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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还会对咱们不利么?你们还怕没得钱赚么?”
众商贾听了又惊又喜,商人本来多疑,但是杨浩如今是什么身份?那是朝廷命官、芦岭州知府。一个朝廷大员会信口开河?这在他们是一件根本不可想像的事,所以在旁人来说需要用许多手段来说服、来使他们相信的事,在杨浩来说却只是一句话的事。
杨浩一番话,让这些正在发愁来日生活会很难过的商贾们看到了无限光明,他们兴冲冲地议论着,许久之后才纷纷起身向杨浩告辞。早一步下手,就早一点抢到先机,他们已准备赶回去招聘伙计大干一场了。
壁宿早把杨晋城等人找了来,这些衙差们还知道守规矩,杨浩在房中与这些商贾聊天,他们便在外面静静等候,直到这些商贾们喜气洋洋离开,杨晋城才带了几个捕快头儿进来见礼。
杨浩连忙拦住,笑道:“晋城兄……”
杨晋城脸色一变,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府尊老爷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杨晋城实不敢当府尊老爷如此称呼。”
杨浩笑道:“你我本是故交,有什么当不得的。”
杨晋城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大人如今是一府之尊,这上下尊卑还是要讲的。”
杨浩摇摇头,只得说道:“杨都头,你们都是广原府的巡捕衙役,被本府借来运送这数万百姓。如今北汉移民已在这里扎下根来,照理说,本府应该马上放你们回去。你们在广原有家有业,离开这么久,家里一定想念的很。不过本府如今正是用人之计啊,本府想请你们再留一段时间……”
杨晋城等人听了都面露难色,杨浩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本地官府刚刚成立,三班衙役一个也无,地方上的人没有个熟悉衙门事务的人打理可不成。所以,本府想请杨都头暂任观察推官一职,这几位都头、捕头,分任左司理参军、右司理参军、司户参军、司法参军,协助本府管理百姓。”
杨晋城等人听了身子齐齐一振,杨浩故作不见,又道:“为期么……就以半年为限好了。半年之后,诸位如有仍想回广原的,本府送上丰富程仪,如果愿意留下,就由暂任转为正式,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杨浩还没说完,他们已经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了,这还有不答应的?在广原,他们这辈子已经升到头了,左右就是一个吏,如今是什么?是官!再熬一百年,也根本不可能落到他们头上的官帽现在正向他们招手,白痴才不答应。若是不答应,回家一说,他们娘子都能用擀面杖把他们打将出去,芦岭州初设怎么了,他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旱涝保收,还怕没有饭吃?大不了把老婆孩儿都接过来,若放过了这机会,还不后悔一辈子。
一旁壁宿见了可就有点着急:“眼看着杨晋城他们都一步登天了,我可怎么办啊?”等到杨晋城他们千恩万谢地出去,壁宿终于忍不住了,涎着脸笑道:“杨……府台大人,他们都有官儿做,那我呢?”
杨浩笑道:“你么,我还真没想好你适合做些什么。”
壁宿一听顿时垮下脸来,杨浩忍俊不禁道:“这样城府如何做官,总要喜怒不形于色才好。你先去一趟穆柯寨,把这里情形说明一下,我原想要待穆羽长大一些再让他到我身边做事,如今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你且问问穆老寨主意思,如果愿意,就让小羽现在过来,如果穆家能来更多的人,那我更是欢迎不胜。至于你么,呵呵……等你回来再说,一定有个合适的位置给你做。”
壁宿这才欢喜起来,忙不迭地应声去了。
杨浩把这些人都打发出去,一屁股坐回椅上,捏着眉心喘了口气儿,想着党项七氏晋谒总盟主李光岑之期已然近了,他盘算着届时自己如何与这些草原上的枭雄见面。一边想着,一边提起茶壶,就着壶嘴儿想润润喉咙,谁知那茶壶整个儿都竖了起来,却连一滴水也没有淌出来。
杨浩纳罕不已,记得这壶茶沏上来之后他压根就没顾上喝呀,难道是让壁宿那小子都喝光了?可这重量不对呀……掀开盖儿一看,茶水满满的,提壶再倒,还是一滴水也不出来。杨浩奇怪地举起壶来看向壶嘴:“莫非被茶叶堵住了?那也不应该一滴都淌不出来呀……”
不想他这举壶一看,茶水忽地倾泻而出,淋了他一脸。幸好那茶水搁久了已经变成温热,杨浩赶紧摞下茶壶,把脸擦干净了盯着那只茶壶发呆。
“太邪门了……”杨浩左右看看,心里有点发毛。
他忽地想起昨晚与折子渝悄悄溜回树下时那奇怪的一幕。因为刚刚的倾情一吻,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但是感情增温的速度太快,一向落落大方的折子渝却有些不适应了,她羞人答答地低着头,拧着自己的手指头,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杨浩牵起姑娘柔软嫩滑的小手,心里又酸又甜,明知道人家姑娘想听什么,偏偏也是说不出口。迟疑半晌,他才低声道:“明日一早,你就要回府谷了,早些……早些回去歇息了吧。”
“嗯……”折子渝轻轻仰起脸来,幽幽地瞟他一眼,低声道:“我……我在府谷等你。”
“好,此间事了,我就去府谷。”
杨浩说着,张开了双臂,折子渝忸怩了一下,还是忘情地扑进了他的怀抱,柔声道:“浩哥哥,不管以前有多少苦,以后……我会陪着你。不要太伤心,你的亲人,也不会希望你一直沉缅于过去。”
“我知道,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适应……”杨浩轻拍姑娘手感极佳的背臀,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正想放开她的时候,好象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身子一震,撞到了她的身上,与此同时,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直梆梆地抵在了姑娘柔软的小腹上。
折子渝先是一愣,忽地醒悟过来,她羞叫一声,像只中了箭的兔子,转身便跑,待跑出七八步远,才停住身子,头也不敢回,低低说道:“明日,你不必来送我。”
“怎么?”杨浩呆呆地问,只道自己方才举止唐突,姑娘脸嫩,已经动怒。折子渝怎好说一见了他,就舍不得再走。她羞窘地跺了跺脚,嗔道:“人家说不用就不用,偏要问那么多。”说完了又怕真的吓着了他,飞快地瞟他一眼,又低低跟上一句:“我……在府谷……等你……”
望着姑娘背影,方才如洪水般突然涌起的情欲一下子又消失的干干净净,那个方才猴急起来,吓着了人家姑娘的那条闯祸精又突然垂头耷脑地歇了下去。杨浩还从来不曾经历过这样情况,一时莫名其妙。
隐约里,仿佛听到一声叹息,再细听,却只有风吹树木的沙沙声。当时他只道自己一时色迷心窍,才弄出这么孟浪的事来,所以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看到这古怪的茶壶,杨浩心里开始有点发毛:“这山上……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壶,揭开盖儿看看,又举在手里瞧瞧,轻轻弹弹听了听声,就跟鉴定古董似的,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正诧异间,他忽然感觉身后站的有人,猛一回头,就见四个白胡子老头儿直挺挺地站在后面,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杨浩惊得一跳而起,手里的茶壶跌到地上,“啪”的一声跌得粉碎。
“哎呀呀,府台大人受惊了,府台大人受惊了。老朽知罪,老朽知罪,不知……摔坏的这件是哪一朝的古董。”四个老头儿大惊,齐齐打躬作揖,杨浩心里发毛,指着他们变色道:“你们……你们是甚么人?”
四个老者连忙自我介绍道:“府台大人,老朽林朋羽,这位是秦江,那两位是卢雨轩、席初云,我等……俱是被乡民们推选出来的乡长里正,刚刚上任,因无直属上官,所以有一件事,特来请示府台大人。门口没有衙役站班,老朽们冒失了,稀里糊涂就闯了进来,因见大人正端详一件古物,所以本不想惊动,没想到反害得府台大人失手打碎了宝器。”
杨浩听说这四个白胡子老头都是刚刚民选出来的里正乡官,并非什么阴曹的小鬼,这才放下心来,苦笑道:“摔碎的只是普通的茶壶,谈不上什么珍贵。啊,四位老人家快快请坐,不知道你们来见本官,到底有什么事啊。”
杨浩说着,忙请四人坐下,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与四位老者揖让一番,见他们不肯先行就坐,只好自己先坐下去。不想那椅子明明放在身边,谁知竟然料错,这一下直接坐到了地上。
“卟嗵!”一声,杨浩结结实实摔到地上,痛得呲牙咧嘴。四个老者眼见知府大人如此狼狈,连忙忍笑上前将他扶起,杨浩心中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他觉得就像有一个隐形人正在身边捉弄他,让他当众出丑似的。可是当着四个老者他又不好把这种乱力乱神的稀奇事儿说出来,只好强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四位老丈请坐,请坐。”
杨浩说着抓紧了椅背,小心翼翼地蹭到了椅子上。
四个老头就坐,林朋羽便道:“府台大人,如今芦岭州新设,许多孩子需要读书,却没有一个地方就读、没有一个师长授业。学业一旦荒废,贻误的可是一生。老朽以为,旁的迟一些都没有关系,唯独这学业是一刻荒废不得。如今芦岭州当首先成立学府,让孩童们有个读书的所在,这是头等大事啊”。
“唔,有理,有理,老丈所言大有道理……”杨浩一面东张西望,看看有无什么“暗器”又来偷袭,一面随口敷衍道。
“嗯,对了。”
杨浩忽地想起一件事来,他敲敲脑袋,思索道:“四位老丈都是读书人出身,我这里有一首诗,叫什么来着,唔……对了,说的是什么……即见君子,不我遐弃。鲂鱼赪尾,王室如爔……几位老丈可曾听过?”
一听知府大人要跟他们舞文弄墨,四个老者都来了精神。说起来,在选拔乡官里正这些基层小吏时,程德玄还真没搞鬼,选出来的不是有威望的大户人家,就是饱读诗书的宿儒,这四个老者正是北汉国里小有名气的读书人,平素常以风流名士自诩,真才实学也确是有的。
初见杨浩时,人家是官,几个老家伙不免也要装装样子,如今一见杨知府拿出这么一首风流情诗出来考较他们,便知碰上了同道中人,四老者不禁坐直了身子,把衣摆一甩,齐刷刷把右腿往左腿上一架,捻须微笑起来。
杨浩一看,心中纳罕:“什么情况?我这一问,四个老家伙头摇尾巴晃的这是干嘛呢?”
就见林朋羽捻须微笑道:“府台大人所吟,可是……‘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遵彼汝坟,伐其条肄。即见君子,不我遐弃。鲂鱼赪尾,王室如爔。虽则如爔,父母孔迩……’
杨浩眼睛一亮,击掌道:“不错不错,正是这首诗,老丈何以教我?”
林朋羽呵呵笑道:“想不到知府大人也是我道中人,啊……本来就是么,知府大人年轻有为,满腹学识,自是风流中人。可惜此处没有酒肆茶楼,歌舞助兴,不然……我等老朽,与大人把酒言欢,品诗吟句,何其快哉?”
杨浩见他说了半天,还是没解说那词意思,不禁微蹙眉头,另一老者席初云见状忙解说道:“府台大人,这首雅词,录自《诗经》,是讲述少男少女野合偷欢之妙境,意思是说,奴家在河堤上一边走一边折着树枝,可你还是不来,奴家真是如饥似渴啊;奴家在河堤上一边走一边折嫩条,看到你来了,真想马上和你如胶似漆啊……”
杨浩听他从头到尾解说了一遍,不由为之一窒,眼见席初云说的眉飞色舞,心中暗道:“这个老不正经的……”
他却不知唐宋五代名士,与后世程朱理学盛行之后的名士不同,这时节的才子向来以风流为文雅之事。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那才叫雅致,这些事有什么不好说的?如今的读书人活泛的很,可不比后世的白胡子学者,多少总要在人前装装正经样子。在他们看来,男人么,谈论女人、谈论风流,那是再正经不过的事了。
林朋羽被老友抢了先,只好进一步卖弄,摇头摆尾道:“呵呵,此诗大雅,含蓄,含蓄得紧呐。大人你想,那情郎未来时,小娘子急不可耐,“伐其条枚”,急的直折树枝,可是情郎来了之后,为何要“伐其条肄”,折起嫩柳枝来了呢?这个么……应该是可以铺在地上的,哈哈哈……。”
卢雨轩紧接着道:“精彩之处还在后面,那‘赪’指的是红色,那‘爔’指的是火焰,啧啧啧……鲂鱼赪尾,王室如爔。鲂鱼嫩红如鱼尾,王室炽热如火炉,这鲂鱼和王室是暗喻,指的是什么呢,很形象哇,哈哈,不言而喻、不言而喻啊……”
四个老者齐齐抚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