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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庄宅。夫妻俩这副状态,自行驾车根本不安全。
荣一应承着出去交待管家。
唐显扬先是对庄爻的话略略颔首,临走前,隔着距离遥遥看着阮舒,再沉沉一颔首:“谢谢。”
阮舒凤眸深深,目送他们的离去。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闻野伸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嗤声,“舍不得你的初恋情人?”
阮舒迅猛一个转身,二话不说扬起手就朝他脸上掴。
闻野反应灵敏地往后仰身,钳住她的手。
只不过这次他没能如先前那般全身而退,虽然避开得足够及时。但还是被她的指甲刮到脸。
庄爻疾步跑过来,将闻野和阮舒二人分开。
闻野怒目瞪阮舒:“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才发什么神经!”阮舒眼里铺着霜,“谁让你去动唐显扬的儿子?!四个月大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卑劣!无耻!毫无人性!”
“呵呵呵,我卑劣?我无耻?我毫无人性?”闻野冷笑,“昨晚上是谁难受得死去活来的?!隋家的人故意整你,你就要为了个狗屁初恋情人放他们一马?你什么时候成菩萨慈悲心肠了?想当光芒万丈的圣母白莲?”
“所以是你自己昨天在阿婆的屋外偷听我们讲话?还是吕品偷听了转给你了?”阮舒质问。
“偷听?”闻野轻哧,甚觉可笑至极一般,“你谈论的是什么国家机密值得我偷听?”
阮舒眸光幽冷:“管你是不是偷听!我并不需要你帮我报复隋欣!你的私事都不允许我过问,凭什么我的私事你擅自插手?!我要死要活与你无关!”
“你的死活当然和我无关!”闻野的表情亦阴鸷难看。
阮舒轻轻一呵:“你自己当年也是从一个小孩子过来的!你也曾因为大人之间的纠缠不清所以受到牵连!你现在如此痛恨庄家,不就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对你的心理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才让你一直过不去坎?”
“既如此,你就更该明白‘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的道理!我不是圣母!我不会让自己委屈!但我就算要报复,也会直接报复隋欣!你呢?你对一个四个月的孩子下手,和当初别人对四岁的你下手,有什么不同?!”
闻野的神色一阵阴晴变幻,寒气阵阵。
庄爻生怕闻野被惹毛,又不知轻重的地对阮舒使用暴力,竭力挡在两人的中间。
阮舒却没有再多说,扭头便走去楼梯要上楼。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一个杀人如?的国际通缉犯讲做人的底线简直太天真太可笑太荒谬也完全就是浪费唾沫和时间!
闻野亦转身就走,径直离开庄宅。
庄爻在两人之间自然选择先去追阮舒。
“姐。”
阮舒不予回应,神色冰冷。步伐不停,心里头仍旧郁结难平。
虽然庄爻把绑架毛豆的责任给揽了,但不管怎样,这笔账其实就是算在她的头上。
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锅,她并非头一回背,可闻野甩给她的这种罪孽深重的,她着实心不甘情不愿!尤其这次面对的是她不愿意伤感情的唐显扬!
庄爻多少明白她的想法,重新唤她一次:“姐,闻野他确实做得过分了。”
阮舒抚着额头,摇了摇脑袋:“不。我资格评判他,我更没资格指责他。是我昏头了。”
她自己都不是个高尚的人,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层面上去教育他人?她心底嘲弄得厉害,勿怪闻野方才要骂她圣母白莲表了。
至于“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要求所有犯罪分子都能遵循所谓的道义和底线,终归过于理想化过于天真……否则,当年强子的母亲不会受?金荣连累遭遇仇家报复而惨死,强子亦不会变成如今的杀手庄爻。
世界上还有无数这样的例子……
更有甚者,从个人仇怨,延伸至报复社会……
阮舒再清楚不过,青少年时代的经历,对自我心理会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
她忘不了她遭遇林平生的强歼后,最颓靡的那阵子,每天在与外界接触的过程中,是怎样地恶念杂生……
其实以前虽然她做事也有底线,但今天后知后觉的,她恍然,不知自何时开始,曾经看待某些人事的模糊界限,逐渐有分明的趋势。
是因为这样,她才对闻野的反应特别大?否则,她应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深呼吸两口气,阮舒捺下心绪,转而问及另外一件事:“闻野在盘算什么?”
“否则以他一惯的残忍手段,这回仅仅用毛豆胁迫隋欣承认放辣椒而已,却对毛豆没做任何伤害,说放就放了?他是在顾虑什么?或者说他是在留着后手准备做什么?”
面对她对闻野的质疑,庄爻的表情颇有些复杂:“姐,我暂时也还不清楚闻野这次举动的真正目的。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
他话锋一转:“虽然他确实殃及无辜卑劣地利用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但就算今天直到最后隋欣也不承认辣椒是她放的,闻野也不会真的伤害那个孩子。”
“有对闻野这样的了解为基础,我刚刚才有底气站出来,向隋欣保证只要她坦白从宽孩子就没事。”
阮舒蹙眉,对庄爻之所言抱有怀疑。
庄爻认真地说:“姐,就是你指责闻野时提到的,正因为闻野他自己也是从孩子过来的,所以不会伤害毛豆的。抓毛豆,是他认为比直接审问隋欣,能更快速逼隋欣就范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我错怪闻野了?”阮舒凛眉,不悦,“是他的手段而没有真心要伤害毛豆。就可以说他的做法完全没有什么可争议的?”
庄爻被堵了一下。
阮舒轻吁气,竖起双手:“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讨论这件事了。”
没有意义,也不会有结果。
即便此时面前站的是庄爻,而非闻野,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其实本质上没有区别。
一直以来,虽然庄爻比闻野有温情,她和庄爻的关系也更亲近,但无论怎样,庄爻的另外一层杀手身份不容忽视。是故,在深究某些问题时。观念产生分歧是必然的。
正如一旦涉及?金荣,一旦涉及庄爻背后所在的团体,两人便容易谈不拢,容易不欢而散。
庄爻随她的意,就此止住话。
…………
唐显扬和隋欣回到隋家时,毛豆已经被送回来了,保姆正照顾着。
还在外面帮忙找孩子的隋润菡也赶回来,一家人全都似劫后余生,急乎乎地找医生来给毛豆做各种检查,生怕毛豆有任何的状况。
忙活完毕后,隋润菡一问,得知毛豆是被阮舒绑走的,难免又是一通咒骂,嚷嚷着要告到庄家的祠堂里去,让庄氏族人好好整治整治他们的家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根本不切实际。
隋欣安抚隋润菡。
唐显扬兜里震动,摸着,避去外面接。
是来自梁道森的慰问电话:“怎样?毛豆没事吧?”
“没事。”唐显扬还是比较庆幸,出手的人是林璞,而不是阮舒身边的那个魁梧的保镖。
但其实,彼时他还是比较意外,林璞会做出这样的事,因为和他的印象有所偏差。不过转念又想想,他跟林璞本也就没有深入接触过,或许人不可貌相吧……
“没事就好。”梁道森的语气间满是关怀,旋即道歉,“对不起,今天在庄宅,我也没能帮到你什么。那种场合,我不方便插话,很怕越帮越忙。而且,我的身份其实也挺尴尬的。”
“我明白的。”唐显扬表示理解。
梁道森顿了顿,又问,“你……和你老婆沟通得怎样?没有吵架吧?”
“还没沟通。”唐显扬透过窗户,看到里面隋欣和隋润菡坐在一块,隋润菡的嘴巴一张一合,多半还在编排阮舒的不是,怂恿隋欣报仇之类的。
想想他就觉得心烦意乱!
梁道森的嗓音在电话里有所踌躇:“显扬,终归是你们家的事,理论上来讲,其实我不应该管。但今天看到毛豆险些出事,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想说一说我的想法,你瞒听一听。就当我胡言乱语也成。”
唐显扬在江城的结交并不多,现在身边正缺少能给他建议的人,梁道森主动这么关心他,他自然是乐意的:“什么想法?不用顾虑,尽管说,没关系的。”
梁道森安静数秒,似在组织措辞,尔后道:“显扬,你有没有考虑过,劝一劝你老婆,‘识时务者为俊杰’?”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词令唐显扬愣怔。
“我的意思是,让你老婆不要再和姑奶奶做对了。”梁道森轻叹气,“我不清楚隋家为什么总能仗着庄二叔,觉得庄二叔会一直帮着隋家。但接二连三的事情,还不足以说明,姑奶奶始终是姑奶奶,庄二叔一定不会为了隋家和姑奶奶翻脸的?隋家何苦一次又一次去招惹姑奶奶?究竟在指望什么?”
唐显扬?然,无言。有些事情无法和梁道森明说。
梁道森的话还在继续:“其实你老婆有点傻。姑奶奶明显很看重你和她十多年的感情,庄家家主的关系不去靠拢,反而去开罪。难道隋家认为,姑奶奶不如庄二叔可靠?”
唐显扬犹豫着相询:“道森,你和庄二叔。不是也走得挺近的?”
梁道森安静一瞬,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显扬,我不清楚隋家以及庄二叔对姑奶奶究竟藏着什么想法,就我最近的短暂接触,觉得姑奶奶不是个好糊弄的女人。你认识姑奶奶比我久更比我深入,一定更有体会。”
“你们就算不为你们自己考虑,也要为毛豆考虑。”
最后一句话,真正地直接击中唐显扬的软处。
未再多言,两人不瞬结束通话。
唐显扬回到毛豆的房间里,静静地注视他,若有所思。
少顷,他走出房间,正撞见隋欣拿着出去要打电话。
唐显扬快步追出:“你要打电话给谁?庄二叔吗?”
“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隋欣红红的眼眶又不禁溢出泪水,“毛豆!他们伤害的是毛豆!他还那么小!”
“隋欣!”唐显扬皱眉,语重心长道,“今天在庄宅,你听得还不够清楚吗?你找庄二叔,庄二叔就真的能护着你,能为你讨回公道吗?”
“你现在又是在帮着外人说话吗?”隋欣眼里盛着愤慨。
“我没有在帮外人说话,我是为了你好!”唐显扬握住她的手,“你不要再牵涉进你姑姑、叔叔们与庄家的纠缠中!那些与你其实没有直接的关系的。何况如今大姑姑和叔叔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不如安安分分地偏隅回隋家该守的本分。”
隋欣咬咬牙:“怎么和我没有没有关系?他们是我的亲人!怎么能任由他们欺负我们隋家!”
“我能说,你的大姑姑和你的叔叔,完全是自作自受吗?”唐显扬忍无可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还不足以给你警醒吗?若非你先去放辣椒,又怎么会牵连毛豆!”
隋欣浑身一震,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后,霍然捶打他:“你现在是在怪我?!”
“对!我就是在怪你!”唐显扬捉住隋欣的双手,束缚她在他的身前,“你的姑姑你的叔叔,我一点都不想管!我在乎的只有你和毛豆!你们两个才是真正对我重要的人!我希望你们相安无事!希望能和你们安宁平和地过日子!”
“我也想要安宁,我也想要平和。等庄荒年解决了阮舒,隋家安宁了,姑姑叔叔安宁了,我才能安宁。”隋欣梗着脖子,认定似的,“以阮舒对我们隋家的厌恶程度,只要她一天还在庄家,一天还当着家主,对我们隋家就是一种威胁。”
“不是这样的!”唐显扬手掌按在隋欣的两肩上,“隋欣。你听我说,我们离开江城,去我妈那儿,好不好?”
隋欣怔忡。
唐显扬和她打商量:“如果你不放心你的姑姑和叔叔,你去说服他们,只要他们放下不该有的觊觎,我们可以带他们一起走。”
“怎么可能?”隋欣质疑,“哪里是我们说走就能走的?阮舒不会放过我们隋家的。”
“当然可以。”唐显扬认认真真地说,“我知道以你的立场和角度很难相信阮舒,但你相信我。只要隋家表现出远离纷争,不去惹她。她是不会盯着隋家不放的。我会代表隋家出面和她讲清楚的。”
他捧住她的脸,直视她的双眸:“隋欣,类似今天的事情,经历过一次就足以令我们后怕不已。难道你要为了姑姑和叔叔,置毛豆的安危于不顾吗?”
脑中闪过那把匕首悬在毛豆上方的画面,纵使只是回忆,隋欣也禁不住浑身僵硬,陡然一个激灵。
“隋欣。”唐显扬叫回她的神。
隋欣的表情有所犹豫。
唐显扬又拍了拍她:“在这里,环境太复杂了,根本不是适合毛豆成长的地方,我们要把毛豆放在首要考虑的位置,而不是隋家。”
“毛豆……”隋欣讷讷,最终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说,“你先去和她谈,有结果的话,我再去和姑姑、叔叔商量。”
“好。”唐显扬长长松一口气,紧紧抱住隋欣。
…………
海城,三鑫集团某会议室。
傅令元正指着桌面前的文件,和陆少骢讲事情。
孟欢携着秘书进了来,诚恳致歉:“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刚先去酒店会场看了看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