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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将计就计。
首先,萧秋水断定不可能是浪得虚名之辈的娄小叶,不可能用一柄中看不中用的剑来自毁性命。
一一会用剑的人,断无可能用一柄不能用之剑。
——除非是无用之用、方为大用的剑!
所以萧秋水故意中计,去震断对方的剑。
一一但他的心神并未被那剑的华丽所吸引。
断刃飞出,萧秋水己悟到娄小叶的计策。
就在娄小叶左手抄住断刃的时候,萧秋水已一掌劈了出去。
萧秋水的左掌切在娄小叶的断剑剑身上。
断剑极脆〃崩”又飞折一截。
就在娄小叶的断刃劈至萧秋水额顶前一霎那,停往——因为另一断剑已飞射入娄小叶咽喉中。
这断剑插断了娄小叶的气管,摧毁了他的力量。
娄小叶动作顿住,败。
他倒下,死。
娄小叶想用那“柳叶刀〃易脆的特性来杀他,他就用同样的特点来杀了娄小叶。
娄小叶等于死于他自己的剑下。
战斗只有一下子,但变化转幻无穷。
稀稀落落的掌声,自松林那边传来。
松林里走出一个人,淡青衣,沾雪花,微笑。
萧秋水目光收缩,感到亲切,也感到震奋。
一种如临大敌的震惊。
这人正是柳五。
柳随风。
柳随风一面拍手,一面笑着走出来,碎雪花在他走动时簌簌落下,他一定是站在松林里好久了。
“好。好剑法。对方用第一截断剑对付你,你借他第二截断剑杀了他,他临死时还握着第三截断剑好,好,单止此役,已可列武林第一流高手榜上无愧。”
萧秋水看着这个人。这个传说纷异的人,曾经神奇地从和尚大师、天目、地眼以及一干武林高手的制伏与围困下神秘地消失。
这是一个武林中为头痛的辣手人物,行踪至为飘忽。
这人的可怕,甚至还在李沉舟之上。
柳随风笑了。
“我不是找你比斗的,帮主有令,待你和皇甫高桥分出胜负后,他才准我,甚或他自己,来跟你或还是皇甫决战、这才比较有意思。”
萧秋水缓缓收剑,没有答话。
柳五说:“我有三大绝技,这是武林人所共知的。其中一项,是杀和尚大师的暗器,想你必还记得,另外两种,我还没有施展过。”柳五笑了笑又道。
“你的武功:精进奇快,现在的实力,恐不在和尚大师之下。我本极想与你一战但不敢个遵守帮主的命令。帮主要我看你如问傅杀娄小叶、把情形告诉他。”
萧秋水道:“我也见过李帮主对敌之场面。他造成声势,使章、万两位前辈以为他要出击烈火神君,是故蓄聚平生之力,然而他却平静若定,并不攻击,致使章、万二位将体力全泄一就在这刹那,他才袭击,先伤章、万二人,再杀蔡位神。”萧秋水此刻侃侃而谈,与数月前于剑庐论剑时之相比,他前属武术之热心者,后者已是武学宗师之雏型。
“然后李帮主又搏杀木叶、豹象两位大师。他与木叶对峙,卸开木叶大师攻击的主力,却先击倒场外的次要对手豹象大师,井以此打击木叶大师战斗信心,再伤退木叶。李帮主的出手、策略、兵法、斗志、武功、运用都是我平生首见,钦服之至。”
柳五深表同意地点头,道:“不管是与帮主为敌或为友,没有人不佩服他,除非是连佩服的程度都谈不上的人。”
萧秋水淡淡地问:“你来只是为了观战?”
柳随风笑着淡淡问了一句:“你说呢?”
风轻轻吹过,萧秋水却鸡皮疙瘩般一一凸起。
柳随风的话说得很轻,比风还轻,但在萧秋水的感觉里,柳五一说了那句后,连风都沉重若擂鼓。
柳随风曾失手被萧秋水擒过;但萧秋水的感觉中,他以前所见过所斗过的人,任何一人,只要跟柳随风一比,都不知落后到了哪里去。
萧秋水与人斗争,向未生过畏惧心,如今对站在对面随随便便的柳随风,却真正有了惊虑。
柳随风忽然一耸肩,道:“我也很想。”他的话如风送刀锋,他接着道:“可惜我不能。”
萧秋水感觉到风势都平和了下来,柳随风又说:“帮主不许。”萧秋水顿感如释百斤重负,全身都轻松了下来,
“不过〃柳随风笑道:“总有一日的,只要你还在”
萧秋水冷冷地问了一句:“只要你不死。”
柳随风笑了,笑意有隐忧如刀锋,他突然问:
“你想不想知道梁斗等人的下落?”
萧秋水一震,道:“当然想。”
柳随风笑道:“左丘死了,不能告诉你:我却知道他们在哪里,”
萧秋水狐疑地道:“是你们干的,还是朱大天王的人做的?”
柳随风笑道:“当然不是我们。”
萧秋水道:“那你怎么会知道,”
柳五哈哈一笑,神秘地道:“因为他们抓走的人中,有我们的人,我们的人留下线索,我就知道了”柳随风一面笑一面说。
“我的答复不知能不能令你满意?”
萧秋水冷冷地道:“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柳随风大笑:“你到陕西终南山看看吧,只要在灞水销魂桥上,找到一个没有钓丝的渔人,你就可以问到你想找的人下落了。”
萧秋水还在设法记注地名的时候,柳随风已随一阵风过而不见。
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带着笑意。
“我这样的轻功,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昔日地眼大师等十数高手包围,柳随风身负重伤,也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一一风过处,柳随风就消失了。
——这样的轻功,恐怕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因为没有第二个柳随风了。
但是萧秋水静静地自忖回答了柳随风的活:
“轻功不代表武功。”
第九章 大雁塔里的秘密会聚
终南右城在长安。
李白咏终南山时云: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
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
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
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何当造幽人,灭迹栖绝献。
这是诗人李白在怀才不遇的寂寞生活中,只能托志于秦岭浮云。在天际自由舒卷。
长安古城中谪仙楼,是当年三大诗人所到之地,李白、社甫、贺知章都曾来过此地。
萧秋水虽寻人心切,但路过长安,总是会来缅怀一番,他准备在午膳之后,就赶去灞桥。
就在他细尝古城名菜之际,忽然楼上一阵骚动、嚣嚷,萧秋水大感奇怪。
只见两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彪形大汉,一个手拿拐子棍,一个白蜡杆方天载,走了上来。
谪仙楼的几名伙计走上前去劝阻,那两人轻轻一拨,伙计们都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老半天爬不起来,咿咿呀呀地呻吟着。
萧秋水看得大皱眉头;这时那二掌柜的也上前劝阻,恳求道:
“大爷,两位大爷,小店是小本生意求求你俩行行好事,约战摆在别处”
那使方天戟的大汉喝道:“住口!我们约定对方决战的地方”,怎可以随随便便更改的!”
这时老掌柜也跑出来劝解,那两人就是不听,比较胆大的几个城里的长辈,也劝说道:
“不行呀。这里是有名之地,你俩看看,墙上还留有李白的题诗呢不能在此决斗呀。”
又有人劝道:“在别人店里打杀,把人家楼店都砸了,叫人家吃什么来着”
那使拐子棍的〃啪”地反手一已,把说话的人打了出去。其他的人纷纷惊呼而退,哭丧着脸呜咽:
“天啊这个年头王法去了哪里?天理何在呀!”
萧秋水着实按耐不住,拍案而起。
那使拐子棍与使方天戟的,稍闻异动,即有所觉,两人向萧秋水处望来,犹如两道森冷的电光。
萧秋水正待说话,突听一人怒叱道:
“吠!你们两个狗徒,在这里作威作福,目无王法么?!”
说话的人非常年轻,眉清目秀,背插长剑,他身旁的人,年约三十,是衙门差役打扮,腰挂长刀。
那使方天戟的回骂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
使剑的少年竖眉怒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终南剑派第十一代弟子原纹瘦,他是我堂兄,长安名捕快'手到擒来’牛送之,你们还不走,就抓你们到衙府里去。”
那两名恶客一齐哈哈大笑出来声来。原纹瘦怒不可遏,他是血气方刚,怎能忍受此等辱笑,“涮”地拔出剑来,一耸肩,即跃过三张桌面,“呼”地划出一道剑花,叱道:
“要你知道讪笑的代价。”
说完剑花一飘,如白云舒卷,直取拐子棍大汉的脉门。
萧秋水稍皱了一下眉头,心忖这少年出剑好狠,同时深心暗佩终南剑法的变幻与意态。
那使拐子棍的冷笑一声,辞然一夹,一双拐子棍,恰好把剑夹住。一脚踹出,“砰”地把少年原纹瘦踢飞出去,“砰”地飞出了窗口。
那衙役牛送之脸色大变,“雪”地拔出腰刀,站了起来。使拐子棍的冷笑道:
“这等三脚猫功夫,也来唬人。”
那牛送之倒是毫不畏惧,大喝一声,一刀砍了下去!
哪知半途突出一记方大朝,架住大刀,反手一扳”〃格登”一声,大刀折断,那大汉以朝尾白环杆回扫,“砰”地一声,又把这差役扫出窗外,落下街心去,窗外行人哗然。
这时楼下又〃咯哆咯哆咯哆”赶上四名公差,想必是楼上发生事情:衙里派人巡视的,这四名差没,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都是缉拿悍匪的老经验,一上来就摆明阵势,拔出腰刀,楼上局势,一触即发。
萧秋水本待出手,既见官府有人出来,也一时不好贸然插手,免遭误会,正在盘算细想,忽见楼下唉呀连声,被挤出一条路来,人人都嫌恶地望去,只见一高大的黑汉,排开众人,大步地走上楼去。
这黑汉威风凛凛,人未到,声先到,大声喝问:
“喂,幽州双鬼,我黑煞神来了!”
萧秋水心中大奇,这两人在众人围困之下,毫不变色,而今黑煞神一出,倒是十分戒备;想必黑煞神是难惹之辈。
黑煞神怒喝道:“你们还不下来迎接!”
那楼上两人又交换一个眼色,使拐子棍的道:“你自己上来呀。”
使方天戟的大汉道:“这儿有人阻挡我们的比武哩!”
黑煞神怒叱道:“谁?!是谁!好大的胆子!”
四名差役,一时相顾不知如何是好。那黑煞神大步走了上来,一双大眼睁得暴涨,呼噜呼噜地喝道:
“是谁?!谁敢如此?!”
然后上得了楼,这人头几乎触着了楼顶,四名牛高驮的差仇还不及他的胸高,黑煞神大声喝问:
“你们是么?!是不是你们?!”
四名差役连回答都来不及,己有一人,被他一抓一丢,丢了出去,半晌爬不起来。另一人被他拎住,一甩飞了出去,一人拿刀来砍,被他一脚连人带刀踢出。剩下一人想溜,被他一张桌子砸过去,荤七素八,晕倒当堂。一时间四个差役,全部解决了。
黑煞神拍拍手掌,整整衣衫,向那原先两人道:
“好了。这儿干干净净,正合我们决一死战。”
这时长安城的人们已不知来了多少,全都聚集在谪仙楼下观看一面怨恨这些人的无法无天,一面生怕他们毁掉那些珍贵的文物,但却无人敢上前干涉。
那使天方乾的眼睛骨碌碌一转,郝然道:“好,咱们就打。好好在这里打一场。”
使拐子棍的也一吞口水,干笑道:“咱们这一战:非打个天翻地覆不可。”
萧秋水忍无可忍,正要出手,忽听一人道:
“等一等。”
说〃等一等〃的人也是在楼上,不过是偏于屏风后阁子里一角,这是一个颀长的年青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柄九环刀,威风八面。
他身边左右都有人。左边一人,又肥又矮,五短身材;右边一人,又高又瘦,竹竿一般。
萧秋水深觉纳闷,只好静观其变,到必要时才出来,只听黑煞神大骂道:
“你是什么人?!不怕我黑煞神拔你的舌头吗?!”
只见那颀长青年挺身而出道:
“你听过皇甫公子未?”
“皇甫公子?〃—这名字在萧秋水心里一闪而过:这名字怎的好熟?
只卫那黑煞神、使方天戟、使拐子棍三人俱脸色一变,愣然问道:
“皇甫公了皇甫高桥是你什么人?!”
长安城中的人,听得皇甫高桥这各字,也引起纷纷骚动。有些人正七口八舌在说话:
“皇甫高桥就是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行侠仗义,这次有他出来”
“一切问题可都解决!”
“皇甫公子的人,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