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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越讲越平静。平静地问:“有没有觉得特别可笑?”
问完,她也没等傅令元回应,又自行嘲讽:“林平生被继女杀了,老婆不为他伸冤,亲儿子也不为他昭雪。反而联手了。”
傅令元吻了吻她的额头。
阮舒换了一口气,把剩余的一部分讲完:“林翰邦我的原因,你现在应该已经都清楚了,是想培养我当他的摇钱树(第137章)。”
“那个时候我去林平生的遗物里找南山别墅的视频。没有找到。林翰拿出了两张碟威胁我。我才知道,原来林平生的书房里也装了摄像头,把什么都录下来了。林翰把后面他邦我掩盖罪行的内容全部消除了,只留下我杀死林平生的一整个过程。”
而阮春华发给他的那份,又再进一步截取,只剩最要命的那大概两分钟的内容。傅令元眉目沉洌。
阮舒则已然连眼睛都睁开了,乌漆的瞳仁也终于直视他:“再后来的一切,你差不多都知道了。我不想一辈子受他要挟,设计将他送进牢里。”
傅令元缄默不语,只用亲吻来给予她安抚。
阮舒轻轻说:“我不想坐牢。”
她有罪,但她不想认。
“我不想离开你。”阮舒又道。
以前她无牵无挂都不想坐牢,现在有了傅令元,她更不想坐牢。她不想和他分开。
“我知道。”傅令元捧住她的脸。把她鬓边的头发别到她的耳朵后面,保证似的道,“你不会坐牢的。”
阮舒埋首进他的胸膛,紧紧圈住他的腰。
傅令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静谧无声。他的气息、他的心跳,均让阮舒觉得安宁。
许久之后,她闷声问:“你杀过几个人?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怎么杀的人?杀完人后什么感觉?心里从来没有害怕过……?”
半晌未得到回应,倒是他原本拍在她后背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而他杵在她头顶上的呼吸则貌似越来越匀顺。
阮舒狐疑,抬脸瞅傅令元。发现他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
真睡着了……?
不是为了逃避她的问题装睡……?
阮舒松开他的脖子,从他怀里往上蹭了蹭。
他似乎真的很疲惫,眼下近距离瞧,他的眼眶有点陷下去。眼周阴影很深,眼皮被倦意扯宽,倦怠之容色昭然。
这下她不怀疑他是装的了。
仔细想想,他也确实该很累才对。
从他去滇越出差开始,先是为了她在江城的失踪而焦虑,紧接着为了找她而奔波,追到酒店去把她从闻野手里抢回来。然后没歇两口气,就遇上章程和章宁,斗智斗勇了一晚上。
隔天晚上特意带她去兜风,结果一连串乌龙。在山洞过了大半个夜,好不容易回到酒店,他连觉都来不及睡,便被陆少骢一个电话叫回去海城。
三天的时间,他一边担心她被掳去滇缅后的情况。一边费劲心力和陆家的人周旋,应对陆振华的假死。
再之后,便是他前去城中村赴阮春华的约,救他出来后,回警察局去继续被扣着。
七八天的时间,他真的是脑力和体力都在连轴转,恐怕一刻都不曾停歇。
他是很厉害,可他终归不是铁打的。
阮舒心疼得不行,抚了抚他熟睡的面庞。
她喜欢看到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稍微放轻松而不随时紧绷神经充满警惕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记起马以曾经告诉过她,蓝沁每次去他的心理咨询室并不做心理辅导,而都只是在他的诊疗椅上睡觉;记起马以告诉过她,蓝沁说她自己好多年没睡过安稳觉,在心理咨询室里才睡得肆无忌惮不用担心做梦时梦话(第606章)。
由此她突然在想,傅令元的睡眠质量究竟是什么状况?他每天都要思虑那么多事情……
手指勾勒着他的轮廓,摸到他的眼角时,她停了下来,凝眸细看。以前就发现他眼角有点细微的褶皱,如今貌似……又多了点,也深了点。
阮舒转而收回手摸自己的眼角。
没有太明显的细纹触感,心里稍松了一口气。
转瞬,心中又伤感。
他们的年龄确实不算大的,可他们曾错过了彼此十年。
正如他以前所感慨的(第190章),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现在又剩下多少个十年?
她也珍惜能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嗯。她更坚定,她不要坐牢,她不要和他分开。即便她心里的坎儿永远过不去,即便因为这件事,他们受到阮春华的要挟,她也不想坐牢,只想和他一起努力克服……
不要……
体温交换的感觉是奇异的,就像触摸彼此的生命。阮舒贴上他的脸,亦贴近他的身体,让两人之间更为亲密,与他相拥而眠。
机
第732、好像一个警察
以为自己已经睡过一个白天,应该很难再入眠。
可或许因为和傅令元在一起,太踏实也太心安了,她还是很快睡着。
不过天没亮她就清醒过来。
傅令元倒是还在睡,姿势上较之昨晚她入睡前,明显已经从她主导变回为他主导,他搂着她的同时躬着腰背,正正把脸埋于她的心口。
阮舒:“……”
也不知道他是半夜醒来过搞出这么个造型,还是他睡觉的过程中无意识的行为……
但不管是前者和后者,都暴露出他的liumáng本性!
即便知道他瞧不见,阮舒还是猛翻白眼。
而其实她也没刻意挪开自己,就这么保持着不动既然他觉得这样舒坦,那就让他舒坦去吧。
当然,也是怕她动静太大,吵到他。
她自己则慵懒地欣赏他的睡颜,光就这样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凝视,竟也颇具趣味儿。
不过瞅着瞅着她觉得有点奇怪,昨晚不是睡得很早么?而且貌似直到现在他都还睡得很沉,怎么脸上的倦色不见消减的……?
总不会是他已经进入很难恢复的状态吧?
阮舒忍不住又轻轻摸他的脸。
这么躺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她又有了新的想法,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去隔壁客房的洗手间稍加洗漱后,她去了厨房,有模有样地穿上围裙,戴上手套,然后把昨晚丢饭桌上的那些碗筷收拾进洗碗池里,开始洗碗。
隔夜的碗上沾的东西太坚实了,她怎么都刷不掉,又没耐性等污渍泡软,她换了盘子来刷,依旧如此,顿时就没劲儿了,仍碗筷回水里。
摘了手套一转身,却是发现傅令元不知何时单肩斜倚站在那儿,双手抱臂,斜斜勾唇,眼里闪烁着笑意:“还等着复查你的学习成果,你就不洗了。”
阮舒走上前,把手套上沾的泡沫分别点上他的两颊、额头、下巴、鼻尖。
傅令元也不阻止,任由她。
阮舒瞅着他滑稽的模样兀自笑,笑着耸耸肩,并两条手臂搭他的肩上:“算了,我彻底认输了,在这方面我就是没有天赋。无所谓了,反正家里有你喽,万能老公第182章。”
傅令元蓦地挑眉:“你喊我什么?”
“嗯?”阮舒目露困惑,“我喊你什么了?”
“刚你说的话,最后两个字。再来一遍。”傅令元提醒。
“什么?”阮舒歪头,“我不记得我刚说过什么?”
这下哪里还不知她是故意,傅令元即刻箍住她的腰,倾身往她脸上贴,打算把他脸上的洗洁精泡沫分享给她,口吻半是命令半是威胁:“重复一遍!”
“别过来!脏死了!”阮舒急急往后仰面闪躲,脸上满是嫌弃,眼底满是笑意。
傅令元还是成功把脸贴上她的脸,同时送上的还有他的唇,故意道:“我没刷牙。”
阮舒脸上的嫌弃之色愈发浓,眼底的笑意却也随之愈发浓,推搡他归推搡,还是被他没刷牙的嘴给亲上了。
“快重新喊我一回”傅令元边亲边哄。
“我不知道,别烦我”阮舒享受其中,心里嘀咕着她的牙可真算白刷了。
傅令元一把将她抱起往外走:“那就做到你喊我为止”
“做什么做?昨晚正聊着天,你都能睡着,我怀疑你是不是累得肾ui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继续抓紧了多睡会儿”阮舒反抗得离开,手脚倒是跟八爪鱼似的在他身、上趴得牢牢的,掌心来回摸在他紧实的i肉上,从他的肩膀到他的后背。并且贴身地感受到他那特别有朝气而蠢蠢u动的渤起。
“来啊!来邦我检验检验是不是真肾ui!”转瞬傅令元便带她到客厅的沙发上来,站在沙发唰一下褪掉上衣展示出他的男e,“你说的抓紧时间多睡会儿!那就来睡啊!”
“滚滚滚”阮舒笑得眼里发光,抬脚踹他。
傅令元坐上沙发握住她的脚踝,一拉她便入他怀,却并未就势压下她,而让她坐到他的腿上,将她锁在怀里糊了她一脸口水后,掰正了她的脸:“咱们先来解决一要紧事。”
阮舒正苏苏软软,闻言忍俊不禁这家伙转性了……?居然还有事情能排在鱼水之乐前头的……?
倒叫她相当好奇究竟是什么“要紧事”。
但见傅令元把茶几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打开:“问你确认点事情。”
说话间,他已点击开桌面上的一个shipin。
猝不及防看到林平生充斥在屏幕上,阮舒的表情僵住,整个身体更是狠狠一颤。
“别怕!他已经死了!”傅令元圈紧她,温声安抚。
阮舒抿住唇,没有回避,目光凉凉的,盯在屏幕里十八岁的自己。
明明是十多年前的shipin,但相当清晰,比现在的蓝光画质还要好,好到她能看到十八岁的自己用貔貅一下紧接着一下砸林平生时眼里闪烁的恶毒。
画面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滞住。
是傅令元点击了暂停。
随后傅令元放大画面。
昨天晚上他起先确实因为困倦不知不觉睡着了,但半夜其实醒来过,趁着阮舒刚和他讲完当年杀林平生的过程,他去把shipin翻出来了当时在审讯室里,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所以自己看完后就删除了。但那是栗青的手机,事后他出了精chá局就让栗青及时恢复文件了。
半夜他翻出shipin的目的是想再仔细看一看,存了几个可疑的地方,需要更高清的画面。这要放在精chá局那是相当方便的,因为精chá局里的物证鉴定中心经常需要对同类证物做这种处理。
可他不能拜托褚翘邦忙。
庄爻暂时联系不上人,他身边就剩栗青在技术上比较能耐。
当然,也不是把shipin交给栗青。
终归关于她的shipin,只能由他一个人经手。
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向栗青请教。
幸好不是特别复杂,shipin的底子原本也不错,加上他不笨,折腾了几个小时搞出来了。
然后回床上继续搂她睡觉。
收敛思绪,傅令元将光标移到某个位置上:“阮,你仔细看这里。”
阮舒凝定目光,发现他示意的是此时画面上林平生的胸口。
“怎么了?”她狐疑。
“他的动作。”傅令元提醒。
动作……?阮舒重新观察,这才注意到,林平生的手是按在心脏处的:“这……”
可她还是没明白,这又怎么了?
“我们把林平生倒地之前的这一段放慢了重新播放一遍,你仔细盯住林平生的一连串反应。”说着,傅令元把进度条拖回开头。
阮舒应他所言,深深沉两口气,迫使自己转变身份:不再是当事人,而是旁观者。
shèxiàng头的位置恰好在书桌后方,所以整个案发过程基本都是正面拍摄。
但见画面上,林平生开始扒她的衣服,她奋力挣扎,却推搡不动林平生的身躯。
她的手在桌面上胡乱地抓,无意间碰到貔貅。
林平生在这个时候却是已经比刚刚凝滞了动作。而在放大的画面上,能清楚地看到林平生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表情略微古怪,其中一只手也有要抬起的迹象。
眨眼的功夫,她抓起貔貅往林平生的脑门上砸。
林平生的表情即刻展露出痛苦,并且,用他的一只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阮舒愣住,总算反应过来:“我砸的是他的头,但他捂的怎么是心脏?”
“是,他捂的是心脏。”傅令元正色,“他捂住心脏,所以当时比起头,更让他痛的是心脏。”
“而当时的你因为身处恐惧和紧张之中,以为是自己砸他脑门起到的效果,所以赶紧又再砸了他三下。”
阮舒怔怔。
傅令元继续引导:“我们接着往下看。”
阮舒凝睛回电脑屏幕。
正如她昨晚告诉告诉林平生的,林平生在被她砸了几下脑袋后,倒到地上,并且仍旧抓着她不放。
现在她以冷静的旁观者身份在被傅令元刻意放大了细节的画面上看到,林平生虽然确实还抓着她,但在倒地的一瞬双眼闭起来了,倒地之后任何动静。没两秒,她抓起地上的刀子,捅了林平生一刀。
画面再一次停住。傅令元问她:“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阮舒更加怔然。
傅令元再道:“那我们现在用未经高清处理和减缓速度的原shipin看一看。”
“好……”阮舒点头,一切都听他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她又看见了自己的整个shārén过程。
她忽然混乱了。明明是同一个shipin,为什么一个是她杀了人,另外一个又好像不是。
她恍惚地偏头看傅令元:“我的脑筋转不动。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发现,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