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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琛儿写的真好,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晏祁笑了笑,夸的小家伙笑弯了眼,晏祁这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侧头问楚言清:“琛儿这个年纪,也该请个修仪教习着了吧?”
大户人家的孩子,女孩五岁进私塾修习,男孩则是会请教习师傅,学的礼仪绣工等方面的技能,俗称修仪,修仪多为男子,大多都是从宫中出来的,受过专门的训练,经验丰富。
晏其琛在几个月前也已经过了五岁的生辰,算算日子,确是到了请师傅的时候了。
“嗯。”提起儿子的事儿,楚言清这才忘了羞,点了点头:“妻主,我正想与你说呢,这些日子我寻到了从前教习我的修仪爹爹,想让他来教导琛儿,妻主看可好?”
“能教导出清儿这般出色的男子,自然是最好的。”晏祁笑笑,自是点头,换得楚言清有些不好意思,嗔她:“妻主…孩子在呢!”
这边晏其琛正苦恼着就要被受教习师傅的摧残,蓦地被自家爹爹点了名,“啊”可一声,有些迷茫,不知所以的模样一下逗笑了晏祁:“不怕,他没在听。”
“……”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到了午膳的时候,一同吃了饭,晏祁便静静的看着楚言清便哄着小家伙睡觉,心绪却四处纷飞,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着手被人牵住,抬眼便对上楚言清担忧的目光。
“妻主,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第69章 宋家危机
晏祁心头一暖,却只是笑笑,不欲多说,让他担心,楚言清却率先看出了她的意图,只觉着不被她信任,似是恼怒她总是如此,心中蓦地泛起浓浓的委屈,眼圈一红,甩开她的手,背过身去:“我知道…我压根帮不上你,再没有像我这样无用的夫郎了。”
声音越来越小,哽咽着有些结巴,自责显而易见,听着让人心中不是滋味。
屋子里很静,仿佛被人掐着脖子,喘不上气,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晏祁慢慢怔住了,只觉着那不住颤着的背影仿佛未烧制好的瓷器,轻轻碰个一刹,都要化作齑粉,那么近,但中间仿佛凭空横了一道阻隔,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好像无话可说。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她生平第一次说话如此艰涩,说出口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唯有默然,晏祁第一次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都擅做主张,以为自己为他好,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会看不出这些,也正因为这样,才加重了他的自责和卑微。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帮到他,如果什么也帮不上,就会觉得自己是累赘,谁也不想做累赘。
晏祁好像稍微懂了他的心思,眸子反射出许些歉意,仿佛一声叹息,晏祁不是不会认错的人,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意,自然不会再自以为是的做他不喜欢的事,楚言清,从来都是独立的。
她从身后轻搂住他腰,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感觉到他轻颤的呼吸落在自己颈间,身子赌气般的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清儿,是为妻太过自大,忽略了你的想法。”一声轻叹,仿佛在说自己傻,便听怀中人轻“呜”了一声,身子颤的更为厉害,她心口一疼,慢慢转了身子到他面前,便见楚言清垂着头,死死咬着唇,隐忍着哭声,徒忍得一身颤抖。
“清儿不哭,是为妻错了,我娶了你,这辈子都要靠你的。”微颤的指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晏祁心中悔恨不以,从前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感受,如今为他,真是尝到了,只想这辈子都莫惹他哭,舍不得他难过,只要他笑就好了。
“清儿不是想知道为妻在想什么吗,为妻告诉你。”她像哄着一个孩子一般哄他,掩不住的慌乱无措,劝得他收住了泪,还是不说话,晏祁才继续说着。
“还记得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个陈老板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轻拍着他的脊背为他顺气,见他在听,心中才松了口气,声音也带着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温柔沉缓:“宋家姐弟,曾帮了我许多,是我的…朋友。”
“所以清儿,那日若不是你提醒了我,我都不会察觉到宋家遭了人的算计。”
说到这儿,晏祁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便听怀中传来低低的声音:“真的吗?”低头对上的,是一双晶亮的大眼,仿佛含着无限的欢欣和期待,勾的人移不开目光,晏祁的脸色也慢慢柔和下来,忍不住俯首吻了吻他的额头:“嗯,所以我的清儿怎么会没用呢。”
她继续将自己这几日所想尽数告诉她,当楚言清听到她说她觉得宋家遭遇可能同她脱不了干系时,他下意识睁大了眼,几乎是下意识就相信了她没来由的直觉,眼里也闪过几分忧虑,却极快的平复下来,倒是让晏祁有些讶异,随即失笑,心中最后一点担心也尽数散去。
她的夫郎,原就不是只懂家务,眼见短浅的普通男子。
说到这儿一切算是坦白开了,楚言清回想起自己方才模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放想说什么便听鸣乘的声音从门外遥遥传来,晏祁闻声精神一整,她自然是知道鸣乘是去做什么了,也心知若不是有所要事,定不会如此没眼见的见她。
“妻主,你快去吧。”见她回头看自己,楚言清哪里不明白她的担心,心中甜蜜之余不忘出声提醒她走,晏祁心中起了几分歉意,只觉着自己没有陪他,但眼下之事确实是耽搁不得,因此也只好叮嘱了他几句,就转身出门,还未走出几步便听楚言清唤他。
楚言清轻柔的声音带着些严肃,他说:“妻主,你要尽快找到宋家主,如果此次事端是对手之争,那么定是蓄谋已久,宋家家业恐有危急,若是官家出手,宋家上下,怕是性命难保!”
*
*
晏祁随着鸣乘见到宋岑禹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蜷缩在一处由枯枝堆积的草堆上,全身上下莫不是血迹斑斑,一道伤口直直从右肩划拉到了左腰处,此时皮肉翻卷而出,依稀可见白骨皑皑,混合着泥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颜色,平日神采飞扬的脸,此时是一片惨白,遥遥见人来了,强撑着未闭上的眼再度泛上骇人凶光,好似一头年迈垂死的狼,遇见仇敌,仍靠着生命最后的力量支撑着不倒下。
“岑禹,是我。”晏祁咬牙,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抖的意味,在她大声重复过后,宋岑禹才艰辛的看清了他的模样,嘴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阿深。”
“救阿寂。”
说完这句,宋岑禹心中一松,倒在了地上,露出了她身后已经昏迷的宋岑寂。
晏祁紧紧的抿着唇,隐在袖中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她眼底有如风暴汇聚,慢慢又归为平静。
尽管挑明了身份,在她眼里,她只是挚友蒋深,而非世女晏祁。
她慢慢上前,依了她的话,先将她挪上鸣乘的背,再背起宋岑寂,两人极快的从角落里离去,徒留满地血迹,无人清理。
晏祁将他们带到了红楼,唤了宿宣来,仔细诊断过才放下心来,问过鸣乘才知她是在去踏云别苑的路上遇见了正被追杀的姐弟二人,想着晏祁的吩咐,不动声色的救下了她们,但那些杀手显然是死士,在她手中尽数自杀了。
宋岑寂醒来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见他醒了,守着的宿宣才松了口气,又是喂水喂药,待他稳定下来才让晏祁进来。
“我姐姐呢?”他见着晏祁,神色明显一松,第一句话就是问宋岑禹,这也是晏祁第一次听他叫姐姐。
“她在另外一个房间,他比你伤的重,还未醒,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晏祁答了他,宋岑寂身上伤口极多,但大都不深,只有一处伤了动脉,因而失血过多,而宋岑禹的刀伤确是伤了筋骨,仔细着检查下来,全身还有几处骨折。
听了晏祁的话,宋岑寂这才放下心来,眼眶竟有些湿,挣扎着起来给晏祁行礼却被晏祁坚定的按了回去,摇头:“不用。”又蹙眉问他“你可知要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提起这茬,宋岑寂的气息明显不稳起来,出乎意料的是,听晏祁这么问,他的眼里满是茫然,在晏祁惊讶的目光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听了这话,晏祁忍不住蹙眉:“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生意上的敌对?”
宋岑寂点头:“这倒是有可能。”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漾起浓浓的恨意:“定是那个陈兆!”说着神情愈发激动,晏祁见势,忙打断了他,心中却是一动,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告诉我,宋家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岑寂的眼圈一红,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有些哽咽:“宋家,要完了…”
一言既出,引得晏祁心头一颤,宿宣忙给他服下一枚静心的药丸,安抚了好一阵才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继续说了下去。
“宋家的绸缎仓库里被人放了老鼠进去,咬坏了许些布匹,那些都是要进献入宫的缎子…”
晏祁闻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宋家之所以能顶着第一富商的名号在京都混的风生水起,莫不是因为他们对皇家恭敬的缘故,一般强权的形成,都是先从金钱上积累的,晏征荣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所以才会有重农轻商之说,若是宋家一年的上贡有问题,且不说定会引起皇帝的疑心,光是这一项也是抄家的大罪。
而宋家又连遭生意上的打击,银钱周转短缺,根本无法从各地再买进锦缎上贡,而陈兆是做绸缎生意的,到时候只要她抓住机会,做成京城首富,取代宋家,有了皇家支持,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宋岑寂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眼里的光却慢慢熄了下去,他再强悍,说到底也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大公子,遇见这样的事,也没了法子。
“你们差多少?”晏祁心知缘由,心头沉重,眸色也愈深,她自然不会像宋岑寂一般,觉着只是对手的简单陷害,断银钱,遭刺杀,欲灭门,三桩事,看起来相关,其实不尽然。
这些同他说了,也没用处,晏祁便只安慰了他,一面安慰他,一面问清楚了具体数额,示意宿宣。
“没事,还有我呢。”她出言安慰,眼中一片冷色,却蓦地让宋岑寂精神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晏祁未给他缓神的机会,让他好好休息,转身就出了房间,唤了长叙来,还未说话,见他跪地告罪:“主子,属下无能,让那人逃了!”
晏祁额头青筋直跳,只觉着什么事儿都挤在一块发生,让人措手不及。
第70章 才华
一连几日,晏祁都在为宋家筹集所缺的绸缎,奈何上贡之物本就精稀,一时也筹不出这样多的数目,只得让生意堂的下属尽力而为从各地抽调。
“主子,长叙回禀,生意堂尽数出动,已经将您所说的数目完成了大半,只是这瑶光缎,茧锦实在是稀缺,还有靖州独产的注云绫,此时要运来实在是赶不上…”
晏祁听着由宿宣转达的消息,揉眉不语,瑶光缎,茧锦本就精稀,在宋家仓库中也是属于重点保护对象,因而只各损失了一匹,可就是这一匹,到了这上贡的日子也是极为难求,注云缎更是别提了。
想着这事,晏祁又不免想起前几日那场宋家异变。
宋岑禹姐弟这几日一直藏在花楼疗养,因着宋岑禹至今未醒,宋岑寂为了防止内奸作怪,一直未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踪迹,更不知此时的宋家,少了当家人,已经是一团乱,许多同行趁机打压,落井下石,可以说是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
晏祁对宋家生意不了解,自己的身份更是不方便暴露,问过宋岑寂,但他平日也不关心自家生意,只知皮毛,因此也只能用自己的势力暂时帮衬,力撑宋家,等着宋岑禹醒来,此时已是心力交瘁。
这厢正焦头烂额,鸣乘的声音遥遥从门在传来:“主子,少君来了。”伏在桌案上的晏祁,有一瞬间的怔忪,便见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云白软绸直身锦袍,外罩绯红底子如意团花短袄儿,因怕冷外头还裹了件白底绿萼梅的披风,只露出冻的红扑扑的小脸儿,翘首看她,晏祁仔细注意到他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掩在披风底下,鼓了一块,楚言清站在门口,看着她,又是一副想靠近又怕打扰她的模样。
“都这么晚了,怎么来了?”晏祁眼里闪过一抹惊喜,更多的却是担忧和不赞同,大冷的天儿,外头又是深夜,若是着凉了怎么好。
想着身体却比思想更快做出反正,从座位上起来迎上前,伸手探他的手,却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什,低头一看,发现是个食盒,楚言清见她疑惑,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听云烟说你晚膳没吃什么,所以做了些吃…吃的来给你。”
“妻主,我可以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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