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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银州,想起银州城中的冬儿、焰焰、娃儿和妙妙,想起如今音讯全无的那支秘密队伍,杨浩如何不牵肠挂肚、忧心忡仲?可是在部下面前,他这个主将绝对慌不得。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插翅赶回银州去主持大局,可是在解除赵光义这头笑面虎可能给他带来的威胁之前,他还得暂时隐忍,他的心中也急呀。
杨浩脚步沉重地到了后帐门口,在帐外站定,缓和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换上一副从容自若、自信满满的神情,这才举步走进帐去。
帐中,杨继业昏迷不醒,杨夫人和两个孩子伏在榻前,正忧心仲仲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容,默默流泪。
杨浩悄然入帐,先是颇为好奇地看了眼折子渝的胞姐、这位传说中的传奇人物佘太君,这才低声道:“杨夫人勿须担心,杨将军只是体力匿乏,失血过多而已,本帅已着郎中妥善照料,因军营中太过嘈杂,为了让杨将军休息得好,所以给他服了有助睡眠的药,这才昏睡不醒,并非伤势极重所致。”
杨夫人闻声起身,擦了擦眼泪,仔细看了他一眼,冷静地问道:“你是府州的人,还是麟州的人?”
杨浩暗中一赞:“了不起,换一个寻常女子,这种时候哪有这份心思,折家的女人果然了得。”
他微微一笑,微微拱手道:“杨夫人,本帅不是麟州的人,也不是府州的人,而是来自银州。”
“银州?”杨夫人一怔之后忽地露出恍然之色,低声道:“银州……杨浩?”
“正是杨某。”
杨夫人回首看了眼犹自沉睡的丈夫,说道:“多谢杨元帅援手之恩。妾身……听拙夫说起过杨元帅,杨元帅前番义释我夫,今番又救我全家,大恩大德,妾身真是感激不尽。”
杨浩连忙摆手道:“杨夫人客气了,尊夫杨将军义胆忠心,人所钦仰,本帅一向敬慕,岂肯加害于他?再说,本帅与麟州杨帅、府州折帅义结金兰,乃是兄弟,且与令妹子渝小姐交情深厚,既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相救的。”
他搓了搓手,看看站在折子悦身边的两个孩子和她臃肿的腰身,暗忖道:“前番见杨继业身边有两个儿子,现在又是两个,那她腹中怀的该是杨五郎了?”
杨浩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这两位,想必就是贵府三公子、四公子吧?昨夜杨将军率兵袭营,一路厮杀,昏昏沉沉闯入本帅营中,幸被本帅救下。只是……我在银州时,曾见过延朗、延浦两位公子,他们……却不知身在何处?”
他这一说,杨夫人忍不住流下泪来,泣然道:“延朗、延浦、延训三个孩儿尽皆随在他父亲左右,如今……如今只怕是……”
杨夫人在城中听说奇袭宋营失败,汉军尸骸枕藉,垫满了护城河,就知道自己丈夫和三个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如今丈夫居然奇迹般地活着,已是意外之幸,她又岂敢想象三个儿子都能活着,一想到三个未及弱冠的儿子就此早逝,她虽然极是坚强,还是忍不住黯然泪下。
杨浩倒未料到还有一位三公子,如此说来这位杨夫人腹中怀着的该是六郎了,眼见杨夫人黯然泪下,杨浩正暗悔失言,不知该如何解劝,旁边忽然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子悦,为国征战、守土戍边、马革裹尸,死而后已,正是男儿本色,你哭什么!”
“夫君!”
杨夫人惊喜转身,扑到榻前:“你醒了。”
两个孩子也欢喜地扑到榻边,叫道:“爹爹。”
杨继业欣慰地看着夫人和一双孩儿,微微颔首道:“好,好,我只道我一家老小,都已殉国了,想不到你们还活着。”
他抬眼看向杨浩,迟疑良久,才低声问道:“晋阳……已经被攻破了?”
杨浩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晋阳城的确已然失陷,不过……却不是被宋军攻破的。得知将军战死,袭营之计失败后,刘继元便遣使出城乞降,可是他的使节在这个关头还要耀武扬威、欺压百姓,激得军士哗变,于是……晋阳城不攻自破……”
杨继业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他张大眼睛,怔怔半晌,忽然呵呵地惨笑起来,杨夫人担忧地道:“夫君,你已尽力了……”
杨继业闭了闭眼睛,又缓缓张开,沉声问道:“我主……如今怎样了?”
杨浩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说道:“我入城去救尊夫人出来时,见城中处处都是暴民乱兵,纷纷攻向皇城去了,皇宫内大火冲宵,恐怕……”
杨继业无神的目光慢慢移向帐顶,两滴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向腮边,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的心就已经死了。杨浩规劝道:“杨将军,对汉国,将军已是仁至义尽,大势如此,非人力可以挽回,将军何必过于自责。”
杨继业痴痴半晌,目光微微一动,转向自己夫人,然后又看看两个尚满脸稚气的儿子,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目中露出慈爱的光芒,过了片刻,他又复看向杨浩,低声道:“杨元帅救我夫妻幼子,意欲何为?”
杨浩凝视着他,郑重地道:“杨将军一身艺业、一腔忠心,杨浩久已钦仰。前次在银州,杨浩已向将军表示了我的一番诚意,现在还是如此,我希望杨将军能为我所用,若得将军相助,那是本帅莫大之喜,还请将军念在本帅一片赤诚,能够归附银州。”
杨继业目光一动,紧追着问道:“杨元帅私自容留我这汉国罪臣,不怕宋天子知晓么?”
杨浩立即说道:“若得将军扶持,本帅何惧宋天子雷霆之怒?”
这番话已是反意昭昭了,杨继业目中奇光更盛,不料杨浩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不过……如今本帅还在人家的屋檐底下,杨将军还得委屈些时日,待得时机成熟时,杨将军才可公然亮相!”
杨继业听了不禁哑然失笑,他又定定地看了杨浩良久,看着他诚恳的模样,殷切的目光,忽然说道:“属下三子延训或还未死,如今……就劳烦主公,替属下往杀熊岭走一遭,去寻他回来。”
杨浩先是一呆,继而大喜若狂,连声应承道:“使得使得,将军好生歇息,本帅这就去接令公子回来!”
守得云开见月明,杨浩终于得到杨继业委婉的输诚了,他接过杨继业的信物,听他详细说明杀熊岭上情形,立即兴冲冲地告辞出来,唤来穆羽秘密嘱咐一番,穆羽马上带了几个人往杀熊岭去了,杨浩又带着掳来的妇人赶往皇帝行营。
潘美此时还在城中,杨浩交还百姓,主动说明情况,赵光义倒不便责备了,还要假惺惺地赞许一番,心下倒是对杨浩所部军纪如此败坏有些窃喜。杨浩交待清楚便即请辞,赵光义不禁诧异地道:“杨卿,晋阳已破,再无紧急军务了,杨卿何必来去匆匆?”
杨浩讪然笑道:“不瞒官家,臣闻官家明日设庆功宴,令文武官员赋《平晋诗》应和,臣学识浅薄,担心会在百官面前出乖露丑,想早些回去先下些功夫。”
赵光义想起他当初抄袭的那首《出师表》,不禁有些想笑,忙绷紧了面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便回营去吧,明日未时一刻,准时赴宴便是。”
“谢陛下!”杨浩躬身而退,直到帐口才转身行去,望着他的背影,赵光义不无恶意地想:“李光睿如今该已攻到银州城下了吧,等他晓得,不知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杨浩出了行营,翻身上马,勒缰望向晋阳城中滚滚升起的一道浓烟,双眉微微地一挑:“从现在起,这出大戏该轮到我杨浩来唱了。唱得不好,铁定仆街;若唱得好,从此以后我也是角儿啦!”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01章 该我了
“汾河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攻晋阳。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后两句是什么来着?”
继抄袭诸葛亮、苏东坡等先贤名人之后,他准备再度抄袭一位伟人所写下的脍炙人口的好诗了,不过冥思苦想半晌,对于剩下四句终告放弃,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几年时间,似乎已经重新过了一世,以前的记忆都淡漠的很了。
正在这时,穆羽一掀帐帘,兴冲冲地闯了进来:“大人,我回来了。”
杨浩一见是他,忙站起身,喜形于色地道:“已把杨延训接回来了?”
穆羽道:“没有,他们在山上还有数百名伤病的士卒,如果这时下山太引人注目了,杨家公子伤势颇重,这时也不宜劳动,所以属下把杨将军健在并已归顺大人的消息告知他们之后,让他们暂且呆在山上,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接他们来咱们大营。”
杨浩吃惊地道:“山上还有数百人?”
穆羽喜道:“是啊,有些士卒在山上藏了十多日,患了病,所以没有参与昨夜袭营。对了,杀熊岭上不只一个三公子杨延训在,连他大哥二哥也在呢。大人,你猜那杨延训是谁?”
杨浩听说杨延朗和杨延浦也在,不禁又惊又喜,正要问清缘由的时候,忽听穆羽又卖了这么个关子,不由奇道:“杨延训不是杨将军的三公子么,还能是谁?”
“嘿嘿!”
穆羽向他扮个鬼脸,嘻颜道:“大人,这杨延训就是咱们进入汉国地界时抓到的那个正在破坏桥梁的小校,你说巧不巧,他见了我也很是吃惊,听说他爹爹没死,而且还归顺了大人,他是最先相信的一个,看得出来,大人军前义释了他,他对大人也佩服得很呢。”
杨浩大感意外:“他就是杨延训?难怪……小小年纪,不但一身武艺出众,而其视死如归,对了,你刚刚说杨延朗和杨延浦也在山上?”
穆羽笑道:“正是!他们两个都受了伤,杨延朗的伤势尤其严重一些,不过三人都无生命之忧。”
原来昨日杨延朗和杨延浦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利用宋军各营从属不一,彼此之间互不信任的机会挑起他们之间的混战,事成之后他们就迅速利用大雾脱离了战场。他们潜进去时各自带了三百人,尽管只是负责煽风点火,并非攻坚任务,可是从战场上撤下来时余部也已寥寥无几,杨延朗腿上被斫了一刀,深可见骨,右胸也中了一剑,被亲兵们强行拖起,逃回杀熊岭去了。
杨延浦还想赶去与父亲汇合,可是这一通混战,他们已不辨东西南北,再想绕回南城皇帝行营,已很难掌握准确方向。而且宋军阵营已经加强了戒备,杨延浦不辨东西地摸去,也不知与谁的营中士兵遭遇,一场混战之下身边只剩下十数人,眼见到处厮杀声一片,却无法找到父亲,杨延浦只得带着十几个残兵退往僻静处,待到清晨大雾稍稍稀释时,这才摸回杀熊岭。
兄弟三人在山上等候了半天,天光大亮再不见一兵一卒返回,又见宋军阵营岿然不动,便知任务失败,父亲必然也已阵亡。未及中午时分,又见晋阳城中大火冲天,兄弟三人抱头痛哭,只当娘亲和两个弟弟也要丧生于乱军之中,这时穆羽便寻上了山来。
穆羽说罢前后情形,又道:“大人,三位公子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只遣了一个轻伤的小校随属下回营,先行见过杨将军。”
杨浩喜道:“好,七郎八……哈哈哈,我带他去见杨将军。”
行营内大摆宴席,赵光义亲自犒赏三军,三军将士都是喜气洋洋,只有折御勋和杨崇训闷闷不乐。杨浩知道二人已入城寻找过杨继业的府邸,却没有找到一个杨家的人,虽说他们与杨继业各有立场,可毕竟是骨肉至亲,这时亲人生死未卜,他们无论如何也是高兴不起来的,不过杨浩这时却还不便把杨继业的消息告诉他们,所以只得隐忍不发。
赵光义今天的兴致非常好,他在席上亲口吟诵了一首《平晋寺》,并当众挥毫留下墨宝,令人在自己驻跸之处做下记号,来日要在此处建一座平晋寺,将自己的御笔刻于碑上,立于寺中,然后又令众文武为之应和。杨浩那首抄袭之作点睛之笔在后两句,可他忘了中间两句,最后两句又实在不应景儿,干脆偷懒只抄了一半。
好在赵光义亲征汉国,身边带的多是武将,这些武将诗词文章都非所长,很多都是找的军中文人为他捉刀,诗词水平都有限得很,杨浩那半段诗虽然有点文化的都听得出来没有写完,但是这半段诗已然气魄非凡,与其他人比起来倒也不算很丢人。而其他人做的诗词论意境或还不如杨浩,可是毕竟诗意完整,而且大多都是歌功颂德之作,赵光义听在耳中,不免得意洋洋。
听到兴处,酒意犹酣,赵光义便亲自举杯为诸将敬酒,众文武纷纷起身,正乱哄哄互相吹捧抬举的时候,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进大帐,大叫道:“大人,大人,你在哪儿,大事不好啦!”
帐中立即静寂一片,大家纷纷扭头看去,只见这喊叫之人穿一身防御使的盔甲军服,方脸浓眉,皓须如雪,难得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