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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虽然没能进讲堂,可好歹总也是当成了小厮,如此亲密的关系,也够她家主子好好的整弄、整弄那人了。
喔,不,不是整弄,是好好的观察那个书呆夫子了,可啥时候起,这事又和主子的魅力扯上关系了?
“公主,为什么要拿自己和书比?”翩蝶很是虚心的问道。
“因为那个书呆镇日都在看书,连瞧都不瞧上我一眼!”妤潼想也不想的就将心底话答出。
“可为什么他应该瞧你呢?”公主这次扮的是小厮,有主人家天天没事瞧着小厮的吗?那不是很奇怪。
就像她家公主也不会有事没事就盯着她啊!
“因为……”她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直勾勾的瞪着翩蝶瞧,好像她说错了什么话似的。
被瞧得浑身发毛,翩蝶当下决定自己不是“好学”的料子,还是少问为妙。
免得一向和善的主子被她问毛了,到时可真是得不偿失了呵!
“公主,你不用回答我的问题,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罢了。”为了避免妤潼眸光继续往她身上射出利箭,翩蝶连忙挥着手亡羊补牢的说道。
“对啊,我为什么要管那书呆注不注意我?”完全忽略了翩蝶的撇清,她愣愣地自问。
见着她那副模样,翩蝶虽然明知该管住自己的舌头,可偏生舌头又不听使唤了起来,忍不住嘴快的臆测道:“公主莫不是看上了那个书呆夫子了吧!我听宫里头的其他姐妹们说,要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在意他是不是时时在乎着自己,而且啊……”
轰地一声雷在妤潼的脑中炸了开来,她的脸顿时红得像颗苹果似的。
“怎么可能?”她的脑袋连忙摇的像是博浪鼓似的,然后冷眼对翩蝶一瞪,嘴里喃喃地念道:“谁会喜欢他啊,他可是个标标准准的书呆耶!”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公主,我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又被两道锋芒笔直命中,翩蝶的胆子当场不治倒地,只能像是个应声虫似的,连忙应喝。
“你啊,别在那儿胡乱听说来、听说去的,我只是不相信我的魅力会比不上一堆死板板的书,所以明儿个我还要去。”
妤潼先是叨念了翩蝶几句,然后发下豪语,也顺便说服自己。
谁会喜欢那书呆,她只是觉得他有趣罢了,对,就是这样。
“夫子,毛巾!”拧干了一条帕子,妤潼便往冷信的方向递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经过早上她仔细的观察了翩蝶伺候自己的举动后,她已经能将宫人的活干得很是熟练了。
可谁知那温热的帕子在半空中悬了很久,却没人领去。
妤潼的柳眉一皱,顺着自己的手臂往那帕子的方向瞧去,这一瞧,一股子的气就又往心窝里窜去。
又是书,难道他一会儿不看书,会死吗?
瞪大了眼,脾气正抑制不住的要发作,谁知道不晓得是不是经过前两次的吃饭、喝茶事件,冷信对她的怒气仿佛心有所感似的,讪讪地放下了书,接过帕子,然后拭了拭自己的脸。
就在妤潼以为他终于要将注意力移到自己的身上,而莫名地窃喜之际,冷信却突然直起了他颀长的身子。
“夫子……”他突兀的举动叫妤潼瞠大了眼,忍不住的喊了一声。
谁知他却是头也不回的,径自交代道:“我要去讲堂授课了,今儿个阳光正好,你就将我书房里的书给拿出去晒晒太阳,免得染上湿意,知道吗?”
“喔,可是……”好澶应了一声,正要再说些什么,但那道潇洒的身影竟然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她的眼帘。
天啊!她还真是被忽略的彻底呵!妤潼气呼呼的瞪大了眼。
但放弃吗?当然不!
她才不相信她会输给这一堆毫无生气的书,她一定要再接再厉。
妤潼没好气的环视着这一屋子的书。晒书是吗?好,晒就晒吧!
可问题是这么多书,要怎么搬出去晒啊?
虽然说她可以去唤翩蝶来帮忙,可就算她们有两个人,但若真要把这多到可以砸死人的书全搬出去,只怕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她皱着眉头伤脑筋,突然间,灵光一闪!
干嘛要这么麻烦的把书搬出去晒呢?用烘的不是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吗?宫中那些嬷嬷不也常在雨天生火烘衣吗?
既然阳光可以晒书和晒衣服,那用烘的自然也可以应用在书上喽!
为了自己的聪明,妤潼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反而喜上眉梢。
等会儿,冷信若是回来,发现她这么聪明,一定会很用力很用力的称赞她的。
说做就做,妤潼蹦蹦跳跳的奔回了怜凤官,准备要翩蝶来帮忙她,一起准备“烘书”。
好不容易将十几个装着烧得红炙炭火的炭炉全给搬进了冷信的屋子里,妤潼和翩蝶已经是忙得大粒汗、小粒汗全部齐飙了。
“呼,终于好了!”妤潼拍了拍手,望着温度陡然升高的屋子,满意的颔首。
“公主,咱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一早就被主子抓来做苦力,好不容易事情终于告一个段落,所有的炉子也开始燃烧,翩蝶这才捉准时机问道。
“那书呆要我将这些书全都搬出去晒太阳去霉,可那么多的书,我就算搬到手都断了也搬不完,反正晒和烘的意思也差不多,所以……”
妤潼耸了耸肩,算是为这段解释落下一个完美的注脚,而翩蝶则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奇怪了,她这个主子好像真和那个夫子杠上了,不但心甘情愿的早起为他递茶送水的,还动了脑筋想出“烘书”这个完美的方法。
偏着头,翩蝶仔细的打量着脸上渗着微微汗水的主子,心中酝酿出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可是突然……
鼻尖缓缓的飘来一股燃烧纸张的焦味,她皱了皱鼻子。
“公主,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
“怪味,没有啊!”妤潼摇了摇头。
“可我怎么好像闻到了烧焦的味道?”翩蝶在问话的同时,微塌的鼻头还跟着不停的抽动着。
“焦味?!怎么可能,这儿又没有膳房,哪来的焦味!”妤潼又是一阵摇头失笑。
她这个丫鬟,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大惊小怪,常常一点事就大惊失色的,这儿可是父皇特别拨给冷信住的房子,怎么可能有什么怪味道。
妤潼正想数落她,没有想到她却已经结结巴巴的唤道:
“公……公……公主……”
“翩蝶,啥时你也结巴了起来,平常说话不是挺流利的吗?”妤潼看着她一脸的惊慌,还打趣的说道,浑然没有察觉危机将至。
“不是……是公主……”眼前的景象简直是让翩蝶语无伦次了起来,只见她瞪大了眼,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眼前那红烈的火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她结结巴巴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失了耐性的妤潼索性转身,准备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她才一转身,便见身后那一叠书已经有好几本烧了起来。
“怎么会起火了?”这下妤潼也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一时间慌了手脚,但仍不忘朝一旁显然已经吓呆了的翩蝶命令道:“水,快拿水来!”
怎么可能烧了起来,她方才明明已经很小心了,都将炉火放离书册几尺远,照理说应该不至于起火啊!
仿佛像是要解答她的疑惑似的,窗外突然地拂过一阵风,吹起了冷信今晨在案上写的文章。
那雪白的宣纸一直飘一直飘,就这么好巧不巧地飘到一个炉上,然后不消片刻火星立时四溅,跟着又有另一堆被放置在地上的书给点着了起来。
因为房里堆满了书,东边一堆,西边一堆的,火势来的极为猛烈,那熊熊的火光几乎让妤潼看傻了眼。
用完了房子里唯一能用的水,却仍浇不熄那四起的火光,翩蝶慌乱的说道:“公主,救不了这火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可是……那些书……”那个书呆子最宝贝这些书了,要是他知道她烧了他的书,那……
“书没有命重要!”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那些书,还是想想怎么保命比较重要吧!
面对妤潼的踌躇,向来胆小如鼠的翩蝶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和力气,不由分说的直扯着还在发愣的她就往门外奔逃而去。
火在妤潼的眼前越烧越旺,她的脑海中亦不自觉的浮现出冷信火冒三丈的那张脸。
这下,真的惨了!
才结束讲课,冷信快速的从讲堂里跨步而出。
看得出他的归心似箭,他正准备回房继续研读早上还没读完的书册,谁知他才踏出讲堂的大门,就被龙敖风给叫住。
“冷夫子,请留步!”龙敖风眼见冷信就要离开,连忙像阵风般的旋了出来。
“太子,有事吗?”冷信回头,不卑不亢的问道。
“呃……”龙敖风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自己若太过关心妤潼,只会惹人疑窦,可是能不问吗?
他那个宝贝妹妹呵!别看她那天说起话来有条有理,那可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平时她可宝得咧,迷迷糊糊的叫人不担心也难。
“那个小宫人没闯祸吧”
“太子似乎对那位小宫人特别关心?”冷信一针见血的问道。
“呃,其实也没啥,只不过那小不点儿看上去刹是惹人疼爱,所以自然对她多关心了一些。”
“喔!”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但冷信总觉得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可是他也懒得理会,事实上,这世间能让他想去理会的事本来也不多。
“她没有给你惹麻烦吧!”龙敖风继续旁敲侧击。
“倒也没有。”其实也称不上惹不惹麻烦,事实上除了管的比较多之外,其他一切倒也还好。
虽然他昨天一整天都沉浸在书香之中,但可也没少瞧了他对自己不吃饭、不喝茶时所翻的白眼。
他不做声,只是懒得理会,可却已经将那小宫人调皮滑溜的个性摸了个十成十。
“那你会留下她?”龙敖风试探性的问道。
本来他以为冷信两天就会受不了妤潼,将她赶走,然后她就会死心,不再玩那女扮男装的把戏,然后他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不必再怕东窗事发。
可偏偏冷信竟然要留下她,那……他的头不是还要继续痛下去吗?
“他不是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可是他说的,所以在他没犯什么大错时,我没道理赶他离开。”
淡淡的勾勒起一抹浅笑,他正好拿小宫人说过的话回堵龙敖风。
事实上,他倒觉得龙敖风矛盾极了,带来小宫人的人是他,可是很渴望他将人赶走的也是他。
这种怪异的矛盾让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腾出些脑筋好好想想,这其中是否真的有什么被他忽略的端倪呢?
“哦!”这么说他又要失望了,龙敖风挫败地低应了一声,沉重的头正要垂下去,突然远处一阵浓烟和火光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那不是冷信住屋的方向吗?
一阵不祥渐渐的往他心头窜了上来,他同情的扫了冷信一眼,然后咕哝地说道:“看来你赶她离开的机会来了!”
“什么?!”没听清龙敖风的咕哝,他不解的问道。
“我说咱们还是快回迎宾楼吧!”没回答他的问题,头已经阵阵痛起来的龙敖风心急的说道。
“为啥?”冷信不解,才正要开口问,但却惊愕的发现龙敖风已经奔离了数十步之远。
怎么这么心急呢?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得不到答案的冷信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但,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呢?
望着眼前那一堆烧得焦黑,还冒着阵阵余烟的残骸,冷信的脸当场垮了下来。
那些可是许多已经绝了版,只有宫中的藏书阁才有的藏书啊!
当初他之所以愿意进宫当皇子们的教席,大半也是冲着这些藏书而来的,可现在竟然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熊熊的怒火袭上心头,他眯着眼,开始缓缓地梭巡着眼前那堆排排站的人,然后准确无误的找着了绝对是罪魁祸首的小宫人。
几个大踏步,他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说,这是怎么回事?”也顾不得众目睽睽,冷信咬着牙问道。
“这……我只是想烘书!”
烘书?!这是什么鬼玩意?
如果他记的没错的话,他交代的应该是晒书,什么时候跑出一个“烘书”来着。
他长这么大,只听过晒书,还没听过什么“烘书”的。
“什么是烘书?”他咬着牙问道。
他那从牙缝中迸出来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森冷,甚至让向来天地不怕的妤潼也忍不住地背脊泛起了一阵寒凉。
“就是和晒书一样的意思嘛!”绞着手指,妤潼努力不受他的气怒影响,认真的回答道。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