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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嬷嬷!”我手沾上一点水,把手收了回来:“水嬷嬷,您这样端着水,本宫觉得手臂着实太累!”
水嬷嬷眼中闪过不悦,还是依言跪下……
我见状又道:“麻烦水嬷嬷把盆举高一些,本宫够不着!”
水嬷嬷举着盆的手臂。在抖,抖得盆中水波荡漾……
我浸了浸手,浅夏拿了帕子给我,我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艳笑,去把待令尚宫给本宫叫进来!”
艳笑啰啰嗦嗦应道:“是!”
擦完手,我接过漱口水,把嘴漱了漱,接着又擦脸,这脸还没擦半边,脚面上溅了水……
水嬷嬷已经快举不住自己手上那盆水了……
“浅夏,在我们姜国,主子没洗好脸之前,水要是翻了,怎么惩罚来着?”
浅夏躬身道:“禀殿下,盆落头落!”
“盆落头落,这个惩罚不错,本宫觉得南疆的后宫可以效仿效仿!”我话一落,水嬷嬷的脸白了白,暗咬着牙齿,盆似乎稳当了一些。
“是!殿下!”浅夏道:“殿下可以向王上进言,好的东西,奴才相信王上一定会引进的!”
浅夏变了,心变了,变狠了,变得冷漠无情了,这样很好……
我额首,就见待令尚宫带着四个宫女进来,摆谱摆的比我这个南疆皇后还大。
御前尚宫嘛,有点谱是正常的,但…僭越在我一国皇后之上,就不正常了。
我九死一生才坐上南疆的皇后之位,可真是容不得别人在我面前有一丁点放肆,尤其是在这后宫之中……
待令尚宫对我福身道:“奴婢待令尚宫千娇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媚千娇,妖娆心神!”我绕着千娇走了一圈,待令尚宫长得不错,精致的妆容,装扮着她既妩媚又成熟。
千娇的视线因为我动作不断随我转,我对艳笑道:“本宫初入南疆宫廷,对南疆宫廷的宫规不太了解,艳笑你在宫中应该有几年了吧?”
艳笑听到我的问话,立马跪在地上俯身应道:“奴婢十五岁进宫,今年二十,在宫里五年了!”
“既然在宫里五年了,想必宫规一定知道,来,给本宫示范一下,奴才见到本宫应该怎么行礼?”
艳笑眼中惊惧,暗自吞了一下口水,咬着唇瓣,起身,中规中矩对我行礼道:“奴婢艳笑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跪地俯身,额头贴在手背之上……
千娇脸色变了……在这房里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第一次见见我这个正宫娘娘,连大礼都不行……我不想一窝端,但是我得立威……
我笑容可掬对艳笑道:“起来吧,给本宫搬把椅子,到宫殿外面!”
发未束,衣未穿,我这一国的皇后,就光脚踏出门去……
浅夏欲拿鞋子……被我阻止了……拿鞋子做什么?
艳笑把椅子搬到门口,正殿的正门口……
我扶着椅手,缓缓地坐下来。扫过南霁云这一众妃嫔,环肥燕瘦都有……
见她们要给我行礼,我手微抬制止了……
两排的人,各自对视垂目……没有一个人出头的……
妃嫔都这么聪明,千娇她一个待令尚宫跟我较什么劲呢?
我揉了揉额头道:“待令尚宫!”
“奴婢在!”千娇迤逦而来。
我吁出一口气,含笑道:“像本宫这种从异国来的女子,在南疆后宫人生地不熟,有人带本宫惩罚宫人,这到底是本宫的幸,还是本宫的不幸啊?”
千娇抬眸望我,眼中闪过失望,见到我脸毁了,失望是什么?也许是失望没有她长得好看,还坐上南疆皇后的位置吧。
千娇道:“禀娘娘!对于这种不尊之人,可直接打入苦牢司!”
我眯起双眼,低笑:“待令尚宫说得好,不过这种奴才是待令尚宫教出来的,待令尚宫您说您自己该如何惩罚好呢?”
“奴婢惶恐!”千娇惊惧跪地:“奴婢管教不严,请娘娘赐罪!”
我问道:“这样说来,待令尚宫是承认自己管教不严了?”
千娇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奴婢惶恐,奴婢一心伺候王上。对下属难免有些疏忽,还请娘娘赐罪!”
搬出南霁云来了……
“既然这样!那就贴加官好了!”我悠然地手一指,“就在院子中央,本宫瞧着,让所有的奴才都瞧着,擅自做主对主子不敬,是什么下场!”
千娇一下抱着我的腿,哭诉道:“娘娘,你不能这样对待奴婢,奴婢是御前待令尚宫,奴婢服侍王上多年,王上要是看不见奴婢,定然会伤心的!”
我示意浅夏,浅夏过来把千娇拉开,我略略弯腰垂下眼眸望着她:“你长得可真漂亮,比本宫还漂亮,比本宫还妩媚,为了不让本宫以后伤心,你必须得死。要怪只怪你想跟本宫下马威,本宫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爱记仇,小心眼,别人给本宫下马威,本宫就要他命!”
听到我的话,千娇反而不哭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娘娘,你不能杀奴婢,奴婢是跟王上长大,你要杀了奴婢,王上定然不会饶了你!”
“啧啧啧!”我啧啧有声道,“原来这才是你有恃无恐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强大后盾啊。跟王上一起长大的?本宫还跟你们王上一起吃了噬心蛊呢,您说本宫要杀了你,您的王上会救您吗?”
千娇挣脱了浅夏,腰板挺得直直道:“娘娘,奴婢只是管教下属不严,奴婢是王上亲封的御前待令尚宫,在这南疆的后宫,还轮不到娘娘赐奴婢的罪!”
口气这么硬啊,直接杠上我了,我喜欢嘴巴硬的奴才,我也喜欢后台硬的奴才……
尤其这个奴才后台还是南霁云,我看她不是仗着自己是待令尚宫有恃无恐。而是把自己当成这南疆的后宫之主了。
我叹气,想了想,问道:“这御前正殿,除了待令尚宫大人外,还没有没有其他人任本宫差遣啊!”
个个闷不作声,低头不语,生怕惹火上身……
很好……
我招手艳笑,问道:“你要不要听本宫的差遣啊?”
艳笑微微一顿,咬了咬唇,道:“奴婢愿听皇后差遣!”
“乖孩子!”我的手重重地落在椅扶上:“去大殿之上,王上下了早朝,给本宫把王上请来!”
艳笑愕然了一下,应道:“是……”躬身后退了去!
砰了一声盆落地的声音响起,屋内水嬷嬷爬得出来,跪在台阶下:“娘娘,老奴罪该万死,不小心把金盆给落地了!”
我抬头望了望天,日上中头,都快晌午了,我起得着实有些晚,在看下面一干嫔妃们。有些暗自擦汗,有些体力不支,摇摇晃晃了!
美人香汗淋淋体力不支,我看了当然心疼,让浅夏去每个人给她们找个垫子……
真正体力不支的,那就坐下好了……反正只要不犯我,和平相处,犯了我……只有死!
千娇腰板依然挺得直直的,等待南霁云的时辰中,着实有些无聊,就跟千娇闲话家常起来:“待令尚宫,您说这后宫……治您的罪还轮不到本宫,本宫只好舍近求远,求助王上了,到时候本宫要被王上惩罚了,您千万不要躲在一旁偷笑!”
千娇看了我一眼,对我不恭道:“奴婢哪能嘲笑皇后您啊,您是皇后,我只不过是一个奴才。左右仗得就是跟王上从小长大的情分,哪能跟皇后您比!”
这闲话家常还能聊得下去吗?聊不下去了啊,这个人跟南霁云从小到大的情分。她这意思,我这半路横插一脚的人就算是皇后,也抵不过他们从小到大的情份。
我十分赞同,不计较她对我的不恭,声量微微提高道:“从小到大的情分,怎么才做一个待令尚宫大人?在本宫的家乡,管这种情分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在姜国的后宫,待令尚宫大人至少是贵妃的品阶呀,你怎么现在还做了一个待令尚宫?待令尚宫在这宫中也就女官五品吧!”
下面妃嫔已经有人控制不住低笑起来,这个千娇仗着从小到大的情分,看来干了不少事儿啊!
千娇,许不是说像她的长像,而是像她的野心,千娇……千岁,皇后了………
千娇脸上没了一点血丝,被人一针见血的戳中心思,苍白无力啊。
“皇后,你怎可污蔑奴婢?”千娇倔强地说道:“奴婢从来不敢奢望什么,皇后,你此言何意?”
“浅夏!”我唤道:“掌嘴!”
话音刚落,浅夏就掴了千娇的脸上,随即我听到下面抽气……这一干妃嫔是不相信千娇被打了吗?
千娇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我冷漠的和她对望,声冷如昔:“跟本宫说话,带上尊称,本宫是一国公主,南疆的皇后,你算什么东西?敢直讳称您为你?”
水嬷嬷突兀一下抱住千娇,“尚宫大人,奴婢护着您,皇后娘娘您要打打奴婢吧,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跟尚宫大人没有关系!”
刚刚还怕的要死,现在一下逞起英雄来了,凭得是什么?
还不是凭得南霁云来了……
水嬷嬷喊冤声更大了:“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把娘娘的洗漱水打翻,娘娘要惩罚,就惩罚奴婢,真跟尚宫大人无关啊!”
千娇更是满脸是泪,哭花了妆容,这才是真哭,之前对我哭都是假嚎来着。
一干妃嫔对南霁云行礼……
南霁云阴着脸。大步而来,刚踏入台阶,千娇扑倒南霁云脚边,哭得好不伤心道:“王上,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惹了皇后娘娘生气。奴婢该死,皇后娘娘赐奴婢死罪,奴婢罪有因得!”
我微微勾起唇角,向南霁云望去,坐着纹丝不动……
到底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南霁云弯腰扶起千娇,“你的脸,谁打的?”
千娇哭的都喘了起来:“回王上,是奴婢自己不小心,跟皇后娘娘没有关系,皇后娘娘没有打奴婢,一切都是奴婢罪有应得!”
南霁云随手把千娇护在身后,眉头微微皱起,声冷道:“身为一国之后,不梳洗打扮,成何体统?”
千娇在他身后冲我得意的扬了扬嘴角,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下马威嘛,从小到大的情分,怕是在我来这后宫之前,没人敢这样对她,更没有人敢扇她的耳光!
我低头勾过一缕青丝,在手上把玩,“昨夜伺候王上太累,起来的晚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南霁云走到我面前,浅夏身子一动,我的手一动,浅夏立在一旁不动了,不过……我能感受到他全身绷紧……
我坐着昂起头,对南霁云笑得灿烂:“王上,您上早朝时,该把本宫叫起来,您若早点叫本宫起床,给待令尚宫大人请安,给众位妹妹请安。也就没现在什么事了!”
南霁云的视线停在我赤裸的脚上,问道:“千娇是你打的?”
我笑着点头,“本宫打的,本宫脾气坏,您是知道的,尤其别人在说我丑女无盐,尤其别人说我配不上王上时,本宫会更生气呢,本宫一生气您也知道不是想打人,就是想杀人!”
南霁云弯腰,双手扶在我的椅背上,把我圈在内,冷冽地眸子,直望我的眼中,“是你打的?”
我含笑点头:“是本宫打的!”
千娇此时,一脸泪痕,跪在南霁云脚边,替我求起情来,“王上,都是奴婢自找的,跟皇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王上您要惩罚来惩罚奴婢吧,跟皇后娘娘没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奴婢的错啊!”
多善解人意的姑娘啊,这战斗力简直跟姜颐和有的一拼,不过姜颐和是公主,我轻易搞不死她,这姑娘是个尚宫……敢挑衅我,怕是在这南疆后宫猖獗惯了!
南霁云仍望我,执意又问了第三遍:“是你打的?”
不管他问多少遍,我的回答依然是:“是本宫打的!”
“哪只手?”南霁云眯起冷冽地眸子,扫过我放在腿上的手,“左手?还是右手?”
余光看见千娇的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快裂到脸颊了,这高兴的样子,好像南霁云要把我的手砍下来送给她一样,真是要不得的乱想法……
我笑着凝视着他,举起了双手,问道:“王上,希望是左手?还是右手?又或者说,希望左右手一起?”
南霁云阴沉地脸又沉了一分,拿起我的右手:“孤记得你这只手有疤,已经是废手,这么一个废手,你哪来的力气打别人?还是说,你想左手也废了?”
我失笑出声,“王上,本宫的右手还没有废,拿的起筷子……拿的起刀,吃得了饭,杀得了人,怎么能说废了呢?这话可真让人不爱听!”
南霁云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我觉得是我眼花了,看见南霁云眼中有心疼……还是对我……
“王上!”千娇一把抱住南霁云的腿,哀求道:“王上,真的不管皇后娘娘的事,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管教下属不严,冲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打奴婢,奴婢一点都不疼,王上,您千万不要冲动,皇后娘娘是南疆的国母,不能失去手,不能让手废了啊!”
这哀求声,这动容的哀求声,我的手要不是握在南霁云手上,真想给她鼓掌,简直从容不迫,即给我求了情,又让自己完美无缺!
南霁云眨了一下眼睛,这一下……像慢动作一样,在我的眼中回放,像在重大抉择一般……
“孤的皇后!”南霁云微微有些用力,我的手腕微疼,他问了第四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