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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他摸索着,将染着膏药的手指,缓慢探入,细搽慢涂。
简直羞愤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好不容易,熬刑一般熬到他为她上完了药,商娇立刻蜷缩起身子,背对着他,拥着被子默默流泪。
却觉身后的床榻微微一陷……
卷十 恩怨销,爱恨了,鸿鹄比翼入云宵 485、杀爱
第485章 、杀爱
商娇的整个身体便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元濬自身后紧紧拥住了她,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间。
“娇娇……”他轻轻唤,用一种温柔,近乎卑微的声音。
“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们一同经历了十七年的岁月,你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早已刻在了我的心里,深入骨髓……
娇娇,在这个世上,我至亲的人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试着看看我,爱上我,好不好?我会给你全天下女人向往的一切,我们会很幸福,相信我……”
许是元濬的话里,有着太多哀求与情动的意味,商娇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中便有泪滑出了眼眶,一颗一颗,滑落在枕头上。
“阿濬……”她侧卧在床榻上,任由他在被中,与她双手交握,十指紧扣,软软的唤他。
听她突然唤出许久不曾唤过的他的小名,元濬精神一振,探过身来,下颏顶着她的额发。
“在,我在。”他答。心中,有了些隐隐的期盼。
却听商娇柔声道:“若你真在乎我们这十七年来一路相扶相持的情义,就请你放了我吧。我……不适合这里,我有我想要的生活,就算是我求你,好吗?”
瞬间,沉默。
身后的那具胸膛,僵硬如石。
“那你适合哪里?想要和谁一起生活?”头顶,元濬冰冷的声音传来,咬牙切齿,冷笑一声,“安思予?还有陈诺?你们一家三口?”
说罢,他倏地放手,翻身下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商娇。
伸手入怀,拿出一个东西,掷到商娇的枕头上。
商娇躺在床上,只觉脸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定睛看去,待看清是什么东西时,立刻惊得自床上坐起,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一枝金簪。
一枝制成如意图纹的金簪!
只如今,这枝金簪似乎遭受了什么重击,变得歪歪扭扭,不复往日模样。
这枝金簪,是陈子岩与她定情时,特意为她定制的。
全天下仅有一枝,独一无二。
金簪的身上,还篆着她与他共同写下的一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莫相离。
甚至,那金簪上的每一处花纹,每一处雕工……她都无比熟悉。
自重得这枝金簪后,她日日戴在发间,从未曾离身。
只除了昨日……
与安思予分别时,她将它托付给了他。
向他承诺,她会尽快赶回,与他和诺儿会合,共同北上柔然,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商娇看着金簪,身体开始发抖,抑止不住的发抖。
她猛然间抬起头来,向元濬厉声问道:“这枝金簪,为何会在你手里?”
元濬冷眼面对着商娇激动的质问,唇角微微一勾,泛出一个阴沉的笑意。
“这枝金簪为何会在我这里?”他从胸腔里迸出一声冷笑,“娇娇,你这么聪明,难道当真猜不到?”
商娇听元濬这么说,心里一寒,全身如掉如了冰窖一般,通体透寒。
“你……你把思予,还有诺儿……你把他们怎么了?”她打着寒战,上下牙关紧咬,一字一句地话。
元濬闻言,沉沉一笑。
“娇娇,我昨日已跟你说过了,君无戏言。”短短一句话,掐灭了商娇所有的希望。
“你骗我!”商娇心痛欲裂,撕心撕肺地怒吼。
她的安思予,那么聪明睿智的人,无论以往一路走来有多艰难,他总能看透世道人心,在她身旁适时的加以提点,为她出谋划策,运帱帷幄;
还有她的诺儿,小小年纪,却机敏多智,通得变通,遇事从容。
她不信,不信以他们二人的才智,应付不了元濬派去的追兵。
她不信!
元濬凝视着商娇近乎疯狂的怒吼,以及眼中的那抹并不死心的探究,整个人也如笼罩在料峭的寒意中。
“娇娇,你知道,我不会骗你。今晨,我的禁卫才传来的消息,安思予与陈诺的马车在追兵围堵下疯狂逃蹿,企图突围,最终自北面的凌云山下摔落,四分五裂。安思予与陈诺也摔得粉身碎骨……你手里的这枝金簪,就是在安思予残缺不全的尸体里搜到的。”
“不,我不信……”商娇脑海里嗡嗡作响,目光游移不定,紧咬着唇,直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我不信,不信……”她喃喃着,努力说服着自己,“元濬,你在骗我,对,你在骗我……你以前就骗我。你杀了子岩,却骗我说是胡沁华所为,你骗了我整整十四年……”
元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慢慢走到床边,坐到商娇身边,握住她的手,像一个老师面对一个顽劣无知的孩童般,无奈地循循善诱。
“娇娇,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杀陈子岩,全是为了你啊!当年那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却非要在那危机关头自行站出来,一人包揽了所有的罪责……
娇娇,你还记不记得,就在你去廷尉署认罪的那日清晨,你才答应过我的求婚,你还记不记得?就算你当初是因为陈子岩,才勉为其难答应了我……但你又如何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爱的女子,去替自己的情敌顶包认罪,然后去送死?
所以,我当然要救你。既然你与陈子岩牵扯到生死两头,那我自然会选你生,让陈子岩去死!更何况,他本来就该死!”
说到此处,元濬冷笑一声,眉目间乍露凶光。
“至于安思予,他就更该死了。他明知我倾心于你,却不知收敛,当年他官居太子少傅兼大学士,明明可以前程似锦,花团锦簇,却偏偏自弃功名,自毁前程,宁愿辞官归隐,也要前来寻你,跟在你身边……
我曾不止一次发现你们二人之间暗潮涌动,似暗生情意。却又一次次被你与他糊弄过去……此次若非事发,恐怕我都还蒙在鼓里。商娇,我现在已是大魏国君,我拥有江山,拥有一切,后宫中却除一个当年你硬塞给我的丫环之外,连一个女人都没有……难道这样,我元濬都还入不了你的眼,比不上一个早已入土的陈子岩,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安思予吗?”
说罢,元濬幽幽地看了商娇一眼,见她仍旧低着头,一脸不愿相信的模样,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自床上站了起来,他唤了侍卫入殿,下令道:“抬上来!”
侍卫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两副覆盖着梁满血迹的白布的担架,便被抬到了殿上。
元濬走到商娇身边,攥住她的手,冷声道:“既然你不相信,朕就让你亲眼看看,你所爱的安思予,和你一手养大的陈诺的尸体!起来!”
“不!”商娇此时却挣扎着,与元濬较着劲,说什么也不敢上前去看。
她宁愿不去看。
不看,就不会确认。
不确认,她的内心就永远存在着一丝希冀,一丝幻想。
幻想着,安思予与诺儿还活着。
他们只是逃了,逃得远远的。
却终有一天,他们会再相见。
可元濬也看出了商娇的逃避,执意要她面对事实。
他与她较着劲,一步一步拖拽着她,将她自床上拉到了两副担架旁,一把撩开了血迹斑斑的白布。
“你看,这两具尸体,是不是安思予与陈诺!”他朝她大吼。
商娇万般惊恐地看着担架上被摔得残破不全的人体残肢,虽然已无从辨别相貌,可从衣着上,却已然证实了两人的身份。
一瞬间,商娇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天崩地裂,摧枯拉朽。
“不……”她嘶吼着,哭得撕心裂肺,想要扑上前去……
手,却被元濬拉住,强行拽回他的怀中。
“抬下去!”
他抱着在她怀里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的商娇,将她的头紧紧箍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再看那骇人的画面,沉声命令道。
侍卫领命,抬起两副担架,快步出了大殿。
“不许走,不许走!”商娇眼看侍卫就要走远,想要伸手去拦,却陷在元濬的钳制下,怎么也无法挣脱。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卫出了大殿,再不见踪影。
“啊——”她仰头痛哭,跌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的心再次被人剜出,痛不欲生。
元濬也随她跪了下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双目血红,喘着粗气。
看着商娇伤心欲绝的模样,他何尝不觉得自己的心,就如被人拿着刀,一刀一刀凌迟着,痛不可抑。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要留住她。
留住这个世间上,唯一一点,尚还属于他的温情。
所以,他只能死死抱住她,将她拥入怀里。
“娇娇,哭吧,痛快的哭吧……从此后,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了。我们就这样相依相伴,一起到老,一起到死!”
他红着眼,眼底凝着泪,道。
是的,从此后,他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与爱人。
她再无处可去,也再无法逃离他。
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卷十 恩怨销,爱恨了,鸿鹄比翼入云宵 486、乖驯
第486章 、乖驯
时间,很快便到了十月末。
今年大魏的冬日,似乎来得特别早。还未至十一月,天空便已寒风凛冽,气温骤降,隐隐有了下雪之势。
英宗皇帝元濬的寝宫清心殿中,却是温暖如春,梵香冉冉。
元濬批阅完了奏折,自案后起身,走到殿中的地笼,就着里面熊熊燃烧的银霜碳,将冰凉的手指暖得微微发热。
鹰眸无意识地盯着那盆银霜碳看了许久,突然浮出一层温柔的色彩。
这银霜碳,还是当年商娇在他的王府内任教席之时煅炼出来的,替他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想到此处,他不禁回过头去,看向屏风之后,自己的龙榻……
缓缓的上前,绕过屏风,走到自己的龙榻前,看着那个正拢着自己金蚕丝锦被,睡得正香的小小身影。
瘦瘦弱弱的一团,被厚实的锦被掩盖着,若非脑后那长长的乌发,只怕都快被锦被给湮没了。
并非后宫嫔妃,却能镇日霸占着皇帝的龙床,呼呼睡着大觉的女子,古往今来,怕是只有她一人了。
元濬想着,便无声地笑了。
索性自己也躺上榻去,伸出刚刚暖过的手,将她的身子揽进自己怀里。
“唔……”被人打扰了睡眠,女子似有些不适,在他怀里轻轻的扭了扭。
然后,又沉沉睡去。
元濬的眼中,便凝了一层担忧。
他的娇娇,好不容易才囚到身边的女人……
最近似乎颓得有些厉害。
自那两月前,他当着她的面,让她看了她的爱人与养子被摔得七零八落的尸体,从此绝了离开他的念头之后。
她便大病了一场。
这一病,便将他想册她为后的打算,暂时拖延了下去。
他将她移到了自己的寝殿中,自己衣不解带,悉心照料。
太医也来来回回了无数趟,诊脉、针灸、汤药无数。
终于盼得痊愈。
可病虽好,人却颓了。
镇日里拥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三餐饮食,若非硬拉她吃上几口,只怕便也免了。
两个月下来,原先便瘦弱的身子,如今更瘦得皮包骨头。
每回要她,她不迎合,但也不会拒绝。倒是他,摸着她的细瘦的身子,根根分明的肋骨,都不敢用尽全力,生怕用力大一分,便会将她捏碎。
这样下去,只怕不好。
他还指望着,她调养好身子,替他诞下一个健康聪明的皇儿呢。
孩子……
若她与他之间真有了孩子,会长得更像谁呢?
若是皇子,他希望能像他多些,但一定要像她一般聪颖;
若是个公主,他就希望能像她的眉眼,大大的眼睛,神采飞扬,但……也一定要像她一般聪颖。
他会把她和孩子宠上天,给予他们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江山,宠爱,温暖、呵护……
不会让他们像他小时候一般,寄人篱下,还要承受来自母家的伤害。
他,会把他小时候所缺乏的,所遗憾的,加倍补偿给她的孩子们。
一想到这里,元濬便眉眼带笑,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