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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抽离她的精神,使她的生命慢慢枯萎而已。所以刚才朱权那一扑,她虽有些疼痛,但还能忍受得住。
朱权听李嫂这么一说,赶紧将身子抬起来,尽量不去触碰刘青。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对着外面大喊:“朱九,朱九”
“是,王爷。”朱九从外面进来。
“看看刘姑娘的伤势。”朱权的手一挥。然后铁青着脸朝外面吼道:“周子冽呢?将那王八蛋给我叫进来。他是怎么守护的刘青?现在刘青的伤势这么重他不医治,跑哪儿去了?”
“我师兄回广西了,宁王找他何事?”那位年轻的道士叫玄明的,从外面走进来,一脸平静地看着朱权。
“回广西了?这个时候他不守在这里,跑广西去干什么?”朱权眼睛一眯,身上的冷霸之气尽情释放。
刘青此时却没空管朱权骂谁,她看朱九走过来,不禁哀求地看了站在一旁被朱权吓着的李嫂一眼,拼尽全力喊道:“李嫂”她这可是赤luo着身子呢。一会儿朱九要是一掀被子,呜,她不要活了。
幸亏李嫂还不太呆愣,听到刘青叫她,回过神望了过来,看到刘青眼里的哀求,她一愣之下便明白了过来,伸出手及时地拦住了朱九:“这位公子,你可不方便动她。你们先出去,等我说可以进来了,你们再进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李嫂这一说朱权和朱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朱权点点头,跟朱九、玄明一起出了门,顺便将门带上。
李嫂看看门已关上,掀开刘青的被子,将她的手轻轻拿出被子外面,这才朝外面喊道:“进来吧。”
最先进来的是朱权而不是朱九。大概刚才在外面玄明向他解释了周子冽的行踪和刘青的情况,他走到刘青面前,眼里是深深的痛苦和懊悔。
朱九拿了刘青两边手的脉,对着朱权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
朱权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刘青的脸,哽咽道:“青儿,青儿”说完,将头埋在刘青身边的被褥上,抓住她的手久久没有动弹。
“没关系。”刘青开口道。知道自己有可能无药可救,此时她的心里倒是极为平静。前一世经历过一次,这一世面对死亡,大概知道了人死后不过是投胎再世为人,她除了不舍,倒没有太多的伤悲,更没有恐惧。她到大明来活了八年,这八年里她很开心,这就够了。
“或许,医鬼会有办法。”朱九从来没看到王爷如此难过过,不禁出声安慰道。
“是的,医鬼一定会有办法的,青儿你放心,你会没事的。”朱权抬起头来,抚着刘青的脸,开口道。
刘青笑了一下:“嗯。”她闭了闭眼,疲倦开始涌了上来。
“王爷,刘姑娘不能劳神。”朱九道。
“青儿你好好睡一觉,我就守在你身边。”朱权对刘青轻轻道,似乎怕惊扰了她。
刘青已没有力气再说话,她闭上眼,沉沉睡去。迷糊中,听到朱权说话的声音:“朱十,去查,到底是谁害的刘青,我一定要他全家偿命”
刘青再一次醒来是被痛醒的,第一次被碰时的那种巨痛又一次袭来。她睁开眼,却发现朱权和李嫂正试图将她翻转过来,好让朱九察看她背上的伤口。刘青本来就全身无力,巨痛更是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的抗议根本没办法表达出来。
“姑娘看上去好痛。”李嫂看到刘青额上渗出汗来,不禁害怕地住了手。
“这伤口总不治肯定不行,咱们轻点。朱九说了,吃了这几天药,她这样翻动应该没事。”朱权确实够轻手轻脚的了,可他是不惯伺候人的,刘青被他翻得差点痛晕过去。心里大骂:她都是要死的人了,能不能让她死得痛快点?再说,她这样赤luo着身子,朱权就一点忌讳都没有吗?
好不容易朱权将她朝左侧躺好,又让李嫂用被子将她大部分身子盖住,只露出后背,才叫朱九进来。
“王爷,这伤口周公子用了一种特殊的药,这种药持续的时间很长,可以保持七、八天不用换药。不过这种药极为珍贵,他大概只有这一点,所以才只敷了刘姑娘的后背。”朱九看完伤口,向朱权报告。
“唔,那现在要换药吗?”
“不用,刘姑娘现在这身体状况,不宜频繁翻动。这样侧躺她也无力支撑,我将原药包好,王爷还是让刘姑娘平躺着吧。”朱九快速将刘青背上的药敷好,便出去了。
刘青再一次经历了巨痛,被放回了平躺的状态。
“姑娘,你醒了?吃药吧。”发现刘青的眼睛睁了睁,李嫂赶紧去拿药。现在刘青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她得抓住这一会儿功夫让刘青吃药。
看李嫂端了药进来,朱权接过药,道:“我来。”说完,舀了一勺药便往刘青嘴里喂。
“王爷,要吹凉。”李嫂赶紧叫道。
“哦。”朱权手一顿。他以前虽然领兵打仗自理能力较强,却从未伺候过人,现在这会儿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朱权轻轻吹凉了药,再送到刘青嘴边,喂她喝药时却有一大半药漏了出去,李嫂心疼得在一旁直叫:“王爷,让民妇来吧。这药可贵了,要十两银子一付呢。”
“让朱九再去煎,一万两一付本王也花得起。以后刘姑娘的事,本王要亲自做,你在一旁看着就好。”朱权抬眼看她一眼,吓得李嫂赶紧缩回手来,心里却对刘青的身份好奇起来——这姑娘倒底是谁?看起来也不是很漂亮啊,为何能让这位气势逼人、年轻英俊的王爷如此尽心伺候?
虽然业务不熟练,但朱权却还是坚持将那碗药喂完,这才仔细擦净了刘青的嘴角,轻抚她的脸颊道:“睡吧。”
不知过了多久,刘青被一阵声音吵醒:“刘青,刘青,我回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正待不理会,忽然一激凌,睁开了眼。是周子冽的声音,他回来了
这是周子冽吗?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刘青眨了眨眼。
只见周子冽脸色苍白消瘦,两颊都深凹进去了。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两眼赤红,似乎很久没睡了。
“冽”刘青想向他笑一下,眼泪却从两边滚落下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我要去成亲
周子冽咧嘴笑了一下,伸出手来给她轻轻擦掉眼泪:“怎么,想我想得都哭了?”
听了这话,刘青的眼泪更是止不住,涟涟滚落到枕旁。不知怎么的,在别人面前,她都很平静很坚强;可在周子冽面前,她却像孩子一样,想要把自己的疼痛与生的依恋都对他哭诉。
“不怕,我把师父请来了。等他帮你治好了病,咱就回家成亲,到时我就天天陪着你,你可不许厌烦。”周子冽用手将她的眼泪擦干,又让李嫂端了一盆温水,用布巾拧了水细细地给刘青净了脸。
“嗯。”刘青点点头。虽然鬼差说周子冽是王轩的前世,可他种种的举动让刘青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深情。鬼差不是说了吗?周子冽跟刘二丫这一辈子并没缘份。而现在她来到这里,改变了刘二丫的命运。她的命运都能改变,那前世绝情的王轩为什么不能改变成深情的周子冽呢?
“来,丫头,让老道看看你。”清风老道凑了个脸到刘青面前。
“师父你等等。”周子冽站起来,拉着他师父出去,“给她们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儿再进来。”说完对站在一旁神情黯然的朱权道:“出去吧。”
“不用不用,我将姑娘的手拿出来就好。”李嫂叫住他们,掀开被子将刘青的手拿出来。上次朱九帮刘青检查后背时,李嫂就给刘青把衣服穿上了。现在这里一天到晚全是男人围着,她觉得刘青可不能为了伤口就不要清誉。对于李嫂这个举动,刘青极为感激。
清风老道帮刘青拿了脉,抚着胡子沉思了半天。
“怎么样?”周子冽和朱权同时问道。
“我要研究一下,才能下定论。”清风道长道。说完他又对朱权道:“宁王你帮派一个人到梧州去,请药鬼白龙海到这儿来。我们来得太急,没来得及去叫他。”
“好。”朱权出去安排。
“丫头,好好睡吧。有老道在,放心啊”清风道长看刘青精神极为疲倦,却强撑着精神想听他论断,安慰了一句,也出去了。
“青青。”周子冽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她的手。
“你休息。”刘青本来想问他那天怎么救的她,但看到周子冽一脸的憔悴和满眼的血丝,心疼地道。
“嗯,好。青青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把你救回来的。”周子冽发誓一般,说完伸出手细细地抚过刘青的眉眼,“乖,睏了就睡吧。”
“好。”刘青笑了一下。手被握在周子冽温暖的大掌里,她安心地闭上眼,沉入昏睡。
接下来的两天,仍是朱权守在刘青榻前,而周子冽除跟着清风道长来给刘青拿一两次脉,全然不见踪影。刘青本来清醒的时间就短,醒来时总看见朱权在身边,而周子冽却总是不见,明知他可能在研制治疗她的方法,心里却还是感到失落。
算算日子,刘青到道观里有八、九天了,眼看朱翡的药效就快要过去了,见清风道长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解毒,朱权的眼神越来越阴郁。
那天刘青醒来,看着外面的春天的夕阳正一点点从帐子顶慢慢转移,就像她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觉得一片茫然。似乎这两世,她都这样躺在病床上看生命抽离,而爱的人却不在身边。会不会她的每一世都是这样?如果是这样,她一会儿去见鬼差,她还要不要再一次投胎开始下一段生命历程呢?
“青儿你醒了?”朱权看到她睁开眼,赶紧站起来叫道,“李嫂,拿药来。”
“不苦”刘青摇摇头。她不想再吃药了,吃了也没用。救得了病,救不了命。既如此,何尝去喝那苦药呢?
朱权正要劝她两句,却听门口响动,他回头去看,却是周子冽进来了。
此时的周子冽跟大前天回来时全然不同,衣服整洁,胡子也刮掉了,眼里的血丝没有了,脸色也红润起来,原来深陷的两颊似乎又长了肉出来。
“青青,你醒着?”周子冽看到刘青睁着眼,眼睛闪了一下,他走过来坐到床边,轻轻抚着她脸颊,手似乎有些微微地颤抖。他凝视着刘青仍清澈如水的眼眸,道:“刘青,我是来向你辞行的。一会儿我要走了。我娘托信来,让我到我大哥那里去,他他帮我订了一门亲,过几天就是婚期,让我务必赶过去。”
“叮当”一声,却是朱权将手里的药碗摔到了地上。他咬着牙走了过来,抓住周子冽的前襟,猛地挥了一拳过去:“我打你这狗东西”
周子冽将头轻轻一闪,朱权便打了个空。周子冽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两眼,臂膀在朱权手上一拂,将自己的衣襟从朱权手里解脱出来,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回头看了刘青一眼,率先朝门外走去。
“周子冽”刘青喊道。
周子冽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仰起头对着门框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开门离去。
刘青的目光慢慢一点一点地从门口的方向移向了床顶。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悄然滑落。
这就是命了吧?两世的情缘,竟然如此相像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可周子冽,连这一两天都等不得了。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给她呵护疼她入骨的周子冽吗?眼睛一眨,母鸡变鸭。人心,就是变得这样快的吗?
认命吧下辈子,再也不爱了,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刘青只觉得自己眼皮很重很沉,身体也很重很沉,她很想坐起来,很想跑出去,问问周子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的身体却像是扎根在地底下的树,怎么也挪不动。这样挣扎了一阵之后,身体又像是影子一般轻轻地飘了起来,仿佛风一吹她便要飞向远方
刘青的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她梦见了她现代的家。她喜欢看的书被风吹落在木地板上,书里夹着她随手从纸盒里抽出来的一张口纸——她喜欢这样做书签标记;卧室的双人床上,仍铺着她最喜欢的青荷绣纹的被单;床旁边的那面墙,大大小小的相框挂满了他们旅游时拍下的照片;阳台上掠着王轩和她的衣服,下面围着一圈都是她种的观叶植物,深绿浅绿热闹地蓬勃生长。
她看见穿着现代衣服的她和王轩谈笑着进了门,他们一起进到装璜雅致的茶室,拧开音乐,宁静地古筝曲如流水一般从茶室的各个角落里撒落下来。那个自己用她最心爱的紫砂壶,泡了一壶极品铁观音。然后,他们便在这茶香萦绕的茶室里静静地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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