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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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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罗雀了,我再养不起那许多院子门子,车夫小厮,侍酒的奴婢,再这样下去,只好关门大吉了。那个柳朵儿忒不知羞耻,她勾搭了那杨浩为她效力,却把他看得好紧,根本不容人染指。”
  “嗯?”吴娃儿和文惜君一齐向她望去,文惜君按捺不住,脱口问道:“娆姐姐私下里去找过杨浩了?”
  沈娆白净的面皮登时臊的通红,轻啐一口道:“说的甚么胡话,我怎会做出那样跳槽的事来?”
  跳槽一语本源自青楼,是说妓女琵琶别抱,犹如马之就食,移至别槽。后来则又可指嫖客厌倦旧爱,另寻新欢。如今延伸的意思就更广了些,沈娆本与吴娃儿、文惜君交好,若是与杨浩私通款曲,背弃了她们,那也就是跳槽了。
  文惜君还不甘休,又追问道:“那你怎知这些事情?”
  沈娆道:“柳朵儿一诗一歌一舞,一举红透东京城。有人花重金买通了‘如雪坊’的婢仆,打听到‘如雪坊’揽来一位诗才出众,既歌能舞的西域诗僧,而这人却是杨浩找来的。她们为求一曲成名,都想找到这位奇僧,唯有在杨浩身上动念头,可是柳朵儿把杨浩看得甚紧,直把她做了自己的禁脔。
  ‘妙月楼’的湘妃姑娘就曾打过杨浩的主意,可是柳朵儿刻意买好杨浩身边的护卫和侍婢,不管是杨浩府上还是‘如雪坊’中,根本近不得他身,我是听湘妃抱怨,这才知晓。我怎会瞒了你们,去做那样令人不耻的事情。娃儿姐姐说要把他争过来,可如何下手?难不成去大街上抢人?”
  “抢人就抢人,有甚么打紧的。”吴娃儿妩媚的眉儿一挑,说道:“再这样下去,咱们就得关门大吉了,我就去大街上……把他抢过来!”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35章 另筹谋
  李家香铺,仍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折子渝沐浴之后,只着一件宽松柔软的白袍,犹如一朵冉冉出水的白莲,自屏风后面缓步走了出来,她走到临窗的席上翩然坐下,皓腕轻抬,在横置的古筝上轻轻一拂,传出“叮咚”如水的一串铮音,她的黛眉微微地蹙了起来。
  侧首沉思半晌,她才轻轻地吁了口气,振腕一抖大袖,纤纤十指抚上了铮弦,幽幽雅雅的铮音在这闹市喧哗之中响了起来。楼外人来人往,行色匆匆,谁又知这楼阁之上抚铮人别有怀抱?
  折子渝奏的是“清心普善咒”,也就是南北朝时普庵禅师所作的“普庵咒”,《普庵咒》是由许多单音参差组合而成,自然的旋律,时而如清泉泻地,时而如白云在天,瞑目静听,就会天人交融,进入清净空灵的境界。
  一个衣着普通的帮闲汉子闪进了香铺,轻快地自房侧狭窄的楼梯拾阶而上,直趋折子渝的房间,闪进房门,铮铮声韵似落花流水,那帮闲汉子肃容而立,拱手如仪,屏息不敢作声。
  折子渝双手曼妙轻扬,在铮上一按,袅袅弦音顿时戛然而止,折子渝一展衣袖,便盈盈站了起来,一转身,一双秋水似的明眸便投注在那个帮闲汉子身上。
  那汉子又躬了躬身,低声说道:“小姐回来了,大事可成?”
  折子渝不置可否,缓缓走到案几前盘膝而坐,一袭白衣,五官明媚,宛如出水的幽莲,她瞟了那汉子一眼,拾起一盏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又弯又翘的浓睫垂下去,淡淡问道:“这些时日,汴梁有甚么大事发生?”
  那帮闲汉子拱手道:“回小姐,并不曾发生什么大事,朝廷发兵伐汉,为求安定,近来一切事宜均围绕此事进行,并无其他殊异的举动。哦,对了,倒是南衙火情院杨浩院长独立特行,到处巡察酒肆茶楼、住宅民居,对不合规矩的火灶勒令限期整改,火情功曹程德玄不管不顾,在汴梁城大肆拆除违建棚舍,清理巷弄,疏通道路,惹得民怨沸腾,骂声一片。”
  “杨浩……他到了哪里,不是弄得鸡飞狗跳?”折子渝想着,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即却被一抹幽怨和落寞而取代,她轻轻叹息一声,问道:“旁的没甚么事了?”
  “还有……”那帮闲汉子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刚刚沐浴之后的折子渝一袭素净白袍,衣衫轻软,胸前衣袍褶皱中隐隐现出胸前娇美的峰壑,秀发收成一束,柔媚之中,贵气逼人。那帮闲汉子不敢多看,忙垂下头去,禀道:“娃儿姑娘与‘如雪坊’争风失利,如今‘如雪坊’一枝独秀,已稳居娃儿姑娘之上了。”
  “怎会如此?”折子渝淡淡蛾眉一挑,诧异地道:“那柳朵儿有何本事,力压汴梁三大行首?”
  帮闲汉子苦笑道:“只凭一诗、一歌、一舞,那柳朵儿便名炽东京,力降三大行首,稳居不败之地了。”
  “一诗一歌一舞?”折子渝唇角露出不屑的笑意,问道:“有何高明之处么?”
  那帮闲汉子也不禁露出向往神色,赞道:“那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端地是绝妙好词。至于那支闻所未闻的艳舞,还有那首圣洁空灵的《我问佛》,也令汴梁士子为之倾倒。当日柳朵儿踏青野游归来,以灯火通明的画舫行于汴河之上,两岸数千举子提灯如天上繁星,高歌应和,如此盛况,前所未有……”
  他说到这儿意犹未尽,又道:“据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牺牲色相,诱引了南衙火情院长杨浩为她出谋画策、暗中撑腰。古吹台上。杨浩还与柳朵儿双双舞剑,如同月下仙子。许多商家绘了他们对舞的画像出售,那首《我问佛》,现在就连市井童子都在传唱呢,小姐可要听个仔细?”
  “又是杨浩?”折子渝一呆,听他说什么“牺牲色相,诱引杨浩”,心中妒火顿生,双眉刚刚挑起,又想:“我现在与他还有甚么干系?”不觉又是一阵气苦,当下按捺住对那歌舞妙词的好奇心,冷下脸来道:“知道了,这种捻酸吃醋的风流场中事,有什么好聒噪的。”
  那帮闲汉子唯唯称是,讪讪说道:“娃儿姑娘坐镇京师,交结朝廷大臣,可以为小姐及时打探到许多重要的消息。一旦被柳朵儿占了行首,咱们的许多消息渠道就要断绝,属下是为此事担心,所以才多嘴了几句。”
  折子渝蹙眉嗔道:“知道了,这件事容后再议。如今我只问你,汴梁储粮之地共有几处,防范如何?”
  那帮闲汉子一呆,小心答道:“小姐,据属下所知各地运往汴梁的粮食,除销卖于城中粮米店铺之外,储粮之所共有八处,俱都分置于汴京各处禁军营中,防守戒备十分严密,小姐是想……”
  折子蹙眉道:“这样……恐怕不能直接在粮仓上动手脚了。”
  那人这才恍然,答道:“即便在粮仓上动了手脚,也是没有用的。如果粮仓被毁,只是暂时使得汴梁米价上涨而已。仅靠民间储粮,也能支持一段时间,而粮米水运,源源不绝,很快就可以恢复如昔,再说……谁有本事将八个米仓一并毁去?”
  折子渝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负着手在房中来回踱了一阵,沉吟道:“京师重地,粮米与安全是第一要务,要直接在这上面做手脚,的确是不行。再者,扬汤止沸,虽然快速,效果却极有限,不如釜底抽薪……”
  她站住脚步,蹙眉自语道:“京师粮米供应,是由三司使掌管的。计相楚昭辅乃一介武夫,根本不懂经世济民之道,不足为惧,但副相罗公明却深谙济民理财之术,粮米税赋,让他打理的井井有条,有此人在,恐怕我们的人做不得手脚……”
  那看似帮闲汉子的男人极是机警,此时他已知折子渝心意,小心提醒道:“小姐,罗公明虽从不张扬,但是在朝中却有相当大的潜势力,且他为官机警谨慎,为人圆滑,做事向来是八面玲珑,想抓他的把柄却不容易。”
  折子渝微微一笑,吩咐道:“我回汴京的消息,暂且不必让娃儿知道。你且去为我打探,汴京城每日用米粮多少,粮仓储粮多少,每日可运进京来的粮米又是几何,打探清楚,速速回报于我,至于罗公明那里……要在粮米上动手脚,先得除去这条老狐狸,这件事,我另想办法。”
  “是!”那帮闲汉子抱拳应了一声,折身退出房去。
  人已下楼,楼上铮音又起,清音隐带金石之声:“六国漫战兮,血肉填君之贪壑,唯闻鸣金兮,从来兵戈何休;一雄纵横兮,怒马踏他之疆土,仅见成将兮,自古功毕堪忧。长蛇八卦兮几阵开,金甲向日兮盼筑台;功勋利禄兮入囊来,良骏高嘶兮得意哉……”
  铮声扶摇冲天,金戈交击,杀伐之气,撼动天地!
  “府尹大人,程功曹做事勤奋,巷弄清理卓有成效,依卑职看,可以着手建立望火楼、巡火铺了。”
  杨浩拱手说着,笑望了另一侧端坐的程德玄一眼,程德玄黑着脸冷哼一声,心中却不无得意:“想把我调到你的手下,找机会办我个做事不利的罪名么?嘿!老子豁出去了,日也拆、夜也拆,提前一个月拆得干干净净,想抓我的把柄?哼!”
  赵光义满面春风地道:“好,二位做事如此勤勉,本府甚感欣慰。唔……杨院长,本府正要入宫去见官家,你这里,还有什么要请旨的事情么?”
  杨浩拱手道:“大人,设巡火铺、望火楼,配备人员、救火工具,拟定救火时各职司警戒弹压、维持秩序、扑火救人、安置伤患的事情,卑职与程功曹会抓紧时间处理。不过,像执行火禁、今后建筑提倡多用砖瓦、将火防加入官吏考课、惩治救火不利者,奖赏救火有功者、抚恤救火伤亡者,这些却需大人奏明官家,颁一道明旨下来。”
  赵光义频频点头:“好,本府会把这些事情向官家一一奏明的,你们做事如此勤勉,本府也会一一奏明官家的。”
  离开清心楼,杨浩到了自己的火情院转悠一圈,便出了开封府直奔汴河码头。他和臊猪儿手足情深,但是现在却不住在一起。人长大了,就像雏鹰展开了翅膀,要有自己的事业和前程,但是一有机会,两个人就要见见。
  张兴龙虽是汴河上的一霸,四蛟之首,拥有极大的权柄和势力,但是并未在城中置办宅院,他的住处就在汴河码头,左面、右面,尽是货仓,他的大宅院就在正对码头的方向,院落极大,不像开封建筑的紧密风格,倒有些西北民居的风格,疏旷而宏大,前院住的是他一些心腹亲信,院落中同样堆了许多需要尽快处理的贵重货物,到了第二进院落开始,才算是真正的张宅。
  杨浩对这里已非常熟悉了,径自进了足三辆车宽的大门,来到第二进院落门前,就见门前探头探脑围了许多码头上的大汉,一个个挤眉弄眼,嘻笑不已,杨浩急忙挤进人堆,抻着脖子往院中看看,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奇道:“出了什么事?”
  第六卷 软红十丈,烟火人间 第036章 舵把子的家事
  杨浩问罢,旁边还未有人回答,就听院中传出一声喝骂:“你这个老不死的,都花花到东瀛去了,咱们家容不下这鬼女人,不把她赶走,这个家再休想有一个安宁之日。”
  随即就听臊猪儿的声音道:“哎哟,师娘,你别打了,你消消气儿。”
  杨浩不知就里,心中不觉一紧,赶紧分开人群闯了进去,到了院中一看,只见一个女子跪伏于地,额头紧贴掌心,纤腰欲折,丰满的臀部高高翘起,做顶礼膜拜状,那身白色缀粉色樱花的太服将她玲珑的身躯衬得凹凸有致,只是屁股处好大一个脚印,清晰可辨,想是刚刚挨了那个大骂的女人一脚。
  那时的和服与现代和服还有所区别,而且区分为两种,以丝绸锦缎为面料的称为和服,用布料做的称为太服,和服款式源自唐朝,是日本贵族穿着的,而太服源自三国时的东吴,现在多是普通百姓穿着的。那女子一身太服虽然剪裁得体,不过非常破旧,白色的底料已经洗得有些发黄,衣摆处已经磨损的脱了线。
  杨浩再往旁边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杏眼圆睁,脸色绯红,正自喝骂不止,臊猪儿正满头大汗地阻拦她冲到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面前。一旁站着汴河帮总舵把子张兴龙,撅着一部大胡子,满脸的尴尬。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四旬上下的文士,一脸的苦笑,再往后,屋檐下站着小袖姑娘和张兴龙的三房妾室,俱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杨浩闪身出来,诧异地问道。
  杨浩是南衙院使,在汴梁城可是极有权势的官儿,既是“县官”又是现官,张兴龙对他一向很是礼敬,他虽是江湖大豪出身,做了这么多年的跑船生意,也是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的,再加上杨浩是臊猪儿的兄弟,所以张兴龙与他相处的颇为熟稔,一见他到了,登时如见救星,连忙道:“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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