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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那仆人道:“宫里的刘公公又来了,说皇小子最近食欲不振,整日哭闹不停,找了好些御医看过都寻不到原因。皇上情急之下便想到了凤姑娘,想请您进宫瞧瞧,看小皇子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呃……”凤夕瑶急忙起身,“这事儿,侯爷知道吗?”
自从她得知慕容祯不喜欢进宫的理由后,只觉得他实在任性得不像话。
当年于筝虽然是为保护当今皇上而死,但追究其主因,他慕容祯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可他却将这笔帐算到了皇上头上。
但既然他不喜欢进宫,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超为此事和他起争执。
仆人回道:“侯爷的一个本家前阵子差人来说病了,侯爷顾念往日旧情,今儿个早早就出门给他那们亲戚看病去了。”
这事凤夕瑶倒是听慕容祯提过。
本来做为他的助手,他给人瞧病时通常会带着她。但据说那位亲戚患的是皮肤方面的疾病,治疗时要将身上的衣物脱光,慕容祯怕污了她的眼,所以当初就说好这次就不带她出诊。
“凤姑娘,刘公公还在外面候着呢!如今侯爷不在,这违抗圣旨,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可捏造不起。”
凤夕瑶点了点头,“你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好了,你快去回那位公公,我换件衣裳,就随他进宫。”
到了宫里她才得知,小皇子近日来不太喜欢吃东西,乳娘找了一个又一个,可他死活不肯吃奶。最后没办法,皇上和皇太后让人将乳娘的奶汗挤到碗里,逼着小皇子喝,虽然喝得不多,但至少没让小皇子活活饿死。
凤夕瑶到的时候,小皇子正哭个不停,因为哭得过火,憋得满脸通红,且眼泪鼻涕一起流,真是狼狈不堪。
一筹莫展的朱成晋看到她来了,俊脸顿时绽出一抹光彩。
“凤姑娘,你总算来了。”见她要行礼,他忙道:“快快免礼,替朕瞧瞧,小皇子到底是怎么了?好多个御医瞧过都说他根本没病,之所以会哭闹得这么凶,是因为他心里不快活。”
凤夕瑶急忙上前,从乳娘的手中抱过小皇子,轻声拍哄,小皇子睁着一双大眼看了她一会儿,渐渐竟止了哭声。
别说朱成晋讶异,就连凤夕瑶自己也感到惊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哭闹不停的小皇子见了自己,就会莫名其妙不再哭了?
朱成晋凑了过去,仔细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叹道:“这真是怪了,多少人都哄不好的小家伙,一见了你,居然就不哭了。”
凤夕瑶一边哄着小皇子,一边笑道:“依我看,这只是凑巧罢了,小皇子哭了这么久,肯定是哭累了,刚好我来了他就不哭了。”
“就算这次是巧合,那上次呢?”他看了她一眼,“忘了上次你进宫时,小皇子也是见了你就止了哭声,事后连母后都觉得,小皇子肯定把你当成他娘。你也知道,孩子虽小,到底是需要娘亲来呵护疼爱的,况且当初如果没有你,这孩子恐怕也活不成,所以,他自然把你当成亲人了。”
“皇上这话,民女万万不敢当。”
朱成晋笑着摇头,很坚持道:“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况且朕真的很感激你当初出手救了朕的儿子。”
“对我们习医的人来说,治病救人是天经地义,况且天下众生平等,就算当时被我救的人不是皇子而是普通百姓,我也会尽心尽力挽救他的性命。”
闻言,朱成晋叹了口气。“你这番话,在很久以前也有人曾对朕说过,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可对于当年的一些事,朕始终无法忘怀。
“五年多前,那时朕还没坐上今日的天子之位,当时国事动荡,局势不稳,朕身陷安阳,拼死奋止呕,差点命丧黄泉之际,竟被一个舍生取义的姑娘冒死相救。”说到这里,他认真打量凤夕瑶的脸色。
就见她微微一顿,很快垂下头,似在哄孩子。
朱成晋并不放弃。“朕永远也忘不了这段往事,那姑娘当时也曾向朕说过她治病救人的一些想法,真是和凤姑娘今日讲的一模一样。
“朕还记得,那姑娘虽医术高明,却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不过就算是这样,上天依然抹不去她与生俱来的美丽。她不仅人美,心也极美,可惜天意捉弄人,为了救朕,她却牺牲自己的性命。
“如果她还活着,朕真的很想亲口对她说句谢谢,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朕,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朱成晋。”
凤夕瑶终于抬起眼眸,心底闪过瞬间的怪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朱成晋虽然在感怀过去,可他的目光,却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皇上,该不会把她当成了五年前的于筝了吧?
她尴尬的笑了笑,柔声的说:“皇上将我天启王朝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我相信当年那姑娘为救皇上丢掉性命,必觉得一切值得了。”
“你或许说的对,但朕的心底仍旧觉得可惜,因为朕事后才得知,那姑娘死时腹中已怀有身孕……”
当他道出这个事实,凤夕瑶的脸色彻底变了。
那记忆是压在她胸口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每次想到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她就无法原谅当年害她陷入绝望和悲伤中的慕容祯。
那天,她本来想要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给他,结果换来的竟是慕容祯无情的讽刺和驱赶。
心死了,情死了,悲绝之下,她才跑到战场,无意中为救朱成晋而命丧黄泉。如果当年她丢掉的仅仅是自己这条命也就算了,可怜那腹中的胎儿,那个没来得及叫她一声娘的小生命。
“唉!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朱成晋急忙转开话锋,并伸手逗了逗已经不再哭闹的儿子。“凤姑娘,你瞧,这小家伙不哭的时候多可爱。”
凤夕瑶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皇子。前一世,她没来得及成为人母,她懊悔不已!这一世,每当她看到谁家有小孩,都会勾起内心深处的母和爱。
更何况小皇子的确与她有缘,看着小皇子张着无辜的大眼,咧着没长牙龄的小嘴冲着她嘿嘿直笑,刚刚积压在心底的那抹阴霾,渐渐消散。
“小皇子不愧是皇家的后代,的确十分可爱。”她是真的很喜欢怀中这个小娃娃,他的父母都十分出众,小皇子的模样自然非常讨喜。
朱成晋见她眼底布满疼惜之情,便趁机道:“你哄得朕的皇儿止了哭声,令朕十分欣慰,朕为了表达谢意,今晚决定留你在宫中用晚膳,正好母后这几日也念着你,你千万不要拒绝,一定要留在宫里好好陪陪朕的母后和皇儿。”
“呃……”凤夕瑶顿时张口结舌。皇上的母后和孩子,为啥要她陪?
如果她没记错,当今天子的后宫应该有不下数十个貌若天仙的妃子吧?那么,朱成晋留她在宫中用膳,到底是真的想谢她,还是别有用意?
第9章(1)
不管朱成晋留凤夕瑶在宫中用膳的目的为何,当她回到慕容府,天色已黑。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到心虚。
毕竟慕容祯不只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他对进宫面圣的厌恶。她只能在心中祈祷,他清空没有回府。
显然老天爷没听到她的心声,当她回到慕容府,就见正厅门前跪了一排仆人,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们似乎已经跪了有些时候。
凤夕瑶吃惊,急忙上前询问:“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跪在这里?”
被罚跪的仆人看到她,全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隐约觉得事态严重,一进入大厅,看见慕容祯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着书,一边喝着茶。
候在一边的喜多见她回来,急忙向她眨眼睛,好像在对她说,主子心情不好,要小心回话。
她轻咳一声,上前道:“侯爷,外面那些仆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这么晚了,天气又冷,地上又凉,可别让人跪出毛病来。”
慢慢放下茶碗的慕容祯抬起俊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听说你在宫里用过晚膳了?”
他的声音十分轻柔,像是闲话家常,可凤夕瑶就是觉得不对劲。“皇上下旨,说小皇子最近情况不太好,所以召我入宫,去给小皇子看病……”
慕容祯轻笑一声,只是眼底却布满骇人的讽刺。
“如此说来,小皇子若离开你,怕要活不成了是吧?”
她脸色微变,顿时明白他生气了。
凤夕瑶耐着性子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侯爷还是先叫外面的那些仆人起来回房休息,今儿个天气实在很冷,再跪下去,肯定会生病。”
慕容祯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
“今夜的确是有些冷,刚刚我让喜多吩咐厨房特意给你煮了热呼呼的参汤,先喝几口暖暖身,否则真病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说着,他轻手轻脚的将桌上的一只印花瓷碗端过来,掀开盖子,里面顿时冒出沁人的香气。
可凤夕瑶却无意喝下,她仰着脸,小声道:“你能不能先让人起来再说?”
慕容祯吧息着摇头,“他们犯了错,自然该受到责罚。”
“他们犯了什么错?”
“他们错在不该放你出门,不该让宫里的太监随意踏进我慕容府。”他突然阴恻恻的笑起来,“他们明知道我对皇宫十分厌恶,偏偏还悖逆我的命令,做出让我无法忍受的事情。”
凤夕瑶再也听不下去,沉下脸,起身和他对峙。“就因为我被召进宫,你就责罚那些无辜的仆人?”
“不,他们并不无辜。”慕容祯振振有词道:“在此之前,我已经下过命令,凡皇上派来的宫人,一律不接待。”
“可是慕容祯,你不要忘了,皇上之所以会召我入宫,是因为小皇子他……”
“别把这个当藉口!”隐忍多时的慕容祯终于吼了一声。“你不要忘了,你并不是小皇子的娘,小皇子是哭是病,偌大的皇宫自然会有人照应,如果皇上每次都用这个藉口召你进宫,那你岂不是天天要往宫里跑?”
他很气!虽然五年前,朱成晋并未承认过对于筝有感情,但关于血咒的事,他相信朱成晋早已心知肚明。
向来高傲的他如此在意凤夕瑶,以朱成晋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猜到她就是于筝的转世。
朱成晋真是太会耍心机,表面上不动声色,利用小皇子来博取凤夕瑶的同情,实则意图欲对她不轨。
五年前于筝因他惨死一事,已经让他愤恨不已。没想到五年后,朱成晋居然还敢来抢她!
如果不是顾及姑母的面子,当年他真的很想宰了朱成晋,最好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凤夕瑶被慕容祯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这人居然这么小器,她不过是进宫照顾小皇子,竟惹得他勃然大怒。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不要将自己的怒气迁怒到别人身上,我今日进宫,真的只是为了小皇子,你从来没做过父亲,是不会体会为人父母牵挂子女的那份心情的。”
这句话犹如一记耳光,重重掴到了慕容祯的脸上。
没做过父亲?无法体会为人父母牵挂子女的心情?
是啊,很久以前,他差点就能拥有自己的孩儿,可由于他的暴戾和任性,却因此硬生生剥夺了亲生骨肉生存的机会。
这件事不但是她心底的痛,更是他慕容祯心底永远的痛。
如今,凤夕瑶就像一个刽子手,用极其一触即发的方式,来揭开他那永不会痊愈的伤疤。鲜血溢出,留给他的,是赤裸裸的痛。
恼的是,面对她的指控,他竟然找不到任何话来辩驳。他就这么呆呆的怔在原地,各种情绪和过往不好的记忆猛然全涌进心头,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原在旁边没吭声的喜多吓了一跳,急忙叫道:“主子!”
凤夕瑶也被慕容祯吓到了。她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指控太过无情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在怒极之下口吐鲜血。
瞬间苍白的面孔,令他的更有得十分骇人,原本漆黑的双瞳,逐渐被血红所取代。
喜多见状,赶紧算算日子,当下一惊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祯已经难过得说不出话来,血红色的双瞳就像来自地狱的鬼魅般骇人。他无力的指着凤夕瑶,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喜多心领神会,急忙道:“凤姑娘,你先出去,主子由我来照顾。”
凤夕瑶怔愣了好半晌,才想到一个月前,她也曾见过慕容祯的双眼变成这样的颜色。
她上前一把扶住快跌倒的慕容祯,转头问喜多,“他是怎么了?眼睛为何会变成红色?”
焦急的喜多在房中寻来一条绳子,哭丧着脸道:“凤姑娘,你别问了,主子每个月都会犯一次病,他不想让人看到这副狼狈模样,你在这里,他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