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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做错什么了?”
唐焰焰道:“你……你明明知道的,还这么问,你这么问,就是在生我的气。”
杨浩无奈地道:“我没有。”
“就有。”
杨浩苦笑道:“我明明没有。”
“你明明就有……”
得,再这么下去,就成了缠绵悱恻的琼式爱情剧对白了,杨浩无可奈何,只好一字一顿,很认真地说道:“焰焰,我实实在在的没有生气。”
唐焰焰急忙哄他道:“好了好了,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好了。”她低下头,小声说道:“争执这个好没意思……”
杨浩忍不住笑了,他轻轻握起唐焰焰的双手,低声道:“我是真的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没跟我商量,先对她说了我们的事,可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也没理由生你的气。不管你是因为欢喜还是想要炫耀,至少都说明了我在你的心里是多么重要,你又没有编造什么,你要我如何生你的气?”
唐焰焰大为激动,欣喜地看着他,喃喃地道:“杨浩……”
杨浩吁了口气,继续道:“子渝一怒而去,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可是经由这件事,我更感觉到,你……为我付出了多少,她不能忍受的事,你却因为对我的爱而去包容、退让,当我罔顾你的情意时,你一个从小锦衣玉食,不曾受过什么委曲的贵家少女,却能鼓起勇气,忍着别人的嘲笑和奚落到我身边来;我已经有了子渝,你为了我能接受她,能做出许多退让,你心中的委曲和伤害又是多大?可我以前,却一直无视你的情意,如今想来,真是无地自容,我还要生你的气么?凭什么生你的气!”
“杨浩!”唐焰焰万没想到今日竟听到杨浩这样一番话,一时心情激荡,鼻尖发酸,望着他的双眼已是泪光涟涟。
杨浩柔声道:“我的性格有些优柔寡断,许多事我没有认真去想,也想不明白。子渝离我而去,到现在我还找不着她的踪影,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是没有后悔药卖的,人生一生,草木一秋,其中青春又有几何?我师父是个率性而为的真人,你也是,我应该学学你们,学会珍惜眼前人。”
“杨浩……”唐焰焰再也忍不住,两行欢喜的泪水簌簌而下,这么多日子的担心害怕,听说他要赶赴开封都不来见自己一面的心酸和委曲,全被他这一番缠绵的话儿一扫而空了。
杨浩轻轻拭去她颊上的泪水,看着一朵朵飘摇的、洁白的雪花洒落在她的头上、肩上,柔声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想着自己没有资格生你的气,却也没有想的这么明白。许多事,也是在经历过更多之后才想的透澈。每个人,都要学着自己长大,不经历一些事,就算是当头棒喝,把脑袋敲成释迦牟尼头,也还是顿悟不了的。”
“那你还不来看我。”唐焰焰破啼为笑,娇嗔道。
杨浩什么时候这样对她说过话,以前是对她避如蛇蝎,再后来总算肯接纳她了,也只是耳鬓厮磨的有过亲热,这样知心的话儿还是头一回听他对自己说起,不由得她心花怒放,那颗始终忐忑的心,今日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我说过,我也是慢慢想通的啊。”杨浩眼中带着笑意:“再说,你既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我也就顺势配合你一下,让你好好内疚一下、反省一下嘛,不管怎么说,你的火爆脾气还真没几个人受得了,我在成熟,你也需要成熟一下吧?”
“好呀你,你故意的……”唐焰焰又气又笑,抽出手来就要打他,却被杨浩再次攥住,轻笑道:“再者,也是因为……我……不敢私下与你见面,所以就想……现在能躲,就且躲躲。”
唐焰焰委曲地道:“不敢与我相见?我……我有那般不好相处么?”
“不是不好相处,”杨浩的眼神有些灼热起来:“而是……自那一日荒山洞窟之后,我……实在有些怕自己控制不住,到时候……呃……”
杨浩吞吞吐吐的,唐焰焰张大双眼奇怪地看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过来,不由一声羞呼,两颊登时涌起一片绯红,她臊眉搭眼地瞄了杨浩一眼,轻轻垂下头去,羞羞答答地道:“我……我记着你的话,等你上门提亲,嫁……嫁做你的娘子。”
“嗯,待我了结霸州之事,到开府封见了官家,安顿下来之后,就央媒人去你家求亲。”杨浩柔声说着,轻轻握住她温润的小手,唐焰焰任他握着,红着脸、低着头,满心欢喜,魂儿飘飘荡荡的,一时不知身何在何处。
杨浩低头看着她昭君帽下露出的一管如腻脂般笔挺细润的鼻梁,执手相对,亦是无言,只有雪花纷纷落下,迷离着他们的心思,温馨着他们的感觉。
忽然,一阵微微的风袭过,杨浩打了一个冷战,这才醒觉自己从车中出来的匆忙,没有穿上夹棉长袍,一阵阵寒意已侵遍全身。
唐焰焰察觉他的身子微微一动,便幽幽倾诉起女儿情怀来:“杨浩啊,要不是……随你进京忒不妥当,我真想……真想就这样伴着你同行……”
杨浩又是一个冷战:“焰焰……”
“嗯?”
“我们回去吧。”
“再待一会儿,好么,你这一走,就要好久好久,我……舍不得你……”
“……好,焰焰啊……”
“嗯?”
“你……冷不冷?”
“不冷。”
杨浩绷紧了身子,脸色有些发青:“那……你的裘袍,能借我披一下吗?我……很冷……”
唐焰焰“噗哧”一声笑,盈盈的眼波一撩,抬眼看向杨浩,凝注半晌,她轻轻扯开了自己的袍带,红着脸又向杨浩一瞥,慢慢将雪白的貂裘张开,忽然向前一扑,将他整个儿裹进了自己的裘袍,她的娇躯温软香馥,融融暖意夹着馨香顿时水一般萦绕了杨浩的身子。
焰焰,始终还是那个爱憎毫不掩饰,情炽如同火焰的焰焰,从来不曾变过。
杨浩自然地环住了她的纤腰,两个人便合成了一个,远远望去,大雪中似乎矗着一个臃肿的雪包,谁晓得里边竟是一对即将拥别的少男少女。
大雪漫天,很快就湮灭了二人行来的那两行深深足迹,大雪飘落无声,大雪漫延无痕,许久许久,那个臃肿的雪包里传出一声少女羞怩的低吟:“嗯……不许你乱摸。”
一个男人促狭的声音响起:“你不服气可以摸回来啊。”
回答他的是“啊……喔……嗯……”的一串呻吟。
然后,就有许多积雪从他们身上簌簌落下,紧跟着,不知是谁站立不住,那个雪包慢慢倾倒,倒在了柔软的雪地上。
“啊……雪真柔软……”
“你的身子也很柔软……”
“你这无赖,”女人似羞似喜地娇嗔:“就是你的身子硬梆梆的,硌得人难受……”
男人“吃吃”地低笑:“其实硬梆梆的也只一处而已,你有本事,就可以让它变得比你的身子还要柔软……”
女人娇羞地叫:“坏蛋,不许再说……”
男人促狭地道:“咦?你也会害羞啊,我还以为……”
“唔……”他没有说完,少女忽然一仰脖颈,将柔软的两瓣嘴唇堵住了他的嘴,两个人的声音立即消失了,只有大雪沙沙地落下,如同天籁。
大雪弥漫,谁会晓得这积雪下面,覆盖着的是无法言喻的一片春意呢……
三天之后,两骑快马赶到了芦岭州。那二人很快就被带到了李光岑的面前。李光岑真的生病了,这倒不是有意做作,他躺在榻上,身旁支着两个燃着正旺的火盆,身下的炕火也烧得旺旺的,却仍不忘灌上一口美酒,瞄了眼风尘仆仆的小野可儿和谌沫儿,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们大老远的赶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在下有一句话,想请教木大人。”小野可儿四下看了一眼,也不知左右侍立的那些人是否全是李光岑的心腹,不便唤出李光岑的真正身份。
李光岑淡淡一笑:“有什么话,你尽管说,这左右都是老夫的人。”
小野可儿听了这才放心,沉声说道:“小野可儿顶风冒雪的老远赶来,只是因为心中有一事不明,若不问个清楚,实在安心不下。小野可儿想问李大人,银州之乱、李光俨父子之死,可是……少主一手策划?”
他说完了,便目光炯炯紧盯着李光岑,这桩疑虑存在他心中很久了,一开始还只是些许疑虑,并不曾真的想到杨浩身上去,但是与父亲苏喀一番话,却加深了这个猜疑,他就是想知道,这样一桩了不得的大事,是不是那个在他眼中看来,懦弱无为、一无是处的少主亲手策划。
于是,他来了。冒着扑天盖地的大雪,驰骋数百里,过雪原、度关山,风尘仆仆,只为了心中一个答案,这就是小野可儿。
李光岑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谌沫儿看看小野可儿,上前一步,恭敬地抚胸施礼道:“大人,我们的部落和头人都已宣誓向您和少主效忠,小野可儿和谌沫儿,做为野离氏的人,死也不会背叛大人和少主,不会背弃自己的部落和头人,小野可儿对少主以前多有不敬,但他是钦佩真英雄大丈夫的人,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他只是想知道,他所遵奉的主人,是否是一个让他真心钦服的大英雄。”
李光岑闭上双眼沉吟片刻,呵呵一笑,霍地张开眼睛道:“是的,正是浩儿!”
小野可儿耸然动容,呆立半晌,忽然激动地问道:“少主……现在何处,小野可儿想要拜见少主,为以前的不恭向少主请罪。”
李光岑又抿一口酒,悠悠地望着厅外远方道:“浩儿,现在正在去霸州的路上,他去开封做官了。”
“什么?”小野可儿又是一呆。
李光岑含笑望了他一眼,说道:“你有这份心,很好。你的父亲,自幼就是我的兄弟,尽管分离这么多年,我们的情谊却始终不变。你是野离氏部落杰出的年轻人,是未来的野离氏之主,我希望,你能把浩儿当成你的兄长,当成你的主人,恭敬他,服从他,做他忠诚的牧马人。
雄鹰不会恋栈它的鹰巢,因为翱翔于天下,它的翅膀才会有振撼风云的力量。狼王不会贪恋它的洞穴,因为总要奔走于四方,它才会磨砺出锋利的牙齿和智慧的头脑。但是不管雄鹰飞的多远,狼王奔走于何方,总有一天,它还是要回来的。”
他仰起头,又抿了一口酒,笑往岭西一指:“那里,需要一个有仁有义的头人,草原应该有一个心胸宽广的主人。当所有的人都需要他出现在那儿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因为那是他的责任。我儿与党项七氏缔结的盟约没有变,现在正是我们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的时候,你耐心地等着他归来就是。”
“是!”小野可儿单膝跪地,抚胸郑重说道:“向无所不能的白石大神起誓,小野可儿对我所遵奉的草原之主的忠诚,将像横山群岭一般坚固,将像这横河水一样永不枯竭,小野可儿会做一个忠诚的牧马人,直到杨浩大人归来!”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04章 对景难无心
杨浩轻车简从,行程也快,不两日就到了府州地界,杨浩想着此去霸州,不知道还要耗费多少时间,路上自然不便久耽,因此进入府州地界后也是片刻不停地继续向前赶路。直到途经穆柯寨时,才入寨歇息了一天,让穆羽和父母见了一面。
第二天继续启程东行,等过了已经修好的逐浪桥,便进入了广袤的无人地区。这一趟走的不是子午谷的路,而是斜着穿插向广原城,又走了三天,才见到一处小镇。这一路大家都走得人困马乏,又见零落的雪花飘起,众人便在镇上客栈歇宿。待他在客栈里安顿下来,这雪便越下越大了,很快整个大地就蒙上了白皑皑的一片。
吃罢晚饭,撤去杯碟,姆依可为他沏好一壶茶水,便又去打了盆热水来,为他脱靴洗脚。姆依可长相甜美,身形纤秀,不像寻常草原少女般结实粗壮,自到了唐焰焰身边,又着汉服、学打扮,更加显得俊俏可爱,这样一个小姑娘,又才只十二三岁,让她侍候这些事,一开始杨浩颇有些不习惯。
可他若太过客气,姆依可反而要不自在了,也只得由她去。说起来,他那辆豪华马车上可是连便溺之器都是有的,也就是说如果主人晚上想要方便,那这小侍女也得不避男女之嫌地上前服侍,还得给他倾倒洗涮便桶。杨浩实在适应不了这种服侍,要解手时都是跳下车子寻个背静处方便,这么冷的天,屁股都快冻成八瓣了,也着实的难为了他。
不过,他在车上休息时姆依可只能像只小猫儿似的蜷在地毯上睡觉,给他铺床叠被打水洗脚这些事儿他更是不能推脱,话说回来,那双柔嫩的小手给他搓洗着脚丫子感觉还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