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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来一下!”急诊室里探出一个医生的脑袋。
老爷子忙不迭地站起身,几乎是小跑着奔向急诊室。
跟许前先前表现出来的冷漠和事不关己的表情不同,许老爷子此时脸上的表情是急迫的、焦灼的,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许老爷子的眼神,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对孙儿的疼爱。
我心里倍感欣慰,至少许君延还有疼爱他的长辈,他平时跟他爷爷的关系肯定不错。
英姐急忙上前搀扶,我也跟了上去。
医生说幸好送医及时,伤口裂开的面积尚在安全范围之内;他们已经给许君延换了药重新处理过了,刚才也作了影像和血液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只是病人现在需要静养,再也不能受任何刺激。
众人听了刚想松一口气,医生却一脸尴尬地说,刚才跟病人说要继续住院,病人死活不同意,你们谁去沟通一下?
我一听就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想进去捶许君延,可是想想老爷子还在,只好又强忍住了。
可是老爷子的话让我目瞪口呆,“他不想住就不住吧,可不可以请医院安排医生和护理人员提供家庭服务?至于费用,我们在所不惜。”
我知道爷爷宠孙子,可也不能这么宠吧?
人家三岁孩子打个针还不怕疼呢,他一个大老爷儿们还怕住院?
老爷子坚持,而且又说了不惜费用,医生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又跟其他几个医生评估了几分钟,说医院可以安排家庭服务,只是需要家属自己照顾好病人。
老爷子听完就让英姐打电话,说先让他的私人护理医生和护士去家里作好迎接准备。
“君延的母亲当年就是在医院里去世的,他从小就不喜欢医院。”老爷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他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带着一丝丝无奈和痛惜。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我立马理解了。
许多人对医院都心怀恐惧,尤其是眼睁睁地见着亲人在医院里离去的人,我一个大学同学他的父亲因为癌症死在了医院里,本来性格开朗、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后来见了医院都绕道走。
可是许君延,他这么讨厌医院的人,跟歹徒搏斗的时候难道就想不到自己会进医院?
半个小时之后,医生终于允许我们进去接许君延了。
老爷子让人推了轮椅进去,可是许君延却挣扎着自己走了出来。
老爷子大概也知道自己孙子的倔脾气,竟然只是摇头笑了笑,也不阻拦。
见到我的一瞬间,许君延的视线在我脸上来来回回地扫了几眼,紧接着转头对老爷子轻轻说,“爷爷,请您派人送她回去吧!”
我也是服了,刚才还跟我同生共死,现在又开始跟我划清界限。
我真想问问许君延是不是精神分裂。
可是想想他今天晚上经历了这么多,他的父亲跟他反目、他的继母煽风点火,他爷爷这么大的年纪还要跟着操心忙乱……也许他真的想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下吧!
“不用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去!”我淡淡地瞥了许君延一眼,又对老爷子郑重其事地说,“许老先生,许总是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的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今天正好也是第一次见到您,您是许君延的长辈,我想郑重地跟您说一声对不起!”
说完,我也不等他们开口,转身就往外走。
“谢小姐,请留步!“老爷子沉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正文 100 你就是故意气我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色平静地跟许老爷子对视着。
“君延,既然是你喜欢的女人,我怎么会对付她?”老爷子话一出口,四座皆惊。
不仅是我,连许君延都怔住了。
敢情许老爷子耳听八方、眼光六路啊,什么都瞒不过他。
不过听老爷子的语气,许君延刚才着急让人送我回去,难道是怕他爷爷对我不利?
想想也是,毕竟许君延跟周菁如还有婚约,作为许家的大家长,如果觉得我的存在阻碍了许周两家的联姻,一怒之下对我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概像我这么弱小的人物,对许老爷子来说是蚂蚁一般的存在吧?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
我悄悄地望了一眼许君延,只见他目光沉着地盯着许老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爷爷,谢蓉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和周菁如的婚期,一开始也是瞒着她的。”
他的声音冷静如常,可是语气间却不难听出对我的维护。
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对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等等,我凭什么要感激他?
MD,他瞒着我召开媒体会宣布跟周菁如的婚期,我差点儿变成八卦杂志的今日之星,我恨他还来不及呢?
念及此,我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他毕竟救了我一命!
我的眼神在爱恨之间来回转换,直到许君延侧过脸避开了我的视线。
“谢小姐,现在君延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养伤!这样吧,我先派人送你回去,等过几天君延恢复过来,我再派人接你到家里喝杯茶、叙一叙。毕竟今天晚上你也帮了大忙,如果不是你及时叫了救护车,君延的问题恐怕就严重了!”许老爷子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几眼,语气不冷不热。
“老爷子说的对!”英姐笑眯眯地挽着许老爷子的胳膊,一副打圆场的姿态,说着又指了指李政,“李政,你先送谢小姐回去!”
话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虽然我并不想去许老爷子家里跟他叙一叙,可是现在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地直接拒绝他。
当晚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我又累又困,随便冲了个澡就睡了。
睡到半夜醒过来,抓起手机,竟然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是许君延的。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谢谢你。
我颓然地叹了口气,手指按在按键上,最终还是又昏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风平浪静,直到何榛榛打电话抱怨我重色轻友,我才顿觉内疚,正好还不到饭点儿,于是两人相约一起出去喝茶、再找个地方饕餮一顿。
说起喝茶,我记得邵亚带我去过一个地方,古色古香还有乐曲伴奏,于是按着记忆中的地址找了过去。
两人进了茶室,一落座,何榛榛就迫不及待地问我许君延怎么样了。
我说现在住在他爷爷家,请了私人医生和护理,估计日子过得不错。
何榛榛叹了口气说我跟许君延是孽缘。
我苦笑一声说,怎么孽了?
何榛榛说他跟周菁如为了商业利益联姻,可是他真心喜欢的人是你,为了你还挨了一刀差点儿送命!你呢,肯定也是对他心心念之,可是你们俩现在呀,就跟白娘子和许仙似的,见一面好难!
我被她夸张的语气逗乐了,我说别说了,说说你跟梁茁吧!
何榛榛苦笑一声,说别提了,梁茁快结婚了!
我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你别告诉我未婚妻不是你吧?”
“BINGO!”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我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此时此刻,唯一能安慰她的方式大概就是静静地陪着她。
何榛榛说梁茁他妈始终对她不满意,嫌她言行举止粗俗,她也懒得再伺候下去了,于是干脆跟梁茁挑明了一拍两散。
“你说分手,梁茁他就同意了?”我难以置信地问,毕竟我也跟梁茁和何榛榛同处过,男人的眼睛不会骗人,通过我对梁茁的几番观察,我可以肯定他对何榛榛是真心喜欢的。
“他不同意!”何榛榛无奈地笑了笑,“为了让他死心,我把他妈的钢琴拆了,他妈哭天抹泪说我骂了她,梁茁来问我,我也就默认了。”
“哎,你何苦呢?”我惋惜地直摇头,顿了顿,我又试着安慰她,“分就分,他妈嫌你们家是开饭馆的,你还嫌他家是开酒吧的呢?”
何榛榛一脸不忍地望着我,“酒吧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上个月他把酒吧转给别人,回家帮他爸打理公司去了!”
我:“……”
这话我没法接!
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去洗手间。
茶室的洗手间是花园式的,出来之后我顺便在花园里逛了逛,正想逗一逗石榴树下的小猫,隔着雕花的窗棂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虽然是一闪而过,不过我马上认出了邵亚的脸。
好一阵子不见了,想想上次分别时我因为许君延的事情心烦意乱,对邵亚的语气也不太好,我更是觉得内疚,于是急忙跟了上去。
邵亚在一个茶室门口停住了脚步,我刚想喊他的名字,茶室的门开了,许前探了半张脸出来。
我惊讶不已地同时赶紧蹲了下去。
邵亚怎么跟许前搅到了一起,许前一心想着分裂正清,难道他还想把邵亚来过来作外援?
可是环亚是正清的竞争对手,就算环亚想注资给正清,许君延也不会同意。
现在互为对手的两个人竟然约着一起喝茶,画风也是颇为古怪。
不过想想生意上的合作,什么五花八门的都有,也许两人谈的是跟正清无关的合作也未可知。
喝完茶出来,何榛榛接了个电话,一脸郁闷地说不能跟我去饕餮了,我说为什么,她说她爸最近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骂厨子,一般人劝不住,非要她出马才行。
我一听说你赶紧去吧,可别让你爸把你们家的新厨房给毁了!
何榛榛开车把我送到地铁口,下车后我刚走了几步,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车鸣声。
我以为我挡了别人的路,于是急忙跳到了路面上。
可是对方好像故意跟我杠上了,又按了一声。
我烦了,转过身望去,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怪不得车主那么霸道。
我冲到车前对车主怒目,只见许君延正坐在车里目光深沉地望着我,他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车。
大庭广众的我也不想跟他故作姿态,于是直接拉开了副驾的门。
上车后,我侧过脸细细地打量着他。
一周不见,他再次恢复了不可一世的总裁范儿,黑色的西装、浅蓝色的衬衫,一丝不苟的发型,再配上他帅气逼人的五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他似乎还刚冲了澡,车里弥漫着清爽的沐浴液的味道,挺好闻的。
不会是为了见我特意打扮了一番吧?
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他似乎一眼就参透了我的内心活动,冷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屑地说,“别自作多情了,见你又不是见外人!”
什么意思?
这么说,他不拿我当外人?
哼哼,想在语言上攻略我,没门儿!
我淡淡一笑,“许总说的也对,某种程度上你我也算是生意伙伴,的确不算是外人!”
“不过照许总这么说的话,我跟许多男人都不算外人呢!”趁着红灯,我悄悄凑到他耳边说。
我承认,我是有点故意挑逗的意味,谁让他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故作冷酷的狂妄自大相,偏偏每次说话还半明半暗的。
“谢蓉,几天不见,你又欠干了吧!”话音未落,许君延一把搂过我的肩膀,狠狠地在我唇上啄了一口,“等会儿再收拾你!”
他冰凉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熟悉而又柔软的感觉让我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他似乎对我的愣怔颇为满意,嘴角竟然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等会儿?你什么意思?”我突然想起某个雨夜他也是一副好心送我回家的样子,结果我上了他的贼车最后落了个腰酸腿软好几天的下场。
“我要下车!”我冲他嚷道。
“主干道不能停车!”他勾着唇,笑得带着几分得意。
“你想带我去哪儿?”我心里一颤,他不会又想把带到某个隐蔽的地方蹂躏一番吧!
“当然是去个好地方!”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又来抓我的手。
我怕影响他开车,只好任由他握住了。
他的心情好像不错,一路上都保持着微笑,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
是正清的危机化解了?还是跟许前的矛盾缓和了?
我困惑不已,实在忍不住了,“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笑得那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呗!”
“你觉得呢?”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
“谈了一笔大生意?接了一笔大订单?上了福布斯排行榜?”我掰着手指头数。
他怔了几秒钟,脸色突然就晴转阴了,语气听起来也像生气了似的,“谢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