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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侧-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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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的事实。直到刷牙洗脸完毕,程雪歌将她扶回床上,两人的距离才又拉开,回到应有的生疏尺度。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她又是一个喝酒过度到全身使不出力气反抗的女人,如果照一般社会写实片的剧本来演的话,恶狼扑醉羊的情节理所当然该出现。然而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她长得不丑,但也没有美到让男人愿意不顾一切的变身为狼;而程雪歌,想来自小到大一直就处在被女人吃豆腐的困扰中,怎么可能会主动对女人出手?
  他长得太美,美到没有女人及得上他的姿色,女人想要教他动心动性,是件极困难的任务吧?这男人从来不仗恃自己的容貌去大玩男女游戏,即使他拥有最好的条件可以去这么做。
  她曾在一些宴会里听过贵妇们的窃窃私语;她们说若是能跟程雪歌来个一夜情,要她们身败名裂、倾家荡产都可以……
  当然那只是说笑,但由这些笑谈里便可以看出来,程雪歌的俊美容貌与洁身自爱是多么让那些贵妇垂涎。
  程雪歌是赵冠丽苦追了七年还得不到的男人,这是上流社会公开的秘密。
  程雪歌的事业能够成功得如此迅速,他的外表占了很大的功劳。
  程雪歌从在平面媒体发迹以来,每年都是女人票选梦中情人的第一名。
  他已经三十二岁了,岁月却不曾在他光洁的脸上烙下年轮。
  “你已经三十二岁了……”她看着床边的他,轻声说着:“可是你却还没有出现人老珠黄的憔悴。老天爷真的很厚待你,上次有人要请你去拍男性护肤广告,你真该去拍的。”
  “你别想转移话题。”程雪歌一点也不想谈这个。“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今天之前便已跟‘天虎堂'的人谈好了要去教训那些人?所以最后他才会说一切包在他身上?”
  “那又怎样?”
  “果然。”程雪歌闭了闭眼,叹气道:“你一点也不怕以后‘天虎堂'拿这个当把柄来威胁你是吧?”
  “我有什么好损失的?”她怕什么?
  “这样想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吗?”程雪歌问她。“你想过没有?要是以后‘天虎堂'坐大了,需要金钱发展地盘时,把你当金库勒索怎么办?还有,你跟他们走得太近,要是被他的对头盯上了,怎么办?”
  姚子望很想打发他回去,如果可以的话。然而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这家伙脸上满是跟她耗到底的坚决表情,坐在床边瞪她。
  四十坪的公寓向来清寂空旷,却因为多了个他,反而显得局促起来,连空气都稀少许多。昏暗的灯光让情境备感暧昧,床头小灯将她的憔悴照映得无所遁形,而只得一半光线恩泽的程雪歌,却依旧是这么光采迫人。
  不要这么看她……当她的眼睛无法藏住心情时,不要看着她。她抬起双手摀住自己的眼,以平淡的口气说着:
  “‘天虎堂'的妻小是我帮忙安顿到日本的。我不会说刘老大会永远记得这个恩情,但为了他妻小的安全,他不敢动我。以后他当然可以翻脸不认人,可是他非常清楚,如果他要整我,最好一次把我整到死,不然我的报复手段肯定会让他很刻骨铭心。”她停了半晌,没有挪开手掌看他的表情,不想看到他的惊愕或嫌恶,不管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她都不想看。她接着道:“再说到以后会不会被卷入黑道的恩怨,放心,不会。对他们而言,我只是商人,并不涉入他们的地盘纷争,把我当敌人还不如跟我维持良好的关系,何况我与任何人都没有太深的交情。”
  “你让‘天虎堂'的人去教训那些法拍屋蟑螂,就不怕他们找更多人来对付你吗?”无论如何,程雪歌还是希望姚子望能与黑道划清界限。
  她轻声笑了,问他:“你知道‘天虎堂'的主要财源是什么吗?”
  “公共工程的围标与法拍屋买卖。”这他查过了。
  “五天前,我将‘中西银行'释出的那批没有点交的法拍屋半价卖给’天虎堂'。”
  程雪歌闻言低叫出来:
  “那批房子没人敢接手就是因为那群法拍蟑螂不只占据了房子,还对房子大肆破坏,把水电管线都剪断,墙壁也都凿穿了。听说后来有人标下来,一直查不到买主……没想到你就是那批房子的买主!可是,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时间不对……”他被打是十天前的事。
  “那群法拍蟑螂盯上‘远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早就想对付他们了?!”他叫。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先对你下手。”不可原谅。
  “所以你找人买下那批房子,然后私下转手给‘天虎堂',打算借刀杀人?就算那些人以后想找人报复,也不怕报复到你头上,他们的仇人只会是’天虎堂';而‘天虎堂'也乐于接下这批可以让他们赚取暴利的房子,不怕与那些人杠上。”
  多么阴狠的手段!多么缜密的计画!程雪歌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此刻的她,脸色因为醉酒而惨白,身体也摊软无力着,整个人看起来多么娇弱无害。然而,看起来这么虚弱的女人,却有着无人能及的翻云覆雨本事。加上她对自己一点也不在意,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在意的话,那她就没有弱点可以对付了。
  这,是不是那些认识她的黑道人物对她一致的观感呢?有机会跟她合作,一定可以赚到大钱;若想跟她敌对,她会用尽一切手段报复。
  “姚子望,你很聪明,但你的聪明却没办法让你更快乐。那么你这样汲汲营营的,又是为了什么?”
  “我的层次很低,只懂得市侩,不要跟我谈空泛无形的东西,我听不懂——唔!”她低哑的声音在一声惊喘后嘎止,因为她没预料到自己遮住眼的双手会突然被抓开。
  他的动作太出人意表,也太快速,让她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来不及掩藏。
  冷漠、自厌、讥诮,以及……一丝丝脆弱。
  她在人前总是戴着面具,必要时更可以是个演技精湛的演员。她演过愤怒与脆弱来松懈父亲对她的提防,却从来不曾有过真正脆弱的时候,她也不以为自己有。可现在,这情绪被程雪歌抓攫到了。
  姚子望第一个念头是马上武装好自己,但在他那双足以迷眩天下女人的眼眸注视下,她很快就放弃了。可能是,她今天真的太累了,不在乎这男人趁机将她探索透彻,日后用以扳倒她,变成她商场上的头号敌人……
  又怎么样呢?反正人生是不断的战斗,只有一再的征战,才有活着的感觉。今天的伙伴,也可能是明天的死敌……
  总有一天,她与他,会成为陌路吧?
  于私,他会结婚、生子,会有自己的家庭与家人;于公,他会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会以大把钞票买回她手中的“远帆”股份,完全的当家作主,再也无须气闷的被她在后头垂帘听政,像个傀儡皇帝似的。
  她会是他成功路上一抹急于遗忘的污点,不光采的坏回忆。
  很快很快,他会忘了她,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不会再来到她的公寓。下一次当她喝得烂醉时,只能自己爬回来,不会有人扶她一把,就跟以前一样。
  这男人,不会是她的,永远不会是她的……
  “你怎么了?”她眼睛里的水光,是他的错觉吗?
  “如果你现在不马上走……”她突然说着。
  他的行为惹怒她了吗?所以她想赶他走?当程雪歌正在这么想时,一时不防,领带被她抓住往前扯,害他整个人差点压在她身上,幸好他及时以手肘顶在她枕头的两侧。两人头颅靠得很近,他听到她在耳边吐气似的呢喃道:
  “那你今晚就别想走了。”
  “姚子望……”程雪歌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而且很快的手忙脚乱起来。因为她用力翻身,将他往床里压去,那双冰冷的手正在解着他的衣扣,她的手很冰,也抖着,但并不妨碍她的决心——脱掉他的衣服。
  “你别这样!别做出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他赶紧抓住她的手,觉得自己不只脸红透了,可能全身都红了。
  姚子望的脸也是红的,虽然红了,但她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端着这样的表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
  “你听过酒后乱性吗?”
  “我不接受这种理由!”他低吼。该死的!她一定要这样在他身上磨蹭吗?要不是怕伤害到她,摆脱一个醉酒的女人并不困难。
  “那什么理由是你愿意接受的?”她严肃地问。
  “我不喜欢随便的性关系!”不敢相信她还真敢问。
  “我喜欢你呀,所以并不随便。”她笑,趁他双手忙着压住她的手,无暇它顾时,凑上唇,牢牢的吻住他。“我说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姚子望!”程雪歌不知道她带笑说出的话是真心还是哄骗,一股气怒狂涌而上,决定不再让她为所欲为。他们必须分开,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他的定力没有他自以为的好,怕满怀的怒火最终会转化成欲火,让他们之间似友非友的关系变质得更加厘不清。“你在发酒疯,我不想理你!我会忘掉你今天晚上所说的醉话,你……”
  没能说出更多的话,因为他的唇又被吻住,而他不知何时光裸了的胸膛,被她一双冰冷得没有温度的手给贴上。
  “我好冷……”她埋首在他颈项间。“你说你会忘了今晚的一切,那么你还顾忌些什么?既然会忘记,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他的身体好温暖……
  “姚……”说的是什么话!程雪歌无意屈服,但爬满身的高热让他意志力不再那么坚决。
  他怎么可能与姚子望上床呢?怎么可能呢?对他而言,姚子望永远是没有性别的存在,他想过打倒她、胜过她,想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想过有一天会与她在床上体肤相亲,产生这种亲密关系。
  他不喜欢强势的女人,不喜欢被勉强,他尤其不喜欢姚子望,认为她是他今生的对手与超越的目标……
  可是……
  她的手好冰,她的身体也好冰,她在发抖,全身都在抖,虽然不断吻着他,但那神情像在等他随时狠狠的甩开她、痛骂她不知廉耻似的,所以已经戴好了一张叫做“无所谓”的面具等着。
  她在害怕吗?她在等待他凶狠的拒绝与羞辱吗?
  程雪歌渐渐的不再闪躲,反而追逐着她的眼神,而此时行为大胆的她,却完全不敢迎向他的注视……
  她在害怕吧?害怕看到他眼中的不齿,深信他眼中除了痛恨的情绪外,不会有什么别的,所以她不敢看……
  程雪歌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如果今晚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他也无力阻止了;他的身体被撩起了火苗,他的心情百般复杂,什么都厘不清了,都乱了……
  姚子望对他而言,还有其它可能性吗?
  过了今晚,想必他会为此头痛上非常、非常的久。
  昨夜……推给“发酒疯”去逃避现实,可以吗?
  几乎是一醒过来,姚子望便在心底暗自呻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情况收拾善后。活到三十几岁,她很少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当然,这种押男人上床的事,以前也从没做过就是了。
  她是发了什么疯去碰程雪歌?明知道这男人不是她碰得起的。还有,她明明对他从来没有遐想的呀,为什么昨夜却死抓着他不放?她从不以为自己是赵冠丽那一类的人,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敢确定了。
  程雪歌是个很俊美的男人,非常的赏心悦目。她是凡人,当然也会喜欢看美丽的事物;美丽的事物适合用来观赏,却不是人人都拥有得起的。对她而言,程雪歌就像那颗被镶在英女皇皇冠上,重达三一七点四克拉的那颗The Culinan2号钻石一样,美丽无瑕,名贵无匹,凡夫俗子只能瞻仰,却永远得不到。
  噢……她昨夜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她要怎么面对他?
  他还在睡,凉被盖住他的下半身,阳光爬上他赤裸白皙的胸膛,他的皮肤天生晒不黑,看起来好干净纯洁,也好可口。
  唉……在胡想些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发花痴!
  她骗不了自己,程雪歌可能是这辈子唯一能让她产生好感的人了。所以昨天想到他有一天会结婚生子,会成为别人的丈夫时,心情才会激动成那样,无论如何就是想在他尚未被别的女人贴上所有权卷标前,得到某部分的他。
  如果他与唐清舞有结果就好了,今天就不会走到这个境地,她也不会对他产生非分之想。
  她一直很喜欢看他细心呵护心爱女友的温柔举止。他拥有绝佳的好条件,却对爱情有着最忠实的信仰,从一而终,从来不玩三心二意那一套,不管旁边有多少美女正等着他的青睐,他眼中始终只有他心爱的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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