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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喜央,你挑一份金镶玉珠宝蟾给郑金莲,至于其它的只需留下茶叶、宣纸和墨锭,多余的分给所有的宫女太监们,毕竟,今日是个节日,要好好高兴,高兴。”
张沐整理着腰间的玉带和绶,推了头上反复重叠的桃心髻,扁圆的发髻用金银丝或者翠绿的青玉挽结在一旁,突出了女子玉颈完美的曲线。喜乐正站在背后摆弄着她身上的衣服。立在一人高的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头戴金龙装饰的头冠,身上穿着红色鞠衣,外头罩着金云霞龙纹的深青霞帔,一串串珍珠在边缘哔哔叭叭的作响,张沐很是迷茫,她为什么会站在这儿,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在恢复21世纪记忆的那一刻,她告诉自己觉不能对朱佑樘动心;在对朱佑樘动心后,她告诉自己也告诉他,后宫决不能纳入别的女子。甚至下了通牒若是有“第三者”插入,她决不罢休——可是如今当有苗头显示有别的女子插入,她似乎又在躲避,不断地告诉自己宫里的传言是假的,却又害怕真相被戳穿而不敢去核实。
她是无惧无怕的容沐,是那个看见男朋友和好友亲吻一下就不容置喙分手的容沐,是那个宁愿孤独成为校园“圣女”也不愿意与劈腿男友重归就好的容沐,如今,她是怎么了?怎么了?
“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启程了。”
喜乐最后确认一番,整理了她的水晶串珠耳坠,“娘娘今天出场定能惊艳四方,让皇上大吃一惊。”
张沐听到这话,淡淡一笑“好,走吧,若是让太皇太后和皇上等本宫,又要挨一顿斥责了。”后宫群芳汇集,想要出头的女子宛若湖中的水珠,明明知道只能是沧海一栗,却还争着抢着争脸,她素来鄙夷这样的行径,如今。却是不得不跟风效仿,甚至在不得已时要出招夺宠。
若朱佑樘只是个平凡男子该有多好可若真是如此,会是她一人的幸事,和全天下人的不幸
张沐携着喜乐步出坤宁宫,走上了朱红色华盖宝塔金龙纹饰的步辇,行到御花园后,因其道路较为窄小,四人无法同行,但花园距离太液池还有段距离,皇后的礼服行头过重,张沐根本无法步行。便临时在花园入口处换上了辂辇,好一番折腾才到了太液湖旁。
当张沐到达湖畔时,眼前遍是一副荷花夏日图,粉荷含着花蕊,白荷在微风中抖着美丽的花骨儿,大片大片的荷叶在碧水中飘荡,划出一道道可爱的波纹,湖旁铺着长长的檀木桌,桌上铺着的锦纱沿边绣有金线,每根金线上都串上一颗光泽诱人的珍珠,纱轻薄扑在桌上,宛若仙子掉落人间的长帕,美得让人几欲沉醉。
鱼贯而入的宫女将佳肴依顺序摆在纱布上,烧鹅烧鸭、烧猪肉、冷片羊尾、爆炒牛肚、猪灌肠、大小套肠、带油腰子、羊双肠、猪膂肉、脆团了、烧笋鹅鸡、煠鱼、柳蒸煎鱼、煠铁脚雀、卤煮鹌鹑、米烂汤、八宝攒汤每一样都小巧玲珑地放在不到半寸见方的青瓷盘上,瓷盘两侧皆撒上金箔,在阳光照耀下亮莹莹地泛着微光。
“娘娘,您到了”荣华走来迎接,“皇上还在养心殿议事,担心娘娘等得心急特意让奴才来转告,若是您和太皇太后到了就先开席,皇上待会就来。”
张沐点点头,搭着荣华的手坐在东侧的坐位上,湖里两只水鸭子在窃窃私语,它们的相互缠颈的影子落在粼粼波光中,令人煞是羡慕。
“十里平湖绿满天,玉簪暗暗惜华年。若得雨盖能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看着眼前的景物,张沐倚在椅上轻叹,如今想想,只羡鸳鸯是人士间一首最悲哀的诗鸳鸯本就是虚幻的东西,都是假象,不由人们支配,比起现实的生活,人们的幻想是多么的荒谬,多么的荒谬!可是人们却偏要说“愿意与你做一对鸳鸯,终日缠绵”——好像幻境真的能实现一样!
“娘娘,太皇太后来了。正在前面。”喜央见张沐神情迷离,心知主子还在为皇上的事心烦,见远处花影重重后周氏正走来,连忙出言提醒。
张沐顺着喜乐说的方向看去,一身朱红色的外襟在十几米开外很是扎眼,虽看不见样子但还是看得出那人的气势,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左侧扶着周氏的应该是王太后,她也是红色的外衫,但外头罩上了乌纱,刻意削减了自身的光芒,发髻也是平常所见的坠马髻,只是将头发朝上高高卷起,挽成一个大髻,垂于脑后,步行时也是小心翼翼,刻意走慢太皇太后一步。
“喜乐,旁边那位粉衣女子是?”张沐疑惑地指了指周氏右侧的女子,那女孩很是面熟。只见她头发只是用普通的白玉随意的扎起,并未戴任何的发簪,在一干“包包头”中显得很是清秀,身上桃色对襟,下裳是浅白色的长裙,似乎镶有金边,远远望去很是夺目,但又彰显淡雅,裙摆随风摆动色泽宛如月华。
“娘娘,她是”
喜乐正要回答,谁知三人已经走到张沐眼前。张沐赶忙走下椅子,冲面前的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二人施礼,待她站起身,那黄衣女子也冲她施了个宫礼。
“奴婢金莲给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沐一愣,鼻尖清晰的白兰花香味提醒了她,原来面前这个柔弱的宛若风吹就倒的女子,就是如今后宫八卦中风头正盛的郑金莲。
可是,周氏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将她打蒙。
“金莲,从今往后,你不必再自称奴婢了,莫忘,皇上答应要册封你为贵人,以后见着皇后娘娘自称为妾身就可以了。”
初入宫闱 32 对峙
32 对峙
自朱佑樘登基为帝后,为了聆听各地臣子的意见,广开言路,第一项旨意除了处理万家外,就是恢复一度被先皇废止的经筵。
早朝之后,六部的尚书、左右都御史、内阁大学士和有爵位的朝臣勋戚皆要去往文渊阁,讲官会讲授“四书”和历史。
经筵每月三次,在三朝之后。明日就是六月的第一次经筵,朱佑樘习惯在前一日看一看有关的奏章,研习相关的书册,以便到时能了解朝臣的思想。
看着手上的《资政通鉴》,这是讲师明日要讲述的书册,不知不觉已是入迷。
“皇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还在太液湖等着您,是否该动身了。”
荣华站在养心殿外,匆匆跑来提醒。虽说皇上传了旨意让众人勿等他开席,但太皇太后不肯,脸色不愉地说皇上不在,任何人不能动筷。
“朕不是让你传旨,怎么还在等?”朱佑樘侧首算了下时辰,心里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太皇太后今日不见着他不肯罢休,自言自语道:“难道,真要对上?”
“皇上,太皇太后说了,您若是不去,就不开席,今日这虫王节就不过了。”
荣华在朱佑樘身旁伺候久了,心知皇上为郑金莲的事烦恼万分,也知太皇太后这次逼着皇上去,就是要给那郑金莲明明白白的身份。
“要不,奴才回禀太皇太后,说您龙体不适——”
“罢了。”朱佑樘抬手止住他,沉吟片刻后忍不住长叹一声“既然太皇太后执意见朕,那就去吧”
接着从桌上拿起一块枯叶制成的书签,那还是他幼年与张沐一同制作的。小心翼翼将书签夹到所看的页面上,将书端端正正地放在案几的正中央。
唐太宗曾说“夫以铜为镜,可以 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他翻遍古书,却找不到半死可以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想起那个挚爱的女子,朱佑樘的心中千头万绪交织。若是遵循孝义、礼节,他大可遂了太皇太后的愿,册封郑金莲为贵人;可是那让沐儿情何以堪
手中的拳头死死地握紧,良久,力气才慢慢地泄了下去,拳头依旧握着,却没有刚刚那般大力。
“荣华,你去太医院请太医,以备不时只需。”
如今,肩上担着万民的福祉,他已做不了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他愿意用一生的辛劳换得挚爱人的白首相随。
谁要拦他,他绝不心慈手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哪怕是最疼他的皇祖母,他也只能选择违背她的意思。
当朱佑樘赶到太液湖时,见满席之上坐着四位宫装女子,太皇太后一袭红装甚是喜庆,而对面坐着的张沐正装打扮,比往日多了份端庄,眉梢却多了几分忧愁。
——莫不是,她已经知道郑金莲的事了?
朱佑樘此刻只恨不得前几日有勇气将所有事如实告知,若不是这几日不敢说出口,今日怎会让沐儿从旁人嘴里听到他和郑金莲的故事,谁知道这故事被篡改了几分?
“皇祖母千岁千岁千千岁,母后千岁千岁千”朱佑樘正中的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行了行礼,装作爽朗笑了笑“今日可是虫王节,皇祖母穿得真是喜庆。”
周氏捂着嘴巴呵呵一笑,拉着一旁的王太后说道:“慈儿,你也没想到哀家这宝贝皇孙居然能说出这么俏皮的话,逗得我老人家乐不拢嘴吧。”
王慈跟着轻笑,掏出大襟里的蓝底金丝绣帕擦了擦嘴角,“没想到皇上登基后,性子也不似从前了。”
朱佑樘在张沐左侧坐下,接过宫女递上的茶“皇祖母,孙儿在准备明日经筵的书册,还望祖母宽恕孙儿迟到的罪过。”
周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皇上全心全意放在江山社稷,是百姓的福分,不过皇上也要多多注意健康,本宫刚刚还在叮嘱皇后要好好照顾皇上。”
张沐正坐在一旁和柏太妃说话,听见周氏唤她的名字,转头道:“正是,刚刚太皇太后正叮嘱臣妾要‘好好的’照顾皇上呢,一番用心真是‘良苦’。”
朱佑樘见她嘴角带着假笑,而且往日一双光彩耀人的眸子透出七分悲伤、三分失望,心知太皇太后定是提了贵人一事,只是不知说了多少
御膳总管见皇上驾临,赶忙让宫女和太监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美食端出,这些食物本早已放在桌上,但等了良久早已经冷了,宫里素来不吃“冷食”,因其不利于养生,所以撤下全部菜品,重新做了一番。
羊肉、爆炒羊肚、麻辣兔、冷片羊尾、爆炒牛肚、羊双肠、猪膂肉、脆团了、蜜柑、凤尾橘、漳州橘、橄榄、小金橘、凤菱、脆藕,一盘盘美食鱼贯而入,张沐看着眼前各种稀奇古怪样式的食物,没有胃口。
朱佑樘乘着夹菜的时候,小声在张沐耳畔耳语了一句:“沐儿,呆会儿留下来,朕有事和你说。”
这时两个太监捧着一个莲荷青瓷汤碗,下头是墨青色的两根藤枝缠着彼此,宛若生死相依的恋人,两朵荷花在瓶口处聚合,揭开碗盖,内里炖的是莲子汤,白皙润滑的小颗莲子,透色清香的银耳,小如指甲盖大的枸橘,衬着碗口处桃粉色那两朵荷花,简直令人不敢下勺。
一旁的宫女拿起小勺,正要给每人盛上一碗,周氏拦住了她的举动。
“金莲,你给皇上添一碗莲子汤吧。”
莲子,莲子,有连生贵子的意思,用作大婚时的瓜果,平日里也是帝后常吃的菜肴,如今周氏突然让郑金莲添莲子汤,有心人一看就知,太皇太后明摆着是让她为皇上“连生”贵子。
郑金莲羞红了脸,下意识抿了抿嘴,但一双葱长的手却是坚定地拿起白瓷质地的汤勺,“皇上,请用。”
张沐看了一圈眼前众人的脸色,诸多表情尽收眼底,有看好戏的,有担心的,也有疑惑不解的,最后视线放在了身旁人上,却见他依旧笑容满面,找不着半点拒绝的痕迹。
——罢了,罢了,怨只怨所托非人。
长长的指甲勾在肉里,张沐感觉着手心的疼痛,却觉得这痛比不上心里的疼,万分之一也闭不上正在此时,桌下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她,本是冰凉如水的手突地被温暖包裹。
“皇祖母,这莲子汤朕不喝,朕这辈子只喝皇后一人所盛的莲子汤,希望太皇太后成全。”
张沐听见此语乍然抬起头,正看见朱佑樘冲她微微抬眉,眸里的笑容宛若冬日里突然乍现的阳光,扫平了她周身所有的寒冷,不知是否因为手连通心脉的关系,本是慌乱不安的心突地平稳下来。
她听见旁边的他说:
“皇后,还不快为朕盛上莲子汤?”
初入宫闱 33 携手
33 携手
“皇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朱佑樘笑了笑。接过张沐添好的莲子汤一饮而尽。
“皇祖母,孙儿希望皇祖母能谅解,孙儿不希望后宫里再有往日争权夺势的事情,能得一心爱之人相伴,足矣。”
周氏眉头微蹙,似笼罩着一层阴影,但是很快又慢慢散开,依旧是完美弧度的笑容,将郑金莲拉到身旁,拍了拍她的双手以示安慰。接着转过身,淡声说道:“皇上,金莲的性子您也看见了,若是做了贵人,只会成为你的贤内助,皇上需要子嗣,若不是皇后无出,本宫也不会做这个坏人。皇上,你要知道,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