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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身影,快到模糊成两道光,忽闪忽现,到处都是玉瓷碎地和木条断裂的声响,轰隆一声,两道光又冲出屋顶,在白云蓝天下消失成两个光点。很快,他们又落回殿内,各持的两柄长剑,就像互不服输的两条巨龙,不以自己的利爪彻底粉碎另一方便誓不罢休……
约莫过了一刻钟,云繁与壑川依旧相持不下,宫殿的墙壁和柱子上已满是裂纹和缝隙。这座黑灵王所建的,在风雨里屹立九万年不倒的无名殿,终于在两件上古神兵的争斗中败下阵来,轰然倒塌。
外面的白雾尽已散去,只有春日柔和的微光铺洒在青青山头,可这生动的青,却在下一刻,被云繁的血染成了触目的红。
我赶紧跑过去扶他,他用剑支撑着身体,擦掉嘴边的血痕,道:“一点小伤不碍事。”我用手抹掉又从他嘴角流出的一股鲜血,颤声道:“真的打不过,我们就跑。”云繁笑笑,露出一口渗着血丝的白牙:“孩子气!我们跑了,谁来对付壑川,对付黑灵剑和翡璧之心?”
我咬牙:“那你歇会儿。”我纵身一跃,同时打出金叶旋光和新月金芒,壑川用剑气筑起一道白墙挡住了我的攻击,却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右手腕上的镯子剧烈颤动着,盈盈绿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耀眼,我能在心中感觉到南瓜激烈的心情,它正鼓励着我,让我放手一搏。
我见壑川被震退,决定乘胜追击,快速结了三个封印,将壑川兜头罩住。一时间,壑川似乎被死死压住,但很快他便一剑刺穿了封印,但这一刺却震得他虎口发麻,黑灵剑几乎脱手。
他惊怒交加:“烈炎竟然肯将这种绝招教给你?”剑在地面一扫,掀起一层漫天尘土,凝结成无数块石头向我砸来。
云繁纵身越过我,憧憧剑影下,那些石头皆成了碎末。他侧身对我笑:“阿菱,我确实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你,你比以前强多了。”
我没有时间谦虚一下,就被他一把推开。他用定身术将我定住,又在我周设下结界,道:“听我的话,乖乖等我。”
我又气又急,大声喊他的名字,可他已再度与壑川斗在了一处,听不见我的呼喊了。
殿外广阔的空地像是无边的战场,云繁就在这战场上尽情驰骋。他虽孤身一人,却似有万马千军相随,噬魂剑的银色光芒青云直上,可黑灵剑亦紧紧跟随,刹那间乌云聚拢,电闪雷鸣——
我被强烈的光刺得睁不开眼。待光芒消散,尘埃落定,我看见两道身影从相反的方向笔直坠落在地。一边是鲜血满身的壑川,一边是毫无生气的云繁。
☆、否极泰来
定身术和守护结界随着云繁的坠落消失了,我身子晃了晃,跌跌撞撞地朝他走过去。
他脸上血色尽失,却仍勾着唇角,像曾经千千万万遍做过的那样淡淡一笑:“与你重逢的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会失去你,我想过千百种你再次离开的原因,却没想过,到头来,竟是我先离开。”
我拼命摇着头,泪珠滚落在他衣襟上,与血丝融在了一起:“倘若离开,也要是我先离开,云繁,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
云繁喘了几口粗气,用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阿菱,若再有一次机会,让我们回到三百年前的青竹园,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我心中悲恸,哽咽不止:“我愿意,只为你。”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力气之大竟抓得我生疼。
我一愣,去捏他的脸颊,他疼得“啊呀”一声,用手揉了下被我捏疼的地方。
我也不管泪还将落未落,脸一沉道:“你不是要死了吗?还在乎疼做甚?”
他怔了下,闭上眼:“我这就死。”
我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八道!”
他吻在我手心,我忙缩回手:“痒。”
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地上,我心里翻江倒海,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口,笑着哭道:“以后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我承受不起。”
他看着我:“阿菱,直到此刻我才确定,你也是爱我的。从前直到现在,我只爱你一个,就算我现在真是死了,有你的那句话,我也没有遗憾了。”
我拍了下他的脑门,嗔道:“都让你别胡说八道了!死什么死?你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彼时胧月初升,清冷的月光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令我一阵心旌摇曳。他的吻轻柔地落在我眉心,柔声叹息:“好,我都听你的。”
他将我拉起来,正巧潮生和涟漪向我们跑来。他们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都是被火烧焦的痕迹,脸上也黑乎乎的一团跟煤球似的,所幸只受了些皮外伤。
潮生一边抹脸一边笑:“那山地精好大的架势,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涟漪不屑道:“绣花枕头那也得中看啊,我看他压根就是一草包!”
我们都笑了,她越过我的肩膀望向不远处躺着的壑川,小心问道:“死了吗?”
我们走过去,壑川躺在地上手脚皆不能动弹,黑灵剑落在一边,只余一团袅袅黑烟。他不甘心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虚弱喘道:“明明我的黑灵剑更强,明明我也有翡璧之心的灵力,为什么?为什么?”
我冷眼看着他:“你以为将翡璧之心的灵力注入黑灵剑就够了吗?你以为你伤害了雪熙,她还能无怨无悔地帮你?”
他目眦欲裂:“我不相信姜兰紫陌就会心甘情愿帮你们!”
云繁淡淡回他:“姜兰紫陌不会,可天心会。壑川,你本可助黑曜夺取仙凡二界,做你高高在上的白虎使,得一知己红颜相伴左右,可你贪念太重,无情亦无义,就算今日你真的侥幸成了三界至尊,也必不得长久。”
壑川仰面大笑,鲜血不断从口中喷出:“到底是我败了,随你怎么说都行,这乱世,从来都只是胜者的历史。”他似乎想再看一眼黑灵剑,可终究是连偏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们出了慕娥宫,最后看到的便是望遥的降魔鞭挥下,血魔一声惨叫后,化成血雨溅落草地。可望遥在使出这致命一击后,也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血魔凶狠非常,望遥和秋槐虽合力将其打倒,却也各自元气大伤。可望遥这个情种,却全然不顾自己的伤情,满心满眼都是秋槐伤了哪里。
涟漪忍不住道:“望遥君,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望遥皱眉苦笑,眼睛却一直瞄着秋槐:“我不打紧,女孩子总是要娇贵些。”
秋槐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一不小心崴到脚,望遥紧张地去扶,她却别过身,将被他握住的袖子抽回。
望遥一怔,轻声笑道:“秋槐姑娘为何总对我有敌意?莫非我有得罪过姑娘的地方?”
秋槐冷硬道:“没有。”
望遥继续笑:“那是何故?姑娘一再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可是会很伤心的。”
秋槐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冷薄的弧度:“望遥公子对其他女子也是这般说的?”
望遥冷不防被呛住,嘴唇动了动,眼神深邃如水,秋槐轻轻吐出几个字,却似冷风过境,彻底吹白了他尚存一丝血色的脸。
她说:真教我恶心。
云繁握紧扶住望遥的手,眼里是疼惜与不忍:“再多给她一些时间。”
望遥却仿佛毫不在意地一笑:“是啊,等战争彻底结束了,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前方秋槐近乎决绝的背影单薄而孤勇,远处是长风城阑珊的灯火,点点光明连成一片思念的涯,在浩渺的星空下无声诉说着亘古绵长的情意。
整整三天三夜,仙界都笼罩在一片黑暗的永夜下,魔军肆虐、妖兽横行,睁开眼,眼前是滔天的火光和崩塌的山河,闭上眼,耳边是数不清的嘶喊声哭叫声……窒息的恐惧和折磨仿佛无穷无尽,不知何时方到尽头……可这黑暗到了极致,我们便相互告慰,黎明就要来了。
到第四天的时候,我正在不周山山脚的密林里与一只蜘蛛精斗得你死我活。
忽然之间,凄厉无比的嘶叫一声接一声破云而来,天边开始出现了一点白光,渐渐地,那白光越来越亮,就像是山川河流的仙灵都听到了召唤,自九州大地潮涌而至,那白光亮到了极点,刹那间化成无数华光,似火树银花席卷天地——
我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欢呼声,那欢呼声竟有点让我不知所措。
本与我打得眉飞色舞的蜘蛛精扔下兵器扭头就跑,我无心管他,腾起一朵仙云升到半空,久违的蓝天白云令我一阵目眩神移。
周围花花绿绿的身影,我虽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鲜活的笑脸和挥舞着的臂膀,都让我有一种强烈的去拥抱他们的渴望。
面颊上落下一滴水,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头顶飘着几根银发的矮小老头,他拿着一块巨大的红布,拼命擦着自己的鼻涕眼泪。
见我望着他,他挥了下手里的红布,边哭边问我:“你要不?”问完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绿色的布,“我还有其他颜色。”
我摇摇手,他将一块粉色的抛给我,道:“小姑娘家的,还是粉色适合。”
我伸手没接住,那粉红色的布就被风刮到了别处,随风翻卷,犹如满载生机的绣球花,飞向了遥远的云端。
而那云端尽头,一朵五彩仙云飘来,云上立着一个含笑的青年,明亮黑眸,若柳长眉。他朝我招招手,我急忙驾着仙云飞过去,结果飞得猛了点,仙云直接撞在他脚边。
我撑着他环住我的手臂,讪讪笑道:“风太大,速度和力度都不好控制。”
他又想弹我的脑壳,我及时避开,撇撇嘴:“都说了脑袋会变笨的。”
他畅快淋漓地笑着:“变笨了有什么打紧?左右都是我要了。”
我想了半天,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他只看着我笑,我脑中灵光一闪,凑到他身前仰起头道:“变笨了就没人给你做雪花燕窝粥了。”
他将我额前的发拨开,语调轻柔:“变笨了,我做给你吃。”
我嘿嘿笑了笑,左右看看问道:“秋槐和望遥没和你一起?”
他闭上眼捏了个诀,过了会儿睁眼回道:“望遥在水木湖。”
水木湖是离不周山不远的一处大湖,风景幽美,终年常春,我点头赞许:“不错,特别适合幽会,我们跟去看看吧。”
云繁似有几分无奈:“真的要去打扰别人幽会?”
我语气坚决:“不是去打扰,是去提意见。这种事情,往往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看不清楚,我们就替他们看清楚嘛。”
终于在我合情合理的说辞下,云繁同意与我一同前往水木湖。
可到了水木湖,只见望遥孤身坐在湖边,我四面八方望了一遭,也没望见秋槐的影子,正自奇怪,却听见望遥嗤笑的声音:“别偷偷摸摸的了,我都看见了,出来吧。”
云繁将我从岩石后拉出来,拉到望遥跟前,我摸了摸鼻子道:“哈哈,望遥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望遥附和我道:“这位姑娘看着眼生得很,以前与我见过?”
云繁道:“以前没见过,以后就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望遥放声大笑:“原来是九重天云阙宫的女主人。”
云繁问:“那九重天紫遥宫的女主人呢?怎么没看见?”
望遥笑容一滞,看着我道:“阿菱,有些事我一直想好好问问你。”
我心里已预感到他会问什么,便对云繁说:“秋槐的事,让我和望遥好好聊聊。”
云繁点点头:“好,我去那边等你。”
他走后,望遥奇道:“为何要把二哥支开?”
我道:“因为有些过去的事,没必要让他知道,现在这样对我来说就很好了,我不想让他徒增烦恼。”
望遥低声:“果然,你们姐妹俩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一五一十将从前的事说给了望遥听,我们如何救了杀零渡,阿爹阿娘是为何跳下了诛仙台,我又为何与姐姐失散了这么多年。望遥听后,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无法言喻的悲伤,他喃喃自语:“难怪我在思君河边等不到她,难怪她变成了魔界的朱雀使,与我形同陌路……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我黯然神伤:“姐姐当年,竟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你?”
望遥握紧拳头,颠三倒四地说道:“我本以为,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小狐仙……我除了知道她叫阿岚,住在茂城,我竟什么也不知道………我奉天帝之命前往西海,我们本来约好一个月后戌时一刻,在思君河见面,可她没有来,我一直等一直等,她都没有来……我以为我再也等不到她了,却在长留山附近除妖时看到了她……阿岚,阿岚……”他急促地唤着姐姐的名字,就像她就在眼前沉睡,他要将她唤醒一般。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看我:“阿菱,对不起。”
我道:“你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也不需要和姐姐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你只要以后一心一意地对待姐姐,终有一天,她会重新爱上你的。还有,请你不要将这些事告诉云繁,我从前跟他说我从小没爹没娘,又与姐姐走散了,以后我也会这么说。过去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我希望他拥有的,都是将来美好的日子。”
望遥从石头上站起来,微微笑道:“你说得对,过去