起来,“我、我本来就会抓青蛙了,这个缝缝补补嘛……”
  “阿楠,我会缝衣服,可我不懂经脉,还是得你来救人,别让贾大夫笑你白学五年的医术。”
  是啊,再噜嗦犹豫下去,他就要缝一具死尸了。
  “阿楠,别怕,我会帮你的。”尹桃花又继续鼓励,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她也不过学会整理药材而已,又怎能帮阿楠呢?她低下头,看到箱子里的线圈,忙道:“啊,我先帮你穿线,咦?这种线好奇怪!”
  “那是鱼肠线,”见到那红扑扑的脸蛋,朱由楠心头一热,她如此信任他,他又怎能让她失望?更何况他才不愿意让“山贼”小觑了他,更想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吃喝玩乐、斗鸡、赌狗的不中用皇家子孙。
  “桃花,先别动针线,你点起烛火,这针要过火消毒,再去打一盆干净的水、找几块干净的布过来。”他思路变清楚了。
  “好,”尹桃花忙了起来。
  “喂,姓贺的,我先帮你洗伤口、上麻药,可还是会……嗯,很痛!”
  “小兄弟,你就缝吧。”
  贺擎天神态镇定,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令他觉得好笑的是,这个呆书生应该是为了心爱的姑娘,这才赌气缝他的吧。
  算了,人生自古谁无死,虽然死在缝针下,实在不够壮烈……
  一个时辰后。
  朱由楠目不转睛,专注手指上的针线,挑起皮肉,插下最后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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