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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加了一桶又一桶,我试图用着热水来看看能不能融化我一颗冰冷苍凉的心。
“殿下,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浅夏在一旁提醒我:“再泡下去,马上就要鸡鸣了!”
我暗舒了一气,起了身,昔莲给我擦了身,穿好衣裳出去,正准备上床睡觉,门外不知什么人对着艳笑低声几语。
我摸着手腕上的玉镯。一个是姜翊生送给我的,一个是南霁云送给我的,两个玉镯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的字不一样。
“殿下,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浅夏在一旁催促我道:“新年的一天……后宫之中所有的妃嫔要过来给殿下请安的!”
我额首,坐在床上盖上被子,艳笑进来屈膝福身,我把玩着手中的镯子:“王上,去哪里了?”
艳笑一愣,如实禀道:“王上,在御书房院外,站了约三分之一炷香时间,而后摄政王大人有事禀告,王上便随摄政王大人一道……去了摄政王大人的府上,跟着的人禀道,与摄政王大人随行的是颐夫人,王上跟颐夫人同时进了摄政王大人的府上,同时进了一个院子,一个房内!”
我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了,早些休息,明日打起精神,这有一后宫的事情要做呢!”
“是!”艳笑退下。
我慢慢的躺下,浅夏给我掖了掖被角,准备给我守夜,我让他去休息,等到天亮……这一后宫的美人,都得过来给我请安呢,我还得与她们委蛇设宴款待。
一觉醒来,已是巳时,屋内倒是寂静,我唤了一声浅夏,门打开了,外面倒是有些吵吵闹闹的声音。
想来,宫里的妃嫔们都盛装打扮而来。
南疆皇后凤袍跟王上的龙袍是同一个色系,都是暗红色,一个描金绣龙,一个描金绣凤,华贵至极,裙摆拖得极长。
出门一看,第一次看见南霁云所有的妃嫔都到场了,浩浩荡荡几十口,打扮得各有特色,长相也各有特色,都是极美极温婉的人。
封妃也回来了,见我倒是比其他人胆大些,许是我瞧过她狼狈的样子,她觉得对我亲呢,我应该不会反感……
“臣妾在宫外带了些特产,不知可否有幸奉献给娘娘?”
我手微抬,昔莲命人去接,我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妹妹的手可好了?”
封妃把十指伸了出来,“已好过半,多谢娘娘惦记!”
我点了点头,扫过去对众嫔妃说道:“王上,去了摄政王大人府上,今日的家宴,本宫陪你们!”
几多欢愁,几多忧,女子盛装打扮,就是为了取悦这么一个人,主角又不在,妃嫔们个个眼神中盛满了失望。
宫宴结束,南霁云也没有回来,风雨欲来,山欲倒,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却又抓不牢这丝不安是什么……
浅夏垂目禀道:“殿下,南疆王回来了,带着颐和公主,摄政王大人送他回来的!”
我的手摇晃着茶盏,茶盏中的水,随着我的动作,波澜起伏着:“浅夏,我又赌输了,我不该心软留姜颐和一条命,我不该心软对南疆王迟迟不肯下手,我真的该直截了当的要了他的心,解了我身上的情蛊再说!”
浅夏面色如常,声音平静,“殿下总是要给他们机会,总是把自己的底线无数次晾了出去,殿下总是让他们伤得遍体鳞伤,才会绝地反击。这是殿下心慈手软,也是别人看不透的心慈手软!”
“砰!”我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茶水溅了出来,“所以我不应该心软,我以为南霁云值得让我有那么一丝心软,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不管我有没有拥有半决玉佩,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他的心里至始至终有着姜颐和。若没有她,什么样的诱惑能把他诱惑去了?”
“皇宫之中,心软,永远是给别人践踏的!”浅夏眸光落入我的眼中,无比坚定道:“殿下,犹豫不决是大忌,当您犹豫不决的时候,别人已经抢得先机,一旦错失先机,等待殿下,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浅夏说的我何尝不明白,我嘴角慢慢的浮现一丝冷意,“颐和是不是回来之后还住颐香殿?”
浅夏没有丝毫犹豫点头:“是,一切照常,没有丝毫变化,她依然是南疆王的宠妃,殿下只是南疆王皇后,南疆王已经把殿下抛诸脑后!”
我思量片刻,道:“在等两天,本宫倒要瞧瞧。他们到底是如何情深。”所谓誓言,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我就不该有那么一丝的心软,南霁云我留了机会给你,你果然舍不下姜颐和……那么就别怪我这一下真正要你的心给我当药引!
“是,奴才继续观望。”浅夏掷地有声,又道:“我们没得选择,希望殿下早做抉择!”
我知道我们没得选择,摆了摆手……表示把他的话已经放在心上。
浅夏知道我一直在心慈手软,一直都知道我对南霁云有那么一分不舍,我钦佩他的爱恨分明,我惋惜他的对情爱的执着……我甚至有那么一丝向往我成为他捧在手心里的宝……
可惜,都要变成镜花水月,我不对他们下手,他们就得让我死………我不想死,我也不要去死,所以……只能他们去死……
一时之间……皇宫中静谧,这一切所有风平浪静地吓人,南霁云在颐香殿已经有了三日,朝中大局南域锦在把持着……
南域锦把姜颐和送给南霁云,不愿让他在我这逗留……说到底南域锦就在害怕,害怕南霁云会彻底的爱上一个人……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只要南霁云没有真正爱上一个人,南域锦都是有恃无恐。都是有机会的……
第四天夜晚,御书房迎来了巫羡,巫羡见我左手与右手对弈,看了许久才道:“娘娘真是气度不凡,沉稳有度,现在这个情况,娘娘竟然还有心思下棋,倒真是令人佩服!”
落子无悔,左手与右手,黑子与白子,都是相互厮杀,我随手指了对面的位置:“巫羡大人有没有兴趣厮杀一盘?输赢不论,只论高兴,如何?”
巫羡眸光闪了闪隐藏着眼底那一抹妖治,撩袍坐下,开始从棋盘上捡黑棋:“短短的几日,南疆朝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娘娘就不担心……南疆移主,娘娘后位不保吗?”
他捻着黑棋,我伸手把白棋一拂进了棋碗中,摊手道:“巫羡大人请!落子无悔,就算后位不保。也落子无悔!”
巫羡苍白的手上,手上的青筋望得清清楚楚,黑棋落下,巫羡道:“摄政王大人开始要动手除掉娘娘,他已经感受到娘娘的威胁,娘娘比颐夫人还让摄政王大人害怕!”
白棋落下,我盯着棋盘道:“摄政王大人想玩囚禁吗?囚禁南霁云?日久生情吗?”
巫羡棋招很稳,又很诡异,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摄政王大人对皇位没有兴趣,他只不过对这一个人感兴趣,他现在要的不过是娘娘的一条命!”
“本宫也想要他的命!”棋落,吃掉他五个棋子,抬起眼帘,目光落尽巫羡的眼中:“不知巫羡大人怎么就不想来一个釜底抽薪,李代桃僵呢?”
巫羡对我吃掉他的棋子丝毫不在意,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诡异的下着:“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每个字都有字面上的意思,釜底抽薪李代桃僵,臣这辈子只伺候虫子了,对这些不太了解。”
我直接喂上白棋,让巫羡黑棋吃下,“巫羡大人白日跟晚上不同人,为何不能让摄政王大人变成一个依赖巫羡大人的人?用虫子也好……用计谋也好?只要摄政王大人爱上巫羡大人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巫羡眼底那一抹妖治一亮,“看来娘娘已经有了方法?娘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把前些日子看的古籍,往巫羡面前一放,“置死地而后生,巫羡大人觉得怎么样?”
巫羡略带狐疑的把古籍拿过去一看,双眼微眯,目光直射着我:“这本书娘娘是从哪里找到的?”
我把棋子放下,没有防守的留了一大片棋子给他吃:“在哪里找都不重要,关键这本书上写了如何解下情蛊不与人同生共死,当然偏方不可信,本宫还是相信巫羡大人口中所说,情蛊之王的的解药是南霁云的心!”
“啪!”巫羡把手中的古籍往棋盘上一扔,打乱了黑白子,俯身凑近我道:“以身谋局,娘娘就不怕九死一生回不来吗?”
我微笑相对:“权衡利弊,有利就有弊,有什么比自身根据冲击力呢?本宫想活,自然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更何况现在南疆王已经被摄政王大人设局迷了心智。本宫不得不这样做!”
“你是如何得知王上被人迷了心智?”巫羡盯着我的眼睛眨也不眨:“你是如何得知的?自从王上被摄政王大人请去回来之后,你可一直没有出御书房的门!”
我哼笑一声:“猜的,本宫喜欢胡乱猜想,加上巫羡大人傍晚来找本宫,本宫就加以揣测,不知本宫猜想的可对?”
巫羡慢慢的退了回去,起身,“娘娘不用揣测,臣今天前来,就是力邀娘娘去看看王上的!”
“你可以自己去!”我沉声说道:“巫羡大人你在害怕什么呢?为什么要拉上本宫呢?”
巫羡他在害怕,害怕如里南域锦真的囚禁南霁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在这宫里稳坐四日,到底是把他等来了。
巫羡眼底出现那一抹红,嘴角翘起,邪魅狂妄:“娘娘,白日里的臣不会忤逆摄政王大人,颐夫人容貌是白日的臣一笔一勾勒出来的舍子花,摄政王大人让颐夫人吃下了黑色曼陀罗!”
“什么?”我略略失色惊道:“颐夫人吃下的黑色曼陀罗?”我以为就算南霁云被迷了心智,也可能是南疆的虫子在作祟,没想到南域锦既然在这大冬日里找到了曼陀罗……找到了黑色曼陀罗……为此他可真是用心良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
巫羡点了点头,神情肃穆:“黑色曼陀罗,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曼陀罗,开的绚烂极了!”
我也跟着起身,径自往外走……
曼陀罗分很多种,黑色曼陀罗是曼陀罗众多品类中最高贵的品种,也是最典雅神秘的花,花香清淡幽雅,闻多了会有幻觉,谣传,只要用心培育黑色曼陀罗能通灵……不过这只是谣传,没人真正的试过它能不能通灵,但致人迷幻,让人迷失心智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曼陀罗还有一个好听的花语,不可预见的死亡和爱……一面是死亡,一面是爱,两个极其矛盾相互辉映的花语,既美丽又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天空极黑阴沉,在踏入颐香殿,巫羡给了我一只虫子,“可以保证你不被黑色曼陀罗迷幻住!”
我忽然想到羌青来,至少他的药丸到很常规,不像南疆动不动就来一只虫子这么诡异!
我伸手捻过那只活的虫子,把扔进嘴里……
巫羡盯着我,又来了一句:“要嚼碎了吞下去,才会有效果!”
我可以感觉那虫子在舌尖爬动,拼命的要逃离我的口中,闭目狠狠用牙齿咀嚼了一下,虫子在我口中身体支离破碎,肠子血液流出……然后被我无情的吞下肚,虽然我恶心,我不得不吃下去。
冷文颢持剑来回的走动,神色焦急,见我来,急忙上前:“娘娘,王上他已四日未出房门……”
“本宫知道了!”我绕过他踏进去,颐香殿大门紧闭,黄门被推开,扑鼻而来清淡优雅的曼陀罗香,身后的宫人,已有人呈现迷幻状态。
巫羡在我身旁,用手在鼻尖拂过:“好浓郁的香气,皇后娘娘,您得有心理准备,可能屋子里有你不愿意看到的一切!”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口气全是黑色曼陀罗香味,虫子很管用,我眼中一片清明……
颐香殿分外殿,内殿,主内殿,我一脚踏进去的时候,冷声对巫羡道:“现在应该有人通知摄政王大人了,本宫害怕王上没带走,摄政王大人就来了!”
巫羡笑容越发邪魅:“娘娘放心,现在是晚上……就算他来了,也妨碍不了娘娘做任何事情,娘娘要早日抉择,你们已经知道情蛊的解药,就要奋力的去挖取!”
我眼中冷光一闪,“彼此彼此,既然巫羡大人已经知道摄政王大人想取本宫的命,就应该好好的看着他,我真的被他找到什么偏方,本宫死了,王上依然好好的,巫羡大人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一定,我们合作愉快!”巫羡手指着主内殿内:“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黑色曼陀罗的香。很让人神经为之兴奋颤栗!”
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会有浓重的血腥味呢?
我暗自皱起了眉头,慢慢的向内走去,走进去之后……地上血迹斑斑,让我遍体生寒,如坠冰窖,纵然我心思玲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我会看到如此场景……
我以为我会看到颠龙倒凤,南霁云和姜颐和不知疲倦的共赴巫山云雨,可我没曾想到,看到的场景是姜颐和整个人呈现迷幻,眼神迷离光着身子在噌靠在床沿边上南霁云。
南霁云置身在红色的血液中,手上拿着一个匕首,那个匕首曾经我用它刺伤过他……现在他拿在手上……匕首上沾着鲜血往下流……
我………
我张了张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了……
这世界上怎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