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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世界。
黄师傅和李师傅跟在刘青后面,看着刘青轻抚茶树,神情激动,不禁也激动起来。
他们制茶几十年,也是爱茶人。他们看得出,这茶树的品种与他们见过的不同。听少爷说,这位刘公子有制茶秘方。一定要这祁门的茶种方能制成。对此,他们深信不疑!因为这位刘公子创造的三才杯,那可是深受爱茶人的欢迎。只有对茶性了解极深的人,才能创造出那样的茶具。那么,刘公子秘制的茶又如何?他们实在是期待。离家几百里,如能在刘公子手上学到制茶秘方,他们也就不会再是默默无闻的制茶师傅了;他们,将成为新茶的祖师爷。
明天!黄师傅抚着胡子的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临到老来,如能成为制茶的一代宗师,于他而言,此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第二天清晨,采摘姑娘、媳妇便上了茶山,开始采摘鲜叶,采摘标准是一芽二、三叶。刘青再三强调,要分批多次留叶采。这样,春茶可采摘六至七批,夏茶可采六批,秋茶则少采或不采,以利于茶树的生长。刘青还特地叮咛林掌柜注意,谷雨前那五日内采茶,必须“一旗一枪”,即采摘一芽和一叶初展的嫩叶,这叫“麻雀嘴稍开”,好制作特级祁红茶。
祁门红茶讲究现采现制。所以茶青采摘下来后,刘青便指挥黄、李两位师傅将其薄摊在晒垫上,在日光下晾晒,直至叶色暗绿,这一步。叫蒌凋。
蒌凋后,把茶叶放到揉捻槽里,用手揉成条状。
刘青看着黄师傅的手法,道:“黄师傅,你要稍稍用点力,使茶叶出点茶汁,但又不用太用力。对,就这样。”
“为什么要揉出汁呢?”李师傅问。
刘青有些为难,现代“空气”、“氧化”等词,不是他们能听懂的。
黄师傅看刘青为难的样子,赶紧呵斥道:“李胜,这是刘公子家的秘方,你怎么能乱问。”
刘青忙摆手:“无妨无妨,不是不能说,而是要想想怎么能让你们听得懂。这么说吧,如果不揉破汁,泡茶的时候,茶里的味道就不能很好的被泡出来;再就是,揉捻能使它更好的发酵。所以,你们二人要记住——”
两位师傅连忙静心屏气,竖耳凝听,狠不得将刘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刻在脑子里。他们知道,刘青现在讲的。必是制茶最要注意的地方;而茶的好坏,就在于制作时的这些细节。
“鲜叶老,那么揉捻的力度要大些,时间也要长些;反之,鲜叶嫩,力度便要小,时间也短。这样下来,揉捻过后的茶叶,效果才能一样。即使原料不好,也能制出好茶。”
李胜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刘青看见,便问:“李师傅,有问题就问,我教过你们一次,以后这茶就靠你们自己了。如果现在不弄懂,以后制茶出了问题,你们可就不好交待了。”
“我想问,什么叫发酵?”
“家里腌过酸菜吗?把青菜放进坛里,密封起来,便变成酸菜了,这就是发酵;还有,你们吃的馒头,这面也是要经过发酵,才能膨胀起来。发酵这步骤,是制红茶的关键。”
李师傅挠挠脑袋道:“馒头发过了也是酸的,那这红茶喝起来是不是也是酸的?”
刘青“噗哧”一声笑了:“酸不酸,等制好了,你一喝不就知道了?”
一会儿茶青全部揉捻完毕,刘青让李师傅搬来几个木桶,指挥他们把揉捻好的茶全放到木桶里去,加力压紧,上面盖上湿布,然后放到日光下焐晒。
刘青看看笑道:“还真像发馒头。”
李师傅又问:“刘公子,这要晒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问得好。”刘青赞赏道,这个李胜勤学好问,肯动脑子,难怪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制茶师傅。“你过一两个时辰看一看,如果它们的茶叶以及叶柄颜色都变成了新紫铜色,并且闻起来散发出茶香,便是发酵好了。”
说完,她又正色道:“一定要记住,以颜色变成紫铜色为准。因为发酵的条件、揉捻的程度、叶质的老嫩,在每次制茶过程中,都会有很大的差异,所以不能单看发酵时间的长短,应以发酵的程度为准。”
发酵需要时间,刘青便叫两位师傅去休息。自己则搬了把椅子。也到树荫下、茶树旁的丹公子身边坐下,喝了口唤儿倒上的茶,轻舒一口气。
丹公子自跟着刘青来到茶园之后,又恢复了原来冷峻不语的状态,对刘青所做的事只是看在眼里,并不多问;兀自紧锁眉头,神游天外,想自己的事。
刘青又喝了一口茶,她皱皱眉,看了看手中的茶,对伺立在一旁的唤儿温言道:“你下去歇息去吧。有事我们再叫你。”
她慢慢将手中的茶喝完,这才亲手重新烧水、洗杯、投茶、冲水
跟前世今生的每一次泡茶一样,她的心情,就像这茶叶一般,随着热腾清泉的荡涤与浸泡,慢慢舒展开来。仿佛所有的尘世喧嚣,都被洗涤得干干净净;心中弥漫的,是澄澈与安宁。
孔子曾说过一段话:“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是刘青非常喜欢的一段话。虽然这句话的意思是——能明了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明了自己的价值观,明了生命中什么对自己是重要的,明了自己的追求,如此即便做同样的事,你心中亦是非常清澈的而安定的。但刘青却喜欢按自己的意思来理解这句话。
上一辈子,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奔忙——小时候天天忙着学习,忙着上这个补习班、那个补习班;好不容易上班了,便开始为买房而拼命赚钱;待把房款付清了,又开始为买车而奋斗欲望就像填不满的沟壑,人一辈子就这样疲于奔命。直到她生命走到尽头,回过头来才发现,房啊、车啊神马都是浮云。
虽然领悟较晚,但她终是明白了孔老夫子那句话的意思。是啊,在浮躁的社会环境里,我们需要静静地坐下来,慢慢沏一壶清茶,让灵魂在雾气氤氲中沉淀、澄清,想想清楚这一辈子你最想要的是什么。这,便是“止”。
第一百零二章 拈花一笑
刘青泡着茶,动作轻柔而舒缓。在她的周围,远处是高高低低的山丘,眼前是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碧绿的茶树、偶尔飞过的小鸟。刘青心静如水。这便是茶道啊!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看你泡茶,心里有一种很宁静的感觉。”丹公子坐在对面,静静地看刘青泡茶。他平日里紧锁的眉头,此刻全然舒展开来;平时那深藏忧虑的漆黑眼眸,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静谧与安详。
刘青泡好茶,给丹公子斟上一杯,递给他,笑道:“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丹公子伸手接过,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两人品着茶,再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绿树青山间,在偶尔对视的眼神里,两人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心境。
静默间,刘青忽然领悟了“拈花一笑”的意境——佛祖拈起一朵花,一句话也不说。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何意;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佛祖便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了迦叶。
佛祖所传的。其实是一种至为详和、宁静、安闲、美妙的心境,这种心境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无拘无束、坦然自得、不着形迹、超脱一切、不可动摇、与世长存,是一种“无相”、“涅磐”的最高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领会,不能用言语表达。而迦叶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他领悟到了这种境界,所以佛祖把衣钵传给了他。
有些东西,不是能够用语言述说的,只能心意相通,心领神会。正所谓“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刘青在偶尔对视的一眼之中,忽然就这么明了了他此刻的心情,该是暂时放下了尘世羁绊,做到了云淡风轻;而他,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心境的平和安宁吧?
“公子,茶变色了!”不知过了多久,李师傅兴奋地跑来叫道。
刘青对丹公子一笑,站起身来,向屋里走去,对李师傅道:“走,看看去。”
果然,茶已变色。刘青告诫:“如果有红有绿,茶便没发酵好。一定要全都变色方可。”
她随即吩咐烧燃烘炉,上烘笼,把茶放到烘笼上进行高温烘焙,让其迅速蒸发水分。刘青看茶慢慢变成乌黑油润的色泽。体积也变小,便吩咐停火,再一次进行摊晾;摊晾完毕,再烘焙一次。毛茶已成。
做完这些出来,今已晚了,正是吃饭时间。丹公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前几日便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这里条件简陋,但林掌柜仍把吃食安排得很丰盛,住的地方也挑了两间最好的房间,家俱摆设也安排得尽量让他们舒适。刘青和丹公子一起吃过饭,仍在茶园歇下。
第二天,把干毛茶进行毛筛、抖筛、分筛、紧门、撩筛、切断、风选、捡剔、补火、清风、拼和、装箱,外形整齐美观、内质纯净统一的祁门精红茶才算成品。
忙完这些,已是晚饭时分。刘青从制茶间出来,却看见昨日喝茶的地方,坐着丹公子高大的身影,旁边是红泥小火炉,各色茶具,而炉火已熄,杯中茶已凉,想来已坐了很久。
“虽说你身体已恢复得不错。但还要要多躺着才好。”刘青看了,忍不住鸡婆地关心了一句。
丹公子闻声转过头来,看着刘青,微笑道:“累了吧?”
刘青伸个懒腰,笑道:“还行。”看到丹公子对面有张椅子,椅前有杯茶,便坐到椅子上,问:“给我的?”
丹公子摆手道:“凉了,我叫唤儿再给你泡一杯。”
“不用。”刘青一口饮下杯中茶,一股清凉从喉咙直下心肺,她舒了口气,道:“真爽。”
丹公子笑道:“极品西山茶,就是这么被牛饮了!”
刘青转过头去看他:“今儿心情很好?”竟然不问就开口说话,还有说有笑甚至开玩笑,比较不寻常。
丹公笑了笑:“昨天在这儿喝茶,心情好了很多。”
“嗯,就应这样嘛。无论什么难事,想做就放手去做,失败了再来,要不就丢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丹公子微笑着看着她,没作声。
刘青又伸了个懒腰,道:“回镇吧,第一批采的茶制好了,饭后我请你喝好茶。虽然此时的茶还不够好喝,但能成为这世间第一个喝红茶的人,是你的幸运!。”
丹公子微笑道:“万分荣幸!”也跟着刘青站起来。看刘青想过来扶他,他摆摆手,自己慢慢走了几步。
“咦,你能走了?”刘青大为惊喜。还是过去扶住了他,“太好了。”
“公子。”林掌柜从制茶间出来,看刘青扶着丹公子,似乎要离开,忙叫住她,“公子,这新茶制成,您和两位师傅也忙了两天,不如一起去历口镇太白楼,庆贺庆贺?”
制茶间除了刘青和两位制茶师傅,其他人是不能随便出入的。所以一听说茶制好了,林掌柜便迫不及待地进了制茶间,去看从未见过的新茶。此时听唤儿通传说刘公子要走,这才忙忙地从制茶间里跑出来。
“两位师傅辛苦,明天之后的茶是否能制得好,就看他们的啦!你请他们去太白楼喝两盅。我有些累,先回历口镇休息了,你们在太白楼要上三五个菜,叫人送到家里就好。”刘青前世就很不喜欢应酬,男人们喝着酒满嘴胡咧的情形她一向不太看得惯。今生她更是要为自己在这时代的声誉着想,这酒能不喝尽量不喝。
既然刘青这样说了,林掌柜倒也不好勉强。他叫上两位师傅,又跟来时一样分乘两辆车。一起回了历口的住处。
刘青看唤儿搀着丹公子回了房,这才自己去烧了些热水,准备好好泡上一把澡,倒把唤儿唬了一跳,连声道:“公子公子,您放着,小的来。这样的粗活,哪能让您干?”
刘青放下柴,看唤儿生火烧水,有些感慨地笑了笑。从西山村出来几个月,她还真很久没做这些事了。竟然有些怀念。
待她从房里洗澡出来,太白楼已把酒菜送来了。刘青看林掌柜也在,便问道:“林掌柜怎么在这儿?两位师傅呢?”
林掌柜笑道:“两位师傅在太白楼喝着,我在这儿伺候二位公子。”
刘青摆摆手道:“我们是一家人,不讲两家话。我这儿有丹公子陪着,唤儿伺候着,就行了。红茶的制作我已交给两位师傅了,这茶以后的质量好坏可就得看他们的,把他们招呼好,是你做掌柜的职责,你还是去太白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