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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并不知道这个王雪琴的年龄,但明显,年龄最大的该属余岚。并且从外形上看,王雪琴风韵犹存,而余岚则……最该当“人老珠黄”这一词。
汪裳裳固然是无心,针对的也固然是王雪琴,可经王雪琴这一挑拨,即便明事理,一般人心里多少是会有些疙瘩的。
汪裳裳也明白过来王雪琴的言外之意,若要就此结束话题,其实也算揭过去了,偏偏她在这时拉住余岚的胳膊,委屈地来了一句:“姨母,我不是在说你。”
这下子,原本只是众人的心知肚明,却被她摊到明面上来。
王雪琴乐得像是马上要绷不住了,连陆振华的那三个永远没有存在感的女儿都低垂下脑袋,俨然在竭力捺住忍俊不禁。
气氛顿时微妙。
阮舒喝着水,想,她要是余岚,大概是要被汪裳裳给蠢哭了。
不过事实上作为正主的余岚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反是陆少骢有点看不过眼,扯了把汪裳裳:“别再丢人现眼!”
汪裳裳悬着眼泪,难以理解的样子,愈发委屈地嚷嚷:“我又怎么了?”她手指直指王雪琴,“明明是她一直对我冷嘲热讽!”
陆少骢皱眉,眉宇间满是不耐烦,张了张嘴似乎打算再说什么。
余岚忽然重重将茶杯往桌上一顿,“砰”地一声,茶汁四溅。
顿时,陆少骢噤声。汪裳裳咬唇,王雪琴挑着碗里的菜,陆振华的三个女儿恢复低眉顺目。
余岚甚至连表情都未变分,眼睛都没有朝他们任何一人看,场面就好像被震住了。
这一瞬间,阮舒感觉自己终于见识到了一分陆振华的正房太太真正的风范。不是在家宴上面对陆振华和孟欢时的全面周到端庄贤惠,也不是在休息间里那个有点溺爱汪裳裳的母亲形象。
能嫁给陆振华的女人,终归不会是简单的;能在陆振华不断有姨太太的情况下,仍能稳坐陆夫人之位的女人。终归不会是没有手段的。
碗里夹进来了一块豆腐。
阮舒扭头。
傅令元看着她,唇边噙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最终安安静静地结束了这顿饭。
傅令元让阮舒先回房间,他则被陆少骢兄弟般勾肩搭背了去,约莫是相谈要事。
屋外的走廊,九思在静候——果然还是跟来了。就是不晓得,栗青、赵十三和二筒来了几个。
阮舒并未马上回房间,携九思在寺庙里散步消食,行至一处时,巧合地迎面遇上王雪琴。身后跟着陆家三千金。
四人在一起,明明是姨太太和女儿的关系,却给人大太太领着三个小丫鬟的即视感。
阮舒当即止了步伐,王雪琴则依旧自来熟地冲她打招呼,张嘴便是:“阮小姐,你说话不算话。”
阮舒愣怔。
王雪琴笑吟吟:“上回不是说,以后不妨常来玩?”
阮舒微微一笑,与她客套:“是我的错。太忙了。很少机会见朋友。这回也是刚好周末,才能又和你们聚在一起。”
“也对。阮小姐和我们这些一般的居家女人不一样。你是事业型的。”王雪琴的语气听不出褒贬,最后才有点羡慕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未及阮舒接口,她又兀自转了话锋,补充道:“不过,我的野心不在事业,而在男人。”
凤目不易察觉地眯一下,阮舒唇角微弯:“三姨太确实嫁了一个能彰显你的野心的男人。”
王雪琴却是“噗嗤”笑出声。揪出字眼:“嫁?”
她习惯性地用兰花指抚了抚鬓角,笑得十分开怀,而又带了一丝极淡的嘲弄。
阮舒读懂她的嘲弄——她只是个姨太太,在陆家里面至少是“小老婆”;从社会和法律层面来讲,根本无名无分。
王雪琴收了笑音,冷不防拿她的兰花指点了点阮舒的脸颊。
毫无防备的,阮舒霎时怔了一下。
“和阮小姐说话可比和其他人说话轻松。”王雪琴收回手指,“我乏了,先回屋了。阮小姐也早点休息吧。”
言毕,带着三千金,扭着腰肢,扬长而去。
阮舒伸手触了触自己脸上刚刚被她的兰花指点到的地方,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女人给轻薄了。
和王雪琴分开后,她并没有再逛很久,就让识路的九思领她回去。
她与傅令元的房间在宿坊的最摸排。
整片宿坊为木屋,外形设计有点参照日式的风格。住宿条件十分现代化,虽然没有配备类似电视机之类的家电,但有独立卫生间和浴室。而且宿坊范围内覆盖了wifi。因为在山里。信号并没有太好,可是已相当便利,不至于让留宿的人完全与世隔绝。
阮舒进屋,听到浴室里有水声,显然是傅令元比她早一步回来了。
脱掉鞋子,脱掉外套,她躺靠进沙发里,掏出原本打算刷个股票和财经。不过大概这个时间段正是用网的高峰期,网速很卡,她等了好几分钟,没等到页面刷新完全,倒等出了傅令元。
万万没想到,他会明目张胆地光着身体。身上没擦干,皮肤上粘着水滴。宽肩窄腰的倒三角,流线型的结实肌肉,紧而翘的臀。人鱼线上方的子弹留下的伤痕,还有其他各处的疤,更是令他男人味爆棚。
“里面没有浴巾么?”阮舒蹙眉。
傅令元背对着她在翻行李。闻言轻笑:“傅太太不是看得挺认真的?”
阮舒盯着他凹陷性感的背沟,嫣然展颜:“是三哥硬闯入我的视野。”
“那要不我一整晚就这样了?”傅令元转身,手里拿着刚找出来的睡袍,面对着她站定在那儿,斜斜地勾唇,“以回报昨晚傅太太的主动。”
阮舒欣赏的视线不移,想起来问:“三哥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告诉陆少骢我们俩在备孕?”
“我没有告诉他我们来在备孕。”傅令元双手抱臂,这样的姿势显得他的肌肉愈发紧实。他薄唇抿一个微扬的弧度。“我告诉他,我们俩在造人。”
阮舒:“……”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两句话分明就是同一个意思,他却非要否定掉前一句,来强调后一句的比“备孕”更直白露骨的“造人”一词。
这个男人真的是……无聊……
傅令元不继续逗她,“有一次和他讲电话,他问我什么时候搬回别墅去住,说我不住那儿,他不如以前方便找我了。”
他一边嗓音散漫地解释,一边慢慢地朝她走过来。笔直的双腿间有个硕大的一坨随着他的步伐而轻轻颤动。话停之时。他也恰好在她面前止步。
浓郁的荷尔蒙的气息扑鼻。阮舒微微仰头看着他,以自己的理解,猜测他的言外之意:“三哥是不愿意搬回别墅去住,所以以我们在备孕为借口,搪塞陆少骢?”
傅令元俯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眸子湿润而黑暗:“不是借口,不是搪塞,我确实想继续和你在绿水豪庭过二人世界。”
阮舒目光笔直地与他对视,面上表情不变,心下则哂笑——他在偷换概念。明明中心词是“备孕”,他却故意强调“二人世界”。
她明白他为何要做此强调。
因为备孕是假,他想过二人世界是真。
他在强调真,模糊假。
其实他不必如此,她能理解的。
“好,我知道。”阮舒浅笑,“我会配合好的。明天去送子观音面前转转。”
说罢,她推开他,站起身,准备进浴室。
傅令元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他的怀里:“傅太太不会一个人,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
“你和陆少骢来卧佛寺不是另外有事?”阮舒狐疑,双手按在他的胸膛,掌心下是来自他的皮肤的熨烫。
“傅太太不要本末倒置。带傅太太来南山才是主要目的,那个另外的事,只是顺道。”傅令元凝注她,口吻有点别具深意。
阮舒拧眉,目光微微探寻,反觉得是他在本末倒置。
傅令元闲闲散散地笑,低头在她的唇瓣上猛地啄一口。
第146、怕是姻缘坎坷
啄完一口,他似觉得不够,很快再度覆上来。
约莫因为没法做的缘故,两人如今一旦吻上就无法轻易结束,仿佛非要通过唇舌的纠缠得到最大的补偿。
数次濒临窒息之后,他终是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欣赏了片刻他正处于强烈反应中的身体,阮舒款款地笑着进了浴室。
镜子照出她飞着红霞的脸颊和嫣红水润的唇瓣。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舔出满满的属于他的清冽的味道。
舌根还有点??的。
阮舒伸出手指触了触,静静地打量镜子里的女人,感觉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可是。她挺确认,她真的越来越喜欢也越来越享受和他的亲吻……
洗完澡,她在浴室反反复复搜罗了三遍,都没有找到浴巾和浴袍这样的东西,才明白傅令元刚刚为何会赤裸着身体出去。
她不禁额角?线——他分明是故意不提醒她。
方才进来得匆忙,她什么都没带。
脏衣服是没法重新穿到身上的。
深深沉一口气,阮舒只能就这样出去。
空调在她洗澡期间被打开了。此时空气的温度是暖的,倒是一点儿都不冷。傅令元躺在床上,靠在床头,被子只盖至小腹上方一丢丢,敞露他的性感,并用携满得逞的浓浓笑意迎接她。
阮舒轻轻瞪他一眼,转瞬便瞅见自己的睡袍也已经从被翻出来,和他的睡袍卷在一起,稍显随意地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
她本想去拿,行至床畔时,傅令元伸手将她拉到床上,低低地笑:“行了,别穿了。在佛祖面前,人人都是‘坦诚’的。”
阮舒:“……”
傅令元半抱半搂着。把塞她进被子里。
被子底下,他同样一丝不挂。
阮舒倚在他的胸膛,他的手臂自她后背绕过她的腰伸到前面,手中翻阅卧佛寺宣传册上的地图。
“三哥在为明天要办的事情熟悉地形环境?”她问。
傅令元拿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在帮傅太太看哪几个地方值得你宠幸。”
卧佛寺特别大。整座寺庙顺着天然的山势,一路往上分布山门、莲池、平台及各种佛阁和宫殿。
如果是香客。绝大多数会虔诚地走遍所有佛像;而若作为游客,一般会从宣传册上挑选精选路线。
阮舒并非香客,也不认为自己是游客——她把自己定义为傅令元的陪客。
“傅太太第一次来这里?”沉磁的嗓音自她头顶散下来,他的口吻状似极其随意。
阮舒略一顿,回答:“不是。”
“噢?”傅令元饶有兴趣般,“傅太太不像信佛之人。”
阮舒笑,承认:“嗯,我不信牛鬼蛇神。”
“应该这样。”傅令元吻了吻她的头发,笑意荡漾,“傅太太信我就够了。”
阮舒:“……”
是啊,他几天前信誓旦旦地宣告,他要成为她的神。
弯弯唇角,她用指尖轻轻在他的心口划动,没划两下就被他抓住手:“乖一点。”
“今天是三哥自己作。”阮舒唇角微弯——既然不想被她撩,就不该要求像现在这样赤裸相拥。
傅令元笑而不语,重新摊开宣传册在她面前,问:“傅太太之前来都去了几个地方?我们明天避开。”
阮舒眸光微闪,将宣传册合上:“三哥看着办吧,去哪儿都行,随便走走就好。不必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你的正事要紧。”
此前唯一一次来卧佛寺,就是那回前来度假别墅。
别墅和寺庙隔得近,庄佩妤想要拜佛,林妙芙又太缠人,因此她被带上一起,作用就是帮忙照看林妙芙而已。
庄佩妤独自一人进了殿,她和林妙芙在殿外等,等到庄佩妤出来,直接回别墅,哪儿也没去。
再后来是政府通知要将后山的那块山林区域划给卧佛寺,她让律师负责办理度假别墅的捐赠手续,并未亲自过来。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说她是第一次来卧佛寺,也完全可以。
思绪飘荡间,腰上被傅令元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傅太太要我纠正几次?我的正事就是你。”
阮舒其实有点困了,打了个呵欠,在他怀里窝得更紧些,闭上眼,敷衍他的甜言蜜语:“嗯。很荣幸成为三哥的正事。那就劳烦三哥安排明天的活动。我先睡了。”
傅令元挑眉。
低垂眼眸的角度里,可见她平淡而平静地枕在他的胸膛,侧脸白皙素净,眼睫长长的,轻轻颤动。视线再往下移,就是被她屈缩的手臂挤得愈发丰满且白腻的胸、脯。
而其实视觉范围之外,他全身的每一处触觉都真切感受着来自她身体的柔软。
呼吸不觉沉了沉,傅令元拉高被子盖至她的下颔为止——她嘲笑得没错,他就是在自己作自己。
宿坊提供一泊二食。隔天清晨的早餐是由寺庙的僧人帮忙送至各个房间的。
傅令元从门口接过餐盘道了谢,端进来搁桌上。
阮舒对着浴室的镜子化好妆出来,恰恰直接开动。
不得不称赞,卧佛寺的素食,比她以往在外面吃过的任何一家素食馆都要正宗且美味。
食物的外形亦十分精致,摆盘讲究。仅一块豆腐,都会仪式性地盛放在考究的漆器内。
目的在于向香客传递食物的意义。并不在于简单地满足人类的口腹之欲,而要怀有感恩之心,并内省求进。
佛门之地,处处是禅。
早餐过后,两人出来房间。
陆家的几位上午并不和他们一起。因为余岚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