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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意外……’
内蒇助露出怃然的脸色,看着治长和扫部:
‘夫人手上的情报,是来自将军的御台所那里吧?’
‘对,这也是京极家的常高院的看法。这么说你还不信吗?’
内蒇助慢慢的摇头,他故意在唇边浮现出笑容:
‘很抱歉我要回嘴,不管是御台所也好,常高院也好,她们虽是淀夫人的亲人,可是在这种场合,她们仍是江户的支持者。如果相信由江户送来的情报,万一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对方派大军过来,那该怎么办?’
‘呵呵……你第二次提到江户了。可是,内蒇助,大御所的心里也好,将军的心里也好,对江户和大阪是不加以区别的。都是自己的孙子、女婿、养子这种亲上加亲所结合成的一家……因此,我说绝不可引起骚乱,你不明白吗?’
‘这太令人奇怪了,由外煽动骚乱的,不是别人,而是大御所……大御所要把信浓一国给纪州九度山的真田左卫门佐,要他不要支持大阪……’
说到这里,大野治长受不了,打断内蒇助,说:
‘淀夫人说的极是……你还是收敛一点好了。’
接着又转向淀君:
‘内蒇助所说的,也完全是为主家着想而忧虑的,首先请赐他一杯酒。’
淀君的嘴唇还颤抖着,不过,还是改变心意的取过杯子,交给旁边的侍女。
‘对,内蒇助,来喝吧!辛苦了。’
‘谢谢!’
内蒇助谦虚的低下头,可是还是不想被人歪曲了自己的想法。
‘我有事想向夫人报告。’
‘什么事?’
‘是夫人的情报正确呢?还是真田左卫门佐对我所说的话正确呢?希望我们在此检讨一下。这绝非我的意见……’
说到这里,淀君再度猛然抬起头:
‘说说看啊!我听。’
她以强烈的怒气回应着说。
‘内蒇助!你刚刚说大御所要把信浓一国给真田,因此要他不要支持大阪……是不是?’
淀君先以尖锐的口气反问。
‘对,我是说了,我想这里头隐藏着大御所的狡狯企图,不可掉以轻心……’
‘我不这么认为啊!这是因为让真田那家伙进城,和你们这种血气方刚的人联合的话,一定会引起混乱的。如果引起混乱,征夷大将军不会置之不理的。如此一来,就成了与丰臣家浮沉息息相关的一件大事,因此大御所才先叫真田那家伙不要来大阪的……你不认为这是他的深谋远虑吗?……’
‘哦……’
这一回内蒇助吃惊了,他没有预期到对方会如此反驳。
‘这么说,淀夫人是如此相信大御所啰?’
‘有不能相信的理由吗?内蒇助。我曾经为了感情的一时冲动,而怨恨过大御所……可是,事情过后回想一下,就发现大御所怎么会图谋害我呢?哦?修理……’
治长突然被叫,就慌张了。
‘是……是!’
‘是吧?我和少君忘不了关原之战以后的一段日子,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而互相拥着对方发抖……那个时候,我和少君的确有所疏忽,我同意了石田治部以少君的名义招募西军……可是,大御所以快马从大津送修理回来……当我听到“母子都无罪,安心吧”的话时,实在高兴……哦?修理,你也记得很清楚吧?’
‘是……是!’
修理更加慌乱了,可是内蒇助轻轻笑了。
‘淀夫人,可是当时我们将近二百万石的直辖地,被减为六十余万石,这也是事实吧?’
‘因此,你认为大御所打从一开始就是敌人……?’
‘不,他是时敌时友……人类的一生无法经常利害一致的……不,其实这是真田左卫门佐的意见,他说,依当时的利害,而时和时争。即使大御所内心如何的爱少君,这是两回事……现在两家的利害显然是对立的,因此,必须随时备战……’
‘这么说,那个真田为什么一脚踢开信浓一国的诱惑,而支持大阪城呢?’
‘这是自父亲昌幸以来,对丰臣家的义理……’
‘闭嘴啊!在这个时候他既然能拿出义理,那他为什么不承认大御所对丰臣家的义理和爱?你所说的没有道理啊!’
‘能说动这个世界的,不外是义理和人情。所谓义理,是远离感情的道理……由于这是由温暖的人情所支撑,因此才能说动他人,而本身也能接受这个想法。为什么你不承认大御所的义理,祗承认真田这家伙的义理?’
淀君尖锐的说到这里,高兴地笑了起来。
‘呵呵……修理也听到了吧?内蒇助欺侮我是个女子,用骗不了三岁小孩的道理来批评我啊!那个真田到大阪来,可能有什么野心吧?呵呵……’
每当这种笑声出现,就表示谈话结束了。由于治长很了解这一点,因此又叱责内蒇助。
‘内蒇助先生,收敛一点!’
渡边内蒇助咬着嘴唇沉默着。
‘淀夫人,这件事请祗在这里说而已……内蒇助可能看到埋伏在路旁的松仓的军队,因而很激动吧?’
治长轻轻说着,自己取过酒瓶,靠近淀君。
‘请先喝一杯,使心情好转。’
最近,在这御殿里,治长已经不再畏惧他人的耳目了,或许他对自己这个淀君的面首、秀赖的监护身份,加强了自负和自信也不一定。
‘内蒇助先生,没什么好担心的,淀夫人不会盲目听从江户的御台所和常高院的意见,而任凭他人操纵的。她有自己的想法啊!’
可是内蒇助祗是颤抖着肩膀,还是沉默着。
‘来,你也再喝一杯。’
‘修理先生!’
‘什么事?’
‘我的话或许有些过份,在此深深道歉。’
‘哈哈……不必再拘泥了,淀夫人自有看法。’
‘可是,如果由于我的失言,而把真田先生歪曲为野心之徒,我觉得很抱歉。现在请再让我说一句……’
‘咦!律义的话?下次再说不好吗?’
‘不,真田先生的确是当代罕见的高洁之人,当然,如淀夫人所说,他对故太合殿下有义理,对当代少君也有满溢的爱。’
‘哦,这么说,是如淀夫人所说的啰……’
‘是!我内藏助误传,实在抱歉。’
‘哦,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担心了,其他的等以后再报告好了。’
‘修理先生!其实,是那个真田先生希望我对淀夫人这么转达的……’
‘什么?转达……?’
‘对,这也是以后再说吗?如果你能替我向淀夫人问一下,我会很感谢。’
这是很强烈的反驳,这么一来,淀君就不能置之不理了,淀君把视线转向内藏助。
渡边内藏助是个一旦有了想法,就不会轻易抛弃执着的人。
而且他也自恃自己的母亲正荣尼,是深受淀君信赖的侧近。
他一定是姑且承认自己的不是,而寻找反驳的借口。
‘淀夫人,内藏助既然这么说,就请现在听听他转达真田先生的话吧!’
治长太清楚内藏助是个顽固的主战论者。当然,他本来就打算与内藏助保持适当的距离……
‘好,我就听吧!’
‘谢谢!’
内藏助马上行一个礼,向前挪了一下。
‘真田先生说,会在大佛殿落成前决定要战争,还是不战争。’
淀君又猛然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以庆祝落成为借口,陆陆续续让浪人进城,是一件大事,因此江户一定会在这之前下手。所以现在要早日定出落成庆祝的丰臣国祭日期,征求江户的许可。如此,对方要出什么牌,就可以很清楚了……’
‘……’
‘本来我直接这么转达他的话就可以了,可是把他的话和我的意见混杂在一起,因而招惹来不快,请原谅。’
这句话果然如内藏助所预期的,直刺进对方的弱点。
‘内藏助!’
‘是!’
‘你是说,即使大佛殿完成了,江户也不允许我们举行热闹的丰臣国祭吗?’
‘是,可能会有十多万浪人,以参观国祭为理由,聚集到都城来。严加警戒,乃兵家之道。真田先生是这么判断的。’
‘这么说,我们说出庆典的日子,如果没有什么阻碍的话,就不会形成战争了吗?’
‘很抱歉,在这之前对方一定会提出转封的事来。真田幸村认为,不可能既不提转封的事,而落成典礼又能平安无事的举行。因此,他要我转达,必须相当谨慎才可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明石扫部接下去说。
‘也就是说,真田先生认为,如果江户打算开战的话,大概就不会给予各地浪人集合于京城的机会……在这之前一定会要我们交出大阪城……’
‘对,因此,不要太慢……’
内藏助马上说,这一回不等待对方的反应,就举起杯子。
‘那么,我现在敬你一杯酒,请准许我退下,因为我还没有回自己的住屋。’
‘好,辛苦了。’
从那个时候起,大野治长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渡边内藏助的反驳,似乎在他心里留下相当不安的阴影。
(难道真的会发生战争?)
大野治长的心境很复杂。
他绝非单纯的主战论者,他相当清楚江户武力的强大,连关原时,他都是站在家康那边的……
可是,治长并不担心秀赖母子会亲近江户。小出秀政和片桐兄弟频频为此而努力着,这才是令他嫉妒、令他生气的。
这种感情不仅是自卑感,同时也隐含着一种自我存在的主张。
在这之前,从家康和秀赖在二条城见面时起,这种主张就突然表面化了。
至少在这之前,他会反省、收敛,可是其后却产生了奇怪的积极作用。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就想夸示自己的存在,像个不安于位的更年期寡妇一样。
因此,他假装非常欢迎那些来诉说江户的是非的人,像天主教神父们,以及心有不平的浪人们……
当他们说出现在不该再提的丰臣家全盛时代的事时,治长更装出颇有同感的样子,专注的侧耳倾听着。
这种事实在微不足道,而他却以这小风小浪使淀君和秀赖的情绪时喜时忧为乐。
不,或许这是与闺房的痴语有密切联系的刺激也不一定。
‘--修理,这该怎么办呢?’
淀君如果真的困顿,而打心底依赖着他这个男人,那么他的人生一定会变得很棒……
可是,事实上刚好相反。
大久保长安死后,吹向大阪的种种风波,使得淀君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定。如此一来,治长就暗地里更加喜欢兴风作浪了。
可是,他绝不认为现今大阪的武力,可以正面与江户对抗。
如果骚乱扩大的话,片桐且元兄弟一定会受责难而离去,而他就会变得远比现在重要的想法,祗是一种--
(我不但受大御所信任,而且也被淀君爱着……)
一旦如此,他可以说服双方。
可是刚刚渡边内藏助的话,比他这种想法更令人觉得不舒服。
(如果真田幸村真的打算当大阪的友方……?)
或许这件事与他自信满满的打算,完全颠倒过来,成了一件大事也不一定……
(大阪连关原时都没有出手,到了十四年后的今天……)
渡边内蒇助退出后,治长突然慌张起来。
(松仓丰后真的派军固守纪伊见山吗……)
‘抱歉,内蒇助的话当中,我担心着一、两点,想去问问他……’
出乎意料之外的,淀君答应了治长的要求。最近她有时会像孩子似的撒娇。
没有特别的事时,也会下令他陪她睡到早晨,甚至拚命虐待他。而这次之所以允许治长去内蒇助那里,可能因为她今夜太过疲倦了。
渡边内蒇助有个习惯,那就是在淀君的御殿参加过酒宴后,回家一定会再喝酒的。可能是因为在御殿时,大致都会和母亲正荣尼一起,而她不允许他喝醉酒。
‘我还有话要再对内蒇助先生说,他还没睡吧?’
当治长来到在本丸尽头处的内蒇助家门前时,好像另外已经有了来客似的。
‘是……请等一等。’
出来应门的妻子进去了,接着马上又出现。
‘少君那里的木村长门守也来了,请进。’
‘哦?重成来了?’
‘是的,少君似乎也很担心纪州的事。’
治长听了,又为之大吃一惊。
(在自己冷不防当中,重成和内蒇助是否要向秀赖灌输主战论呢……?)
治长跟在内蒇助妻子后面,来到内蒇助的起居间,那里另外还有一名意想不到的女客。
真野丰后守赖包的女儿阿菊,在两个人之间端着酒瓶斟酒。
(什么?这是月下老人的试探吗……)
治长总算松了一口气。
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