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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地往进塞人。塞些年轻的、能干的倒也罢了,好赖他们有些力气,干不了细活,可以干粗活。气人的是他们硬塞进来的,偏偏是些不能干的,不是老弱,就是人到中年的妇女。特别是上周许达观亲自安排的那个,都57岁了还硬要往进调。工人闹事,好!我若不是厂长,我也去闹他一次。
话是这么说,但事却不能这样做。欧阳明一边安排人密切注视工人们的一举一动,一边又有意无意地透露些上级领导不断安插闲杂人员的信息刺激工人们,前天还把已经57岁的那老头的调令,有意遗留在传达室,让工人们传看了好半天。以他现在的心态,巴不得工人们快闹、大闹,闹翻天、闹得不可收拾好。
昨天夜里听说工人们今天有行动,一大早他就叫上老蒋,驱车直奔三眼泉,“让他们闹去,闹得阵势越大越好。物极必反,事情闹大了自有人出来收场,我们乐得轻松。”
走到半路,欧阳明又拨通厂办的电话,然后把手机塞给驾驶员,要他问问厂里的情况。
“已经去政府大院了。七八十号人呢。”接完电话,驾驶员转述说。
“幸好出来得早,不然……”欧阳明与老蒋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
不想车子才到三眼泉,欧阳明一眼看到他们厂换给王一丁、也是县里唯一的红旗车正停在三号别墅前,急忙命令司机:“快快快,往回打,王书记在这里。千万不能与他碰面,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很快他们来到与三眼泉一沟之隔的小泉沟。
小泉沟气势比不了三眼泉,生活设施也简陋些,但小溪流水,杨柳依依,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许达观把电话打到水泥厂,厂办的人说不知欧阳明的去向;打他的手机,服务台说离开服务范围。无奈下,刘悠然只得与许达观一同出来接见示威的众。
不对话不知道,一对话,工人们提供的一件件比来信中详尽得多的真实事例让刘悠然大吃一惊,一边是100多人下岗,一边马不停蹄往里调人。虽然都打着引进人才的幌子,但调入者没几个能在生产第一线发挥作用。一问这些人的来路,除了自己和温齐彪及人大、政协几个副职领导,四套班子其他领导全往水泥厂安插了人,有的还不止一个。
最让群众不能容忍的是上周调进的那位,已经57岁了,而且是个文盲。
“你说这算哪方面的人才?合资后他是搞技术,还是做翻译?”
“如果这也算人才,我们都该是天才了。”
“算超天才。”
开始刘悠然不信,心知肚明,谁都知道这些年人事调动上的不正之风比较严重,但严重到以引进人才的名目调入文盲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待看过工人们递上的工作介绍信复印件,他信了。
“退回去,坚决退回去!哪儿来的退回到哪儿去。今天就办!马上办!”刘悠然当着工人们的面,大声对许达观说。
“这个,这个……”许达观凑到刘悠然耳边悄声说,“这老头是王书记的妻兄,就这样退回去是不是……”
没有相当的背景,一个行将退休的人会有单位接收?更何况水泥厂尚有与外商合资的意向。刘悠然本不想将事情挑明,笼统地来个一刀切,不管谁的人,一律退回原处。这样一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人情纠葛,二可令事态尽快平息下来。可许达观这样一说,事情一下复杂起来。
“要不等王书记回来咱们再研究研究?”见刘悠然愣了神,许达观又说。
“这样也好。”万民伞一事已让刘悠然心怀忐忑,别有用心者不定会利用这事弄出些什么是非。这时候再驳了王书记的面子,今后恐怕很难与他一块儿共事。何况人代会召开在即,这时候与一把手闹不团结,于公于私都没什么好处。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办。等自己去了这个“代”字后,再慢慢清理这些污七八糟的事不迟。这样想着,刘悠然便点了点头。
“研究?是烟酒吧?”
“少来这一套!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肯定答复,我们就不离开政府大院。当官的七大姑八大姨,七老八十了都有岗可上,凭什么要我们下岗?明天我们就全回去上班!”
“我们要工作──”
“我们要上岗──”
“我们要吃饭──”
刚才还有点融洽的气氛一下又变得紧张起来,工人们吼着叫着,又往前涌。
“肃静,肃静!”刘悠然一连喊了好几遍,但根本没人理睬。
“反了,反了。***简直反了!”许达观从乡镇到工厂,再到机关,前前后后做了二十多年领导,什么时候都是被人敬着、供着,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不当回事过。更何况闹事者中大多数还是自己当年亲手招进厂的工人,他们竟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刚才因顾忌自己也往厂里塞过几个人,才强忍着没发火。这阵见工人们这样不听话,终于忍无可忍、暴跳如雷起来。他大声吼着,命令跑前跑后、极力维护秩序的公安人员:“抓起来,抓起来。把带头闹事的统统给我抓起来。***,简直无法无天了。”
许达观做梦也没想到,他骂声才出,公安干警们还没来得及行动,自己身上头上已挨了好些拳头。
“揍他个***,敢骂人。”
“狠狠地揍,不出点血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往死里捧,这样的狗官死一个少一个。”
工人们压在心底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喷发口,吼着骂着往许达观跟前挤,凡能够上的,或拳或脚都在他身上比试了一番。
一直跟在刘悠然、许达观后面的十来个政府工作人员,紧赶着扑上去保护许达观,公安干警们也操起了一直挂在胯上的警棍。
“不准动武!谁也不准动武!”刘悠然见几个年轻工人开始满院子找家伙,怕干警们一旦动手,工人们再一回击,酿出更大的祸端,赶紧厉声喝呼。可打红了眼的人们,哪里听得到他的呼喊,这里一堆,那里一团,立时打得不可开交。
“住手──都给我住手!统统给我住手──”可任刘悠然喊破嗓门,交战双方没一人主动停下拳脚。
“瞿──瞿──瞿──”
突然间,正打斗着的人群被一声声尖利的哨声惊撼,一下全住了手。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严家正口含铁哨,站在院中花园的石阶上,正鼓着腮邦子,一个劲在那里猛吹。
“原来他也混迹其中。半天怎么就没看见他?”见打斗双方一时都愣在院里,刘悠然顾不得多想,赶紧趁机大喊道:“同志们,同志们,大家都冷静一点好不好?有问题我们解决问题,这样打下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更糟,对解决问题没一点好处。再说,打人是犯法的,是要负刑事责任的,是要坐……”
“反正已经下了岗,只要有人管饭,坐牢我们也不怕。”
“打坏人是为民除害,不犯法。”
“贪官污吏,打死一个少一个。”
工人七嘴八舌地喊。
“歹徒,歹徒,全都是歹徒。刘县长,给公安局打电话,叫他们多派些人来。把这帮歹徒全都给抓起来。我就不信,他们能翻了天!”被工作人员围在中间,已经鼻青脸肿的许达观这阵气恨交加,恨不得马上把眼前这帮人全关进牢狱。见工人们又开始起哄,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喊叫起来。
“歹徒?你他妈才是歹徒。”
“是王八蛋。”工人们怒吼着又往前。
“揍他,往死里揍!”
“瞿──瞿──”严家正口中的哨子又尖利地叫了起来。
十二
更新时间:2007…11…13 22:41:45 本章字数:8067
千遮万掩,还是走露了风声。
省地两家日报的记者事发第三天就赶到了县里。这次她们没依常规,先到县委宣传部,然后再听从他们的安排,领到哪里算哪里。而是直接进了县委书记王一丁的办公室。
“出事那天,我正在基层。过后倒是听了情况汇报。小事一桩,小事一桩。问题现在已经圆满解决,上上下下都比较满意。”
“‘三。二五’风波到底是怎么引发的?其中有些什么背景?听说你们有一位姓许的副县长在冲突中受了伤,是真、是假?伤情如何?你们是如何妥善解决这一事端的?从中得出些什么经验和教训?”
两报来的都是女记者,省报这位,看似文弱,说话也和声细语,但所提问题却尖锐得很,让王一丁一时感到很难回答。
事发当晚,王一丁曾召集常委会专门研究过这事。“要尽量淡化它,发生了只当做没发生。不准信谣传谣,更不准向外扩散。”以决议精神,县委、县政府要求各部门第一把手立了军令状,哪个部门的人将情况向外扩散,哪个部门的领导就要受到党纪政纪处分。此外,县里还从有关部门抽调了三位党性强、处事灵活的干部,组成一个班子,专门负责对外解释工作。谁知百密难免一疏,两位女记者竟直接找到了王一丁处。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思量一番,王一丁还是决定把这球传给接待人员去踢,“事情发生后,我们曾组织专门人员进行了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都比较清楚,你们是不是先找他们谈谈?”
“听说你县新来的代理县长刘悠然同志事发时在场,我们也想找他了解一下事情发生的详尽过程。这王书记能给安排一下吗?”趁王一丁打电话的空儿,省报女记者又提出了采访刘悠然的要求。
“可以可以,我们一定全力支持无冕之王的工作。”
一会儿,接到王一丁电话的宣传部长柳婷婷急匆匆赶来了。地区报记者常来县里采访,每次都是宣传部出面接待,所以柳婷婷与他们都很熟悉。这次来的小杨也不例外。
小杨先与柳婷婷打了一会儿嘴仗,而后,王一丁便要柳婷婷先带两位记者去政府招待所安排食宿。
“民以食为天。再大的事,等吃过饭休息休息再说。”王一丁本想趁她们吃饭休息的空儿,再找有关人员统一统一口径,不料两位记者却不领情。
“不用不用,先工作后休息是我们的一贯作风。柳部长还是先安排我们去采访得好。”
王一丁怕过分阻拦引起两位记者的怀疑,只好顺水推舟,要柳婷婷这就带她们去调查组。
“调查组?”柳婷婷一愣。
“就是冯松那里嘛。”王一丁眼望别处,拉长了嗓音提醒她。
“哦哦哦,我明白了。”响鼓不用重槌敲。以高中肄业的学历,混到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份儿上,不比常人多几份精明,恐怕是无法当好“党和人民的喉舌”的。何况柳婷婷已连任两届宣传部长,说明她还是有点真功夫的。当然也有人说她文字太臭,千字文里可找出十来个错字病句。可有谁规定宣传部长就必须是文字专家、写作能手来着?
弄清楚王一丁的意图后,柳婷婷便带两位记者往设在政府那边的调查组走去。可才走出几步,返回办公室的王一丁又出门叫回了她,“找机会再交待冯松他们一下,一定要按既定方针办,绝对不能擅自做主,胡说八道。”王一丁虽然小声,但很严厉地交待说。
待柳婷婷再度出门,王一丁又即刻给刘悠然挂了电话。
接到王一丁电话时,刘悠然正在办公室与水泥厂厂长欧阳明商量往回退人并处理善后的事。
“好好好,我处理完手头这点事马上就出去避一避。”刘悠然也怕被记者缠上说不清。
“一定要快,千万不要让人家堵在屋里,那样可就被动了。”王一丁最后又交待一句。
紧赶慢赶,也就四五分钟时间,没等刘悠然与欧阳明把事儿谈完,柳婷婷已带着两位记者来到了县长办公室。
原来,只与冯松交谈了几句,两位记者就对他的夸夸其谈心生厌烦,更可气的是你问一句,他云山雾罩说一大通,初听似在回答你的问题,随后却缠三绕四让你不知所云。
“好了好了,你说得辛苦,我们听得也累,咱们就此打住吧。”到底省报记者底气足,尽管小杨也早不耐烦,但碍于柳婷婷的面子,还是强忍着。可省报记者一点不忍,生硬地打断冯松的话头,头一扭,说:“走,小杨,我们去刘县长那儿。崐不弄清事情真相,我绝不离开蓝印!”
“工人们以集体名义来反映情况是实,闹事二字可千万使不得。同时,这也算不得什么‘三。二五’风波,充其量是个小事件。”面对两位女记者的问话,刘悠然连连摇头摆手。
直接面对记者,这在刘悠然还是第一次,加之采访的内容又比较敏感,真话不能说,假话不想讲,他真是后悔自己行动得太晚了。
“工人们反映的情况是否属实?你们调查过吗?刚才王书记说,问题你们已经圆满解决,工人们对此反应如何?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