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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离开这里。后天剧组正式开机，他正好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过了明天，他跟梁筠就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唐叙躺在床上，想着之后的计划，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走到了他床边，那人微凉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鼻梁、下巴，又低头在他额上亲吻。
羽毛般轻柔的触感掠过他的嘴角，唐叙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唇，那人便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了手。
唐叙似有所感，他睁开眼，室内一片黑暗，眼前只有一个朦胧模糊的人影，什么也看不清。他疑心自己还在做梦，再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影便消失了，视野里只有雪白的墙壁和黑色的吊灯。
唐叙摸到床头的手机一看，八点半了，他赶紧起身收拾床铺。
提着行李箱下楼，却并没有看到梁筠。司机似乎已经料到他今天要走，热络地接过他的行李箱，塞进了车里。
“你们……少爷呢？”唐叙环顾了一圈院内，并没有看到梁筠的身影。
“少爷先去公司了，有个临时会议要开。他让我接你过去吃早餐，之后再一起去海星。”
唐叙很想说要不我自己过去，可看着司机热情的神情，也不忍心推拒，只得上了车。
梁氏集团的总部在申城西边的高科技园区内，占地广袤，中央的主楼被四栋银灰色的大楼簇拥着，十分气派。唐叙下了车，在司机的带领下进了一楼大厅。他以为里面跟普通的办公楼差不多，没想到一进去里面竟是一个咖啡厅。
“少爷开完会就下来了，唐先生可以先在这边吃早餐。”
梁筠不在，唐叙稍微松了口气。他谢过司机，一个人进了咖啡馆。进去后他才发现里面的点心都是自助的，只有吧台后有人，专门负责调咖啡。
唐叙拿了份三明治，点了杯拿铁，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不过没坐多久，就有几个挂着胸牌的女员工端着餐盘走过来。
“听说MF有个员工刚被辞退，突然就出了车祸，现在还躺在ICU里，结果家属闹到公司来了，说是公司的责任，要公司赔钱……”
“什么啊，离职手续不是都办了吗，这还能找上来？”
“谁知道啊，反正家属说手续没办完，就还是公司的人，属于工伤，今天早上他们还去分公司闹了一通，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到总部来。”
“我靠，这些人真是蛮不讲理……”
唐叙听着她们的议论声，低头喝了口咖啡，大概是只放了一包糖的关系，苦得厉害。他正要起身去拿方糖，隔壁的议论声突兀地一顿。
“梁……梁总早。”他听到一个有些惊慌的女声。
“梁总早。”又有几个女员工附和。
梁筠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径直往唐叙的方向走来。
“还没吃完？”梁筠瞥了眼他盘子里还剩一半的三明治，眉头微皱。
唐叙没说话，抓起剩下的三明治，一口塞进嘴里，用力嚼着。
“吃完了。”他鼓着腮帮子，艰难地吞咽着卡在喉咙里的火腿，语调含糊：“现在……就可以走。”
梁筠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身旁围观的几个女员工：“吃完早餐了？”
“吃完了吃完了，我们马上去工作。”其中一个员工连忙道。
“那个吃三明治的还挺帅的……腿好长啊……”
“是啊是啊，不会是新员工吧……”
虽然几个女员工已经走远，但梁筠还是能听到她们低声的议论。他眉间压着不悦，瞥了唐叙一眼：“愣着干什么，走。”
唐叙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一大早的发什么脾气，他懒得跟他计较，抬腿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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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海星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到了海星的办公楼前，梁筠才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唐叙一眼。
“我先去跟高层碰个面，你直接去会客室，会有人安排你签合同。”
唐叙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他下了车，径直去后备厢拿行李箱。梁筠瞥见他的动作，眸光沉了沉，却没说话。
两人一起进了海星的办公楼，前台认识梁筠，笑容满面地跟他打招呼，又礼貌地将唐叙迎到会客室。
“行李箱我放这儿没关系吧？”唐叙不确定地问。
“没事，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给你锁到仓库里。”前台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她看了唐叙几眼，犹豫着问：“你是叫……唐叙？”
唐叙点头。
“我看过你演的戏呢，难怪总觉得有些面熟。”前台端了杯茶给他，又笑着道：“你稍等，待会儿蒋姐就过来了。”
“嗯，谢谢。”
唐叙接过她递来的茶，放在桌上。前台送完茶就带上门离开了，只剩他一个人坐在会客室里。他等得有些无聊，便打开手机看李导发来的剧本。过了几分钟，门外响起沉闷的鞋跟敲击地毯的声音，他心中一动，抬起头，磨砂玻璃门被推开，一个留着及肩短发，妆容精致，打扮干练的女人走了进来。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蒋，叫蒋盈，即将成为你的经纪人。”她把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桌上：“这是一式两份的合同，你可以先看看。”
“我叫唐叙。”唐叙连忙站起身，朝蒋盈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蒋盈也伸手同他握了握：“不用这么客气，我比你虚长几岁，你叫我蒋姐就好。”
“先坐下签合同吧。”
唐叙点头，拿起桌上的合同翻了翻，这份合同足足有二十来页，他自然不可能仔细看过每个字，但粗略浏览完前三页，他就知道自己不用再看了。五年的经纪约，条款中涉及利益分成的地方基本都是偏向他这边的，海星承诺用最好的资源捧他，而他需要履行的义务却少得可怜。他猜这份合同是梁筠修改过的，干脆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名处，拿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明天进《乱臣》剧组？”签完合同，蒋盈收起文件袋，微笑着看向唐叙。
“嗯，明天正式开机，我今天下午就过去。”
“难怪提着行李箱过来。”蒋盈瞥了眼角落里银灰色的行李箱，又道：“我跟那边的制片和副导演都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多关照关照你。公司还在招人，暂时没法给你配助理，你先克服一下。”
“助理就不用了。”唐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都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大牌明星，没必要配。”
蒋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行，那就等以后有需要再招。合同签完了，我带你去办入职手续。”
“好。”唐叙跟着她往外走。
第27章 进组
入职手续并不复杂，十来分钟就办完了。办完手续，蒋盈又给唐叙简短介绍了海星的发展历程和人事架构，顺带也介绍了公司签下的其他几名艺人。
“你也知道，我们艺人事业部刚成立，所以签的艺人还不多。比起作品数量，我们更在意质量。”蒋盈走到长廊的一个拐角前，忽然停下脚步，问唐叙：“我看完你的履历表，心底一直有个疑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唐叙洒脱一笑：“蒋姐尽管问。”
“你大三时就参演了《烈日》这样大腕云集的电影，在里面的表现也不俗，后来又签了家不错的经纪公司。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之后却一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甚至几年后完全沉寂下去，只演一些无关紧要的配角？”
唐叙脸上的笑容一僵。
蒋盈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她撩了撩额发，歉意道：“对不起，我说话比较直，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比较冒犯，可以不回答。”
“不算冒犯。”唐叙看着长廊尽头的盆栽，目光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中间几年沉寂下去，也是因为私人原因。我跟公司的一个高层不合，发生过肢体冲突，所以被雪藏了……”
此刻，长廊尽头的会议室。
梁筠刚跟几个高层结束会议，他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查得怎样了？”
“嗯，差不多了。这个姓刘的来头不小，有个舅舅在国土局当副局长，家里有点红色背景。他妈也是申城知名的企业家……”
梁筠静静听着，等那头说完，他才道：“私生活方面呢？”
“那就复杂了，这个刘明正是个双性恋，男女都不忌，偏好男的多一点，也包养过不少明星嫩模，不过都不长久。哎对了，前不久走红的那个叫什么雨轩的小鲜肉，是他的新宠，他花了大价钱在捧。”
梁筠微微颔首，问：“还有呢？”
他有预感，刘明正的私生活不会这么简单。
“嗯……说起来是有一桩，不过是三年前发生的事了。当时刘看上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是学表演的，花了不少手段追。不过那个男生估计是个直男，没怎么搭理过他，这姓刘的不乐意了，给那个男生下了药想强上，不知怎么好像没强成，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的，都进医院了，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梁筠的语气微微颤抖。
“姓唐吧……”那头传来点击鼠标的声音，“好像是叫什么唐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演员。”
梁筠垂在桌上的左手猛地握紧，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了一下，咬牙道：后来呢？
“后来啊，那个男生就被公司雪藏了，好像还赔了一大笔违约金，转到某个小公司去了。反正就是怎么惨怎么来吧，听说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还去做武替，最便宜的那种，身上也受过不少伤。至于那个姓刘的，出了院之后还是该怎么潇洒怎么潇洒。”
说完话，那头半响都没有回应，他不确定地问了句：“梁总？”
“我知道了。”
梁筠闭上眼，他感到喉咙里似乎有股血腥味在蔓延：“辛苦，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原来是这样。”
蒋盈点了点头，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唐叙。他看起来绝不是这种有勇无谋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跟别人起肢体冲突，只怕背后还有隐情。但她也猜到再问下去可能会揭开唐叙的伤疤，，因此只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白白耽误三年了。”
“没什么。”唐叙无所谓地笑笑：“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中午要不一起吃饭？附近有家江浙菜做得不错，我请你。”蒋盈还想借机再跟他聊聊，毕竟唐叙下午就走了，她作为他的经纪人，请他吃顿饭是应该的。
“他中午跟我一起吃饭。”没等唐叙说话，一个清冷的声音便插进来。
蒋盈转过头，看到是梁筠，了然地笑了笑：“梁总，您开完会了。”
“嗯，他的入职手续都办好了？”
“都办好了，既然梁总要请，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唐叙，难得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俏皮：“下次我再去剧组探你的班。”
“哎，蒋姐——”唐叙总觉得她误会了什么，然而不等他解释，蒋盈便朝两人挥挥手，浅笑道：“梁总，唐叙，我先走了。”
她纤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廊拐角。
“下午我送你去余县。”梁筠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
唐叙惊了一下，这人疯了吧，去余县开车就要五个多小时，来回就是十个多小时。他堂堂一个公司总裁，闲成这样？
“老陈开车，我跟你一起过去。”梁筠走近一步，他看着唐叙，黑眸划过疼惜和自责：“你放心，我送你到那儿就回来。”
“你——”
唐叙被他看得一阵心慌，这个人怎么回事，早上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对他发脾气，现在又突然变得深情款款。他的视线四处游移，找着蹩脚的理由：“……梁总这么忙，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坐大巴过去也很方便。”
“公事我可以在车上处理。”梁筠见他神情排斥，脸色便有些黯然。他沉默了几秒，又道：“等你进了组，我不会再打扰你。”
“之后你尽管安心拍戏，不用想任何其他的事情。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唐叙抬起眼，惊愕地看着他。
三个小时后。
唐叙躺在后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视线偶尔掠过坐在副驾驶上的梁筠。后者坐得笔直，手里端着台笔记本，正在专注地看财务报表。
还是心软了……唐叙把靠枕砸在自己脸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梁筠不说话，他也不好意思主动找他聊天。五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走到了五分之一都不到。他闲得发慌，玩了一会儿手游后便蜷在后座上睡觉。还好这车够大，不然他手长脚长的，睡在上面不知道有多憋屈。
一觉醒来，已经四点多了。窗外的高楼大厦也被低矮的平房和农田代替，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司机：“我们到哪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余县了。”司机中午在家里睡了一觉，在车上的三个人里精神是最好的。他饶有兴致地给唐叙介绍附近的景区：“我老婆的老家就在这附近，这边有不少旅游景点，唐先生拍戏有空的话也可以四处转转，有座山叫……”
正说着话，唐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李导的助理的来电，连忙放到耳边。
“嗯，我快到了……是，地址我清楚……”
“……额，颜斐已经到了？我住他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到飞起，明天还要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