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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歌未央-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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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了。”宋熙白一脸无所谓的故作轻松:“两个伤心人,今晚去喝一杯吧?”
“还有,”他顿了顿,接着说:“看看你家的栀子,是不是开了花。”
浮华淡淡的笑,马上纠正他的错误:“哪里有两个伤心人?”
“你上心,我上心,人在心上,却把心来伤,到最后,四个人,上心于是伤心,你说有没有道理?”
他眸色明明黯淡了些许,提步离开,只抛下一句:“你的伤心我不上心。”
熙白呵呵的笑,拿着外套跟上,只说:“是,是,你上心的,你伤心的,不只有一个人吗。”
听得这句,原本疾步的男子脚下一顿,一些无奈有些惘然,偏偏停车场里极静,熙白的声音充斥在身边,竟然是无可逃避。他缓缓低下头,光滑的地板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般陌生又那般的熟悉,浮华努力使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可惜他悲哀的发现一提到那个字眼,那个女子总能破坏他精心营造的故作淡定——这是事实,他逃不掉,也忘不了。
然而他们总在岁月的洪流里,眼见自己手中的时光一点点流逝,苦涩的计算着他们又错过了多少时间。
悲哀而又无力,悲哀于命运的捉弄与人生无常,却发现无力改变只能依旧迎接日升日落,让思念徘徊不绝。
良久,熙白才听见他的声音,萧瑟而又凄凉,仿佛一字字都凝化为早秋的白霜。
他说:“'汀洲渐生杜若,料舟移岸曲,人在天角。'你看,汀洲都生杜若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解连环
周邦彦
怨怀无托,嗟情人断绝,信音辽邈。纵妙手、能解连环,似风散雨收,雾收云薄。燕子楼空,暗尘锁、一床弦索。想移根换叶,尽是旧时,手种红药。
汀洲渐生杜若,料舟移岸曲,人在天角。漫记得,当日音书,把闲语闲言,待总烧却。水驿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拼念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
作者有话要说:十月份为数不多的几发了
眼睛好痛
金秋的问候,请给我一捧桂花。?°°?(>_<)?°°?。

☆、第十九章

傍晚的时候蝉鸣得尤其的聒噪,夕阳投下一地斑驳流金点点。浮华从地下车库出来,迎面一个面如春花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杜若。
浮华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只是不经意间加了几分淡漠,缓缓颔首:“丁小姐。”
杜若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把手上的小礼品袋递给他:“你是…”她极力的思索,终于想到了:“方浮华!是不是?”她又弯出一个笑,微微低着头,几缕发丝留在额角:“上次多谢你。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那个,我看到你车钥匙上的丁香和星星旧了,我就特地买了一个,表达我…”她努力的措辞:“…微薄的谢意。”
对面的男子眉间猛地一震,似乎是触及到伤痛出无法抑制的流露,很快却又孤独的修复:“举手之劳,我不能收。”
杜若却出乎意料的固执:“我没有忘恩负义的习惯哦。你要不收下,要不我请你吃饭。”
浮华淡淡的摇了摇头,提步离开。
杜若有些气恼,只是对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唤:“你一日不收下,我便一日不罢休!”
“未央,今天去琴瑟她们家吃饭,你看见那个在御了没有?”
“嗯。”未央点点头,掬了捧水点着野花,漫不经心的接话:“你是觉得挺般配?”
“怎么不般配?”仪棠沏了杯茶缓缓的呷,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数:“家室不般配?门第不般配?样貌不般配?还有,名字不般配?”
“般配般配,就差你给他们做媒。”
“我这辈子不轻易做媒,只给你和方浮华做媒!”仪棠笑。
未央笑不起来,一个人闷闷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眺望着远方:“你说,我们那个时候离开,是不是太懦弱,也太不勇敢?”
旁边的人突然没了声音。
今天是琴瑟的婚礼,未央和仪棠坐在琴瑟的卧房。
琴瑟这个女孩子她知道的,她是和阿芙那样很喜欢笑的人,周身洒满了微微的阳光。
琴瑟的故事,她也是知道的。琴瑟和在御,明明是有情的,然而贾善一心想要把她介绍给他从加拿大留学回来的侄子,说是天作之合,其实说白了大家都心照不宣,贾善图的是什么,不过是钱。
她知道琴瑟的决绝。
也知道琴瑟心里有的,只是一个在御。
毕竟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相思之苦,折磨着爱情,也历练着爱情。
后来,琴瑟与在御相继离开,双方父母再不妥协,找到他们的时候,也只能妥协。
一袭大红嫁衣的琴瑟握过未央的手,语意深沉:“未央姐姐,你告诉过我爱情要勇敢,今天,我把这句话同样告诉给你。我知道你是有心上人的,我们山里人不知道,好憨。但是这个道理我们谁都明白,谁都懂。如果说你们本来就注定了要在一起,那么就不要浪费时间的苦苦折磨着自己,折磨着彼此。于我和在御,我们明明知道彼此的内心,却守着微末的尊严去试探,浪费了多少时间?不必要去在意那些外在因素。两个人只要心意相连,不就够了吗?人生说漫长不过一朝一夕,就好似贾叔叔的侄子,就算他再好,也不是我要的,我就不喜欢。在御再平凡,可是我喜欢,我就要和他过一辈子。央姐姐,我现在很幸福,我希望你也幸福。”
未央缓缓散去眼中的阴翳,徐徐迎着窗外射进来的一轮骄阳。薄薄的金辉洒在身上,远处是辽阔的山宇,绵延不绝。
她偏着头,缓缓的微笑,柔声说:“我多谢你,让我认清了自己。琴瑟,祝你幸福。”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从前云澹姐姐和我讲《诗经》,我笨,只记得这一句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知道生死有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但是我坚信我总可以找到一个人,心意相通,与子偕老。”
她一笑便面如春花:“我很开心因为我找到了。我也很希望,真的真的希望,你也能找到,然后,手拉着手,一起愉悦而又认真的过完一辈子。”
“我找到了,”未央也笑:“我很早就找到了。”
晚宴过后未央和仪棠又兴兴头头的闹了洞房。彻夜的红烛,炽热而潋滟,是琴瑟的幸福。
阿九叔和阿九婶也来了,他们是拉着手来的。阿九叔现在不喝酒了,开始酿酒,种菜,栽花,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情,陪着阿九婶。
他说,这世上找到完满实在是太难,一生也太短太短。阿九婶守了他半辈子,不离不弃。他们要好好的,再也不错过,再也不辜负。
傍晚的时候,他们手拉着手离开,他们走在石子小径上,路旁是银杏与夕阳。
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然后交汇在一起,交汇处,是绵长而又平淡的一生。
爱情可以等,时间敌不过它,也不怕岁月沧桑。
未央对仪棠说:“我们回去吧。我不要再辜负。”
仪棠说:“我太需要圆满。”
她们这样漂泊在外,太累,太渴望圆满,我亦飘零久,如今,不想继续折磨,太想又太迫切的,要拥抱爱情。
与他们告别,秦姐一行人将她们送到了村口,这还和来时一样,只是一川杏子早已挂了沉甸甸的果。
阿芙送给未央一把野花,努力抹了抹眼角的泪,认真的说:“央姐姐,记得回来。”
琴瑟相偕在御,阿九婶给了一袋子菜,阿九叔给了未央四瓶自己家酿的酒,微微向未央点了点头。
秦姐送了花露和桂花糖,贾善送了鹅卵石,他捻着胡子呵呵的笑,不停地说:“做个纪念,做个纪念,你们城里绝对没有的。”还是贾婶子干脆,从路边折了一把荷花莲蓬塞给未央:“小小礼物,不要嫌弃。”
未央微微一笑,与秦姐拥抱,对每个人都说了声谢谢。
感谢这么久的日子在这里度过,每一个旅行都是一场经历。
他们的身影愈来愈小,愈来愈模糊,消失在路边。
她们开车到了市区,与爸爸妈妈道了别,买好车票,火车飞驰而过,目的地是S城。
未央看着路旁大大小小的村庄,这是清晨,一家家一户户升起袅袅的炊烟,开始了一天的农忙。鸡鸭已经悠闲的踱步在田间,野花初开朝露芬芳。
生活就是这么恬淡,墨守成规的一日一日,没有太多的轰烈来让你品尝,但是处处都是风景。
就好似爱情,好像也是一样,发生在两个人之间,时间是用一辈子,不管是等待还是交付。
未央好像更加明白了爱情的意义。
到了家将近中午,阳光明媚,蝉鸣阵阵。
未央在单元门前放下行李箱,找出钥匙打开积压已久的信箱。一堆广告单掉在了地上,未央懊恼的捡起,却发现一封信静静的躺在纷繁的宣传单中,带着稀薄的笑意,沉静而又安详,仿佛知道自己的使命,静静的等着主人来开启。
寄信人是他。
未央把一方信封紧紧的抵在怀里,缓缓的暖意侵人心,恍若藤蔓缠绕,是绵绵不绝的情意。
回到家,未央却讶异的发现如去时一般干净,并未沾染上灰尘。她走到厨房,水炉里的水显然是昨晚烧的,阳台上先前种的花开得正盛,只是在桌上多了两个酒杯。
未央拆开信封,薄薄的信纸一张,他的字迹洇染在微黄的纸上,浮华的字很好看的,行云流水的飘逸淡然,不禁弯了弯嘴角,寥寥数语之下,是如海的深情。
信上写着,
我知道你会回来
无论多久
我等你。
有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未央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未央有些无措,这么突兀的再次相见她完全没有准备。她慌忙关了浴室门,躲进了卧室的柜子里。
浮华走了进来,脱下西装,斜靠在床头。未央透过衣柜的缝隙,这是可悲还是可笑,咫尺之间,还是天涯的距离。
近乡情更怯,是这样吧。她明明可以打开柜门走出去,然后相见,可是现在,真的,她不敢。
明明说了要勇敢的啊。结果还是手脚不听使唤。
未央缓缓瘫坐在衣柜里,万般无奈之下竟微微露出了一个苦笑,他的身影被阳光剪下,参差不齐。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在高傲的孤寂。彷徨又彷徨,游离又游离。
柜里柜外两道身影,却是一样心情。
熙白停好车,走入小区,只笑今夜星子却是极好,估计那个财迷的某人如果在身边,又会嚷嚷着让他摘星星,摘月亮。
不免微微的好笑。
经过一大片灌木从,满满种了茉莉,现在又是开花的时候,夜晚点点的花朵点缀在深沉的夜色里,几只流萤,将凡间也游成了仙境。
茉莉开花密密匝匝的,一点一点吐露着素心。幽香恬淡而不袭人,恰似江南水乡如柔花照水的女子,熙白恍然记得,江南的民谣,茉莉,是要摘下送给心爱的女子的。
只是,你在哪里?
他不由的止步,立在小径上,周遭安静得很,小路上浮动着草木清香,蝉鸣此起彼伏,一仰头,便是一轮皓月当空,洒下清晖万里。
他忽然感觉有人站在身后,眼眶一湿,只是不敢回头。
毕竟世界上,不止一个丁杜若。似是而非,却是最让人伤心。
戏谑的声音带着久违的熟悉在耳畔响起,阔别已久却又是时时萦绕在心头,不敢忘却。
女子盈盈笑语,扯过他西装的衣袖,顽意乍起,不肯松手。
“你个呆子,怎么不认识我啦?”
熙白缓缓转过身去,刹那间星星盈满了他的眼眸。仪棠仿佛站在花海里,身后是不绝的流萤涌动。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语调,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欣喜。
两个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
熙白缓缓的弯起嘴角:“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仪棠“噗”的笑了起来:“我不回来,你会滞销。”
熙白拥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额上,这实在是失而复得的温暖,惊喜之下的是两心相契。他曾无数次自行演绎过他们的重逢,那是的场景太虚幻,没有女主角,只是他聊以安慰寂寞的思绪。然而现在,花也刚刚好,月也刚刚好,我刚刚好想你,你也刚刚好回来。
于是他也是饱含戏谑的语气:“我这一辈子都卖给你了,怕什么滞销?”
这一辈子给你,也只有你。
老王老泪纵横了。听完仪棠声情并茂的讲述,仰天长叹:“不容易呀不容易!”
浮华恰巧过来拿文件,看见仪棠,不免微微一笑:“回来了?”
“回来了。”
“过来一下。”浮华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方大律师。”仪棠撑着下巴。
“她还没回来。”
浮华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环着手中的白瓷茶杯,清风朗月的俊雅:“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是问什么?”
“我是想问,”浮华慢条斯理的:“她还好不好?”
“好,一切都挺好。”
浮华放心的笑了笑,斜靠向椅背,沉沉的心事少了些许,长长的舒了口气:“你要是见到她,叮嘱她,按时吃饭,晚上不许熬夜,工作固然是要紧,也要注意身体。还有…”他絮絮的说着,最后,他顿了顿,还是说:“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告诉她,要是累了,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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