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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你小子。”周子冽一把将他扯过来,连拉带拽地往船仓里塞:“进去。”
“哎哎,我说,你能不能斯文点”欧阳阔话声未落就被塞进了船仓。
周子冽回过头,看着刘青道:“你要真有事就去忙吧,别听有容那小子的。”
“你要是嫌我没带生日礼物,你就把我赶下船去。”刘青笑道,说完就进了船仓。她承了周子冽诸多的情,正不知如何还呢。今天既是周子冽生日,漫说下午没什么事急着做的,就是有事她也不好意思这会儿就走。不过,还真没啥礼物好送的!
周子冽正要说话,看她飞快地进了船仓,只好耸耸肩,也跟了进去。
这船舫正是富贵人家特为游江所造的船,三面都有竹帘,竹帘一卷,江上粼粼波光,远处岸边的绿竹,近处倒影在水中的象鼻山,都可尽收眼底,让人感觉眼前为之一清。
“子衿来,坐这儿。”欧阳阔看到刘青进来,很高兴地让坐,又把摆在桌上的吃食往刘青面前推:“咱也不是那种酸文假作的,客气那一套咱们就不讲了,随意随意。”又叫在一旁侍立的小厮,“上茶。”
周子冽在一旁坐了下来,看小厮给他倒茶,一付不感兴趣的样子。欧阳阔看他那样,没好气道:“这可是我专从我父亲那里偷来的极品红茶,你小子别又是那付样子,尝尝看。”
周子冽两手抱胸,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了那茶一眼,又看看刘青,却是不动手。
刘青看那小厮从壶里斟出红亮的茶汤来,扑鼻一股似兰似果的香气,便知确是雨前特级红茶。这特级红茶还只是她刚到祁门时制作的那几斤,有一斤还在她芥子里,大批量生产得到明年才有了。看来这欧阳阔之父也是非富即贵之人,否则也不弄不到这茶。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一股香醇顺喉而下。刘青抬眼看着船外缓缓移动的山峦翠竹,轻轻舒了一口气。回来这十几天,她整日操劳奔忙,这会儿静坐下来,眼前绿水青山,手中茶可清心,只觉心清神宁。
周子冽看刘青喝了茶,终于也伸手端起了茶杯,品了两口。
“怎么样?没骗你吧?这茶可是稀少,我只偷了一小把,你小子再不喝可就没了。”欧阳阔看周子冽终于喝了茶,不禁洋洋得意道。
周子冽睨了他一眼,不至可否。
“算了,懒得理你。”欧阳阔得不到表扬,转向刘青道:“刚才可是说了罚子衿作诗的,如今也不用作两首了,就作上一首当作礼物送给泠泉好了。”
刘青听了这话很是好奇,也不知周子冽是怎样向欧阳阔介绍自己的,便问:“我就是一个山野小子,自幼没上过学,欧阳兄怎么会想起让我作诗呢?”
“那小子眼光高着呢,这世上之人没几个能入得他眼的。除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说有人是他极好的朋友,而这个人,就是你。所以哥哥对你极有信心,你一定跟我一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啧啧啧,欧阳阔,我最佩服你那胡子。你说你那脸皮比城墙都还厚,那胡子不知要经过多少千辛万苦才能得见天光。”周子冽摇摇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别理他,他就知道嫉妒我。”欧阳阔一天到晚跟周子冽斗嘴,自不在意他的奚落,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刘青,“子衿没上过学?可你那字却是我都比不上的,怎么会没上过学呢?”
“呵,跟西山村的周达明周先生学认过几个字而已,确是不会作诗。”刘青抬眼笑道,却发现欧阳阔看着她的眼里有一丝哀求希翼。她不禁心中一动,看往周子冽。进来后她一直没往周子冽那里看,只听他跟欧阳阔斗嘴斗得热闹。可这一看之下她才发现,周子冽望着外面的粼粼水波,眼中黯然,一年半前她在木屋重见周子冽时的那种苍凉感觉,又在她心里激荡。
周子冽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眼望过来,四目相对之下,他又移开了目光,但身上的清冷凉薄渐渐淡了下去。许久,他轻声开口道:“刘青,我想喝你泡的茶。”
“好。”刘青轻声相应,站起身来。
不用多说,刘青明白周子冽的意思——他是想喝山峡里采的那种茶。
周子冽看刘青起身,对他身边侍立的小厮挥了挥手,船内的几个仆人便被召集到后仓去了。
“那茶,你不是曾去采过吗?”刘青走到炉子边,亲自烧水。
周子冽叹了口气:“怎样都炒不出你那种味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欧阳阔看看周子冽,又看看刘青,一头雾水。
“有容,今天托我的福,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好茶。不过这茶一经面世,必会招祸。你今日喝过就算,就当作梦。”周子冽又恢复了那付懒洋洋的样子。他深知这位从小玩到大的挚友的为人,否则今日便是心情再不好,他也不会让刘青拿出那茶来。
“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人吗?”欧阳阔没好气地对周子冽说了一句,然后转头专心看着刘青沏茶。
一茶在手,此时的刘青早已摒弃了所有杂念,动作轻柔,神态平和安适,恬淡出尘,似乎不沾一丝烟火气,让人一望之下顿觉心宁气和,清心静意。
“子衿,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欧阳阔不禁开口问道。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眼高于顶的周子冽会如此推崇刘青了,这样的恬静心境,岂是一般凡夫俗子能有的?
刘青将一杯茶递给周子冽,又递了一杯给欧阳阔,这才抬起眼来,轻启朱唇:“好人。”
这答案让欧阳阔啼笑皆非:“呃,好像我也是好人。”话声未落,他便闻到了一股从未闻过的幽香,转头一看,却是周子冽拔开了茶碗。欧阳阔忙噤了声,掀起自己的盖碗,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轻呷一口,顿觉满嘴的馨香醇甘,弥漫在嘴里久久不散。
“‘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一看到茶泠泉就唉声叹气了。喝过了这样的茶,怎么还能喝得进别的茶?”欧阳阔叹道,问刘青,“你这茶叫什么名字?”
“懒茶。”刘青随口答道,不无担忧地看向周子冽。欧阳阔正想再问,顺着她的眼光看到周子冽肃然的神色,立即噤若寒蝉。
周子冽掀开了茶碗,却一直静静地看着茶半晌不动,良久,这才抬起手来,将茶倾入江中。
“泠泉,泠泉你”欧阳阔瞧见周子冽的行为,不禁高呼了一声。
刘青轻叹一声。从上次见面起,她就知道周子冽身上必有什么辛秘。否则,有哪一家父母会让自己的稚子吃那样的苦?有哪一位师父会如此变态地训练徒儿?儿生辰便是母难日,周子冽刚刚倒入江水的那一碗茶,怕是要祭拜谁吧?
她抬手再沏了两碗茶,一一递给周子冽,待他将这两碗茶再祭入江中后,她才重又给他沏了一碗。
“谢谢。”周子冽看了她一眼,接过那碗茶,静静地将它喝了几口,这才抬眼望着刘青,打破了船仓里的寂静:“刘青,你这一年去了哪些地方?”
“最远到了江苏。”刘青看周子冽眼中的肃飒渐渐淡去,轻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行程简单叙述了一遍,不过并未说自己制茶的事。
“真羡慕你能出远门增长见识。我要敢跑出广西,我们家老头子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欧阳阔听了,一脸的羡慕。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和惹事的本事,还没出广西就被人打断腿送回来了。”周子冽又恢复了他的毒舌。
第一百六十二章还珠洞
“还好意思说,我那三脚功夫就是你教我的,我要被打断腿,我就让你家老爷子打断你的腿。”欧阳阔嚷嚷道。
刘青看着他俩斗嘴,心里很是羡慕。人就要有这样的朋友才好啊,说话可以肆无忌惮,有事情可以互相关照。欧阳阔一定是知道周子冽因为生日而心情不好,才拉他出来散心的吧?他嚷嚷得这么热烈,也是因为想制造一种热闹的氛围,以驱赶周子冽心中的阴霾吧?
“子衿,不行了,我心理不平衡了。你武比我强,我就不信文也比我强。你要做出一首诗来,哥哥我就服你。”欧阳阔跟周子冽嚷嚷完,又来跟刘青嚷嚷。
刘青想起他刚开始时叫她做诗时那哀求希翼的眼光,笑道:“服我有啥用啊?如果我做出诗来,你得叫我哥哥。”
“叫你哥哥?你今年多大?”欧阳阔瞪大了眼睛。
“十七。”
“切,我比你大两岁,我管你叫哥哥?这亏吃得有些大。这样好了,如果你能做出好诗,以后你有啥难处,哥哥能帮得到,一定帮你。你看行不?”
“行。那听好了!”反正叫她哥哥她也不能应,刘青清清嗓子,看着前面在江中的伏波山的倒影吟道:“江到伏波水最清,青山簇簇水中生。分明看见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吟完笑道,“怎么样?跟你一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吧?”
“子衿,你太有才了!哥哥佩服你!”欧阳阔竖起了大拇指,“没得说的,以后有事,叫一声就到。”
周子冽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秋日下午的阳光经过波光的折射照在他冰蓝色的衣服上,让他的脸变得虚幻起来。他用晶亮的星眸静静地看着刘青,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青看到他的目光,心里一动,问道:“周子冽,你可去过北京天安门广场?”北京是古代一直叫燕京、大都、北平啥的,一九四九年才改叫北京。如果周子冽是穿越者,他可以不知道“天王盖地虎”的下一句,也可以不知某明星的名字,但不可能不知道北京。
周子冽愣了一下,道:“没有,那是什么地方?”
刘青不死心,又道:“what’s your mane?”
这会儿周子冽没有说话,轻轻摇摇头后,便用探究的目光凝望着刘青。欧阳阔却疑惑地问道:“子衿,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刘青咬咬嘴唇,想起周子冽曾跟她说“拜拜”,怀着最后的希翼问道:“拜拜是啥意思?”
“拜拜?”周子冽收回目光,凝眉想了想,忽然恍然,“我记得你有一次走的时候说‘拜拜’,是不是回见的意思?”
刘青失望地望了望天。她还以为老天怕她太寂寞,派了一个老乡来跟她作伴,却原来全都是她的臆想。
欧阳阔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小厮禀道:“少爷,伏波山到了。”
“走吧,上岸。”周子冽深深地看了刘青一眼,带头出了船仓。
伏波山位于漓江之滨,孤峰雄峙,半枕陆地,半插江潭,遏阻洄澜,所以以伏波为山名。
伏波山下的还珠洞,据说是伏波将军马援南征交址,凯旋而归时,因志大功高而受人诋毁诬陷,说他受贿了一车珠宝归来,导入伏波潭中,曾泛起一片珠光宝气,这洞便被命名“还珠洞”。
还珠洞在唐朝是一个佛教圣地。僧徒们在洞内雕塑的佛像有三、四百尊。另有块巨石悬空而下,状若浮柱,离地而有一线不合,就像被人从中削去一块,所以被称作试剑石。
还珠洞因洞临江面东,船舫直接可以进入。踩着踏板,刘青跟着周子冽两人进到洞里,看着洞内现代时被时间风化剥蚀的佛像,此时却面目清晰地立在洞里,恍惚有一瞬间时光错位的感觉。这穿越仿佛像放电影,随时可以倒带重放地回到某一个特定的画面,定格之后往往给人以新旧的强烈震撼。
穿过周子冽那高大的身影,刘青在那回放的定格中看到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样的熠熠星眸,一样的慵懒专注,他拉着一个女孩的手,立在这洞里的佛前,信誓旦旦,说要一辈子疼她、护她、爱她。她嘲讽地笑了笑,眼睛被这画面刺得有些微微的痛,她静静地闭上了眼。
一股檀香的味道从鼻前飘乎而过,刘青睁开眼,却看见周子冽正背对着佛像,在试剑石前跪了下来,将燃着的香插在了试剑石前的泥土上。此时周子冽的脸上,是刘青从未见过的肃穆。
从认识以来,周子冽给她的感觉就是外表慵懒散漫,内心却认真刚毅的人。但今日这半天下来,她却看到了他隐藏在心底里的一个痛。想来无论是谁,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吧?更何况今日尤为特殊。
周子冽插完香,恭敬地叩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身子。
欧阳阔在一旁静静地站立着,脸上也是刘青没有见过的严肃认真。看到周子冽起身,他走过去,拍拍周子冽的肩膀,却没说话。
“子衿以前来过这里么?”良久后,还是欧阳阔打破了沉寂。
刘青笑了笑,半真半假地道:“不知前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