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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上的宫人无一卑躬屈膝立在一旁,神情恭谨卑谦,姜翊生声音沉沉的又问了一句:“你想让我娶谢关两家的女子?是不是?”
他的话落。我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不过没有前些日子来势汹汹,咬咬牙倒是能撑得住。
“目前这两个女子,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恰之她们对你都心生好感!”宫墙被雨水浸湿,就像泣着泪一样。
姜翊生望着我静了片刻,“我不需要女人,来替我平衡各方势力,我所需要的,我自己会去算计,我不会娶她们两个!”
“情爱不过是平衡后宫的手段!”我声音就像这秋雨,朦朦胧胧的不会一下子打湿别人的衣裳,我缓缓规劝道:“自古帝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如果你不娶她们,姜翊琰娶了她们就是如虎添翼,这朝廷重臣已经有一半偏向他,你没有胜算,现在你只有这一步棋可以走!”
姜翊生冷笑了一声:“反了这天下又如何?我不会娶自己不爱的女人,我可以与她们周旋,但我不会娶她们!”
我的瞳孔一紧,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容:“翊生,我不希望你再受苦,这是一条捷径,有捷径一定要走……”
“捷径又怎样?”姜翊生打断了我的话:“如果我要走,就不会等到现在,我不会娶她们两个,绝对不会!”
我慢慢的吸了一口气,“何苦呢?放着捷径不走,满身伤痕,这是你要的结果又何苦呢?”
姜翊生地双眼幽深冰冷夹杂着冷意:“有些东西不能变,一旦变了,我就再也得不到我想得到的,所以我不能跨出那一步,捷径从来不属于我,我也不稀罕!”
秋雨中,带着淡淡地惆怅,说不尽道不明的悲凉,姜翊生坚持自己心中所想,但是我看不清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心看似对我敞开,可是我从来没有触及到他的心……
“所以你不要有这种想法!”姜翊生声音淡淡,却像雷一样,击进我的心中:“就算我死,我不会娶她们任何人,我娶的只会是我心爱的人!”
他如此坚决,如此狠厉,让我平白无辜多了一丝担忧,皇室家族之中,能有几个人幸运的像南行之一样……
沉默了许久,甬长地宫道变得像无限延长的路,我还是开口道:“一切随缘吧,不到那一步,谁也说不清楚,我只希望翊生能像从前一样对我咯咯地笑!”
我的话让姜翊生沉默了,雨伞都斜在我身上,他的半个身子,已被秋雨打湿。
“没有人能回到过去,只能一直走,一直走,不回头而已!”姜翊生微微勾唇道,唇角那一抹弧度。让人片体生寒,不寒而粟。
其实我很想问他,若是今日皇上,或者太后如果硬让他娶妃,他该如何应对?又该如何去拒绝?
话到嘴边,我没有问出口,他已经摆明态度,只会用情爱笼络人心,不会娶她们任何一个人,这样激烈的偏执,对他夺嫡没有任何好处。
春花秋雨,为了贴近秋雨地本质,宴会的地方,设在秋雨阁,皇宫里春夏秋冬都有,方便赏春风,夏荷,秋雨,冬雪。
话本上说,春花秋月从来都是有权势富贵人家做的事情,穷苦人家连吃饭都成问题,每天为一两钱银,一间茅草屋发愁的时候,谁还会想到春花秋月!
我觉得说的一点都没错,权势给人带来的便利,就是让人不会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然后最大利益化的利用它,让自己站在制高点,俯瞰众生。
我到达的时候,所有的人除了太后,都到了,我冷眼扫视了一周,谢轻吟,关桑白,临则安……宣贵妃,姜颐锦,以及姜翊琰,和盛妆打扮各家适龄女子,姹紫嫣红,倒是好看,养眼的很。
不过……我的双眼半眯了起来,紧邻临则安旁边站立的人,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这个妇人五十左右,保养得体,倒像三十左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眉眼看似温和却透着一股凌厉。
“临夫人!”姜翊生低声地略微靠近我道:“临家当家的主母,临夫人!”
关于临家的一切,详细查到的信息还没有递到我手上,临夫人,我母妃的生母?
我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就长相而言,除了她看似有一抹温和外,我母妃根本没有和她丝毫相像!
她倒是和临则安像的很,看似温和,看似无争无夺,却是暗地里透着狠劲儿,也对,有的时候在这宫里不争不夺,就是争就是夺。
没有点本事,也立足不了在这里宫中。
“太后驾到!”一声尖锐的太监声音响起。
屋里所有的人都迎接出来,跪在地上,姜翊生也后退一步,撩袍单膝跪在地上。
我慢慢的转过身去,太后一身凤袍,十指带上了交指金丝甲套,缓缓的从凤辇上下来,长长的裙裾,拖在身后,高贵优雅。
口脂用了类似豆沙色的红,用这个红的用意,大概是故意压一下气场,让人看她不那么咄咄逼人!
太后见到我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幽光,似诧异我今日的打扮,我今天是特地盛装打扮来候着她的。
太后稍微走近了一些,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手微抬,“各位都平身吧,今日不过是一场小宴会,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我立在一旁,冷眼旁观,我身边的人,对着太后屈膝半礼,太后身后的人,也对我屈膝半礼。
“各位可给南疆太后见礼了?!”太后轻言道:“虽说南疆太后,是哀家的孙女,但今日宴会,她以南疆后之名前来,各位该行的礼,可要一个不落啊!”
这算是给我的下马威吗?
我害怕受这些礼不成。我站的落落大方,藐视一切的扫过她们。
众人应道:“是!”
而后众人起身,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哀家老了,各位要行礼的话,哀家得先找个凳子坐下,以免腿脚不利站不稳,摔倒在地让各位看笑话!”
太后说一个不落的给我行礼,意思就是说,让我站在这里,她们每个人过来给我行个礼,我那么傻,站着傻乎乎地等了这么几十号人过来一一给我行礼?
太后含笑道:“坐着哪能彰显南疆太后的凤仪凤范?不如就此在这儿站着,南疆太后凤仪如此卓绝,也好让下面这些人瞻仰瞻仰,沾沾您的贵气,也好让自己变成了人中龙凤,如何?”
她既然称呼我为您,这真的让我心里微微诧异,既然她敢称我“您”,我就不怕折寿。
我含笑回道:“要说太后凤仪,皇祖母,您可是姜国女子的典范。我有幸能做南疆的太后,这一切都是皇祖母一手提拔,因此不如,这些人瞻仰哀家的风范,皇祖母一道吧,毕竟这些适龄的女子们,不会嫁到南疆去,只会在姜国寻找良人,如何?皇祖母!”
太后眸光一深:“既然你叫哀家一声皇祖母,就该知道哀家现在站不动了,你跟先南疆王个情,可都成了话本上的典范了,让人羡慕不已,天下女子大抵都希望有这么一个痴情的人,为自己想好所有的后路。所以你应该让她们好好沾沾你的贵气,沾沾你的风范,寻一个好良人,寻一个像先南疆王一样的好男人,想尽办法,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和你同生共死。”
拿南霁云来戳我的心,真不错,只可惜他现在不会再掀起我心中任何波澜。他已经成了过去式,我不会再想起他,更不会难过。
余光瞥了一眼姜翊生,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翊琰眼中闪着兴奋之色,临夫人倒是温和,什么表情也没有,不过眼底似隐藏着一丝恨意,临则安老好人一个,不言不语,极其耐心。
谢轻吟眼中有了急切的担忧,不知道是担忧姜翊生,还是担忧我跟太后的较量。
关桑白正在暗中注视着姜翊生,这个女子,特别擅长于观察所有人,似在找寻对自己最有利的法子,似在找别人的破绽之后,再出手,这样的女子……如果她进退有度的话,会永远把自己立在不败之地。
我用帕子捂着唇呵呵的笑了起来,眸光闪闪,言语之间带来了巨大的笑意,故意咬重言词:“皇祖母这是哪里的话。要说这话本上的典范,话本上情人的典范,哪里轮的到先南疆王,北齐的肃沁王才是最好的典范,他跟和沁儿姑娘这种神仙眷侣,才是别人艳羡的对象。”
我的话,让太后含笑的嘴角僵了起来,我接着一连无限的艳羡与向往,道:“遥想当年,肃沁王堂堂北齐太子,为了美人不要江山,做了一个亲王,就连封号前面,都加了心爱女子的名字中的一个字。更以心爱的女子踏遍山山水水为乐,为终生信仰。每回看到他们的爱情故事,把哀家羡慕,妒忌的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沁儿姑娘。”
“所以要说男人中的典范,哀家认为非肃沁王莫属。肃沁王有一点哀家就特别佩服,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受到那生育之苦,宁愿没有孩子,此等魄力的事情,放眼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天下的男人娶了妻。生不出孩子,两年之内绝对休回家变成下堂妇,可怜的勒……”
我的话,让太后彻底没了笑容,我的话让临夫人眯起了眼睛,开始审视我起来,临则安仍然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姜翊生嘴角勾起,眼帘依然垂着,关桑白眼中闪过一丝妒忌,然后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谢轻吟,难道在我不经意的期间,姜翊生冲着谢轻吟笑了吗,所以才会惹得关桑白妒意横生?
太后手慢慢的圈握,奈何手指上有着甲套,又慢慢的松开了:“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过,他到底没有先南疆王来的好,都说百事孝为先无后为大,他这样死了之后,留得天下好名声,可惜愧对列祖列宗啊!”
我看见姜翊生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似听见什么好听的笑话了,这个笑话是太后说的?还是在笑我在戳太后的心?
“先南疆王对你可痴情着呢,南疆的情蛊,同生共死,他为了你,不愿意让你跟他同生共死,把你留在这世界上享受荣华富贵,这才令人艳羡不已啊!”
他她是在提醒我南霁云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和我同生共死,我是被南霁云抛弃这世界上的人,南疆情蛊帝后是同生共死的。
“是这样没错!”我话锋一转,坦坦荡荡的接下太后的话,“哀家的夫君不愿意让我陪着,让我在这世界上孤苦伶仃的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哀家才会在南疆呆的无聊,回到故里小住半年,为的就是想和太后取经,该如何在这没有夫君的日子里,活得有滋有味儿!”
我说的太过直白,说的太过露骨,把床围上那么点事儿都说出来了,我的意思是说,太后,你寡居了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千万要不吝赐教把你这么多年怎么熬过来的方法告诉于我,告诉我之后我也好学习学习,如何在高位上多年权势在握。
太后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杀意,毫不掩饰的射向我:“南疆太后到底是年轻,这口无遮拦的话脱口而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此等风范,哀家忽然觉得,还是不要人瞻仰好了!”
“泱泱礼仪大邦姜国!”我不缓不慢的接话道:“说瞻仰一词,仿佛哀家像死了一样,那就不用一个一个的过来沾哀家的贵气了,随便行个礼,也就可以了,哀家在南疆后宫,也没这些规矩,让人见面就三跪九叩的!”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在内廷等着你!”
想走?让我一个人傻子似的站在这里受他们瞻仰,门都没有。
“皇祖母!”我一下上前挽住了太后的手腕,变成了一个孝顺的孙子,“孙儿扶你进去!免得门槛太高,绊倒你老人家就不好了。”
太后挣扎,我就是不放手,嘴角含着笑,望着她。
谁说的目光若能杀人,我绝对会被太后杀了千万遍,她挣脱不开我,也只能与我一道跨过的门槛。
她坐在主位,她是东道主,我是他国的太后,以左为大,我的位置仅次于她,在左上方。
落座之际,看着一干人等都进来了,我略略提高嗓音道,“既然姜国太后盛情,让你们每人给哀家单独行礼,哀家本不愿,转念一想不能拂了姜国太后的面子!那就从临皇贵妃开始过来给哀家行礼好了!”
我的话完全堵住了太后的话,太后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没有言语,似在默认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不默认也不行,她现在只能默认,我这一国太后的尊贵,可不比她差。
“小姐姐!”姜颐锦一声甜甜的叫唤:“难道母妃也要向你请安吗?您可是母妃的孩子啊?哪有母亲像孩子请安的道理?”
姜颐锦的话引起了众人侧目,太后更是眼中一亮。姜翊琰恨不得就差鼓掌了,姜翊生随着众人进来,就和姜翊琰站在一道。
我招手姜颐锦,姜颐锦短手短脚向我这里走来,我道:“妹妹这是有所不知,小姐姐我现在已经不是姜国人了,这礼数,母妃一定教过你,你是我的亲妹妹,你可不能因为礼数不周全,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姜颐锦是一个心智极高的孩子,当下跪在我的面前:“颐锦给南疆太后请安!”
我眉毛一挑,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