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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小侄媳
他下池的动作,带起水波微微的荡漾,一层一层缓缓地拂向她的胸口,如同小鱼轻咬肌肤般酥酥的。
韩烈靠着池壁,闭着眼睛,脑袋往后仰着,凸显出脖颈上的喉结,隔着蒸腾的烟气,侧脸轮廓愈加硬朗。
他的双臂展开舒适地摊放在池沿,胸前的肌肉因为这个动作而略微紧绷,坚实却又不虬满。靠近右心房的位置,还有一个纹身。
那纹身貌似是一小串细细密密的拉丁字母,上一次在浴室里她就发现了,当时还觉得与他整个人的气质不搭,特别突兀。不过此刻映着盈盈水波,倒是不动声色地散发出一种野性的诱惑。
佟羌羌瞥了一眼便匆忙缩回视线,面红耳赤地躲在几案后,心跳擂鼓。
她是真的不晓得韩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记得几位男士应该在另外一处汤池才对啊!
正如斯想着,一阵脚步忽然三三两两踏进院落里来,伴着热闹的讲话声,其中嗓音最响亮的完全辨认得出来是麦修泽。
“原来咱们韩总把大伙儿丢在公共温泉,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享受,难怪找不着人!”
佟羌羌瞬间吓得一动不敢动。要是被同事们看到她和韩烈两人一起泡温泉,那不得羞死?
其他人因麦修泽的故意调侃而哈哈大笑,紧接着麦修泽竟是提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们一起下水陪韩总泡澡~”
佟羌羌霎时一抖。不行不行!不能再这么躲着!否则等他们都下水来,情况岂不更窘迫?
几人的动静正在靠近,佟羌羌把心一横准备出声,倏地听韩烈沉着嗓音冷冷开口:“滚出去!”
众人不明所以地顿住,麦修泽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指了指池边椅子上所放的女人衣物,“哎呀”一声捂住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地连连后退:“原来咱们韩总有佳人陪浴,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眼拙!大家快走,走走走!”
说着连忙推大家,但仍阻挡不了有同事好奇地朝里看。
佟羌羌也不晓得究竟被大家认出来没有,只低垂着脑袋,羞得脸都快滴出血来,算是切身体会到何为“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众人迅速撤离,院落重新恢复安静。
“你是想继续和我这么泡下去?”韩烈的眸光越过几案望向佟羌羌,口吻略蕴苛责。
余悸未定的佟羌羌晃回神:“我马上走!”
她慌慌张张地起身,仓促之下不小心撞翻几案上的杯瓶,咚咚锵锵地响,立即手忙脚乱地去扶稳。未及喘口气,一抬头见韩烈正看着她,佟羌羌耳根一烧,哗啦地重新坐回池子里。
“小、小叔……你能不能先……先背过身去?”
虽然她身上是穿着泳衣的,但她素来保守,又是在这种情况,暴露在韩烈的视线里,她如何能不难为情?
韩烈有意无意朝佟羌羌的胸口睇了睇,从鼻子里笑出一声:“你占过我便宜,不应该还回来吗?”
他所指自然是那次她闯进浴室把他看光光的事。佟羌羌略窘,一时无言以对,把身体又缩了两分进池中,水没至脖子为止。
瞅着她好几绺发丝湿漉漉地搭在耳边,像只受了欺负的落水狗,颊上隐约有一抹绯红,与白净的肤色对比下格外明显。韩烈挑挑眉梢,稍一顿,没有背过身,但是闭上了眼睛。
见状,佟羌羌立马爬出汤池,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抓起浴巾裹住自己。
虽然韩烈闭着眼,可她哪敢脱衣服啊,只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套在泳衣外面,然后将没能换上的内衣和内裤包在浴巾里,这才说了句“小叔再见!”,抱着浴巾逃似的往外冲。
不想一出院子,迎面就碰到麦修泽:“欸?这不是小侄媳?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麦修泽似已从韩烈口中得知两人的亲戚关系,背着其他同事总是不叫她正名,而是“小侄媳”“小侄媳”地唤,如果不是看在他老板的身份,佟羌羌真想缝了他的嘴。
你要问素来包子的佟羌羌怎么敢对麦修泽有如此腹诽?那肯定得是被这位富二代的油腔滑调给逼出来的呀。
譬如眼下,她哪里听不出来他是在故意调笑她?刚刚在院子里若非他喊得那么响亮,兴许同事们压根不会注意到她。
佟羌羌羞恼地瞪麦修泽一眼,狠狠地撞开他。
猝不及防下,麦修泽踉跄了两步,却见佟羌羌好似并非故意,低垂着脑袋颤颤巍巍地道歉,旋即飞快地跑走。
麦修泽满脸诧异,捂着负伤的胳膊走进院子里打算告个工伤:“姓韩的,那丫头她竟然会瞪人——”
话没说完,一条被揉成团的浴巾箭一般飞过来。
麦修泽的反应还算快,侧身就躲,然而肩头仍不得幸免被砸中,立即龇牙咧嘴地哇哇大叫:“靠!姓韩的你发什么疯?”
韩烈一边穿着衣服,斜睨麦修泽问:“你做的?”
“正是小爷的手笔。”麦修泽得意洋洋地点头,说:“我还没问你呢,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好好利用,轻易就让她走了?”
韩烈的目光冰凛地一递,又是一团浴巾砸过去:“多事!”
“干嘛啊你?”麦修泽敏捷地躲开:“难得出来一趟,我见你都没动作,才来助你一臂之力。你以为小爷我太闲啊来管你的屁事?”
说着,他走过来好兄弟式地搂住韩烈的肩。
韩烈挑眉,薄薄的嘴唇勾着,肩头一斜,脱离麦修泽套近乎的手臂,兀自往外走:“是屁事你就别管!”
“喂,你……”麦修泽察觉韩烈可能确实有些不满他的自作主张,讪讪挠挠后脑。
这边一路飞奔的佟羌羌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脖子时,突然发现自己的玉坠子不见了。
013、遗物
她的脚步当即顿住,慌慌张张翻找浴巾里包裹的东西——她记得她是和脱下来的衣服一起放在椅子上的。
可是翻来覆去只有没来得及换上的内衣裤。
又把全身上上下下都掏了一遍,确认真的不见了,佟羌羌的脸色蓦地一白。
那东西等同于她的平安符,一直带在身上不轻易离身,只在洗澡的时候才会暂时先脱下来以免其受损,今天泡温泉时也不例外。
怪就怪当时被韩烈吓坏了,她着急着离开连东西是否拿齐都没有确认!
佟羌羌强迫捺下不安的心,赶忙回到之前泡温泉的院落。
韩烈已经不在了,也没有新的客人进来用。然而她找了一圈,死活没有发现玉坠子的踪影。
不会是在路上丢的吧?
思及此,佟羌羌又重新跑出去,沿途仔仔细细地搜寻,连长廊两侧的花木丛都没有放过,却毫无结果。
在哪……究竟在哪……
佟羌羌抱住双臂,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慌乱,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一丝冷静——
这段路是条长廊,虽然并不长,但因为交叉出多条通往其他汤池的路,所以时不时便有人来往。或许……或许有人捡到送去前台了?
她立马站起身准备再跑去前台,一把熟悉的嗓音在这时自她背后传出:“你是在找它吗?”
佟羌羌闻声望去,见韩烈站在距离她三四米远之外,抬着右臂,松开手掌。
一枚圆形玉坠从他的手心魔术般的出现,被红色的细绳系着停在半空中晃荡。
浓浓的喜色刹那间染上佟羌羌的面容,她忙不迭朝韩烈跑去,焦急之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一跤。不想等她跑到韩烈面前,韩烈却收起手。
“这是你的?”
“是!”佟羌羌倒蒜头似的连连点头,半躬着腰给韩烈行了个大礼:“谢谢小叔!”
韩烈仍未把玉坠子给她,紧接着问:“怎么证明这是你的?”
佟羌羌借着将碎发撩到耳后的动作,压了压心口的焦躁,然后璀然笑笑:“小叔,确实是我的。它对我很重要,请你交还我吧。”
韩烈低头打量起手里的东西。
剔透的白玛瑙,玉质确实不错,但应该也不到价值连城的地步。中间镂空雕出状似钥匙的模样,倒是最精巧的部分。
“多重要?”韩烈把玩着玉坠子:“钟家给你的传家宝?”
佟羌羌的心底隐隐升起恼意,尽量保持往日平和的语气,回答:“不是。”
“那是什么?让你这么紧张?”韩烈不徐不疾地继续追问。
佟羌羌放在腿侧的手悄然蜷成拳头,再慢慢地松开,清冽着嗓音道:“我父亲的遗物。”
韩烈略一怔,注视着佟羌羌的眸子。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她的瞳仁在一瞬间异常地漆黑。
佟羌羌趁这时从他手中夺回玉坠子,两手紧紧握住攥于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这才长舒一口失而复得的庆幸。
旋即,她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突然滞了身形,用背影对韩烈说:“很感谢你把它还给我。但请你以后不要跟我再开这种玩笑。”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软糯温和,却蕴了不同寻常的郑重。
几分钟内,她的情绪变换纷呈。
韩烈微微眯眼,勾了勾唇,唤住佟羌羌:“稍等。你还有东西落了。”
佟羌羌扭回头,用困惑的目光询问他。
韩烈没说话,只将目光朝地面上一扫。
顺势望去,她的脸再一次憋红——她、她、她原本包裹在浴巾里的内衣和内裤无羞无耻地展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场景似曾相识,简直是上一次浴室乌龙的再现。哦,不,比那一次还要窘迫!
佟羌羌抱起东西再一次落荒而逃。
从温泉区回到客房区,她正准备乘电梯上楼,意外看见了钟文昊的身影。
014、刺激
他不是只有一个人,身旁还有一个长相艳美的女人。
女人仿佛柔弱无骨般,偎依在钟文昊的肩上,巧笑嫣然地附在钟文昊的耳畔说着什么。
钟文昊则满面春光,手掌揽在女人的腰上抚摸,然后低头吻了吻女人的额头,亲密无间,旁若无人。
那女人佟羌羌认得,正是那日被钟文昊带回家的。
蹦进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钟文昊至少没有在短短的时间内换新的女人”,佟羌羌自己都鄙视自己。
“奸夫淫妇”走进电梯转身的一瞬间,佟羌羌立即背过身躲开。隔了一会儿她重新走回电梯前,盯见数字一直到14楼时停下。
14楼……
佟羌羌攥紧手指,犹豫片刻,走向前台。
“你好,请问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有一位钟文昊先生住几号房?”
前台保持着职业微笑,语气委婉地告知:“不好意思,我们无法透露客人的个人信息。”
佟羌羌半真半假地解释:“我是钟文昊先生的太太,家里有急事找他,但他的好像关机了。麻烦你能不能通融一下,真的是很着急。”
前台丝毫不为所动,客客气气地说:“女士,实在不好意思,请您不要为难我。”
佟羌羌只得放弃:“谢谢,麻烦你了……”
冷不丁耳畔传出韩烈的声音:“她来咨询什么的?”
“没什么!”
“这位女士在找一位叫钟文昊的先生。”
前台和佟羌羌几乎同一时间开口,佟羌羌阻止都来不及,忿忿冲前台瞪眼——说好的不透露客人的个人信息呢?!
便见韩烈轻折眉头,看向佟羌羌:“文昊也在这里?”
“我不清楚。”佟羌羌垂下眼帘,说完扭头就走回去等电梯。
没一会儿,她前脚刚进去电梯,后脚韩烈也走了进来,在佟羌羌摁下他们套房所在的21楼后,他摁了14楼。
佟羌羌眉头一跳,通过轿壁的镜子看站在她斜前方的韩烈。
韩烈也通过镜子和她对视,眸子深邃,语气淡淡地吐出四个数字:“1417。”
明显是房号。
佟羌羌好奇韩烈是通过什么手段问出来的,不会是美男计吧……
韩烈似读懂佟羌羌的疑问,瞍她一眼,说:“我给前台出示了我的名片,说是钟文昊先生的商业合作伙伴,今天约了他在酒店见面。”
他只解释至此,没再多说,但足以令佟羌羌明白,她方才那种询问句式,恐怕是当成前来酒店捉奸的了。
她的疑问解答了,韩烈反过来问她:“既然看见文昊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而要问前台他的房间号?”
一语击中关键点。
佟羌羌眸光微闪,又习惯性地垂下眼帘,回避韩烈敏锐的视线。
电梯在这时发出叮的一声,停在14楼。佟羌羌得到解救,暗松一口气,径直越过韩烈,快速走出电梯。
韩烈紧随其后走出来。
佟羌羌一愣:“你不先回去吗?”
韩烈轻挑眉梢:“文昊不是在这?我也去和他打个招呼。”
这回轮到韩烈越过佟羌羌,顺着过道,径直朝前走。
佟羌羌面露一丝踌躇,犹犹豫豫地跟在韩烈身后,慢慢靠近1417号房。
走到1415号房前时,韩烈突然止步,回头看佟羌羌。
佟羌羌目光闪烁盯住隔着个房门的1417,心中动摇——她不该来的……难道真要自讨苦吃地捉一场奸吗?
“小、小叔,”佟羌羌咬咬唇,“你自己去和文昊打招呼吧。我……我就不去了,不想打扰他工作。我……我先回房间了。”
“站住。”韩烈沉着嗓音喊,命令之意浓厚。
“怎、怎么了小叔?”佟羌羌也不晓得为啥,自己当真就给乖乖站住了。
手腕处蓦然一紧,却是韩烈一把握住她的手,同时用另一只手往1415号房刷了门卡,然后抓着佟羌羌进了房。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