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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家如今困在汴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人能把他们救回去,折家旧部对此本来是能够理解的,可是杨浩和折御勋是盟兄弟,折御勋对杨浩恩重如山,如今既救不了折家满门,又无法救回折家的人,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希望朝廷能释放折家,这样杨浩对方方面面也算有个交待。
虽说府州到手,折家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而且就算释放了他们,除非杨浩想要主动与宋国再挑起一次战争,否则折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决不会再指摘朝廷什么,可是朝廷以什么名义把折家交予杨浩?这仍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赵光义对这个条件仍然不肯答应,在他想来,肯赐予杨浩王爵,已是莫大的恩赐,最终杨浩还是要做出让步的。
不料这时又传来一个消息,改变了赵光义的心意,那就是于阗国对喀拉汗王国之战胜利了!艾义海率军赶赴于阗国时,于阗国与喀啦汗国的军队正在叶尔羌河附近展开激战,双方损失惨重。当时于阗国王正在前线,王都宰相张金山亲自接见了艾义海,艾义海听说了情况,马上让张金山派了一个陪同的大臣,和一个向导,带领着他的大军冲向叶尔羌河。
等他赶到的时候,双方刚刚结束一场大战,正在休整阶段,于阗国人见到一支装备齐整的汉人骑兵,却好象草原上惯见的马匪一般大呼小叫地猛扑过来,直把精疲力尽的于阗军队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匆匆抓起兵刃,防御的阵形还没摆好,就看见那支疯子般的队伍呼啸着冲过叶尔羌河,一刻不停地扑向喀拉汗人的营地。
凶悍的喀拉汗人正在做礼拜,他们知道于阗国的兵力有限,已经不可能再抽调出一支大军协同作战,而河对岸的于阗军比他们更加的疲乏,根本不可能于此时发起进攻,于是全体信仰虔诚的将士们,都在清晨薄薄的晨雾中面向天房,心里举意。
随军的阿訇率领大家正在虔诚地念着赞美词:“苏卜哈奈坎拉洪麦,卧比罕目迪开,卧台巴来开斯目开,卧台而俩占杜开,卧俩一俩亥艾一鲁开……”
艾义海就像骑在战马上的怪兽一般,率领着旋风一般的队伍,径直扑进了他们的大营,骁勇善战的喀拉汗战士,在猝不及防之下,前营大军全军覆没。于阗国王尉迟达摩听到陪同艾义海前来的大臣禀报,马上欢天喜地的换了一身新衣裳,等着艾义海前来朝觐。
可是他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无奈之下,只得在军队保护下小心翼翼地赶向河对岸,到了那里才发现遍地血腥,那些魔鬼般的骑士已经把喀拉汗人的大营搜刮一空,揣着满怀的金银珠宝,一个个坐在横七竖八的尸体堆里,正在吃着喀拉汗人还没来得及享用的食物,艾义海吃得满口流油,当那随他前来的于阗大臣向他介绍了达摩的身份之后,他马上扔下羊羔腿肉,用那一双油渍渍的大手亲切地握住了尉迟达摩的双手。
如果在平时,这样的一位外国将领就算不会受到失礼的指责,至少也会被斥以粗鲁,而这个时候,尉迟达摩却觉得这样作风粗鲁强悍的将领,才能成为于阗国的倚仗,有了主心骨的尉迟达摩和艾义海就在喀拉汗人的前哨营地里拟定了反攻计划,当天下午,两军合兵一路,就正式展开了反攻。
双方先是在叶城南郊摆开战场,激战了七天七夜之后,喀拉汗人仍然摸不清状况,既不知道艾义海这支比他们作战还要疯狂的军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此时双方本来打得不胜不负,但是喀拉汗人是劳师远征,在异国作战,为慎重起见,喀拉汗统帅决定撤军。
喀拉汗国此时的军力比于阗国还要强大,按照尉迟达麾的想法,此时应该见好就收。可艾义海却不做此想,喀拉汗人东侵时,烧毁寺庙,劫掠民居,掳夺了大批的财物,每个士兵的私囊都丰富无比,这几仗打下来,艾义海赚得钵满盆满。当初做马匪时的贪婪习气又上来了,而且尉迟达摩认为穷冠莫追,他从杨浩那儿学来的却是宜追穷寇,决不予敌喘息之气,于是紧追不舍,坚决不可放弃。
尉迟达摩无可奈何,总不能让援军独自做战呐,只好硬着头皮与他一同前进。其实以喀拉汗人的军力,又已进入他们的地盘,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艾义海未必就能占得了多大的便宜。不过由于追兵的毫不迟疑,使他们误判了追兵的实力,撤退一旦变成败退,便不是任何人都进行约束的了。
喀拉汗逃兵一直逃向他们的都城疏勒,追兵便紧追不舍地扑向疏勒,当地百姓们在充当消息散播的传话筒过程中,本着八卦本性,把追兵的英勇夸大了十倍,结果无形中为追兵起到了宣传战、心理战的重大作用,喀拉汗王国历史上本来是个佛教国家,改变信奉才三十多年时间,在其国家内部,仍有大量的佛教徒,因为是本国人,他们尽管受到了排挤,但是并没有被武力清洗,这时听说于阗国的军队强大无比,不禁大受鼓舞,居然在喀什嘎尔造反了。
这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变化帮了艾义海和尉迟达摩的大忙,在喀什嘎尔城中的佛教徒帮助下,于阗军队居然轻而易举地攻进了喀拉汗人的都城疏勒。这一战果,直到尉迟达摩踏进喀拉汗的王宫,他都以为是在做梦。尽管因为喀拉汗人迅速组织反扑,从其他城市抽调了大量军队,他们无法守住喀什嘎尔,因此劫掠一番后主动退兵了,不过这一重大胜利仍然使于阗国上下欢欣鼓舞。
此战,于阗国不但掳获了大量的财物,还抓到了不少的贵族,将来可以换取大笔的赎金。经此一战,于阗士气大战,喀拉汗人元气大伤,至少五七年内,再也不可能进行有力的外侵了。艾义海所率军队的英勇,疯魔一般的作战方式,给一直看在眼里的尉迟达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在向杨浩报捷的时候,于阗国继承认杨浩的夏国之后,又更进一步,尊奉杨浩的夏国为宗主国了,在他写给杨浩的报喜信中毕恭毕敬地说:“大夏朝皇帝陛下,做为护教法王,您派来的军队就像金刚狮子一般英勇,在可以信赖的、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艾义海大将军帮助下,我们长驱直入,直接打到了疏勒城,俘获了敌人的妻子家眷,还得到了大象、良马、黄金、宝石等财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地方人口密集,所以粮食有限,我们回来的时候都饿着肚子,就算是臣和艾将军也不例外……”
这个消息通过夏国和谈使者之口,巧妙地透露给了宋国官员,而宋国自己搜集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一来夏国使者的态度明显强硬起来,赵光义也不得不开始从新审视对待夏国应有的态度了。
夏国打了这场大胜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在西域迅速扩大了影响,西域诸国都是信奉强权和实力的,不管是出于敬畏也好,想要攀附强权也好,很快将有众多的西域国家向夏国示好、往来,而这些国家对宋国来说,是鞭长莫及,无从影响的。
这一场胜仗还意味着夏国的军心士气会暴涨,意味着夏国至少暂时会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意味着杨浩至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手中就会增加一支刚刚打了胜仗归来的生力军,补充到横山前线来,宋国想要压制夏国的困难将进一步增加。而于阗国做为西域诸国中的一个大国,已经率向承认了夏国的宗主国地位,如果和谈能够成功,朝廷成为夏国的宗主国,那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朝廷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把宋国的影响和皇帝的荣耀扩大到遥远的西域去。
赵光义的心热了,他唤来卢多逊和张洎,只向他们交待了一句话:“朕想答应杨浩的条件,放折家满门归去,你们为朕想个稳妥的法子。”
第十四卷 西夏王 第030章 三山
五台山,冰雪晶莹。
王继恩脸色阴霾地走出寺院,缓缓行于山路石阶上。
他是个太监,但是他是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太监,他是太监这个事实是谁也抹煞不了的,但是太监未必不能做一个真男人,是不是男人,不是靠床上运动来判断的。他一直梦想着走出皇宫大内,或从文、或从武,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做到了,一个伟大的帝王倒在了他的阴谋之下,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无法将禁军掌握手中的赵光义绝对没有办法杀掉赵匡胤,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可这功劳,却是永远见不得阳光的,他没有办法向任何一个人炫耀。而且,太监杀死皇帝,他不是第一个,这事儿虽然惊天动地,却实在谈不上光彩。
不过因为这功劳,他总算如愿以偿地离开了皇宫大内,成了一方大员,可是地方官员从古至今太多太多了,别的官员可以安安稳稳地做官,封妻荫子,享一世富贵荣华,然后就像泯灭于湍流之中的一朵浪花,在历史上不再留下一丝痕迹,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无法封妻荫子,他只想青史留名,他,是一个有想法、有志向的太监。
如果,夏州城被成功地打下来,如果杨浩这个皇帝成功地被擒获,那么他王继恩的名字,一定可以永载史册,虽然他少了那话儿,但他却能永载史册,为千秋万代所铭记。可是,潘美退兵了,不但退兵了,还闹了个损兵折将,最后还要他代人受过,打回了原形。
虽说官家没有更严厉的责罚,训斥一番之后只是免去了他的监军之职,回到河北道做了观察使,可是他的心中仍是不免深深地失落。因为身体的残缺,他比平常人更加的渴望功名,可以载之史册,光耀千秋的功名,他的追求,是一个太平官儿无法给予他的。可是经历这次失败,他还有下次机会么?
王继恩在一块崖刻前站住了脚下,在他身后,是一块巨大的崖刻,崖石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行大字:“天之三宝日月星,地之三宝水火风,人之三宝精气神。”
“一定能的!”
王继恩想起他与官家共谋的那桩大事,不由得精气神儿一振,凭着这点香火之情,官家一定会对他恩宠有加,这一次失败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方才进香时,不是也讨了个上上大吉的签儿么?耐心,做大事,一定要有耐心。
王继恩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重新振做起来:“来啊,打道回府。”
话音刚落,崖刻上下两方,忽然冒出几个人来,看打扮个个都是进香的寻常香客,有老有少,有贫有富,但是个个一脸杀气,迅速向他逼近过来,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他的几名侍卫已半拔钢刀迎了上去,口中沉喝道:“你们是甚么人?”
只见那几个满脸杀气的人扬了扬手,也不知亮出了什么物事,他的几个侍卫也不知看见了什么东西,竟然身形一滞,手中的钢刀也没有拔出来。他们没有拔刀,那几个人却动手了,他们绕过呆立在那儿的几个侍卫,向王继恩进逼两步,突然动手了,有的自怀中摸出利刃,有老者自竹杖中拔出了短剑,有的靴底弹出了钢刀。
那几个侍卫满面惊愕地刚随着转过身来,不提防这几人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连刀都来不及拔,便纷纷血溅当场,惨叫声刚刚响起,他们就血染石阶,躺倒一地,有些鲜血溅到路旁皑皑白雪之上,艳若梅花。
王继恩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佛门庙宇之前,居然有人对他这个朝廷官员不利,不由大惊失色道:“你们是什么人,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敢行凶杀人,本官是……”
王继恩懂些武艺,但是眼见这些人俐落的身手,杀人不眨眼的杀气,骇得气力全无,根本不敢反抗,因为他穿着一身士绅日常穿着的公服,他只道这些人是剪径的强梁,自己方才施舍寺庙香油钱的大方举动落入他们眼中,使得他们动了歹意,所以急着向他们表白身份。就算是强盗,除非有深仇大恨,轻易也不敢杀伤朝廷官员的。
不料这些人不由分说,一个箭步跃到他的身前,两只手腕便被人叼在铁钳般的虎口之中,麻利地向后一拧,一扼,“喀嚓”两声响,痛得王继恩仰天一声惨叫,震得树上积雪簌簌落下。这些人一言不发,竟然就将他的手腕扼断了。
王继恩只发出一声惨叫,嘴里就探进了一根冰凉的铁钩,那钩子藏在一个人袖中的,钢钩入口,锋利的尖端立即钩住了他的舌头,钢钩向外一拉,王继恩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血淋淋的舌头被拉出口中。然后眼前寒光一闪,他的身上除了下边,又残缺了一处地方。
“他们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怎么会用些这么古怪的兵器?”
这不像是绑票的强盗,也不像是什么仇家,王继恩忽然想起世上似乎确实有一些专门使用稀奇古怪的东西做兵刃的人,只是剧痛和眼前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