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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模式就是阮春华的预期?
如果是这样,那么回过头来看她和庄佩妤的关系——
母女俩一通落难城中村,同甘共苦,相依为命,按照常理,确实很容易发展出无坚不摧的母女情:女儿心疼受辱的母亲,母亲护犊心切。
可事实呢?她得到的只有庄佩妤的厌恶,她渐渐地收回自己的期许,回馈给庄佩妤以冷漠。
她自己都问过她自己的:如果庄佩妤终于承受不住,自杀了。或者终于被酒鬼打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该怎么办?
所有答案的中心都指向自己得如何想方设法保命,而没有一条是要为庄佩妤报仇。
没有……
完全没有……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尚不如长大成人后对庄佩妤无情,但也是凉淡的。
即便有一天她要杀酒鬼,也肯定不是要为庄佩妤报仇,一定是因为她自己被酒鬼b上绝路。
就像十八岁那年——
对啊,还有十八岁,还有那么多事,她怎么可以忘记?
想一想在林家那些年的生活,她更加认定庄佩妤在城中村并没有为了保护她而做出牺牲。
否则八岁那年逃离城中村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成为报废品了,为什么庄佩妤仍然对她那副态度?甚至更加残忍,默许了林平生对她的禽兽行为。
够了,够了……这些足够推翻看到纸片上讯息的那一瞬间于她炸开来的猜测。
庄佩妤是恨她的!是厌恶她的!
这已是刻进她生命里的、她早早认命了的毋庸置疑,没人能颠覆!也颠覆不了!
侧过身,阮舒紧紧抱住大熊,深深地埋首。
没一会儿,大熊的怀抱湿得她的脸贴着难受……
…………
陆宅,书房内一片寂然。
傅令元如陆振华所要求的照实转述了。
陆振华冷笑阵阵,一时分辨不了他的冷笑是针对雷堂主还是针对陆少骢。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偏大。
傅令元适时道:“少骢的脾气我们都知道,他当时又刚在关押室里碰了荣一这颗石更钉子,难免火气大,就口不择言了。我提醒过他了,他事后也觉得不妥。”
“觉得不妥,所以一回来就找我嚼舌根?”陆振华讥诮。
傅令元安静两秒,忽然整个人便松弛下来,两手一摊:“算了算了,夹在舅舅你和少骢中间,我真是很累了。”
“我也不为少骢辩驳什么了,舅舅再问我什么,我就根据事实转述,其余的一概不多话,舅舅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我不当你们的和事老了。”
边说着,他自顾自走去拿了只杯子,给自己倒茶:“来这么久,我一口水都还没喝上,渴死了。”
咕噜咕噜就灌了一整杯。紧接着又倒满,旋即恣意地一个转身,落座到椅子里。
对视上陆振华探究的目光,傅令元亦毫不拘谨,坦坦荡荡,握着茶杯在半空中说:“舅舅,在你面前我就老实说了,你今天的态度让我心里特别忐忑。”
“忐忑什么?”
“舅舅觉得我还能忐忑什么?”傅令元勾着闲散的笑意反问,往后靠上椅背,“同样也是在这个书房,几个月前舅舅问过我‘刘备托孤’(第400章),我胸有成竹信誓旦旦,怪舅舅不相信我的能力。现在舅舅你明显是对少骢比以前还要不满。那不就等于对我的不满?”
“少骢自从手受伤之后,心理压力大,确实表现得不尽人意,这个是事实,我再怎么掰,也无法邦少骢扳回来。我难辞其咎。所以我希望还能挽回,前头赞同舅舅强制让少骢先去治手,多半在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陆振华揪出字眼:“你觉得他变成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心理压力的问题?”
“肯定不止,但心理压力占很大一部分原因,我刚刚跟舅舅表达过我的想法了,不是为少骢找借口,而是公平公正来讲的。”
略略一顿,傅令元轻喟:“舅舅,他这辈子几乎就是为‘陆振华的儿子’这个头衔而活的,为了舅舅你而活的。”
“恕我讲几句不好听的,或许舅舅你说得对,只有等到你把三鑫集团和青门完全交到他手里,他才能真正安心,安心才能真正自信。少骢无论变成什么样,都和舅舅你脱不开关系。”
陆振华的瞳孔微缩,眸子微眯。
“我知道舅舅虽然对孟副总和少杰都非常好,但一直以来还是都偏向少骢,即便在公司里提拔孟副总,多半也是为了刺激少骢的成长。我也觉得舅舅的做法挺好的。但舅舅,从现在少骢的情况来看,可能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都用错方法了。”
前一秒傅令元眉间还是沉洌的。下一秒他就抚额勾唇笑了:“完了,我怎么越说越像养孩子了?”
气氛陡然一松。
海叔不禁跟着笑:“傅先生说得其实没错,小爷是陆爷的儿子,陆爷对小爷,不就是父亲在尝试摩挲着教育孩子的方法?”
“那就对了,”傅令元笑着看陆振华,“所以舅舅,你不是个好父亲,你对少骢的教育没有拿捏准他的性格特点。”
这么被晚辈当面指责,陆振华倒也没有露出不快之色,反凝起眉头,似陷入沉思。
傅令元好像真的非常口渴,又喝了一大杯茶。
然后又接上自己的腔:“舅舅,我的态度还是不变,舅舅你和少骢两个人都是我的亲人,没有亲疏远近先后之分。”
很快地,他补充出下半句:“但如果少骢真的做错事,我也不会偏袒他的,就像这次他和雷堂主起冲突,口不择言的那些话。确实难听、确实不该。换过来,如果我觉得舅舅有不妥当的地方,我也会提出我的看法,像现在这样。”
言毕,他又自顾自笑了,佯装辛苦似的擦额头上的汗:“我这样,无论舅舅还是少骢,你们都挑不出我偏心了。”
陆振华冷冷一哼:“不说以前你邦少骢遮掩的那些事。如果我今天没有把你揪到跟前问你这么一出,你不得继续瞒我?还敢说自己公正不偏不倚?”
“舅舅,有些事情我总得给少骢擦p股?难道事事请到你跟前烦你?”傅令元状似无奈。“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很慎重的。至于少骢手伤的问题……”
他微微动容:“你如果看到自己的弟弟像个孩子一样在你面前伤心地哭,无论他拜托你什么事,你都会心软的。”
忽听陆振华丢出一句:“你母亲当年求我放她去找傅丞时,就是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求我。”
太过猝不及防,傅令元怔了一怔。
未及傅令元看清楚陆振华此刻的表情,陆振华已率先回到陆少骢的问题上:“他要敢在我面前哭,我不会心软,我只会觉得他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傅令元耸耸肩。
陆振华盯着傅令元,却是又冷不丁提及陆嫣:“你有时候太像你母亲了。不好。”
下一句他又转了话锋,口吻笃定:“可如果你母亲当年能更看重亲人,选择自己的哥哥,而不是傅丞,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傅令元眼神微微一暗。
陆振华也揭过不再多言,问:“你对雷堂主怎么看?”
…………
九思有点担心阮舒,因为阮舒早、午饭都没有起来吃。
她进门去查看情况。
里头,阮舒的卧室房门紧闭,未传出任何动静。
二筒揣度:“是不是因为昨晚底下出事,所以没睡好,今天就多睡了会儿?”
两人正商量着。门就突然打开了。
“邦我点一份面条。随便什么样的都可以。”吩咐完,门便重新关上。
九思蹙眉问二筒:“看到没有,阮总的眼睛有点红。”
二筒点点头,沉默住。
…………
阮舒走回浴室里洗漱时,才记起来,自己昨晚刚吃过傅令元送的长寿面,今天又下意识地叫了面。
想起自己偏好面食的习惯是随的陈家,她不禁自嘲。
考虑了两秒钟要不要出去把餐换掉,最终嫌麻烦,弯腰打开水头。掬水洗脸。
没几下,她蓦然怔住,生出一个问题——
阮春华当初编造首饰盒的谎言,是为了让庄满仓迫害庄佩妤;而阮春华迫害庄佩妤的原因,又是为了庄佩妤肚子里的孩子。如果这两个条件同时成立的话,根据时间来看,岂不是庄佩妤还在江城的时候,阮春华就知道庄佩妤怀孕了?
等等!等等!
阮舒有点乱了,急急关掉水头,摸过毛巾擦了把脸。然后静心凝气地捋思绪。
一步步来……一步步来……
首先,阮春华编造首饰盒的谎言,影响到两个人,一个是庄佩妤,导致庄满仓追到海城去也要b庄佩妤交出首饰盒。另外一个是阮双燕,导致彼时惶惶不可终日的庄满仓更加疑神疑鬼,不肯认小闻野。
明显,主要针对的是前者,后者只是间接的附带作用。
那么就没错了,既然首饰盒的谎言是为了针对庄佩妤而设的。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庄佩妤怀孕,总不会是阮春华觉得庄佩妤以后总会生孩子的,所以提前把庄佩妤的生存环境搞得惨兮兮?
原本挑中人家孩子暗中使坏地培育再领养,已经够惊悚的了,若是后一种可能,那么就不仅是相孩子了,而是从母亲开始就被阮春华盯上,那就更加变态了。
暂且搁下这个额外的脑洞,阮舒返回来——如果在江城时,阮春华就知庄佩妤怀孕,多半是庄佩妤自己告诉阮春华的,也就是,庄佩妤知道阮春华假死?并且和阮春华在暗地里是有联系的?
进一步,阮春华也该清楚孩子不是酒鬼的?那他会知道是庄佩妤怀的是陈玺的孩子么?
阮舒无意识地抬手咬了咬手指甲,不瞬,抱着脑袋感觉自己要崩溃!
…………
陆宅,书房。
傅令元听言先折了一下眉,略略一忖,才回答:“雷堂主这么多年的忠心不容置喙,雷堂主的老母亲和幼儿意外身亡之后的这几个月,雷堂主性格上的变化我也有所耳闻。”
“光从昨晚他和少骢的冲突来看,错在少骢,我不认为雷堂主的反应不正常。不过,少骢无意间的质疑,确实给我们提了个醒,如果雷堂主心里在这点上存有郁结,得及时开导、解除误会才好。这不是不信任雷堂主,只是谨慎些总是好的,即便多此一举,也要防范于未然。”
海叔附和:“傅先生的看法和我所想的一样。”
陆振华品着茗:“我对雷堂主一直都是没有怀疑的。但我不是在为自己的事做主,得周全地考虑青门和三鑫集团的未来。”
到最后这档口,陆振华才问起昨晚货船被截胡的小插曲。
知道海叔肯定已经汇报过了,傅令元就没细讲,挑了些他认为的要点。
“陈家下面的那些闹腾的人,都不是要紧人物,为的是混口饭吃,嘴巴很容易就松了。不指望能通过他们找出陈家生意现在的管事人和货源,兴许第二条路子有点希望。等等看鱼会不会上钩吧。”
海叔听言笑了一笑:“如果纳不进我们青门,也是被陈家下面的几个管事人瓜分,怪可惜的。其实倒是能劝一劝荣一,不要浪费掉陈青洲的心血,只有到青门手里,才能得到真正的扩大和发展。”
“海叔你错了。”傅令元斜斜扬起一边的唇角,“对于痛恨我们的荣一来讲,他宁愿放着肉在那里烂掉或者喂狗,都不会想便宜青门。”
“何必呢……”海叔叹息,“都是青门一家人。”
沉默有一阵的陆振华开了口,鹰隼般的眸子微眯:“是可惜了,陈青洲管理得很不错,即便上头的人没了,除了昨晚的一出,也还没出过什么大乱子,没暴露过其他痕迹。”
傅令元拢眉。
暂时没其他事,傅令元退出书房。
坐上车离开陆宅一段距离后,他掏出手机——第一时间就发现有阮舒的消息进来了,只不过现在才抽出时间看。
模样看起来是一份文件。
他点开,却是毫无防备地跳出一只手舞足蹈的小丑,发出尖利的笑声。
傅令元:“……”
俨然不是阮舒的风格。
傅令元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冒充阮舒发病毒软件,马上就把手机丢给栗青,让他紧急处理。
但听栗青在那儿笑:“老大,不是病毒软件。就是个普通的恶作剧。哟,这小丑手里还捧出蜡烛和蛋生日蛋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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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揪着她一起不要脸
难怪栗青纳闷,他明明在老大的手机里安装了他自行改良过的高配防窃装置,病毒软件根本轻易进不来,怎么老大会突然说有病毒入侵?
傅令元听言愣了一愣,迅速从栗青手中拿回手机,双眸紧紧摄住屏幕上的小丑。
脑中有一小块记忆浮现,他的眸底即刻一丝冰寒的陡峭稍闪而逝。
栗青见苗头不对,不敢再自以为是地讲俏皮话,只小心翼翼地问傅令元:“老大,我先邦你把小丑给搞掉吧。”
也不知它要笑多久。
确实,如果不搞掉的话,貌似无法cao作手机。
傅令元秉着张又?又冷的脸递过手机,须臾,再拿回手机,这才尝试点开文件。
压缩包。
心中有所揣度,他的表情非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呈现愈发难以形容的铁青之色。
压抑着情绪,他第三次将手机丢给栗青:“把文件导出来。”
栗青取出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