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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快点出去。”家丁们狗仗人势,一副她们若不走人,就不客气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哎呀,好可怕,殷公子,救命哪!”桃花等人佯装吓坏了,全窝向他寻求庇护。
殷槐笙坐起身,抬起右手不愠不火道:“慢。”
家丁与婢女被他无形中散发出的威仪震慑,不自觉停下粗鲁的赶人动作。
“难不成你要为了这群不要脸的女人反抗我?”这五年来的相处,使徐水莲了解殷槐笙难以控制,眼看他将一步步脱离她的掌控,心急如焚的她自然更想镇住他。
“她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这里是我居住的院落,真要请人离开,也该是由我说了算。”殷槐笙笑得轻松自在,可话里却带有不容忽略的警告意味。
“你说错了,殷家的一草一木全都归我徐水莲所有,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可怜你,勉为其难让你踏进殷家大门,你还见不得人的窝在翡翠阁里当小龟奴。”徐水莲要他乖乖认清自己的身分。
“听起来我似乎该好好感谢你。”殷槐笙挑了挑好看的浓眉。
“知道就好,瞧你这丢人现眼的德行,就算穿上华贵的衣裳,也改变不了低贱的出身,我连站在这里,都可以清楚闻到自你身上传来的卑贱味儿。”徐水莲故意作了个恶心难忍的表情。
原本不想生事的白晓兔听她字字句句夹棍带棒、尖酸刻薄,跳出来以清脆娇嫩的嗓音说:“阿笙所穿的衣袍都有用熏香熏过,除了好闻的香气外,不会有其它味道,何况卑贱是啥气味?我白晓兔长到十七岁,可不曾闻过。”
娇小纤瘦的她,像最忠心的护卫,悍然无惧护卫着比她高大的殷槐笙,不许徐水莲恣意侮辱他。
晓兔的悍然维护,使得总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掺和了柔情,漂亮的桃花眼盛满暖意,炙热注视挡在身前的小人儿。
“你是龟奴的女儿,身上也有相同的卑贱味儿,当然会自以为什么味儿都没有,想想真是可悲,妓女的儿子和龟奴的女儿,再加上满厅的妓女,雅致的琥珀厅变得不堪入目,都快成了妓寨。”徐水莲看白晓兔也不顺眼。
原本她只让殷槐笙进门,想不到那个卑贱的小子住不到一年,就把白晓兔接进来,她本不认为一个瘦弱的臭丫头能对殷家造成任何影响,况且当初她需要殷槐笙好好合作,也就没吭声,在她的纵容下,这臭丫头跟前跟后竟然也住了快五年,想不到今日竟然胆大包天反驳她。
白晓兔双手紧握成拳,气红了脸,张口欲言,一旁佯装把玩翡翠琉璃壶的翡翠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要她别急着与徐水莲争论。
白晓兔接收到翡翠的示意,这才嘟着嘴忍下来。
“所以说,高贵的殷夫人压根儿就不该和卑贱的我们共处一室,殷夫人,请。”殷槐笙眉开眼笑,一派云淡风轻,彷佛徐水莲字字珠玑,右手往外一摆,送客的意味甚浓。
“你这是在赶我?”徐水莲眉心紧锁,扬高了声儿。
“殷夫人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迷人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角。
“你好大的狗胆,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给你的,要知道,这一切我能给你,也能全收回,让你这小杂种被打回原形!”徐水莲危险的半眯着眼,警告他别太过狂妄。
“听起来很可怕。”殷槐笙以眼神示意,让桃花斟了杯酒喂他喝下,轻佻依旧。
“知道害怕的话,还不快把这群贱人赶出去!甭以为你现在是众人口中的京城四公子之一,就真以为自己成了贵公子,在我眼里,你比烂泥还不如!”徐水莲轻蔑的哼了声。
殷槐笙挑了挑眉,击掌两下,唤来守在外头的护卫。“来人啊!”
徐水莲见他识实务,满意的扬高下巴,等着这群碍她眼的贱女人被踢出大门。
在外头的护卫听命进入琥珀厅,为首的护卫赵平恭敬请示:“公子有何吩咐?”
殷槐笙以关怀备至的口吻说道:“殷夫人累了,你们护送她回房去吧!”
闻言,徐水莲整个人像被雷打到,气得大发雷霆。“你这小杂种说什么?!居然敢赶我走,你是想回翡翠阁当你的小龟奴了是吗?”
“呵,公子,再喝杯酒。”桃花又倒了杯酒,移至殷槐笙唇边,服侍他喝下。
殷槐笙不疾不徐地啜饮美酒,气定神闲说:“赵平,殷夫人都‘累’黑了脸,你还不快护送她回房?”
“是,夫人,请。”
“赵平,你敢!给我看清楚你脚下踩的是谁的土地,又是谁发薪饷给你!”徐水莲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拧断殷槐笙的脖子。
殷槐笙赞赏地对徐水莲鼓掌致意。“说得好,殷夫人,眼下赵平踩的是我的土地,领的是我给的薪饷,他的确是该听我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殷家的一切明明就属于我。”
“殷夫人想必是气昏了头才没想明白,就让我好心的为殷夫人解惑,不论是对外或对内,我这个‘小杂种’都是殷家名正言顺的主子,你所自认为属于你的一切,其实都归我所有。”殷槐笙慢条斯理的说着,得空时,桃花还剥了颗葡萄喂他吃。
徐水莲瞪大了眼听他大言不惭。
“你嘴里老嚷着我是小杂种,我是没啥意见,不过还是得提醒你一声,再怎么说,我也和你那死去的宝贝儿子流有一半相同的血,我既是小杂种,那他不也是小杂种、小混蛋?”
“你怎能跟我的永儿相提并论?你娘出身低下,不过是个千人枕的妓女,她凭什么跟出身名门的我相比?”
“的确是没得比,我娘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知情识趣,莫怪我爹心里只有我娘,完全没有你,啧!啧!你能认清这一点,不错。”他嘉许一笑。
“你这个小杂种!”徐水莲恨得龇牙咧嘴,最不堪的往事被他掀出来,要她如何不恨?
殷槐笙竖起食指,遗憾摇头。“别忘了,你这一句小杂种连带骂了两个人。”
“不要拿你和我的永儿比,你永远比不上他!”徐水莲厉声疾呼。
“当然比不上,我再荒唐再浪荡也不会意图非礼官家千金,落得遭人乱棒打死的悲惨下场。啊,瞧我,怎会如此大意,都忘了外人以为殷夫人的爱子是不小心死于马蹄下,还好,在厅内的都是自己人,没事儿。”殷槐笙佯装不小心失言,好不抱歉地瞅着徐水莲看。
殷槐笙故意提起爱子的死因,有如利箭正中徐水莲的胸口,让她脸色登时刷白。
“小……殷槐笙,你别得意,我会让你知道,我要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殷家的主子,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狼狈地撂下话后,徐水莲便落荒而逃。
她所带来的家丁与婢女见主子吃了瘪,全都低垂着头快步尾随徐水莲离开。
他们离开后,殷槐笙对赵平等护卫摆手,让他们全退下。
第1章(2)
徐水莲的离去,对晓兔而言就像是暴风雨过后,恢复该有的宁静与安详,粉嫩的唇瓣吐出长长一口气。“终于……”
从小到大,只消一有麻烦找上,槐笙总会挺身而出为她挡去狂风暴雨,所以自从她爹因病去世,他到翡翠阁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块儿住在殷家,她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因为她知道,他一个人待在殷家很辛苦,她不认为徐水莲会善待他,虽然她身形娇小,力气也不够大,但若有事发生,至少她可以替他挡掉些许灾祸。
更重要的是,她早就习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没有他陪伴的日子,形同嚼蜡,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是身处地狱,她也会感到无比开心。
“徐水莲的性情数十年如一日。”翡翠放下手中的翡翠琉璃壶,不苟同的摇头。
“我光看那老妖婆就一肚子气,再听她嘴里吐出的话,更是气得想拔光老妖婆的头发。”桃花没好气的为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饮尽,消除火气。
“发火的不止你一个,瞧咱们的小兔儿,气到都要跟老妖婆拚了。”燕燕宠爱地笑指着让人见了忍不住想保护的白晓兔。
“让小兔儿跟老妖婆硬拚,无异是把鲜美的兔肉直接送进邪恶的蛇口,咱们怎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翡翠轻笑,话里有着浓浓的疼爱。
白晓兔打从出生就长得又白又小,像只小兔儿,所以她爹便为她取名为晓兔,她跟着当龟奴的爹居住在翡翠阁,成天和比她年长五岁的殷槐笙东钻西窜,两小无猜、活泼可爱,翡翠阁的妓女无一不把他们俩当宝来疼。
他们两人先后死了爹娘,又先后进了殷家,明知有槐笙护着,晓兔不会有事,但她们仍是担心两个孩子在徐水莲的眼皮子底下没好日子过,不过时间一天天过去,羽翼渐丰的槐笙从原本的傀儡到将家业玩弄于股掌之间,教翡翠大吃一惊之余也赞赏不已。
槐笙这小子在翡翠阁可没白待,深知何时该忍气吞声,何时又该来个蚕食鲸吞,杀徐水莲个措手不及。
殷槐笙走到晓兔面前,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佯怒责骂。“你这笨蛋,没三两三也敢跟人拚,人家随便一个巴掌,就可以把你打趴在地。”
哼!该罚!他面目狰狞加重力道。
“啊!阿笙,好痛。”无法呼吸的晓兔张开小嘴,胀红了小脸痛呼,小手拍打在她鼻尖作乱的大掌。
糟了!她忘了,当槐笙为她挡去风暴后,就会马上回头找她麻烦,她该溜的,呜……
“要死了,阿笙,你想害死小兔儿哪!”桃花等姐妹见状纷纷围上,解救魔爪下快奄奄一息的小兔儿。
晓兔气得直跺脚。“我才不是笨蛋!殷夫人随便乱骂人,我要让她知道,做人不可以这样。”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徐水莲天生刻薄,要改早就改了,哪轮得到你出面教训。”殷槐笙不理会桃花等人强悍捍卫晓兔,捋虎须地抡起拳头轻敲晓兔的额际一记。
“阿笙你这坏孩子,竟然当着我们的面欺负小兔儿,小兔儿,你别怕,有姐姐们替你作主。”桃花与姐妹们纷纷挽起衣袖,抡起拳头,将臭小子推离小兔儿身边,准备好好教训他。
“可怜的小兔儿,本想你跟阿笙到殷家是过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哪晓得不仅成天要面对会吃人的老妖婆,还要不时被阿笙欺负,我看你不如跟姐姐们回翡翠阁吧,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光是想象娇小荏弱的晓兔寄人篱下,可怜兮兮等待救援,心都拧了。
殷槐笙脸色难看地拨开重重阻拦,健臂充满占有欲地揽抱住晓兔不盈一握的腰肢。“除了待在我身边外,晓兔哪儿也不会去,你们休想把人拐跑。”
“不想我们把人拐跑,你也得牢牢护着她才行哪!”桃花对他毫不隐藏的占有欲吃吃发笑,臭小子,再装嘛!
“可不是。”其它姐妹帮衬。
“虽然阿笙有时候会欺负我,不过重要时刻他都会护着我,姐姐们别怪他。”晓兔不想阿笙被误会,急着替他说话。
“瞧你,姐姐是为你讨公道,你却偏要往火坑里跳,真是个傻丫头。”燕燕戏谑的嘲笑晓兔。
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玩得好不快乐。
殷槐笙让她们尽情笑闹够,这才松开禁锢在怀里的人儿,神态慵懒的斜躺回罗汉床,一手把玩放在小几上颗颗如拇指般硕大的珍珠。
“我今儿个特地请姐姐们过来,是因为翡翠姨娘的生辰就要到了,想要与姐姐们庆祝、庆祝,不过照情况看来,姐姐们似乎认为讨伐我,比庆祝翡翠姨娘的生辰更为重要,唉!人心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状似感慨,遗憾地直摇头。
“阿笙你这个坏小子想陷害我们,对我们来说,翡翠姐的生辰当然是比任何事都要重要。”桃花啐了声。
翡翠白了爱兴风作浪的阿笙一眼,要他别玩得太过火,否则姐妹们若来个翻脸不认人,她可是帮不了他。
晓兔凑到殷槐笙身边,用手推了推他的肩头。“阿笙,姐姐们难得来看我们,你就别玩了,快把咱们送给姨娘的贺礼拿出来。”
阿笙就是这样,老爱故意惹姐姐们,她真担心有一天他会被姐姐们乱棒打死。
“咦?原来阿笙这没良心的小子与小兔儿一起准备了贺礼,快点拿出来让姐姐们瞧瞧啊!”桃花等人一听见有贺礼,皆好奇的想知道他们送了什么贺礼。
翡翠眸底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心想自己没有白疼这两个孩子,他们俩不论贫富,逢年过节或是她的生辰,总会牢牢记住,向她祝贺。
“贺礼要让翡翠姨娘先看看喜不喜欢。”殷槐笙拿出一只雕工精美的小巧木匣子。
“那是当然。”桃花等人毫无异议。
殷槐笙嘴角带着笑意,和晓兔十指相扣并肩走到翡翠面前,两人盈盈一拜,齐声道贺:“祝翡翠姨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