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到他说出“查无所获”四字后,不免十分失望,叹气道:“我在水月洞天待了不少日子,到处走动时南瓜也没什么异常反应,就算真的有妖,那一定是个法力极高,极难对付的妖。”云繁不置可否,我也不再多言。
可惜的是,这一次我还是没能如愿以偿见到镜灵婆婆,赤小豆说我们来早了一天,婆婆明天才能回来。我和云繁决定不再来回奔波,而是在镜灵小屋住上一晚。
夜晚来临,我静静躺在小屋阁楼的藤椅上,头顶是一片用法术变出来的星海。几百颗星星在湛蓝的天幕里轻轻浮动,如拴在云朵间的小小风筝,又如沉入水中的银色游鱼,美轮美奂。
我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笔画,那些星星便随之缓慢地移动,最后组合成了一个“云”字。我收回手,“云”字又倏地散开,星星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还在不周山求学时,广生殿的屋顶有时就是这样一片让人心驰神往的蓝色星海,而我就是在那一片星海下,遇到了云繁。
那时我还不知道云繁是天帝的孙儿,只是觉得他深受师傅们的喜爱。沧羽师傅赞扬他的勤奋谦逊,也赏识他的天资聪颖,可我却对他有种莫名的反感,而且在不周山的历任掌门里,我最喜欢西河柳,云繁却最喜欢常被拿来和西河柳做比较的巴戟天。我实在不明白,那个手有残疾的矮个子巴戟天,为何会受到这么多仙友的喜爱?对我来说,善良而俊美的西河柳,才是我从孩提时就仰慕的英雄。
我和云繁在相隔一丈多远的位置上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三年时间,直到第四年春,由于师弟师妹的到来,他才被师傅调坐到我右边。尽管如此,我们仍未说过半句话,一来没有不得不说话的机会,二来他从未主动找过我,我也就抱着对他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感,默默生活在与他毫无瓜葛的世界里。
☆、如烟往事
因为飞行术和幻术一直是我的软肋,我已经连续三年补考,所以在第四年临近师门考核的那段时间,我终于痛下决心,决定每天都在睡觉前去不周山的百丈崖边,花一个时辰练习。
来百丈崖的学生自然不只我一个,为了避免分心,我都是待在靠近断崖的地方,那儿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刻着苍劲有力的“百丈崖”三个大字,如同一个忠实的守卫,千万年来风雨无阻地守护着这片充满传奇色彩的土地。
石碑后有一小块平坦的空地,站在空地上向东南方向眺望,可以看到云雾缭绕、光影万千的一线天,石崖陡立,遒松劲生,日光如锦缎铺陈千里,月华似瀑布倾泻万丈,个中美景,实难用语言描绘。
彼时,我正陷在西河柳从一线天走出来的遐想中,忽听得空地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我从石碑后向外张望,看到三人并肩走了过来。左边的是一对新入师门的兄妹,哥哥叫潮生,妹妹唤作涟漪,走在右边的,却是云繁。
我正思量着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却见三人走到离石碑较远的地方停下,一番我听不真切的交谈后,云繁与潮生竟比试了起来。斗了没几招,潮生就被逼得连连后退,若不是云繁及时拉住了他,估计就一头撞在石头上了。接下来换成涟漪与云繁过招,虽说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涟漪出招却比哥哥凌厉多了。
我见他们你来我往斗得兴起,心里忽冒出个拿他们练手的想法。我施了个幻术,很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涟漪最先跑到崖边,不可思议地赞道:“没想到这儿还有一棵这么美的桂树,我还从未见过橘黄色的桂花呢!”
潮生道:“从前家里就种过一棵,你忘了?”
涟漪歪着脑袋想了想:“真记不起来了!不过刚才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这棵树呢?”
云繁道:“你当然发现不了,这儿本来就没有什么桂树。”
兄妹俩立时警惕起来,潮生拉着涟漪后退数步:“这是幻术!”
我见被他们识破,顿觉索然无味,便从石碑后走出来。
涟漪和潮生惊讶地喊道:“阿菱师姐?”云繁亦有些惊讶:“阿菱?”
我尴尬地笑笑,解释道:“我是来这里练习飞行术和幻术的,结果碰见了你们,就想试一下自己练习得有没有成效。”
涟漪走过来挽住我胳膊,明亮的眼里盛满了笑意:“师姐你好厉害,我真以为这儿有一棵桂树呢!”
潮生挠挠头:“是啊,我也差点被师姐你的幻术给骗了。”
我无奈地看向云繁:“可是我的幻术连师傅的得意门生都骗不了,更别说师傅了。”
云繁哈哈笑道:“你的幻术骗过了我的眼睛,可惜没能骗过我的鼻子,都说桂树飘香,可这儿哪有一丝桂花的香气?”难得见他笑得如此开怀,笑声清朗,回荡在山谷里久久不息。
我想,也许这个人,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吧。
自此以后,我便算是与云繁结识了,在我一次又一次厚脸皮的求教和云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帮助后,我的飞行术和幻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破天荒地在师门考核中挤进了前三甲,被奖励了一盆昔珩师傅从蓬莱仙岛带回的金甲仙人掌。可惜的是在我悉心照料了三个多月之后,仙人掌就一命呜呼了,我把它埋在百丈崖的石碑旁,奢望着有一天它还能破土重生。
师门考核结束后,我决定去一趟吴川,听说每年三月,吴川都会举行为期一个多月的风筝大会,我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云繁听说后表示他也想去见识见识,我们便约好一同前往。
原计划是在吴川待上十来天,但实际上十天都多了,因为虽说风筝大会从头至尾会持续一个月,但真正比赛的时间只有一天。
临近比赛的那些天里,吴川城到处流动着春天独有的蓬勃的气息,几乎所有人都在用茶余饭后的功夫谈论即将到来的盛宴。我受这种气氛所驱,也跑到城北最负盛名的能工巧匠那儿,花了不少银子定制了一只七彩风铃式样的纸鸢。因为去得晚了,给我做纸鸢的师傅说只能到比赛那天才能拿到。我本就不是为了比赛,而是图个热闹,便欣然同意了。
到了三月二十八这一天,整个吴川城都变成了彩色的海洋。我如约来到城北取纸鸢,却发现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一打听,原来都是来取纸鸢的。我和云繁等了一刻多钟,整支队伍才往前挪了三个人。
我急躁地跑到队伍外朝前张望:“怎么取个风筝也这么慢?”
一个带着孙子的白胡子爷爷道:“当然慢了,大家不仅要找到自己定制的风筝,还要请师傅们绘上工笔图,题诗作赋,我看你们不排到中午是等不到了。”
我道:“可风筝大会就快开始了。”
老爷爷道:“上午有三场比赛,下午还有两场呢。”
我转向云繁,还未开口,他先道:“你要想去看就去吧,我在这排队等着,若我先取了风筝便去场地找你,若你先看完了比赛便回来找我。”
我甚是感激,立刻就往比赛场地赶,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场地外,我竟遇到了多年未见的木霄。
他比小时候高,也比小时候壮,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和毫无戒心的笑容,却几乎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将一只漂亮的蝴蝶纸鸢递到一个小女孩手中,摸摸她的头然后转身离开。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吴川应该只是他的过路之地。我心中犹豫不决,当他的衣角快要消失在转弯处时,我终于提脚追了上去。
木霄跑了好几家首饰店却都空手而出,眉头也越皱越紧,最后在一家看上去挺寒酸的店铺里买到了一串珠玉手链。他对着阳光将手链看了又看,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拿出一方手帕轻柔地将手链包好,揣进了怀中。
地出吴川不远,便是金狐一族聚居的宛州。金狐族乃自上古时代起便在仙界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位列金、白、红、黑四大狐族之首,虽然近百年来势力有所衰减,但依旧威名显赫、广受尊崇,而木霄,便是金狐一族的狐仙。
他在一座石桥边停下,不断地来回走动,似乎是在焦躁不安地等着谁。他反复把怀里的手帕拿出来,取出手链查看一番,又包好放回去。约莫过了半个钟头,他终于站着不动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身段婀娜的少女正含笑着走过来。
两人交谈了好久,少女忽转身要走,木霄忙牵住她衣袖。少女疑惑地看着他,直到看见他放进掌心的手链时,才明白过来,两颊红云腾飞,眼底的深情,如桥下涓涓细流,澄澈而温柔。
少女将手链戴上,调皮一笑,小跑着奔去来时的方向。
木霄背着我站了好一会儿,回过身时,脸上是掩不住的开心得意。我突然就想起那一年,我戴上他亲手编织的花环时,他就是这般表情,一样的开心和得意。光阴走过这么多年,我原以为的唯一,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当时光顾着感慨,竟忘了自己是跟踪木霄而来,当发现他距我不足一丈,正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时,我才赶紧装模作样地跟他打招呼。
“阿菱?我……我以为你……”
我淡淡地接过他的话:“以为我死了?算是我福大命大,我还好好地活着呢。”
木霄盯着我,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轻笑道:“你没在做梦。”
木霄亦笑,眼底渐渐透出惊喜,但很快又浮现出了歉疚与悲伤。他轻轻唤了声我的名字,我突然有种抱住他大哭一场的冲动,可我不想让尘封已久的悲伤蔓延,便笑着问道:“你不是和你爹娘游历四方去了吗?怎么回宛州了?”
他嘴角牵出一丝微笑:“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接月锦去茂城的。”
原来,那个明艳的少女叫月锦。光风流月初,新林锦花舒,真是个好名字。
“你要回茂城?”
“我和月锦成亲后就不能东奔西走了,茂城是我从小生长的故乡,比宛州要亲近许多,月锦正好也喜欢茂城,所以我们便决定搬过去。”
我调侃道:“是啊,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自然要安定下来。”
我和木霄聊天聊地,就像从前一样无拘无束,可我们聊的东西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说到杀零渡,说到阿爹阿娘跳下诛仙台,说到那场大火,我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再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我竟能如此心平气和。反倒是木霄,眼睛红了一圈,连嗓子都哑了:“叔叔阿姨都待我很好,我却没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阿菱,有什么是我现在可以做的吗?”
“好好活着。”
临别之际,木霄问我:“你不回离山看看吗?”
我道:“有朝一日,我会回去的。”
有朝一日,等我该做的都做了,若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去。我会将整座离山的山头栽满蔷薇,会在每一角屋檐挂上七彩风铃,会学会在每一个安宁的夜晚弹奏《扶摇》,那是阿爹阿娘和姐姐的最爱。
再回到吴川时,已经过了中午,我在场地外看到了正四处寻我的云繁,手里拿着一只做工精巧的风铃纸鸢。下午的比赛就快开始了。
场内场外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两场比赛皆是精彩非常,可我却始终心不在焉。待夕阳西沉、红霞满天之际,比赛结束了,摘得桂冠的是一只小巧的燕形纸鸢,没有复杂的色彩,没有纷繁的花饰,可它在风中的身姿优雅而矫健。它久久地飘扬在场地上空,注目着这片欢腾的人海,以最淡然的姿态,接受着最隆重的庆贺。
云繁看出了我的闷闷不乐,问了我好几次,我觉得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会罢休,便随口编了个理由:“在铺子里看到一条很漂亮的手链,可惜慢了一步被别人买走了。”
云繁讶然:“就因为在这个?”我认真地点点头:“对,就因为这个。”
离开吴川的时候,云繁将一串璎珞手链放到我手上,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城东的一个地摊上买的,你要是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就给我一两银子做跑路费吧。”
后来去了赤梁,有一次无意间被阿承看到我的手链,他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惊讶到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莫名其妙,他惊讶道:“阿菱,你深藏不露啊!”
我给了他一记白眼,他更惊讶了:“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串璎珞手链,是花神樊枝在天帝爱孙的满月宴上送上的贺礼,传说是两千多年前长凰公主与大胤朝明武将军的定情信物,后来长凰公主与明武将军在昆仑仙境厮守终老,明武将军逝世,长凰公主亦化为漫天花雨渗入土地,实现了与明武将军永不分离的约定。长凰公主生前,将璎珞赠与好友樊枝,希望他能找到一对真心恋人,再将璎珞转给他们,作为真情永恒的见证。”
我愣了半天,道:“这手链是一个朋友送的,他说是花了一两银子在地摊上买的。”
“一两银子?你就是一万两黄金也买不到!”
我相信阿承说的话,他在宝物鉴赏上造诣颇深,而且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云繁的真实身份。
……
我反复摩挲着手中的璎珞,晶莹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