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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泽听到吴时枫不服的语气,嘴角不经意间往上勾了勾,下一秒就瞬间耷拉下来。也在上体育课的其他班男生刚刚测完立定跳远,那边的人群中有个留着齐刘海的男生遥遥朝他一笑,一张脸上最亮眼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孟泽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张在回忆中挥之不去的脸终于又一天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不是孟泽意料之外的,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静。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毁就毁了吧。
那人正要朝他走过来,吴时枫却先他一步窜到孟泽旁边,死都不服气道:“孟同学,我觉得刚刚的一千米非常不公平,我会输的理由完全是因为我笑了而你没笑,所以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再比一场。”
孟泽把目光转向下,想说的答案呼之欲出——傻逼,然而话到嘴边,孟泽还是有点近乡情怯,他在这片刻的犹疑中选择了继续逃避,居然就答应了吴时枫的傻逼请求,他说:“行。”
不远处那人的脚步顿住了,没有过来。
接下来重跑的一千米吴时枫还是表现的挺亢奋,虽然内心也觉得自己越活越幼稚,并不理解这争强好胜心是怎么又死灰复燃的。但是,超过孟泽的时候心情就是莫名其妙的爽。
然而孟泽就跑得很心不在焉了,刚刚那人就站在不远处,始终微笑着看着他,压抑的愤怒和已经漠然的恐慌还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所以最后吴时枫也赢得不怎么开心:“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根本就没用心跑。”
孟泽不由自主地往吴时枫的身边站了站,不置可否。
这天晚上的晚自习。
孟泽又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QQ消息:那个男生是阿泽的男朋友吗?
就在一班坐着的肖子涵凝眉,孟泽不可能会做出和同学再跑一遍一千这种事,这在他的眼里简直是愚蠢和傻逼的行为。所以他和这个男生感情不一般?
怎么可能,明明这才开学没多久。
孟泽额角的青筋一跳,不由自主地偷瞄了旁边正为了手头搜不到的题目孤军奋战的吴时枫一眼,然后敲下几个字:你管的着吗?
肖子涵左手拿着的笔被捏紧了,涌出一种有些病态的愤怒,这才才多久没见而已,孟泽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转性,愿意和别人交朋友的?
肖子涵:不能和我说吗?我不是你唯一的朋友吗?
孟泽冷笑了一声:别太抬举自己了,也求您别再拿朋友这两个字来恶心我了。
肖子涵:真的要对我这么恶语相向吗?
孟泽再一次把他屏蔽了,思忖片刻,他将高义抄完还回来的作业朝吴时枫那边移了移:“需要吗?”
吴时枫一开始还想着装一下矜持,至少先欲拒还迎一下,结果想到孟泽那个脾气,应该不会再问他第二次,于是吴时枫欣然接受。
抄作业的感觉特别爽,吴时枫小学初中都是抄过来的,大概如果有个叫“copy大学”的本科,吴时枫现在的水平就能第一批被录取。
抄完作业的吴时枫小媳妇样地把作业还给了孟泽,相比从前的态度简直可以算得上“怂半死”的程度,还完作业连礼貌都飙升到了tap级:“谢谢同桌。”
孟泽的态度也莫名友善了许多:“不客气。”
吴时枫抄完作业没事干,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也不敢再和这位“学霸爸爸”吵架了,他低下头玩了会儿斗地主,意外的是今天连游戏里的运气都很好。
在发牌的时候吴时枫抽空偷瞄了还在看书的孟泽一眼,对方正插着耳机,眼神安静地划过书页。
吴时枫在他转头之前就把目光收了回来,心跳犯规的抢了几个拍子,他做作地出了张牌,假装自己的脑袋就没有抬起来过。
其实孟泽不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时候还是不讨厌的,面目可憎的同桌就这样在他意识里因为作业和一声“不客气”突然变得顺眼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吴时枫的错觉,他总觉得孟泽这几天温顺了不少,至少说话不再那么咄咄逼人,有人过来找他讲话,他会象征性地回答几句,不像从前一样冷漠得不发一言。
但吴时枫总觉得这些都不是孟泽发自真心的,倒像是有什么强迫他去与人为善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快考试了,下一周都隔日更~
第12章 再次德育处
然而这样“乖巧”的孟泽只维持到了星期五的下午,这天下午有一节美术课,老师在室内也带着个帽子,说话也点狗屁不通,举止和言谈就夹着点神经质的味道。
“这间美术教室是我和我和学生一点点创办出来的,这里的每一只笔,每一个画板。。。”这位美术老师说,“所以你们要尊敬并保护这里的每样东西。还有,在我的课上不准睡觉,不准不作为。”
“如果你们睡觉,或者一节课什么都没画出来,事先声明,我会用这根棍子。”他举起了手边的一条看起来是圆规的残骸,“我会用这根棍子敲你们的。”
美术室里有一架空调,这位美术老师可能就是对黑暗的环境情有独钟,后门和前门倒是开着,但四周的窗户连带着窗帘都被关得严严实实。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课上都睡惯了的孟泽实在情难自禁,在美术老师多次强调之后,还是趴下并真的睡着了。
“同桌。”吴时枫原本还在纸上瞎画,一抬头看见正拿着木棍徐徐走来的老师,很有义气地用笔戳了戳孟泽的腰,毕竟高一这一整年的作业都要依仗人家了。
孟泽的睡眠向来很浅,在班上突然安静下来之后,他就清醒了,只是他懒得抬头而已。不过这点懒在吴时枫疯狂戳腰的攻势下,很快就被打败了。
他刚一抬头,美术老师的棍子就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见周公去了,啊?”
木棍应声而断,孟泽有几秒被敲晕的迷迷糊糊,不过在此之前,一句“操/你/妈”已经顺利送达到了美术老师的耳边。
“你骂我什么?”美术老师拿着断掉的棍子。
“没骂您,问候您家老太太呢。”孟泽从小到大也没遇见哪个老师真往头上敲的,而且和四班孟泽眼里的傻逼好好相处了两天之后,孟泽的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会面上不怒反笑,比神经质的美术老师本人还要鬼气森森。
坐的比较远的几个男女生已经讨论起来了。
“怼的好,个傻逼美术老师,刚刚居然说我画的都是狗屎。”
“孟泽也太帅了吧啊啊啊。”
于是,孟泽没隔几天,再一次和吴时枫坐在了德育处里边。不同的是,吴时枫这回是作为见证人,进来叙述当时的情况的。
“孟泽,又是你。”德育处主任坐在他对面,“这才几天,你又犯啥事了?
美术老师摸了摸帽沿:“他上课睡觉,被我制止之后还当众辱骂老师,用词恶劣至极。这位一起跟来的是班长吧?主任你问他,他有听见。”
孟泽始终是一副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他煞有条理地开口:“怎么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不会客观一点复述情况呢?首先您身为教书育人的老师,上课不应该光明正大地上吗?非得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好,你说这是您的癖好也就算了。”
“这是个人的习惯,其他的学生也没有意见怎么就你有意见?”美术老师打断他。
“主任,他影响我复述事情的经过。您这么公证,肯定不会只听这位老师的一面之词吧?”孟泽盯着德育处主任的眼睛。
他都这么说了,德育处主任没法拒绝,只能道:“张老师先不要说话,安静听孟同学说完。”
孟泽继续道:“其二,我在您的课上睡着是我的不对,但把教室布置的乌漆嘛黑的您也不无辜。重点在于,我睡着了您大可以叫我站起来,或者站到教室外面去。但是您却选择拿着一根那么粗的木棍,劈头盖脸地砸到我的后脑勺上。”
说着他举起手里还剩下一半的木棍:“这么粗的木棍都敲断了,细思恐极啊主任。”
孟泽说得有声有色,德育处主任和美术老师一前一后扶了扶眼镜框,美术老师看起来挺激动的:“我教了好几届的学生了,都是这么教的,我一开始也说过了,这就是我对学生在我的课上睡觉的处理方法。就你会说,你好厉害哟。”
“易怒,暴躁。”孟泽说,“主任,您也看到了。作为一位教师,自己都不沉稳,‘育人’这个词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吗?”
德育处主任看着越来越激动的美术老师,害怕一会场面会控制不住,于是先把美术老师给劝了出去:“张老师先去上课吧,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也了解了,这个学生的思想工作呢,我来解决,你不要耽误了学生的课程。”
“真的,我教书这么多年。。。”美术老师还想进去,却被赶来的段长推着走了。
王国风道:“美术教室上边的四班没人管,一会把你的美术教室给炸了他们可不给赔啊。”
美术老师听到这里,在两者之前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还是自己的美术教室比较重要一点,于是急匆匆地赶回教学楼去了。
美术老师走后,王国风与孟泽和吴时枫六目相对:“又是你俩,这回又犯什么事了。你说你俩是不是热衷于被劝退的啊?”
啥事都没干的吴时枫挺委屈:“我没有,这回我是见证人。”
于是德育处主任将大概情况同王国风复述了一遍,孟泽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主任,段长,你们说作为一个老师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两人都没回答,孟泽接道:“是师德。这一棒子下来会出什么意外,我们都说不准。”
孟泽给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脑袋上的淤青:“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体罚了,我的人身安全在刚刚受到了危险。我大可以叫几个在场的学生和我联名写一封举报信,我想这位美术老师大概可以和教师职业说拜拜了。至于校方,坐视不理的你们,是不是也有点问题呢?”
“你在威胁我们吗?”段长还是那一副标志性的商业微笑。
“实话实说而已,一个没有师德的老师,一个不注重师德的学校,这难道不是一个隐患吗?”孟泽在吴时枫都有点惊恐的眼光中继续,“还有一点,我刚刚上课的时候看见那位老师对我们班一个女生的眼神很诡异。或许是我敏感,我希望能防范于未然。”
段长和德育处主任小声地商讨了一会,客观来看,美术老师这事是真的做过火了。孟泽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举报信和举报电话一旦到教育局,连他们学校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两人纷纷妥协:“你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我们小事化了了,让张老师给你道个歉,我们也不再追究了,如何?”
“哦?”孟泽一挑眉,“这在你们眼里还不是大事?这说明你们还是把师德看的太轻了。一个老师,难道不应该时刻把师德铭记于心吗?我觉得学生有校规拘着,那么身为模范的老师们,也该也一个明确的规章制度,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当老师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可怕吗?”
段长和德育处主任对视一样,彼此心照不宣——我们根本说不过他!
德育处主任:“好好好,是我们的错。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孟泽:“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首先,我也不要他过来和我道歉了,一条淤青而已,没什么好矫情的。但是,我觉得校方有必要让他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并在下周一的‘国旗下讲话’将检讨好好念一遍。”
吴时枫心想:这明明是教科书版的得理不饶人。
不过他也没觉得孟泽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经过孟泽“不知道有没有道理,反正听起来就是很有道理”的一番话,吴时枫都觉得这个美术老师不配当老师了。
“行吧。”这两个老师头一次在学生这里吃瘪,也明白再说下去他们也不会讨到什么好,于是干脆地应下。
“孟泽回来了!”靠近窗口的学生这么说了一句,全班同学就炸开了锅,铃声刚刚才打响,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一拍桌:“都给我安静了,干什么呢,这里是教室又不是菜市场。”
“报告。”吴时枫走在前面,后边的孟泽跟着他云淡风轻地张了张嘴。
英语老师一点头:“进来。”
四班一个个目光都黏在了孟泽身上,这让孟泽十分不自在。吴时枫象征性地拿出英语课本,然后偏头问孟泽:“你一直都这么睚眦必报吗?”
孟泽满嘴跑火车的状态还没缓过来,回答道:“我向来追求公平公正,世人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世人。这和‘睚眦必报,锱铢必较’有一定的联系,但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不一样的。”
吴时枫和这样的孟泽聊不起来,于是只好点头假装自己很明白,然后没话找话地接上:“我发现你的思想比放屁还流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当律师,活的都会给你说死的。”
“滚蛋。”孟泽乐了,“以你这个语言表述能力,你可以考虑一下去当沙包,大家肯定都很喜欢打你的。”
第13章 小野猫
第二周的星期一早晨,吴时枫和孟泽前脚跟接后脚跟,一起踩着铃声到了。班级立刻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而这两个踩点到的显然并不想干正事。
一个就着三明治喝起了牛奶,一个打开塞着一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